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弘历下场(如懿传之弘历后续)
如懿传弘历下场(如懿传之弘历后续)她越是这般冷若冰霜,我便越是对她有深深地执念。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般的耐心和包容,我知道我是在发疯,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不受控制,做任何事都想要博她一笑。这样绝色的女子,这样的瑰宝,只有我才配拥有她。我对她疯狂痴迷,将无数珍宝送进承乾宫供她赏玩,但她完全对此不屑一顾,甚至一时怒起,将这些赏赐珍宝能碎则碎。她始终不肯换下丧服,每日都为她的未婚夫祈祷,我并没有迁怒她,而是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容着她。
初次见到香见,我不由得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
她雪色的裙抉翩然如烟,像一株雪莲,清澈纯然,绽放在冰雪山巅,那样炫目夺神的绝色容貌,让我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但她居然恨极了我,还想要杀了我,为她的未婚夫报仇。
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也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纳入后宫,并且将承乾宫赐给她居住。顺承乾坤,只有宠妃才可以入住的宫殿。承乾宫于她,再合适不过。
这样绝色的女子,这样的瑰宝,只有我才配拥有她。
我对她疯狂痴迷,将无数珍宝送进承乾宫供她赏玩,但她完全对此不屑一顾,甚至一时怒起,将这些赏赐珍宝能碎则碎。
她始终不肯换下丧服,每日都为她的未婚夫祈祷,我并没有迁怒她,而是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容着她。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般的耐心和包容,我知道我是在发疯,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不受控制,做任何事都想要博她一笑。
她越是这般冷若冰霜,我便越是对她有深深地执念。
我是天子,是万里江山的主人,她的美色,只有留在我身边才最合适。我可以征服最凶蛮的部落,也一定可以征服她的。
可她心性倔强,我一直求而不得,难免心头有无限烦恼。
偏永璋来请安,提起纯妃身体欠安,竟说是香见克的,又提起宫里宫外流言纷纷,皆说香见乃是妖孽,克夫,亡族,现下入宫是要动摇大清的江山。
我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斥永璋,足足骂了他大半个时辰,才把他轰出去。
永璋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作为诸皇子之首,竟敢对香见如此不敬,纯妃久在宫闱,居然也这般不识大体,在大雨中,跪在养心殿请罪。引起后宫纷扰。若非她的挑唆,永璋怎会擅言宫闱之事。
如懿前来为纯妃母子求情,我将自己对香见求而不得的心事诉说与她听,这满宫里,我的心事也只能诉说给她听了。但我却忘了,如懿她绝不是无欲无求无心肝的女子,可以任由我向她诉说对别的女子的衷肠痴心。
她动之以情,颇为伤怀地劝慰我,不要为了一个新人,惹得六宫不宁,父子失和。
可我根本听不进去,将她的劝慰生生截断,我的事,还轮不到后宫妄议。种种是非,皆是因为后宫女子妒心甚重,饶舌起的是非。她们在我的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纯妃也难保就是干净的。
为了平息六宫的抱怨,为了皇家颜面,我便晋纯妃为皇贵妃。这样也可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永璋与纯妃先后离世,但并没有在我心里引起多大的波澜,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而已。他们虽都是我的亲人,可我与他们并不亲近。一个算计过我的儿子,算计过我的嫔妃。我又何须把他们放在心上。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迷恋香见,希望能够真正地拥有她,却不想她还是那般的倔强,不惜毁掉容貌来与我抗衡,我在与她争夺匕首时,不幸被她划伤了手臂。
损伤龙体,是挫骨扬灰,株连九族的重罪,我不想将此事声张,只能派人将如懿传来。
若此事被传开,被太后与大臣们知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一定会逼迫香见离宫,如懿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此事也只敢与她知晓。
但她却出言冒犯,竟说我为一个女人受伤,如此任情妄为。实在不应是一个天子所为。
我听出她语中带着不满和恼怒,但她是我的皇后,合该为我分忧。
我从没有得不到的人,做不到的事,香见是唯一的一个,我不想留下遗憾。
所以,我便让如懿为我去规劝香见,劝香见能留在我的身边。她是我的皇后,应该承担中宫的职责,而非一意儿女情长。
如懿冷若冰霜,说我将她陷入两难之地,她何时变得这般不知恭顺,总是这般忤逆我的心意?
