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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

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有一次,黄菊和江西师院来的郭慧珍约我去颐和园玩。我同室的武汉师院来的许国经,他也愿去,而且他有照相机,于是四人就到颐和园,一面观景,一面拍照。后来,黄菊赠给我一张她的单人照,背面她写了“赠给摄影师,永志不忘”。我进修完回西安后,妻女看照片,妻子看黄菊单人照背面的字,只是“哼”了一声:“还永志不忘!”真担心她撕掉或烧掉。我赶紧把黄菊的题字涂去,但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字迹。黄菊视力很弱,他得了青光眼,住进北京鼓楼的眼科医院,我去医院看她,手术动得不错,但视野只有九十度,再向左右看,都是黑的。她后来带起了眼镜,大家给她起了个绰号“瞎子”,不过都是背后叫的以代替她的本名,我有点怜惜这个弱者。下午课间操时,黄菊常常拿着羽毛球拍子找我打球。有一次晚饭后,她来找我去北海划船,我因当时编《十九世纪俄罗斯与苏维埃文学参考资料》,较忙,谢绝了。刚好,杜宗义来我宿舍,让他陪黄菊去。小杜回来说:玩得很痛快,可惜你没

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1)

黄菊

文/马家骏

黄菊这个名字太普遍,连男的也有叫黄菊的,因此加上“女同学”三个字,不但说明了性别,也说明了和我的关系。

我是在1956年初去北师大苏联文学进修班学习时认识她的。她是四川师范学院来的,在班上,我们是同一个学习小组。黄菊个头不高,不像上海来的金留春身材颀长、亭亭玉立;黄菊长得虽然周正,但不漂亮,离金留春的靓丽差远了。金留春烫发蓬松,而黄菊两条长辫子,一个洋气,一个平常,孔雀与麻雀无法比。黄菊脸色发黄,眼睛下面鼻子两侧还有些雀斑。说话时先“吭”一下,这有点像我妹妹,所以觉得她亲近些。不像金留春有点灵气逼人,让人敬而远之。我与这位上海大地方来的女士,两年期间就从来没讲过一句话。而黄菊,说话柔和亲切。加之,班上让我任墙报《园地》的主编,黄菊是我班三编委之一,墙报又是一两周换一次,所以接触较多。

黄菊常来我宿舍,不是问问题,就是借笔记。她的皮鞋声连我同室的谭绍凯也听习惯了,楼道里只要有嘎嘎的皮鞋声,老谭就开玩笑地说:黄菊找你来了。果然,黄菊推门进来,有事说事,之后就走了。如果屋子里只我一个人,她会坐下来,说说话。她告诉我:她是河南人,父亲是工程师,抗日战争开始,他们全家来到西安,过了一年,他上了二府街小学。她对西安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四条大街中央有个钟楼。后来,她全家随父亲的单位,搬到了成都。她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叫黄珊,是老三。还说过:他大学读的是西南师范学院的教育系,文学底子浅,希望我以后多帮助她。有时候,她来了,我二人对坐着,没有话,她就静静地坐一会儿,便走了。我给她看我非常漂亮的妻子孙菊畦的照片,还有儿女的合影,她一声不吭,看了后,无可奈何地默然离去。那时,晚饭后,不少同学来我们宿舍,参加“清谈”,即白天的课堂讨论的继续。“清谈”没主题、没主持人、没秩序,谁愿意说什么都行。“清谈”中有几个好战分子,抢着发言,甚至争吵起了。每次,黄菊和广西来的李传瑄,坐在房角,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大家的“高见”。过后,我问她,为什么不发表一下意见?她摇摇头。我猜大概是她过于谦逊吧。

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2)

第二排右五是黄菊

我们“苏进班”前后有12位女同学,年龄大的有三四十岁。12位中10位已婚,一位也订婚多年。只有黄菊年龄最小,来时才23岁,连对象也没有。班上有七八个未婚小伙子,他们都看不上黄菊。有的给内蒙古大学来的四川人杜宗义介绍黄菊,小杜摇摇头。原来小杜看上了苏联文学研究班的徐祖武。黄菊自己喜欢谁呢?她不说,大家猜是团支部书记、武汉来的周乐群。但是周乐群有对象,是他青梅竹马的女友陈道琳。陈道琳来过,与周乐群有说有笑。我们大家都说陈道琳是个美女。黄菊与之差远了。

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3)

下午课间操时,黄菊常常拿着羽毛球拍子找我打球。有一次晚饭后,她来找我去北海划船,我因当时编《十九世纪俄罗斯与苏维埃文学参考资料》,较忙,谢绝了。刚好,杜宗义来我宿舍,让他陪黄菊去。小杜回来说:玩得很痛快,可惜你没去。1956年暑假,大家多回家了。我因经济窘迫,就留下了趁机多读读书。黄菊也没回成都。找我的次数比平时多些。一次,她约我去什刹海游泳,要我教她。夏天,黄菊戴个宽边草帽,穿了件浅绿上衣,上面满是白色的小小的草体x(弓背相靠的双曲线)。远看衣服颜色更浅了。到了游泳池,我们各自换上租来的泳装,来到齐腰的浅水池,她让我托着她,我一只手臂托前胸,一只手臂托腹下,她便手划腿蹬的游了起来。我慢慢挪动,她则前行。我试着松手,她会下沉,于是急忙再托起。黄菊很笨,看来很难学会游泳。我便去深水池自己游了一番。归来路上,我俩没讲话。快到校门了,她突然说请我去北太平庄饭馆吃饭。

