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保存要折纸盒吗(41度17元小时)
月饼保存要折纸盒吗(41度17元小时)和我们一起折盒子的工友有6个人,是工厂临时找劳务分配过来的。工厂老板说,工人一般是15-17元/小时,包一餐饭。走劳务的话贵一点(劳务要从中抽取2元/小时)。一份月饼礼盒分为盖子、底座、内衬、6个小盒子和一个封条。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手工折叠。一开始我和咕噜一起完成一个盒子的组装,花了5分钟。如果4500个盒子,靠我们两个人需要22500分钟,也就是937天才能完成……天真如我。下车的瞬间,就傻眼了。很明显,这是一栋完全没有空调的房子,我们的包装场所在三楼,全水泥墙面,各种型号的纸盒放满厂房,中间有几个长桌子,说是桌子,其实是用货品垒起来的立方体,上面放了个木板。工人们在这折盒子、贴透明胶。旁边,几个电风扇高速的旋转着。进门时,一阵汗臭伴随着腋臭扑面而来,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天堂的歌声……然后立刻转身,看着和我一样傻眼的同事咕噜,她说“我希望折月饼盒子的地方,没有猛男。”这次是要在几个规定的节点
我要去工厂里折月饼盒子。
计划采访这篇稿子的时候,甚至有点小激动。这事我从没体验过。
8月18日是我联系的月饼品牌【廖爱姨】准备包装的第一天。要去的地方在望城,是一个云仓。廖爱姨的老板租用这个云仓进行发货。每天,会有一两万单的货物从这里被快递拖走发往全国各地。
当天早上7点起床,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到达工厂。我做的准备是,一小瓶矿泉水。我估计的是这里肯定是有空调的,只是效果可能一般。毕竟现在最高温度39度,体感温度应该在42度左右了。
天真如我。下车的瞬间,就傻眼了。很明显,这是一栋完全没有空调的房子,我们的包装场所在三楼,全水泥墙面,各种型号的纸盒放满厂房,中间有几个长桌子,说是桌子,其实是用货品垒起来的立方体,上面放了个木板。工人们在这折盒子、贴透明胶。旁边,几个电风扇高速的旋转着。
进门时,一阵汗臭伴随着腋臭扑面而来,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天堂的歌声……然后立刻转身,看着和我一样傻眼的同事咕噜,她说“我希望折月饼盒子的地方,没有猛男。”
这次是要在几个规定的节点,发出4500份月饼礼盒。第一天的任务是折盒子。
一份月饼礼盒分为盖子、底座、内衬、6个小盒子和一个封条。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手工折叠。一开始我和咕噜一起完成一个盒子的组装,花了5分钟。如果4500个盒子,靠我们两个人需要22500分钟,也就是937天才能完成……
和我们一起折盒子的工友有6个人,是工厂临时找劳务分配过来的。工厂老板说,工人一般是15-17元/小时,包一餐饭。走劳务的话贵一点(劳务要从中抽取2元/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工作10小时才150-170元。工厂老板对月饼老板说,明天你自己联系他们,就不需要走劳务了。
“我来可以,但我老公也要一起,不然我不做”。说这话的是92年的斯斯,月饼老板说“你老公灵泛吗?做事做得好吗?”斯斯赶忙说“他很厉害,很会做事!”“那来吧,正好有东西要搬运。”
男工是20一个小时,因为需要搬运重物。
很快,大家都发现这对夫妻的靠谱。他们做事不但麻利,还很周全。斯斯的老公波哥,34岁。不仅把自己分配到的事做得到位,还会主动搬运各种配件给每个工位的工友。而且会主动告诉老板哪些盒子的质量有问题,是否依旧使用等等。
夫妻俩有个上五年级的孩子,在爸妈家养着。他们俩住在麓谷,每天开着小车来打零工。
“你们为什么不找个长期的工作呢?”我问。
“长期工作?我可以找到啊,我师父要我去做电焊工,一个月给6500,我才不想去。”
“为什么?”
