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园诗人为什么没有版权(从爆红到新歌下架)
麻园诗人为什么没有版权(从爆红到新歌下架)很快苦果在线下演出时兑现了这一承诺。因为《泸沽湖》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蹿红了。一时间,诸多网友被“灯光灿烂,灯火辉煌,而我想要黑暗”的旋律,以及苦果略显荒腔走板的歌喉洗脑了。《泸沽湖》的火是苦果始料未及的。麻园诗人官方抖音开通3天发了3个作品但却只有6个粉丝,苦果不得已发朋友圈呼吁朋友关注,甚至承诺粉丝一万那天直播跳钢管脱衣舞。“如果你也喜欢麻园,我们就是朋友”成了接头暗号。乐队觉得梦想正在照进现实,甚至有机会和著名吉他手李延亮、谢天笑的音乐总监张彧合作,重制新版《泸沽湖2021》。不想,一份昔日的合约让他们意识到,当初低价卖掉的音乐版权,早已让这首歌不完全属于他们,他们不得不对重制版歌曲做出下架的决定。这支乐队已成立近14年,才刚刚开始为大众所认识。在他们身上,凝聚着诸多独立乐队常常面临的问题:创作尊严和生活压力间的抉择,单纯的音乐梦想与市场诱惑间的矛盾,以及乐队发展和商业现实间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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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废橙
两个月的时间里,麻园诗人乐队的经历仿佛过山车一般。
不久前,主唱苦果还是一位粉丝型乐手,在音乐节混在观众里一起等待许巍、谢天笑震撼登场。5月期间《泸沽湖》在抖音突然走红,太多之前不听摇滚的人从这时起入坑麻园,入坑摇滚。
“如果你也喜欢麻园,我们就是朋友”成了接头暗号。
乐队觉得梦想正在照进现实,甚至有机会和著名吉他手李延亮、谢天笑的音乐总监张彧合作,重制新版《泸沽湖2021》。不想,一份昔日的合约让他们意识到,当初低价卖掉的音乐版权,早已让这首歌不完全属于他们,他们不得不对重制版歌曲做出下架的决定。
这支乐队已成立近14年,才刚刚开始为大众所认识。在他们身上,凝聚着诸多独立乐队常常面临的问题:创作尊严和生活压力间的抉择,单纯的音乐梦想与市场诱惑间的矛盾,以及乐队发展和商业现实间的对抗。
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红《泸沽湖》的火是苦果始料未及的。麻园诗人官方抖音开通3天发了3个作品但却只有6个粉丝,苦果不得已发朋友圈呼吁朋友关注,甚至承诺粉丝一万那天直播跳钢管脱衣舞。
很快苦果在线下演出时兑现了这一承诺。因为《泸沽湖》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蹿红了。一时间,诸多网友被“灯光灿烂,灯火辉煌,而我想要黑暗”的旋律,以及苦果略显荒腔走板的歌喉洗脑了。
“歌曲火有很大部分必然的原因,也有一部分运气成分。”乐队所属的北京博山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博山文化)总经理唐建成说。
麻园诗人今年3月正式签约博山文化,公司选择了他们两首在网上反响最好的歌《晚安》、《泸沽湖》作为重点推广对象。5月4日,乐队在抖音上传了《泸沽湖》的现场视频,公司也找到一些账号联动,引发了小规模的关注。
真正的转折点在5月13日,由乐队首先带领发起了《泸沽湖》翻唱挑战活动,苦果如往常一般丝毫没有精心打扮静坐在镜头前,用一把吉他伴奏,真实且真诚地唱着自己几年前写的作品《泸沽湖》,直接引发了一波翻唱热潮。
5月13日,乐队上传苦果演唱《泸沽湖》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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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果坦白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这首歌突然火了,它诞生于一场少年热烈但却无终的爱恋,至今是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这首歌的词是非常晦涩的,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歌曲走红时,他还在各地跑演出,直到朋友给他发来好几个数十万点赞的视频,他才知道自己的歌火了。
