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常滴思亲泪(梦里常忆父母恩)
梦里常滴思亲泪(梦里常忆父母恩)我记得,五十八岁时,在您那爆着无数条蚯蚓似的青筋的两条大腿上,架着一幅腰驼背拱的上身,弯曲下去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四了。从正面看您,只能看清您那完全秃了顶的脑壳门心了。我的老爹——谁为你把泪擦……你唱得梨花带着雨,唱得我泪雨倾盆洒。你如泣如诉戳痛了天下儿女们心中的泪点儿!孝敬爹和妈大平 - 孝敬爹和妈
转身就是一辈子,你还等个啥?大平一曲《孝敬爹和妈》唱哭了你我他——
你是否常想起
谁把你扶养大
你是否还记得
谁为你把泪擦……
你唱得梨花带着雨,唱得我泪雨倾盆洒。你如泣如诉戳痛了天下儿女们心中的泪点儿!
孝敬爹和妈大平 - 孝敬爹和妈
我的老爹——
我记得,五十八岁时,在您那爆着无数条蚯蚓似的青筋的两条大腿上,架着一幅腰驼背拱的上身,弯曲下去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四了。从正面看您,只能看清您那完全秃了顶的脑壳门心了。
然而,我的老爹青壮年时,原本也是一位高大威武、昂藏七尺的庄稼汉。可在年近花甲时,您怎的就变成了一个古稀耄耋样而被压弯了脊梁的“驼子”呢?
原来,我的老爹“一身蓑雨任平生”。他和我羸弱的老妈,首先必须要以一百二十倍的艰辛付出,才能养活他俩的七个儿女长大成人。最让他超负荷和超极限的是大跃进时,两次参加苦累难以堪言的考田水库和阳新水库的两年大会战,几乎是把命都搭给这两座水库了。人民公社和农业学大寨时,队上最重最累的苦话儿几乎被他包了。三年自然灾害时,那“一吹三条浪”的稀粥,把他们那一代人饿得前肚子皮紧贴着后脊背骨,还要支撑起快要倒塌的躯体顶天立地的去愚公移山和大放“卫星”。在拼掉老命“与天斗其乐无穷”时,还要在“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红色浪潮中,去接受贫下中农对他这个旧社会当过保长父亲的儿子以及富裕中农坏思想的批斗。所以,我要再三强调的是,即使我老爹在那个时代,像“豆二沫”式的武训那样委屈求全、认命作乖、扮羊吃草、明哲保身,虽然熬过了那个让他战战兢兢的年代,但他终于被那超负荷的改天换地和阶级斗争的两座大山,压弯了他那巍然挺直的脊梁。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奔腾的岁月到来了!
终于,春风又吹红了花蕊。年逾花甲腰驼背拱的老爹,欢天喜地的步履稳健、神采奕奕的向着改革开放的时代,迤逦的走来了……
从此,广场跳舞,击鼓传花,赏月小酌,池边闲钓,已经是老人们享受最温馨的小康生活了。
后来我也拿国家工资了,家庭生活像掉进蜜罐那样的甜。我老爹福禄双全也真该是颐养天年了。可他习惯了一生的劳命,仍然以生命不息劳作不辍的意志和力量,实践了不倒翁壮怀激烈的生命诺言:“这人嘛,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爬……”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这红军不就是爬雪山过草地,爬完了二万五千里,爬出了富强的新中国吗?我老爹不也是从他挺着的脊梁一直爬到他腰驼背拱,爬出了我们家的幸福生活吗?
改革开放后,我老爹还是在爬着为他的儿孙发挥出了夕阳红的余热,分田时合伙分到的耕牛,每当轮到我家放养时就归他包干了。当我的老爹穿着对开襟的衣衫牵着牛闲放时,精神矍铄的他,犹如宋代赵孟坚《岁寒三友图》名画中的凌霜傲雪的松竹梅,特立独行在野旷天低树的原野之上,让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也为之肃立致敬!
后来,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做些晒粮看鸡、拣菜掐菜刨洋芋等力所能及之事。煮饭时,坐在灶门口揪柴把,用火钳添柴火,在厨房给老妈打下手。恣情的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夕阳红生活。
在老爹七十三岁那年,终因积劳成疾住进了医院。在他生命垂危即将真的要远行的那一刻, 他回光返照,还真的、也是最后一次从医院的病榻上爬下地来,踉踉跄跄的转着圈儿,僵硬的双手四处乱摸,嘴里不停的嗫嚅着:“我的火钳、火钳在哪儿……”这哪是他在寻找那熟悉的火钳呐,分明是我的老爹在用他生命最后的一丝余力,继续为他的子孙迸射出那一束最耀眼的光辉来!
记得那年正月,我的六对姐妹姐夫妹夫及外孙们,多想陪着我的老爹再闹一个盛世中国年的元宵节,可是——
风悲日曛。我哀毁骨立在那个正月初九风啸长夜云绵长的绝望之中,长跪在地,凄厉的嚎啕着——
我再也没有老爹了!
“那一夜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时间定格在1918——1991!“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不正是我的老爹那老一代中国农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光辉形象的写照吗?
我的老妈——
我记得,在我的恩父去世以后,您忍着巨大的悲痛,以六十七岁的高龄仍然是不辍劳作。
其时,我三个儿女正读小学初高中。那时正是学杂费最昂贵的年代。你懂的,仅靠我微薄的工资供三个孩子读书那只是杯水车薪。于是,妻子除了做好几亩责任田外,还开了一个小店赚点小钱供孩子们读书。可想而知,妻子根本上就没有时间打理家务事。节假日里,我要帮店里打货,做做田地里耕种收割等重活,也无暇顾及家务事。那么,一家人的洗衣煮饭,喂猪养鸡,种菜摘菜,粮食收晒等芜杂之活,全都由老妈包干了。
每当分田到户合伙的耕牛轮到我家放一个星期时,老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她总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抢着干完家务事后就出去放牛,每天硬是把牛放得饱饱的。每逢大片的棉花爆开了,为了免遭雨淋,她拖着古稀之年的孱弱身体和媳妇一起,中午饿着肚子,趁着晴天抢摘棉花。
儿媳忙于生意没有时间种菜园。她总是抡起铁锹,翻土整畦,种菜种杂粮,挑粪浇菜。我和妻总是不要她干这重的体力活。她笑着说:“小车不倒只管推,动得一把就帮你们一把!”
