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百岁老人剃光头(北京82岁老太太露天剃头三十年)
老北京百岁老人剃光头(北京82岁老太太露天剃头三十年)曲奶奶就住在附近,是老北京人,曾在工厂里理发近十年。如今儿子们都已成家,她觉得闷,干脆重新拾起剃头的手艺,“搁哪不是玩,在家也是闲着,出来就是为了开心。”骑上小三轮,快的话,她5分钟就能到家。“理发不?”看到有人经过,她就会笑着询问,也会跟路过的清洁工打招呼:“你真够早,吃了没?我车里有俩油饼。”待有人坐上那木凳,她便开始忙活。这里的客源并不稳定,多数都是附近居民。但今天是一年最忙碌的时候,通常会有二三十个顾客。直到下午四五点,曲奶奶才准备收工,把东西整整齐齐地收近小三轮里,再用竹扫帚将地上的头发扫干净,装进垃圾袋里。
“二月二剃龙头,一年都有精神头。”
初春时节,北京寒意渐去。早上8点,玉渊潭公园对面,六七个剃头匠正准备“大干一场”。
一个戴红色帽子的老太太如约而至。小三轮停稳,老太太搬出一张木凳,挥起一把竹扫帚,把镜子摆在花圃上,再背上黑色的斜挎包,里面装着她的“宝贝”:电推子、剪刀、剃刀、喷壶、塑料梳……
她姓曲,今年已经82岁,在这露天摆摊剃头30年,从“曲姨”变成了“曲奶奶”。
“理发不?”看到有人经过,她就会笑着询问,也会跟路过的清洁工打招呼:“你真够早,吃了没?我车里有俩油饼。”待有人坐上那木凳,她便开始忙活。
这里的客源并不稳定,多数都是附近居民。但今天是一年最忙碌的时候,通常会有二三十个顾客。
直到下午四五点,曲奶奶才准备收工,把东西整整齐齐地收近小三轮里,再用竹扫帚将地上的头发扫干净,装进垃圾袋里。
骑上小三轮,快的话,她5分钟就能到家。
曲奶奶就住在附近,是老北京人,曾在工厂里理发近十年。如今儿子们都已成家,她觉得闷,干脆重新拾起剃头的手艺,“搁哪不是玩,在家也是闲着,出来就是为了开心。”
曲奶奶在帮人剃头。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我干这行30年了”
早上8点半,曲奶奶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这是她的老顾客冯叔,是附近居民,50多岁,头发已经稀疏,笔直地坐在木凳上。曲奶奶先将红色方格短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再把黑色长围布一甩一围,冯叔就被包住了。
“少去一些,别多去,这头发也不多了”,冯叔念叨着。
曲奶奶一边轻声应和,一边从黑色的斜挎包中掏出工具。她左手拿着黑色的塑料梳上下梳,右手拿电推子缓慢推动,左右手有节奏地摆动时,剃掉的头发已飘到地上。剪得差不多了,她换上剃刀,慢慢修理鬓角,最后再拿海绵将冯叔脸上和脖子的碎发扫去。
围裙解去,她递上一面深红色镜子,上面缠着好几层胶布,还粘着几丝头发。
“您剪得可真细致,谢谢啊!”冯叔左照右照,满意地放下镜子,起身递上10元。
“那可不,我干这30年了。”曲奶奶笑着说。
在照镜子的顾客。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年轻时,曲奶奶本在北京东郊的化工厂上班,还操作过厂里大机器。
虽然文化不高,她仍清晰地记得聚乙烯、氯苯醇等化学名词,也懂得酸碱中和的原理。生了孩子后,她才转到稍微轻松的服务,学了理发这门手艺。那时候机关单位都配有理发店,曲奶奶在厂里帮人理发近十年。
曲奶奶记得,那时候日子苦,但她仍每日尽心照顾家人饮食起居。有一年冬天,她去拿冰箱的冻肉,把手冻坏了,左手的拇指盖现在还是黑的。
所幸,她的三个儿子都挺争气,老大考上了清华,毕业后出国定居,孙子也留在了美国。老二和老三都在北京,她跟老伴住在玉渊潭公园附近的老房子里。
“我还想要个闺女呢,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呢?!”她觉得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女儿,便更加疼爱小儿子的女儿。退休后,她天天带着孙女玩,逛公园、买玩具、去书店看书等等。
直到孙女5岁,她才闲了下来,“我没啥文化,孩子长大就该上学了,让年轻人带着更好。”
成日与老伴待在家里,她觉得闷,干脆重新拾起剃头的手艺,来到玉渊潭公园附近摆摊。她不去计较每天赚多少钱。“搁哪不是玩,在家也是闲着,出来就是为了开心。”
82岁的曲奶奶。新京报记者王嘉宁 摄
“要有耐心,给人整好了,别耽误事儿”
1990年,露头剪头还是2毛钱,接着是5毛、一块五、两块、三块……如今,已经涨到10块钱了。
曲奶奶一年四季都会出摊,夏天就坐在公园门口的树荫下,冬天就挪到暖洋洋的太阳底下。去年因为疫情,曲奶奶有很长时间没有出来,“甭给防疫工作添麻烦”。
这里的顾客并不稳定,但二月二这天,大伙儿都扎堆“剃龙头”,是一年里生意最忙的时候,通常会有二三十个顾客。一些老友路过,会跟曲奶奶说声:“二月二,生意好!”