“打零工多自由,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休息,没人管我。”
你们知道吗?我之前听说他们要在这没空调的地方17元一小时的做事,已经圣母心爆棚,误以为会采访到一大堆人间疾苦的故事。谁曾想,第一个故事的剧本就完全不是我以为的路数。
夫妻俩在一起十多年,从认识起就一直在一起打零工,形影不离。波哥因为会电焊技术,做得最久的一份工是在高铁某路段做临时工,有1、2年的时间。后来还是觉着自己接活更自在。
“但是这样你们没有人给你们买保险啊?”说这话的是汤姐。
她也是刚开始折盒子,乱成一锅粥时,第一个提出用流水线来高效运作的工友。短发,穿着干净整洁,说话声音有点尖,但是温柔的。说着相对标准的普通话。
汤姐做事很麻利,她不仅提出了流水线分配方式,还可以快速的从每一个工种中找到技巧点。比如最难折的月饼盖子,其他人一分钟只能折一个,她却可以折两个半。
她告诉我,自己45岁,孩子上大二。她平时是有主业的,主要是做按摩椅、健康类产品的销售。公司给她买了保险,这对她很重要。每个月只要完成销售额,时间就是自由的了。所以她会利用这个时间打零工。
“你们老了怎么办?还是要找个固定工作比较好。”汤姐操心的对波哥说。
“老了我就去工地做门卫,也很稳定。”波哥洒脱的说。
很快,时间到了12点,我那一瓶可怜的水,省吃俭用的喝到还剩一小半。午饭时分,有人送来了盒饭,工友们迅速的起身吃饭,他们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我已经在高温下湿透了几身,早上喝的一碗稀饭和一杯黑咖啡,让我亢奋到完全没有食欲。
休息的空档,大家席地而坐,有的靠着纸盒子眯一下,有的刷刷手机。是的,这里其实是没有椅子的,我们一共8个人,只有3个塑料凳子。
我负责的是折月饼底座。最开始,为了研究折法,速度慢到惊人。所谓熟能生巧,很快,我可以一分钟折3个半,甚至可以教其他工友折叠技巧在哪里。这让我很有成就感,打笑说“如果有折盒子大赛,我可以去报名。”
经过一上午的磨合和新鲜期,下午三四点之后,整个工厂已经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剩下对面透明胶撕扯声、电风扇的旋转声……
汤姐说“想有人聊聊八卦”。但是没有人回应她。大家手上的活进入了机械化状态。
“来,大家喝饮料。”月饼老板给大家叫了柠檬茶的外卖,这几袋子提进来,把隔壁的工友羡慕得够呛。这也救了我只有一滴滴水的命。喝了点甜的,人又活了不少。
晚上,月饼老板问大家是吃晚饭还是继续干活,如果干活就把饭补发给大家(饭补原本12每人,老板发了15每人)。几乎没有犹豫,所有人都说吃不下,直接发饭补吧。
第一天,从10:50开工到晚上8:00,我只上了一次厕所(其他水分都成汗水流出去了),没有午休没有吃饭,直到下工洗手,才发现整个手都是痛的。回去仔细看,手指被纸划伤了7个小口子。
没有一个工友划水,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认认真真工作,没有人看手机,也没有人摸鱼。但就是这样完完整整的9小时里,我们只折了1300多个盒子。离目标还远远不够。
晚上,我发了个朋友圈,感叹着这一天的不易。觉着应该带孩子来体验体验,才知道赚钱有多累。
没想着,还真打动了朋友圈的一位网友小薇子。她说希望带孩子甜甜一起来折盒子。我告诉她这里没有空调、没有椅子、没有水、吃的午饭人均只有12,“我甚至不敢肯定米有没有洗过。”但她依旧决定带孩子来体验一把。于是我和月饼老板商量后,给了他们地址。
第二天,我的手臂和手指都被乳酸堆积,就像是跑去健身房硬拉了无数次,开车时都无法顺利的滑动档位杆。
我偷了个懒,11点才到工厂,但工友们9点就开始了。我看到,大家的双手和我一样,都绑满了创口贴。
今天加了工人,一共有11人。但是只有3台电扇,很多地方甚至完全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小薇子和她的孩子9点就到了,她说路上花了2个小时。我问她家十几岁的孩子,“感觉怎么样?”她说“我算了一下,我考一趟试的时间,可以折50个盒子。”
经过昨天的经验,大家的速度明显提升,从一开始一个小时只能折100个盒子,到一个小时能折200个。
“是暑假在家看电视看太多,想带她体验一下生活吗?”我问小薇子。
她说“暑假每天在家里读书,我想带她出来轻松一下。”
甜甜正值青春期,话不多,看上去很冷漠,但是她眼里有活。不仅把每个工位的工种都尝试了一次,还会主动帮忙搬运。我夸赞道“你孩子好会做事啊!”小薇子骄傲的说“我也很惊讶她今天的表现,超出我的想象。”
我能体会当妈妈的,看到孩子另一面的惊喜感。你一直当她是孩子,但她已经在慢慢成为社会的一份子了。
“你拿个硬纸壳坐,别坐地上。”我跟孩子说,她淡淡的回复“没关系,我在素描教室都做地上,我不怕脏。”说着迅速的干着手里的活。她主动和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买有包装的月饼了,我只买散装的。”
我笑笑,觉得进入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中。就像在泰山上拉客下山的轿夫,你不忍心坐他的轿子,是出于善良。但没客人他就赚不到钱,无法养家活口。那究竟要不要坐轿子呢?