同样都是皇后,若是琅嬅还在,她必然会恪尽皇后的本分,事事皆为我处置妥当。为何如懿会这般忤逆我。一次一次地顶撞于我。
我原以为她是懂我的,却不想,也不过如此。
但她还是履行了皇后的职责。为我去规劝香见。
香见终于成了我的妃子,她虽穿着与其他嫔妃一般的宫装,但她的美却是琉璃上游过的月色清清,美得凛然出尘,我顿时觉得后宫一众嫔妃,除了她,皆是浊物。
但她依然对我冷冰冰的,我知道,她虽愿意服侍我,但她的心不属于我,若是她能生下我的孩子,她会不会愿意跟随我?
可如懿的一碗绝育汤,将我的痴念,生生断送了。
我没想到如懿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像足了一个妒妇。这便是我亲自挑选的皇后。
她竟然还不知悔改,戳痛我心底最不能碰的东西,她说我,是一厢情愿,永远都不会得到香见的心,我狠狠打了她一掌,我从未弹过她一个指头,可如今,她竟也是这般蛇蝎妒妇。我再不能容她对我这般无礼。
我将协理六宫的事宜都交给伶妃打理,她接连生子,又温柔婉顺,我绝不会再挑选一个如同如懿一般不知恭顺的嫔妃来处理六宫事宜。
香见慢慢恢复后,也渐渐得有了点滴顺从,但她依旧冷冰冰的,会对我甩脸子,甚至是嘲讽。我虽然依旧宠爱她,却没有了最初的热情与痴迷。有新人不断地被送进来,我更愿意像伶妃这样温柔婉顺的女子服侍我,她们对我总是一脸笑靥奉承,极尽讨好。
我与如懿因香见之事,也愈发渐行渐远,她有半年未曾来过养心殿,想来是不愿意见我。要与我这样一直别扭下去。
她是我的皇后,行事却一直由着她的性子来,琅嬅在世时,事事都顺着我的心意,从不会像她这般行事。
这段时间,婉嫔整理了我从前为琅嬅写的追悼文,婉嫔从来都是不声不响,难得有这样的心思,能将我对琅嬅追念的只字片语整理。我自己看着也是愧悔又感动。
想起琅嬅在世时,温和驯顺,从不敢拂逆我,也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对我冷嘲热讽。而如懿,却事事冒犯,不知恭顺。 还是个极其倔强别扭的性子,从不肯轻易向我服软。她难道忘了,我是天子,天子怎会轻易向别人低头。
又是一年巡幸木兰,本以为来到偌大的草原,可以疏解我与如懿的隔阂与心结,却不想,我与她之间的鸿沟会越来越深。
在木兰围场,永基被挟持,永琪和凌云彻救护有功,才使永基和如懿无恙。但,凌云彻这般舍身救如懿,我心中总有些不快,他看如懿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奴才看主子的眼神。我是男子,明白他揽着如懿时的那种情意。虽然没有证据,但心中却充满了疑虑。
永基是我的嫡子,但他被挟持,竟这般的害怕无用,将来该如何继承我的大统。
我将至知天命之年,膝下唯有永琪还算成器,但永琪唯一缺了一个嫡出的身份,所以,我只能对永基寄予厚望,希望他可以有永琪的天分和勤学,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但这孩子天资有限,若永琏还在世时,我又何须这般忧心忡忡呢。永琏四岁便启蒙,早也用功,晚也用功,从不曾耽误一日。想来是琅嬅费尽心力的教导,才会有那般优秀的嫡子。
我前去看望永基,将我的担忧说与如懿听,却不想她一脸悲戚。咄咄逼人地问我,到底心中在意的是什么?到底是舐犊情深要紧,还是君臣的颜面要紧?是孩子的平安健康要紧,还是人前的颜面要紧?