来这的主要是中老年人,喜欢用现金付款,但也常有年轻的顾客忘了带现金。
后来,儿子帮曲奶奶做了一个微信收款二维码,她给挂在三轮车上了。每次理发完,顾客说要微信付款,她就指着两三米外的三轮车,“二维码在那呢,去扫吧。”
有人打趣地问她:“你不怕人家没转钱给你吗?”她摆了摆手,露出不在乎的神情:“嗐,扫不扫,不就10块钱嘛,我相信你们。”
曲奶奶在吃午饭。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她一直忙到中午12点,才停下来吃了口面包,拿着小塑料瓶喝了些水。有时候等她的顾客太多,她也会介绍给旁边的其他剃头匠,并告诉人家把椅子摆哪容易招揽顾客。
一个四十岁的保安“考察”了一圈,还是觉得曲奶奶剃得细致,便在一旁等候。轮到他时,不停叮嘱:“姨,给我理好看点啊,我要去相亲的。”
平时,男顾客一般没太多要求,平头、光头、修鬓角、刮胡子,通常十来分钟就能搞定。
曲奶奶这次剪得格外认真,左手拿海绵压着头皮,右手拿剪刀慢慢地修剪。最后,拿喷壶把头发打湿,还不停地用梳子斜着梳顺。
男保安很满意,付了钱,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冲曲奶奶喊道:“下次还找你啊!”她挥手应答:“哎,好,别忘了啊!”顾客走后,她说:“伺候人要有耐心,得给人整好了,别耽误事儿。”
曲奶奶包里的剃头工具。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出来就是为了开心”
曲奶奶爱“臭美”,喜欢红色,天气热就戴顶红色的鸭舌帽,天气冷就换成玫红色的针织帽。
旁人看她气色不错,眼不花,耳不聋,手不抖,猜她只有五十多岁。她哈哈哈大笑,“五十?您猜少了三十!”
在这公园一隅待了30年,曲奶奶眼瞅着一些小朋友长大,也看着同龄人的逐渐衰老。
“有些男同志原来头发很茂密的,剪着剪着,头就秃了”;对着一席秀发的女孩子,她也是不吝赞美:“好家伙,这头发真厚,厚是宝!”;遇见熟客,她还会嚷着“不要钱,不要钱。”
碰到挑刺的顾客,怎么都说剪不好,曲奶奶知道这是赖账的主儿,也不在意:“你还要怎么好?得得得,你走吧。”碰到某些来意不善的人,她就变成“曲不理”,傲气地扔下一句:“我不理,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不缺你那10块钱。”
曲奶奶在玩滚铁圈。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平日里,曲奶奶都是早上九点出来,下午四五点再回家,每天得站六七个小时。
她的腿患有风湿,走路时有些许摇晃,家人担心她站太久受不了,曾劝她不要再出来剃头了。但她从未觉得辛苦,觉得只要喜欢,就不觉得累。
附近有个老剃头匠,剃到90岁就干不动了。曲奶奶比较“佛系”,“不一定干到啥时候,想干就干”。但老主顾还是希望她一直剃下去,有时候还会到家里找她,公园里有六七个剃头匠,也非要等她不可。
曲奶奶享受这种自在的生活,不再为儿孙琐事操心,每天在外头待着就很开心。
有时候生意寡淡,她就跟公园里的老人唠嗑,或者翻看《老年之友》杂志,读到喜欢的文章,她会折一页小角做标记。天气好的时候,她还捏着一根铁棍滚铁圈玩,玩得比年轻人还好。
下午四五点,曲奶奶准备收工了。
曲奶奶在清扫头发。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摄
她拍掉身上粘着头发,把东西整整齐齐地收近小三轮里,再用竹扫帚将地上的头发扫干净,装进垃圾袋里。若装满了,她会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若没满,她会偷偷藏进花圃里,“明儿还能装呢”。
夕阳西下,曲奶奶哼着小曲,骑着自己的小三轮朝着夕阳的方向回家,车背贴着她手写的“备忘录”:口罩、手袋、推子、医用手袋。骑得快的话,她5分钟就能到家,慢的话,得花10分钟。
她想着九十多岁走不动了,再在家待着。现在能出来剃头多好,能跟大伙儿一起玩。
“看看,说说,笑笑,开心最重要!”她说。
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实习生 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