斯斯问我们折的这个月饼要多少钱?老板说89,大家很是惊讶。“我平时买的都至少要168、188了,那你们还是很良心啊。”汤姐听后,甚至开始计划着要买一些送亲戚。老板说没问题,成本价给大家。
甜甜默默说了句“我这一天赚的钱,只可以买两盒。”
“你赚到这个钱,打算怎么花呢?”我问。
“我要存起来买手机。”
同样打算买手机的还有3个大学生,2女1男。他们开学读大二,暑假一直在打零工。听说手机壳和手机挂饰都买好了,现在就差一台手机了。
“我之前还去做过新冠疫苗检测盒的打包员,18元一小时,一天干12个小时。”他们告诉我。
“有空调吧?”我问。
“有,比这里舒服。”
5点多的时候,小薇子母女俩体验结束,一起拿到了272元工资。
晚上8点收工时,我们一起完成了1464盒。
第三天,起床的时候头疼欲裂,眼皮都睁不开。然后开始想吐……是的,我中暑了。在家躺了两天,吃药、刮痧、按摩,花了三百多块钱,才缓过来。第一反应是,这两天白干了。
月饼老板告诉我,她找汤姐和波哥两口子做了工头,给他们每人增加3元每小时的工钱,由他们统筹整体。他们也很负责,不仅没偷懒,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8月22日。最高温度飙到了41度。再次来到工厂。盒子已经折完,进入了打包阶段。
怕工人中暑,月饼老板花100元买了6大块冰给室内降温。还买了一箱子解暑的冷饮,给每人发了两瓶。
“听说昨天隔壁工厂一个快递员热死了,送货路上突然倒地,人没了。”工厂老板过来说。
大家的神色凝固了不到2秒,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好像谁也没有把这个陌生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然后,我看到月饼老板拿着硬纸壳给坐在边缘的工友扇起了风。
经过这几天,和工友们的关系突然有点像战友了。“一起吃过苦”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他们也热情的主动和我聊起天。
“你们接零工会不会很容易被骗啊?”
“我一个长沙的,还被骗!怎么可能。”波哥自豪的说“有一次我接了个外地人的活,说好的时间他突然要大家加班,还不给加班费。我不肯干,他就说之前的工钱也不给我了。还对我调子高。我也不怕,直接报警,警察一来,就怂了,不仅给钱还多给了20。”
波哥谈起自己的打工史,像极了老大爷在酒桌上忆往昔的感觉。自豪又骄傲。很是可爱。
在这些工友里,年纪最大的是向姐。50岁。但看上去有些饱经沧桑,以至于我一开始管她叫阿姨,听到年纪以后,又觉得自己突兀了。
向姐不怎么说话,一直埋头做事。一开始觉得她不太麻利,比如盒盖子她折不太好。所以被派去做内衬的折叠,这个内衬需要戳洞洞,为了方便放月饼的小盒子。所以在和她聊天之前,我都管她叫“洞洞阿姨”。
但后来发现她也是一个扎实做事的人。不仅做手上的活,也帮大家传递搬运。老板给大家发饮料,请大家吃月饼,她都会笑嘻嘻的说谢谢。
我这天就一直在向姐旁边和她一起戳洞洞。向姐短发,黑发和白发的数量五五分,一米五几的个头,微胖。我关注到,她每天都是一站一整天,有些工友会自己用纸盒子搭建一个椅子,有些会轮流使用那仅有的3个凳子。但向姐一直是站着的,只有午休吃饭的时候在纸箱子上坐一下。
她告诉我,自己一直在打零工,老公在工地上打零工。不做长期工的原因是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打零工的时间相对自由,晚上8点下班了回去还能照顾老人。家里两个孩子,女儿嫁出去了,儿子24。“那儿子可以贴补一下家用吧?”我问,她说“他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在我们的话题结束了很久之后,她突然自言自语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调皮了……”不知道在话题结束的沉默时间里,她又回想起了多少事。
这天下午,老板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月饼。她说“尝一尝这些天辛苦的月饼是什么味道。”大家笑嘻嘻的接过月饼,夸赞着说真好吃。
8月24日,我最后一次回到工厂。这天基本可以完成所有的任务。工友们也换了些人。之前来打工的大学生们回去报名了,又来了一对能干的夫妻和几个年轻女人。
这天的温度从41降到了38,但房子里却越发闷热了起来。波哥问我“喝饮料吗?”然后从降温的大冰块里拿了一瓶芬达给我“我们买的,现在温度刚好,快喝吧。”
这次,我只呆了4个多小时,身体就扛不住了。原本计划和大家一起合个影,也没来得及。
月饼老板说“今年过年,我们再一起合作啊,大家来帮我做年货礼盒,我去给大家找个暖和的地方做事。”
潇湘晨报记者杨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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