我没想到她在孩子面前竟这般直言对我的不满。
我要的不仅是一个皇子,更是这万里江山的继承者,我是大清的皇帝,万事都要先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考虑。
她虽一脸沉静,却语出惊人:皇上,您是人父,也是人夫。
我厉声喝斥她,她竟然这般放肆。她以为她是皇后,就可以干涉我?动摇我?就可以对我口出狂言,直言犯上。
皇后,也是我的奴才,必须要顺服我。皇后乃六宫表率,天下女子的表率,皇后顺服,则后宫及天下的女子顺服。我绝不允许,我的皇后不顺服我。如懿是我亲自选的皇后,那她就必须对我顺服。
从木兰围场回宫后,如懿再度避世于翊坤宫中,与我再没有一言的交集。虽然在典仪上能经常见到她,但彼此都保持着庄严肃穆的模样,没有任何交流。私下相见的机会略同于无,即便是说内宫事宜,伶妃也总是陪伴在侧的。于是,说的话也愈发冠冕堂皇。
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恍惚,她多久没有对我真心地笑过了,彼此有情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只剩下彼此猜忌,相对无言。
在初冬的季节,宫中流言纷纷,都在传她与凌云彻有私情。我让毓瑚暗中调查,却也没什么证据。
但我依然有些不放心,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如懿,但此话一出口,便是要伤人。但,伤人总比我伤心好。
我没来得及问如懿,豫妃与茂倩便前来告发如懿与凌云彻有私情。
虽然最终有证据证明如懿与凌云彻是清白的,但我仍然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私情。
宫中流言纷纷,为何偏传她与凌云彻呢,而且,在木兰围场那日,我亲眼所见凌云彻看她的眼神。怎能叫我不疑心。
我与如懿数十年无话不谈,身形交融,到如今竟是相顾无言,唯有冷漠与隔阂。恰如地上的影子,似时亲密不可分隔,却已经是愈行愈远。
凌云彻僭越犯上,发配宁古塔都不为过。如懿竟还这般为他辩白说话。自从永璟夭折,香见入宫,如懿便与我长日赌气,对我不加理会,难道就是因为凌云彻,她才会这般的与我离心离德到如此地步?
她口出狂言,竟说我的心胸如草芥一般,容不下半点与自己不合的事。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带着不肯退让的倔强。
我有些恍惚,居然忘记了愤怒,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竟这般陌生。她?还是从前的青樱吗?
天地寂寞,静夜无声,我从茂倩与赵九霄的口中得知了更多的真相。
当年永璇坠马,众人皆纷传是被永琪害的,我让凌云彻调查此事,不想他却对我诸多隐瞒,将害永璇的马鞍私藏多年。
他与愉妃并无来往,能让他做出这般欺君犯上之事的,只有如懿了。
如懿?她与嘉妃积怨多年,害永璇坠马,倒是说得过去,但为何还要嫁祸给永琪?永琪可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难道,是因为永琪天资聪颖,我又格外器重永琪,所以,她要为自己的儿子除去劲敌?
结果此事没成,却让嘉妃心有不甘,间接害死了我的景兕?
我只觉得血液从我的脚底开始冰冷,缓缓凝滞,慢慢逼上胸腔。冷凝了喉舌。连手心逼出的寒意,也是寒冻的雨珠,冰冷的咯着。
我从前真觉得如懿对我一片真心,如今,我竟真看不懂了,若这真心之后藏着利刃,那我真是避无可避了。
凌云彻,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杀他千次都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暗中派人将凌云彻施以宫刑,又将他安排在如懿宫中做侍奉太监,我就是要这样看着他们两相难受,心中的闷气,才可以得以纾解。
这般的折磨羞辱他们,我依然不能泄愤,又将凌云彻打入慎刑司,这个贱奴,我一定要让他受尽百般折磨。
没想到,如懿竟这么快便让人处死了他,竟是处以极刑。我虽有些意外,却也松了口气。如懿这般做,也算是有自证清白之意。只是凌云彻这么快便死了。终是便宜他了。我吩咐永琪将他扔去乱葬岗,即便是他死了。我也要让他暴尸荒野。
细雨纷纷,整个紫禁城变得愈发孤寂了。心情烦闷的时候,我越来越喜欢去的却是宝月楼,香见那耿直的性子,有点像最初的如懿。哪怕没有床第之欢,哪怕香见几乎都不理我,我也喜欢对着她,来获取这难得的宁静。
满宫里无人敢提及凌云彻,却只有香见敢在我面前提起,她真的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她说我心结未解,与皇后只怕会越走越远。
香见毫不留情的指责我:“皇上,您从前一定不是如今这个样子,若那时的皇后知道您后来是这么一个多疑别扭,刚愎自用的人,她一定恨不得一脖子吊死在樱花树下。”
我立时怔住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可我的心底,居然生出一丝害怕,如果香见说的是真的,那我是不是会失去如懿?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呵斥香见越来越没规矩。
她讥讽得望着我,唇际略含冷意:“这话也就臣妾会说,您去了伶贵妃那儿一定安生,可您为什么不愿意去呢?因为您也知道,敷衍谄媚的话,这个时候您不想听。”
