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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山羊不吃草(忘不掉爷爷的山羊胡)

爷爷的山羊不吃草(忘不掉爷爷的山羊胡)我记事的时候爷爷走路就有点瘸,但不严重。爷爷说这就是冬天挖炮弹皮,长期站在水里留下的病根。爷爷不算高明的厨艺,解放后一直为本地乡亲服务,本地乡亲的红、白、喜、事都请他主厨。姑姑十几岁时就帮助爷爷干农活,冬天在齐腰身的冷水里收割芦苇,全家的所有农活都是爷爷和姑姑干,这个阶段养活全家就是爷爷和姑姑两个人。奶奶是城里富人家庭,家道后来中落。嫁给爷爷后从不干农活,只做家务。奶奶会打麻将、打扑克、过年过节,家里来客人还能喝点酒,保留着婚前富家生活方式的影子。我记事时爷爷就给我说过,解放前后为了养家,除了靠土地之外,还干过厨师、用进口的手摇织袜机,走乡串巷为人织袜子;挖过炮弹壳,日本丢炸弹中的哑弹,从地下挖出来,拆开卖废铁,靠这些营生养家。

爷爷的山羊不吃草(忘不掉爷爷的山羊胡)(1)

作者提供奶奶和爷爷的合影照

爷爷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春节几天老是梦到爷爷,梦中的爷爷是山羊胡、满口仅存一两颗牙齿、拄着黝黑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路。

爷爷生于解放前,年轻时以一人之力养活全家六口人。除此之外还要和五兄弟轮流赡养老母,我的太太。

爷爷不识字,但他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都送去读书,三个儿子后来都进入国家单位工作,读书改变了命运,唯一的女儿,我的姑姑没有读书。

姑姑十几岁时就帮助爷爷干农活,冬天在齐腰身的冷水里收割芦苇,全家的所有农活都是爷爷和姑姑干,这个阶段养活全家就是爷爷和姑姑两个人。

奶奶是城里富人家庭,家道后来中落。嫁给爷爷后从不干农活,只做家务。奶奶会打麻将、打扑克、过年过节,家里来客人还能喝点酒,保留着婚前富家生活方式的影子。

我记事时爷爷就给我说过,解放前后为了养家,除了靠土地之外,还干过厨师、用进口的手摇织袜机,走乡串巷为人织袜子;挖过炮弹壳,日本丢炸弹中的哑弹,从地下挖出来,拆开卖废铁,靠这些营生养家。

爷爷不算高明的厨艺,解放后一直为本地乡亲服务,本地乡亲的红、白、喜、事都请他主厨。

我记事的时候爷爷走路就有点瘸,但不严重。爷爷说这就是冬天挖炮弹皮,长期站在水里留下的病根。

那时一年四季即使是夏天,爷爷腿上都贴着爸爸给寄来的膏药。

我们家的院子里两套房子,房子堂屋和东屋,在本村无论从建筑材料和建筑规模都是最好最气派的,爷爷经常对来家的人说,这是我“自打自创的”,这是他的原话,以此炫耀。

童年时代天还没亮,睡意朦胧中每天都能听到爷爷担水、扫院子和咳漱的声音,这个声音伴随了我十几年。

冬天起来爷爷忙里忙外,我喊冻手,爷爷会停下来,抓住我的手暖一会再去忙。

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比较贫困,爷爷和奶奶主要吃红薯干面,家里的白面主要留给我和姐姐吃,农村的说法是家里吃的两样饭。

爸爸弟兄三个都在外面上班,经常来信都是请同村的识字人看信。后来我上了三年级,来信就由我来读,回信也是我写。

写回信的时候是奶奶、爷爷在旁边口述,我就写,直接说事,不会写什么客套。

有一年多时间,我都把信尾“祝您愉快”中的愉快写成偷快,四年级以后学了这个字才纠正过来。

我感觉到爷爷最幸福、自豪的就是我读信和写信的时候,他脸上荡漾着幸福喜悦的表情,边点头,伴随着山羊胡的抖动,其形象至今记忆犹新。

由于爷爷年龄渐大加之腿子不好,生产队就照顾他,让他养猪。秋收季节会把猪赶到收获过的土地上,让其吃收获残留的红薯、花生,或者提前成熟洒在地上的豆类作物。

这时爷爷会带着自家的一两只羊一起去放,公私兼顾。

爷爷一年四季除了雨雪天气,从没主动休息过一天,习惯了闲不住,只要闲下来总要找点事做。

没有业余时间,爷爷不抽烟,过年过节喝上少量的酒,爸爸叔叔带给他的酒,一瓶酒可以喝上一年。

爷爷的手很粗糙,一年四季看到手上都裂着口子,粘着胶布,手掌满是厚厚的老茧。

我大约十岁时,会和爷爷一起去城里卖萝卜或者雪里蕻,爷爷拉着平板车我跟在后面走,卖菜的时候我收钱算账,都是几分钱一斤的菜,一车菜卖完也就卖10元左右,大部分都是硬币。

卖完菜吃饭,爷爷就买上一份大碗茶,两分钱,从家里带来的粗粮煎饼泡在碗里吃。爷爷有时会单独给我买上几个煎包和一碗热粥。

有时爷爷单独去卖菜,天快黑了我会在村口等他,他会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馒头给我。

七十年代我就离开了故乡,那时爷爷基本上不能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走路要拄拐杖。但家里养了好几只羊,爷爷说过年时杀上一只全家吃,其余的繁殖的羊羔可以卖钱。

其实奶奶和爷爷生活并不太困难,爸爸或叔叔每月会定期寄生活费给他,爷爷生活极为节俭,总是闲不下来,不停地劳作,省下来的钱会补贴二叔,二叔文革开始后不久被开除回家,受到管制,供两个女孩子读书,家中缺乏劳动力,生活极为艰难。

八十年代我在西北工作,老家来人告诉我,生产队的土地已经分到个人,不靠劳动记工分了。但爷爷养的羊比原来更多了,经常看到他,一瘸一拐的牵着一群羊,到村东的河滩荒地放羊。

八十年代爸爸因病去世,爷爷此时已是八十高龄,不敢告诉他爸爸去世的消息,后来亲戚来家说漏了嘴,爷爷在床上听到后急忙下床想问个究竟,结果摔倒在地大腿骨折,从此卧床不起。

爷爷躺在床上,我回老家看他时,他在床上含混不清的问我,你结婚了有孩子没有,我说有了,那怎么不带回来我看看。后来我专门把孩子带回来让他看,他看着孩子露出深情地笑,伸出四个指头,我理解应是“四世同堂”的意思。

一年多以后爷爷去世。

爷爷的三子一女成家后,爷爷从未和任何一个子女共同生活过,他常说不麻烦他们,我自己能动。

爷爷一直在家乡,一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如果不是摔断腿,他会一直自食其力,自己料理饮食起居,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近日读韩愈《祭十二郎文》,中有一段“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 不觉悲从中来,心有所感遂写下以上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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