苦果翻了翻哪些视频,惊讶于有各种风格、各种年龄层的博主在演唱自己的歌,有百万粉丝的音乐KOL,也不乏只有寥寥几个粉丝的账号。他们携带自己的流量在抖音形成特别的忧愁情绪,更多被感触的人也开始加入这场音乐治愈之旅。
苦果和乐队也在抖音上和翻唱网友们如朋友般积极互动,甚至被网友们调侃“你们乐队一直在刷抖音回复评论,还有时间写歌吗?”,面对如潮水般的关注与喜爱,乐队倍感珍惜且一直保持谦逊的态度。
在公司的牵线下,吉他手李延亮也翻弹了《泸沽湖》。接到李延亮的信息时,乐队感觉像是幸福在敲门,苦果在聊天框中连打数个“啊”以及三个感叹号。
在李延亮和张彧的参与下,麻园诗人以接近顶级的配置完成了重制的《泸沽湖2021》以及北京的专场演出。前辈乐手的加盟,大大提升了乐队的专业度。苦果也深深被两位音乐大师的努力所佩服,“他们为音乐所付出的心血或自己的标准都是常人难及的。”
一支来自西南的乐队对于在短视频平台走红的方式,苦果毫不避讳:“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我们就是一支网红乐队啊。”他甚至很喜欢这样的称号。短视频是这个时代潮流下的产物,苦果也喜欢看,他觉得有些草根身上的真实和真诚是难能可贵的。
这支从西南民族地区走出来的乐队真诚而谦卑。从前他们去泸沽湖玩耍一趟都激动不已,而现在他们把《泸沽湖》唱给所有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徘徊的人。相比于网络,苦果更在意线下的演出评价,他希望让每一个买票的观众满意。
苦果在天津念大学时才接触到摇滚乐。大三的时候被同学带去北京玩,去到一个酒吧后才知道是来看乐队表演,前面重金属乐队的乐队苦果不喜欢,差点就走了。到最后,二手玫瑰、谢天笑出场了。
“我就觉得太美好了,他们表演时的那种内在力量,以及在舞台表演时的状态太完美了,看完之后我感觉自己都要‘挂’了,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一种心灵上的刺激。”直到现在提起,苦果依旧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苦果
此前,苦果是一位休闲时喜欢打篮球,玩玩游戏的普通男孩,他都不怎么听音乐,摇滚乐更是从未接触过,他甚至非常讨厌音乐和舞蹈。这种抵触情绪来源于初中时被妈妈逼去学跳舞的经历,而在看完谢天笑的演出后,成立一支乐队并为它燃烧成为了苦果的梦想。
回到天津之后,他跟着吉他老师学了两天后就开始自学编曲创作。毕业回到云南,麻园便成为苦果的归属地。
麻园,昆明当时的一个城中村,离它不远的地方就是云南艺术学院。现实中的麻园站毫不起眼,但也是在这里,汇集一群群地下艺术家,他们在这里扎根创作,成立乐队,排练,在唯一的Livehouse中尽情呐喊。
麻园诗人就是其中的一支,后缀诗人的名字是乐队一起翻了一晚上字典想出来的,他们想在自己的歌里加入一些含蓄、内敛的东西。
他在这里组建乐队,《榻榻米》这首歌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当我来不及爬上去,睡在这榻榻米、榻榻米”,歌词直白,有人评价就是睡了个榻榻米,还给睡急眼了。
乐队当时就是一种急眼的状态,刚刚毕业的学生物质匮乏,空有对音乐的热爱,却难以取得认可。苦果一边排练一边工作,顺应大学时念的旅游管理专业,他的工作身份是一枚导游。
但他现在还在依旧怀念那个时候:“那是一个特别纯粹做音乐的时期,我们想法挺单纯的,就是用心做乐队,没有任何目的性。”
一张“难产”的专辑乐队的第一个转折点发生在2015年,那时苦果已经换了工作,乐队人员也已经经历好几次变动,但他依旧在坚持。为了演出,苦果多次请假,周一回去上班后,老板直接对他说你不用来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苦果想不通,像是迷雾般的未来和少得可怜的演出费让他焦灼,他觉得昆明这座春城的天都是灰的。
这时,音乐被迫成为了他唯一的事业,他的音乐风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就觉得之前的音乐都太躁了,需要很大的能量,脱离我想要的音乐本来的样子了,甚至都有些厌烦自己的音乐。”
他从当时的女友那里接触到英伦摇滚音乐,发现这种风格才最适合自己,符合自己想要内在抒情的方式,同时深深触动内心。