我哑口无言,是啊,或许宝月楼是我最后能听到真话的地方了吧。如懿已经懒怠和我说了,旁人更是不敢说,而香见,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听见真话的地方了。
我每踏入后宫,到处都是繁花锦绣,热闹簇拥。那些娇艳如花的容颜无不笑颜奉承。但我环顾六宫,仍然觉得空虚得很。所以,我想再度南巡,散散心也好。
如懿少时在江南住过,她也喜欢苏杭一带。蓦然想起当年大婚时,与她恩爱情长的日子,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了。
初到杭州那一日,下着丝丝寒雨,天地间那样的温柔,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来杭州的时光,那时我与如懿一同在孤山赏梅,在梅影下徘徊,同走孤山路。那时的她,嫣然含笑,温顺和婉。
如今的她,与我许久未见,还是一贯的清冷,对我没有一丝笑意。
我有些兴味索然,便传歌姬来为我唱曲助兴。此刻的我,需要歌舞娱情。
江南的歌姬皆是纤弱翘楚,个个娇小玲珑。姿态柔弱,我见犹怜,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们粉面含春,宛如一片片彩云一般依偎在我的身边,这些烟花女子不同于宫中女人的矜持,一个个可远观可亵玩。世俗得无比亲切,像章台绿柳,可以随意攀折。
个个都如白玉扇坠儿一般,皆是尤物,叫我爱不释手。
此刻,我只想在温柔乡中沉沦。我与她们夜夜笙歌,唱得山光水影,如痴如醉。
却不想如懿突然到访,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她的一脸阴沉之色,将一众女子全部都赶了出去,我虽大为扫兴,却也发作不得。
众人皆散去,只留下我与她相对,更多了窘迫与尴尬。如懿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愈发显得冷艳逼人。
她劝慰我,不要纵情一时,而留下青楼薄幸之名,不能因一时之兴,而污了圣名。
她的劝慰,我已然听不进去,两相争执中,我又一次地掌掴了她。
我是天子,我的一生,少年丧母,中年丧妻丧子,内有太后,外有朝政,我有几日过得平安喜乐,如今,我寻些乐子,才稍稍有些畅快适意,她便诸多阻挠,我的这一掌,便是要告诉她,哪怕她是皇后,也是我的奴才,不可违逆我,不可反抗我。
她漠然起身,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寒气,冷冷的,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在她绝然断发的那一刻,我唤了她的名字,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唤过她的名字了。我想试着将她从决绝的深渊里拉回来,却发现她再回不了头了。我深知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连夜下旨将她送回紫禁城,禁足翊坤宫。
我想不通,为何如懿曾经对我一往情深,如今却这般暴烈狂孛呢?大约人都会变吧。
世事难料,我没想到我最优秀的孩子会死在我的前面。永琪是要继承大统的孩子,却英年早逝。
永琪的妾侍告发是如懿害了永琪,她竟然私下安排永琪将凌云彻好生安葬,并不曾停过四时祭拜。
她竟然这般大胆,她总说是我疑心她,连永琪都知道她与凌云彻有私情。她嘴上保举永琪,暗地里却阴谋诡害。逼得永琪连她身边的太医都不敢用。
她还如何配做我的皇后。我气怒攻心,再一次掌掴她,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她。我再也不想看见她。我命人收回她的皇后册宝,便不再看她一眼。
永琪的丧仪过后,我也渐渐平复下来。在长街上,看到了她孤冷纤弱的身影,我不愿上前,也不肯退远 ,看着她举步进了翊坤宫,宫门重重的再度掩上,也隔绝了我探询的目光。
我幽然独立,任凭夜风吹动我的凉衫广袖,一颗心幽凉如霜。蓦地想起从前读过一本《虞初新志》,旁的都有些记得模糊了,唯有八个字,如烙印在脑海里一般: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我与如懿,便是如此吧。
可我不曾想到,那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的死讯传到木兰围场时,是进保来回禀的。
她居然是自戕而亡的,我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久久无言,心尖上有一阵深邃的痛楚。
她死了?她居然走在我的前面?她为何会自戕?没有半分留恋。
从木兰围场匆忙返回后,我一直不敢面对如懿的丧仪,不敢踏足半步,她留给永基的信,我看到了,她没有留给我只字片语。她竟然这般恨我。
她恨我,为何走的时候还戴着我送她的簪子呢,而且她留给永基的信,并不像是临终绝笔。她的死成了我心中不灭的疑惑。
我将李玉召回,让他彻查如懿的事,他将如懿的遗物带到了我的面前,竟是绣了一半的图样,青色的樱花盛开如蓬云,鲜艳的红荔。其余皆是素白一片。
我注目片刻,不觉湿了眼眶,又去看那本她翻了一半的书,竟是《墙头马上》。
那是我与她同听的第一出戏,那时的我们还是豆蔻年华的好年岁。
她还是念着的,念着我与她初初相遇,遥遥相顾,一见倾心。
但为何,书看一半,绣样留了一半,就这般弃世呢?
