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山歌调(在上海唱山歌上海码头号子)
上海滩山歌调(在上海唱山歌上海码头号子)“号子四人组”在江南民歌大赛上“四人组”是杨浦区唱号子最专业、最出名的团体,平均年龄已经超过70岁。在不久前举办的上海市民文化节江南民歌大赛上,他们以一首《码头工人来四方》获得了毫无争议的第一名。澎湃新闻记者 杨宝宝 李思洁(03:41)“码头工人来四方耶,号子自有南北腔,那里号子最好听哟,比比来唱唱哟,比比来唱一唱哟。嗨咗 嗨咗 嗨咗……”11月,王福林、廖建平、孙六宝、冯志敏应上海市群艺馆音乐指导宋频平的邀请,来到专业录音棚录下码头号子的歌声。还没进录音棚,4人兴致所至,在休息室就对着记者唱了起来,铿锵有力的号子声力透墙壁。不一会,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希望大家“声音轻一点”,隔壁录音棚的收音受到了影响。
澎湃新闻记者 杨宝宝
编者按:提起江南民歌,许多人脑中都会回荡起“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熟悉旋律。然而,江南民歌的丰富程度,远不止于此。仅仅在上海,上海港码头号子、崇明山歌、青浦田山歌已经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流行于城市中的小调、儿歌等还有待传承。上海的江南民歌中,有太多宝藏等待人们去进一步挖掘。而在上海本地人口语中,“唱山歌”包含一切与歌唱有关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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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杨宝宝 李思洁(03:41)
“码头工人来四方耶,号子自有南北腔,那里号子最好听哟,比比来唱唱哟,比比来唱一唱哟。嗨咗 嗨咗 嗨咗……”
11月,王福林、廖建平、孙六宝、冯志敏应上海市群艺馆音乐指导宋频平的邀请,来到专业录音棚录下码头号子的歌声。还没进录音棚,4人兴致所至,在休息室就对着记者唱了起来,铿锵有力的号子声力透墙壁。不一会,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希望大家“声音轻一点”,隔壁录音棚的收音受到了影响。
“四人组”是杨浦区唱号子最专业、最出名的团体,平均年龄已经超过70岁。在不久前举办的上海市民文化节江南民歌大赛上,他们以一首《码头工人来四方》获得了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号子四人组”在江南民歌大赛上
在江南民歌中,码头号子是比较特别的一种。在大众印象中,江南民歌大都婉转悠扬,像江南水乡一样温柔,码头号子却是属于劳动者的铿锵之声。
19世纪,上海确立了“远东航运中心”的地位,来自世界各地的货船从吴淞江溯流而上,在上海港卸货。在码头机械化程度有限的那些年月里,从五湖四海而来的货物,全部靠码头工人肩扛人挑。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码头工人创造出了独特的上海港码头号子。
码头号子的难点不在声乐,而在气势。如今很少再有当年码头工人那样艰苦的“体力活”,能唱出“原汁原味”码头号子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随着机械化的发展,码头工人在上海港已经消失多年。王福林等4人中,有3个人都越过了70岁的门槛,却也没有人真正当过码头工人,没有在劳动中切实地用到过这些号子。
“但我们都成长在码头边,父亲或者别的长辈有在码头上干苦力的经历,小孩子就在码头边玩,都是听着号子长大的。”王福林说。