苦果
现在,在英伦摇滚的影响下,麻园诗人已经成为了国内第一支将grunge、trip-hop、dance rock融合的乐队,这是他们的鲜明特色。同时他们讲昆明的故事、泸沽湖的故事,保留自己的本土基因。
2016年正式发行的第一张专辑《母星》,见证了麻园诗人音乐风格的变化。专辑的难产也让苦果扼腕:“差点就干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非常坎坷的经历。当时签约的公司承诺帮他们发行,但是却始终没有履行合同条约,《母星》专辑中录好的十首歌源文件甚至都不给他们,相当于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他们只能重做。
苦果花了一年时间重新录制,找朋友来做混音,自己也学着做,发行的时候原公司与他们又产生版权纠纷,最终谈妥发行又是一年。一张专辑,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最终勉强发行。“那些歌都挺粗糙的,有的歌甚至可以听见汽车在街道上的鸣笛声。”
从之前的各大音乐节“暖场专业户”到现在的“云南现场之王”,在线下演出的时候,麻园诗人也有过“少年穷”被欺负的时候。
某次音乐节结束后,乐队想去后台拜访一位大牌艺人,却被对方的经纪人无情地撵出去了。
这段经历被他写进《深海之光》这首歌里。
“慌落的逃出这片无比光芒的世界,所以不知道,走不出的心里。”他坦诚地剖析自己,将自己的思索写进歌词,唱给同样在“逃离”的人听。“好的作品就是要剖析自己,要把自己不想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苦果说。
今年,他们签了新的公司博山娱乐,一切突然变得顺利,甚至让苦果觉得心慌。如今,发行专辑变得过于简单,往往让人看低了音乐的专业性。但在公司他感受到和专业人士共事的严谨和乐趣。“我做完编曲后,制作人张彧还会再做四五首供我选择。我经常会觉得,他对我们实在太好了。”
苦果
一个容易焦虑的主唱苦果承认自己是一个特别容易焦虑的人,“一路走来,焦虑的事情太多了”,成员在演出之前突然说不能来了、疫情期间演出被迫取消,这些都能让他两天都睡不着。
现在他觉得自己演好了必须让助理帮他买瓶啤酒,回到酒店一个人喝,这是他最新养成的习惯。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目标想要达成,如果说之前面对更多的是生活压力,现在承受更多的是创作压力,不能在所有运气用完之后走下坡路啊。”眼下的充实感是苦果之前向往的,但在偶尔看电影、打游戏的空闲时刻,他还是会想到自己的将来。
麻园诗人的置顶微博是近期演出动态,在即将到来的八月,仅官宣出来的就足足有六场音乐节演出。苦果形容现在的生活像是身处一个被音乐填满的空间,演出之外就是在录音、编曲,其余的时间都在路上。
苦果直言自己现在也有不少困惑,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对摇滚乐的坚持,因为他喜欢“最真实的存在”。
在现场演出的时候,苦果爱出汗,《泸沽湖》评论区一位粉丝的话让他记了很久。“看着苦果的汗一滴一滴打在舞台上,我明白了这个有故事的男人不知在黑夜之中爬行了多久,才有了自己的一片小舞台。”
但眼看一切正在走上坡路的时候,一份昔日的合约又带来了新的考验。
引用制作人张彧的说法,“苦果在此之前,为了筹集录制新歌款项,忍痛把好几十首老歌的录音版权以总价3万元的低价格卖给了另外一家公司。按理说我们现在重新制作录制一个新版本,没有任何问题,完全跟以前的版本没关系。但当时合同中还以隐藏着一项,暗指这首歌如果再版,需要征得原公司同意。”而原公司不同意《泸沽湖2021》的发行,新歌上线十几天后,不得不选择下线。
新歌即将成为商业的“炮灰”这件事,让苦果难过了一整天,想找人喝酒也找不到,“哎!感觉辜负了很多人,尤其彧哥!”在向歌迷宣布歌曲即将下架的消息时,麻园诗人官方微博还不忘提醒乐队及音乐人朋友们“要注重自己的音乐版权问题,尤其在一些合约签订时,千万引以为戒!”
类似的版权纠纷在音乐人身上屡见不鲜,失去对自己创作的所有权,对任何音乐人来说都是心头之痛。但在音乐上,麻园诗人和《泸沽湖》已经被人记住了。
或许,属于麻园诗人的宏大舞台,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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