在老妈七十二岁的1996年,为了挣钱更好的让三个孩子上大学,妻子到了九江作生意,尔后又在市内买了房安居了下来。竟然让古稀之年的老妈,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除了一年几个大节日硬是要把她接到九江来住上三个来月外,其余的时间,因她不习惯城市生活就固守在老家,居然也成为了空巢老人。虽然我每个星期都回家去看望她,但因事务繁忙,有时也两三个星期没有回家去看她。而老妈竟不顾年迈体衰,自己搭乘中巴车,来学校看望我。我嗔怪她,你猜她怎么说:“儿啊,你两三个星期没回家,我好想你呀!”
有时,老家人上街办事碰上我,说我老妈又病了。当我急着赶回家去看望她时,她却精神得很。我总是诧异的问她:“妈,您不是病了吗?怎么我一回家您就好了呢?”老妈莞尔一笑,竟诡谲兮兮的道:“那是块心病。只要看到我儿,我就没病了!”
老妈这开心的表白,逗得我傻傻的痴笑。这昊天罔极的母爱,我竟无语凝噎。
我老妈六个女儿,来看望她时总给她钱让她买点吃的。每年春节,混得体面风光的七八个外孙来给外婆拜年时,也都要孝敬她。老妈每年光这积蓄就有一两千元。可她从来舍不得花,把它储蓄在用红布缝制的小钱袋内。每年腊月到九江来过年时,就把这钱都给了我。自打在九江落户十多年来,年年如是。我总是嗔怪她为什么要这样节约?你猜她怎么说:“儿啊,你门户大,三个孩子读高中大学,学费生活费用高,房贷十多万,住在街上处处要花钱,一年开支五六万,我还真的为你着急得睡不着觉,我能帮一点就少着一点急。我跟着你们有吃有喝有福享,我还要钱做么事?我攒的这点小心意,就当作是老母给你作压岁钱吧!”
这真是鼻孔里的水往下面流!老妈的一番疼儿言,说得我心潮澎湃,泪水沾襟。当老妈看到我流出感恩的泪花时,她的脸上也绽开了幸福甜蜜而又美丽的云霞来。
世上竟有这样的慈母,在她耄耋之年,还要攒钱给她的儿子发过年的大红包。这崇高的母爱,有谁能像我这样享受得如此的极致呢?
老妈留守在老家的十多年里,我三个儿女读书时的节假日的生活起居及家务琐事,就完全由老妈来扛担。劳累的汗水流淌在老妈满是沟壑的额头上;长满老茧的手指上,留下了老母在焚膏继晷中,浆洗缝补被那一枚枚钢针戳伤的洞痕。她戴着老花眼镜,用灵巧的双手,纳出了千层底的一双双布鞋,让她的儿孙们穿着这厚实的鞋,去踏实的闯天下。老妈手指上戴的那枚顶针,就是老妈一生辛苦劳作最珍贵的物证。
我的老妈啊!“满目青山夕照明”,不正是您母仪懿德风范那轮最美的夕阳红吗?
老妈就是这样生命不息,劳作不止,直到她八十七岁中风时才停歇了下来。在老妈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她躺在病榻上那迷糊眼睛里的眸珠儿,总是直勾勾的紧盯着她为之付出一生的儿子。我知道,那是“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音容笑貌的回光返照,更是永不枯竭伟大母爱的自然流露。看着老妈最后时刻还是那样百般疼儿的憔悴容貌,怎不叫儿陡起刮骨锥心的悲痛呢?
老妈病痛三年中,虽辗转各大医院精心治疗,但终归油干灯熄。我啊,又哀毁骨立在那个风悲日曛潇潇秋日的绝望之中,长跪在地,凄厉的嚎啕着——
我再也没有老妈啊!
“那一夜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老爹老妈啊!我对您们这深沉的回忆和怀念,不是激流,也不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它是花木掩映下唱不出歌声的枯井,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前些年,央视播送新闻时,插播的那则耳熟能详的公益广告还历历在目——
“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享福了;等你结完婚,有了孩子,妈妈就享福了!”
“奶奶,等我长大了,就让你享福啊!”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这则公益广告,让人潸然泪下,抹胸长叹。我以为,那些妙笔生花歌颂父爱母爱最美的诗篇,顶多也不过算是对“别让遗憾成为等待”的一点救赎罢了。享福享福再享福,请问,这世上的爹妈们到底享到了多少福?我的老爹老妈,就是在我们总想让他俩多享几年福的等待中,一天天的老去。于是,这样的等待,真的成为了儿女们心中永远的伤痛!
我的老爹和老妈,您们——
勤劳朴实俭修身,
六女一男育成人。
含辛茹苦劳一辈,
呕心沥血累终生。
父恩恩重泰山重,
母爱爱深东海深。
春晖哺雏爱弥天,
羊羔跪乳寸草心。
父爱是给儿创造世界的一双手,但求勇气和力量;
母爱是给儿行走世界的一双鞋,只求沉默与奉献。
面对着老爹老妈万千的恩爱,我只有来生再报答……
2020年12月15日于九江
作者简介:张关荣,笔名鄉老九,黄梅县分路中学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