74岁的王福林是纺织厂的工人。他1965年进厂,当时上海几个著名的纺织厂都在杨浦区杨树浦的黄浦江沿岸,纺线织布的原料是沉重的棉花包,全部由货轮运送到纺织厂。从苏丹进口的棉花包叫苏丹棉,一包有700斤重,国产的新疆棉一包有300斤重。
王福林进厂时,码头上还没有推行机械化,“国产棉花包一个人扛,进口的棉花包两个人用钢棒抬。”
货船停靠在码头,到岸边只搭一个窄窄的跳板,两个人抬700斤的棉花包走过去,脚下不稳,受力又沉,只有喊号子才能保持步调一致,“如果发力不整齐,要摔到黄浦江里去。”
王福林、廖建平、孙六宝、冯志敏在录音棚
“前肩”用号子发号施令,问“后肩”准备好了吗?“后肩”以号子回应,“嗨嗨哈哈”,号子声前后呼应,大家踏准步调,一起发力,才能顺利抬起沉重的货物前行。
两人号子只是码头号子中最简单的一种,还有4人、8人、16人甚至更多人参与的号子。上海港码头号子因所装卸货物、搬运路线及搬运方法的不同而分为四大类九个品种,包括“搭肩号子”“肩运号子”“堆装号子”“杠棒号子”“单抬号子”“挑担号子”“起重号子”“摇车号子”“拖车号子”等。其节拍变化多样,每一类每一种号子都各具特点。由于号子演唱者都是男性,因此音域宽广、嘹亮,尽显阳刚之美。
现代著名音乐家聂耳曾在上海港码头与搬运工人一起劳动,在此过程中收集素材创作了脍炙人口的 《码头工人歌》。新中国舞台上的淮剧《海港的早晨》和其后改编的京剧《海港》中,很多音乐和唱段都是吸取上海港码头号子的原生态素材创作的。
在语言方面,上海码头号子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地处繁忙都市,上海港码头工人来自全国各地,苏北帮、上海帮、湖北帮、宁波帮几个地方的人比较多,劳动号子也就发展出了多种方言混杂的形态,其中以苏北号子和湖北号子最为普及也最具代表性。
由作曲家侯小声作曲的《码头工人来四方》反映的就是上海港码头号子的这一特征,在这首歌中,四位码头工人以苏北话、上海话、湖北话、宁波话分别演唱,这也是当时上海港码头劳动号子的真实形态。
侯小声多年前曾走访上海码头,组织老码头工人唱歌记谱,为码头号子留下了宝贵的资料。王福林他们“四人组”最初也是跟着侯小声老师学唱码头号子的。
“2009年,杨浦区文化馆开始找人传承码头号子,我们都是那时候和侯小声老师学唱,还有沪剧团的老师指导一些表演的动作。”77岁的廖建平回忆,当时侯小声收集了记录百余首码头号子,根据这些资料,创作了一部音乐剧,反映新中国成立前上海码头工人劳动中创造的这种“解放上海的声音”。
为排练音乐剧,招募了一批演员,他们这些有码头生活经历又有一定声乐基础的人就被征召入团,学唱码头号子。
当时也有专业的声乐演员一同排练。“但他们唱得不像”,原生态的码头号子中有劳动者的汗水和奋斗,未曾经历过码头工人时代的人很难有切身体会。
最后,反而是王福林等这样一批“老码头”唱出了几分气势,并且凭着对码头的感情,坚持唱了十几年,唱到了现在。
几位老人如数家珍地拿出记载了上海港码头号子的谱子,很快堆满了休息室的桌子。而这些,只是他们会唱的一部分码头号子。侯小声记录下的每一首码头号子,他们都会唱,也真心爱唱。
记载了上海港码头号子的谱子
此前,“四人组”中还有一位84岁的老人周锡馨。在江南民歌大赛前,他刚查出了癌症,家人都反对,但老人还是凭着对码头号子的热爱坚持参加了大赛并拿到了第一名。但这次录音,他没能再坚持来到现场,换了69岁的孙六宝顶上。
“我们这样的年纪,在舞台上继续表演很不容易了。”王福林说,多年来,杨浦区文化馆也在试图为“上海港码头号子”这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寻找后续传承人,也有不少声乐系的学生来学习,但却很难完全还原那种原生态的歌声了。如今他们每年都会配合区里录制码头号子,保存在光盘里,“以后过了几百年,码头号子消失了,这些录下来的声音,就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歌声了。”
责任编辑:陈诗怀
校对:张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