李玉回禀,说伶皇贵妃曾去看过如懿,她走后不久,如懿便自裁了?
魏嬿婉?是她对如懿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才使如懿离世?
我满腹疑论,她到底对如懿说了什么?
岁月更长,人已渐老,唯有丝绢上面的青樱红荔,依然簇新依旧。
如懿她情愿死,也不愿再留在这里。嫔妃自戕是大罪,她是要告诉我,她生不再与我同衾,死后也不与我同穴的心思。她好狠的心。
窗外风声婆娑,如泣如诉,无边的孤寂如水浸满,将我沉溺到了低处。偌大的深宫,竟然无人能解我的心事。
身边淳贵人陪伴在侧,她是个天真娇憨的女子,容貌虽有几分像如懿,却依然比不上如懿的慧心玲珑。可她如此天真无邪,远比那些背负着野心和规矩束缚的女子,可爱了许多。
这样天真无知的女子陪伴在侧,我才觉得安全。
我从和敬口中得知,当日如懿断发回京的路上,魏嬿婉居然想暗中使人让如懿在路上出意外。这无疑更加深了我心中的疑虑,是她害了如懿的。
时期春寒,暗云冥冥。
春蝉被魏嬿婉下毒,差点死去,幸得江与彬所救,才死里逃生,修养好便立即入宫告发,将魏嬿婉所做的一切恶事,在我面前说了个分明。
这个毒妇,作恶多端,竟还不知悔改。做尽恶事,居然说是被逼迫的。
为何她们都说自己是被逼迫的,金玉妍是这样,魏嬿婉也是这样,难不成有了这个理由,她们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都情有可原?
这个毒妇用最恶毒的话来戳伤我:“哈哈,皇上,待你真心的那些女人,不一个个都死在了你的手上,孝贤皇后,舒妃,翊坤宫娘娘,哪个对你不是一片真心,是你逼死了她们的真心,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句句都是锥心刺骨之语,我只觉得心中有数万根芒刺在戳我。直戳得我无处躲藏。
这个贱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口出狂言,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看着满殿纷碎的梅花图样,冰凉得悔意袭上心头,是我错了,我对不住如懿,对不住琅嬅,也对不住意欢。
再多的悔恨,却也终是天人永隔。
我的猜忌,我的刚愎自用,我的冷血冷清终将她们伤的体无完肤。伤情离世!
我猜忌过琅嬅,猜忌过意欢,更猜忌了如懿。
我从没让如懿真正的放心过,总是为了顾全大局,让她受尽委屈,在景兕与永璟相继夭折后,我竟信了天象之说,不予追查,纵容那贱人逍遥法外。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听信流言,误会如懿与凌云彻,对如懿百般羞辱,对凌云彻百般折磨。
我竟误会如懿害死永琪,致使她彻底伤心,才会这般决然离世。
我不敢细想,不敢细数,我到底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她。以后再无人陪我在这无人之巅了。
若她没有进宫,而是在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她的一生,也不至如此。
我将宫人全部逐出殿外,只余我一人在梅坞,四下里无声,前尘旧影恍至心头,我放声痛哭,悔恨涌上心头。
痛哭过后,我又换上了往日的神色,因为,我是帝王,帝王不该有太多的恩义情长。
是我把自己生生逼成了孤家寡人。
紫禁城的夜,孤冷寂寞,唯有夜风游荡,环顾养心殿,周遭皆是粉壁涂彩,金灼玉辉,我仿佛成了博古架上那只描金珐琅粉彩梅花瓶,孤零零得架在高处,虚弱得没有着落。
我这一生,想做的事没做到,夫妻恩情,嫔御恭顺,儿女之福,父母之恩,我都已经失去大半了。我,终究,不过是天地间一介寡人!
终于完结了,让大家久等了。本来应该周日发表,但周六晚上赶稿,居然没有保存,差点都要气得吐血。只好重新开始赶稿。请大家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