有一次,黄菊和江西师院来的郭慧珍约我去颐和园玩。我同室的武汉师院来的许国经,他也愿去,而且他有照相机,于是四人就到颐和园,一面观景,一面拍照。后来,黄菊赠给我一张她的单人照,背面她写了“赠给摄影师,永志不忘”。我进修完回西安后,妻女看照片,妻子看黄菊单人照背面的字,只是“哼”了一声:“还永志不忘!”真担心她撕掉或烧掉。我赶紧把黄菊的题字涂去,但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字迹。黄菊视力很弱,他得了青光眼,住进北京鼓楼的眼科医院,我去医院看她,手术动得不错,但视野只有九十度,再向左右看,都是黑的。她后来带起了眼镜,大家给她起了个绰号“瞎子”,不过都是背后叫的以代替她的本名,我有点怜惜这个弱者。

1956年重阳节去看菊花展览,我回来后,填了一阕“菩萨蛮”咏菊:

东篱似曾入秋梦,重阳台畔芳姿弄。含露一枝香,姸傲九秋霜。 敢簪羞百卉,西蜀笑兰桂。

辍饮马长嘶,家中有一畦。

记得宋词中有“漫簪黄菊,花也应羞”,所以说“西蜀笑兰桂”。菊花是好,我家有菊一畦哩!有一次黄菊拿着一本龙榆生编注的《唐宋名家词选》来我宿舍。我发现上面有黄庭坚的《定风波》中有“几人黄菊上华颠”,便说“等老了,头发全白了,再插支黄菊吧”。还有秦观的《满庭芳》中说“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我就开玩笑地问黄菊:“你为谁开?”,她脸沉下来,拿眼瞪我。当时有苏联文学研究班的刘芳泉喜欢黄菊,经组织找易漱泉去给黄菊说媒,黄菊一口拒绝。这位刘芳泉,后来留在北师大教书,不过1979年得鼻癌去世了。

1957年“反右”,班上的墙报《园地》停掉了。运动间隙,组织上令我们一些人休息休息,于是,杜宗义和周乐群骑自行车,我们另外5人乘公交去了妙峰山。妙峰山在北京香山的北面,山上有座梅兰芳遗弃的别墅,我们七人动手把一个四面是花格窗的大亭子间打扫干净,缪文华带来工具,把窗子用床单钉严,在地板上设置好通铺,晚上,黄菊睡最里面,依次是万平近、我、董源,再次是三个小伙子:周乐群、缪文华、杜宗义。小杜带着猎枪,睡在最外边。白天,我们观景,小杜带来提琴、老缪带来吉他,周乐群拿出口琴,大家就吹拉弹唱起来。小伙子们用带来的水桶接满山泉水,在避风处架起锅灶,把带来的各种食品,做成午餐或晚饭。一次周乐群做饭,缪文华给他照相,黄菊挤进去,沾了个照片的角落,高兴非常。有时天气大变,黑云、大风、暴雨袭来,大家忙活一阵子,过后天朗气清,十分爽气。在妙峰山住了两天两夜,回北师大时渐进黄昏,中秋节来临。在路上,从车里看到红彤彤的大月亮。这次野营,我吟了几句:

枫红涧绿秋野黄,攀向别馆闲由忙。

临风妙峰翠松里,无笔胸中起文章。

晨饮朝露夕奏乐,半天骤雨雾漫阁。

猎枪声里升炊烟,彤云淡月笼远廓。

原来第一句是七个人的姓:万马渡舟冬苗黄,(杜、周、董、缪,四姓谐音)。50年后,金留春修改我的诗集,成“枫红涧绿秋野黄”,这才有诗意。

1958年的上半年,“交心双反”、“学术批判”、修十三陵水库、编辑外国文学参考资料、编写《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与苏维埃文学》讲义,结业考试……没顾上其他。同学四散了,各回各家。完全忽略了黄菊这个人。1959年秋,黄菊给我来信:说她在四川师院一切不顺利,问我怎样才能把课教好?这个不好回答。我只能一般鼓励鼓励。1962年初,黄菊来信,要我把她调到西安来。原来国家在困难时期,实行调整政策。黄菊将被调出四川师院。后来我听该校的郭祝崧老先生说:那时的黄菊喝酒、抽烟很凶。我妻看了黄菊的信说:你把她调来,我走!我嘿嘿一笑,我有哪本事?我回答黄菊说:现在,我们陕西师大的外国文学教研室14人调出去了9人,连当过苏联文学研究班党支部书记的严军都调到工厂子校,研究班的赵永贻调到附中去了,不可能调进他人来。况且,我还是个助教,又不是党员,我都有被调走的可能,哪还有力量调人进来?我对黄菊说:你30岁了,赶快找个对象嫁人吧?过了两年,黄菊来信说:她已调到成都武侯祠中学,而且结婚了,生活安定了。

女老同学吹冷风(女同学黄菊)(4)

1966年4月,我调查“让步政策”到成都,自然会去武侯祠中学看黄菊。她正上课,她母亲在给四五个月大的婴儿喂奶粉。她母亲说:早知道我个人,又说起,黄菊对丈夫不满意,姑娘年纪大了不得已才嫁了。女婿是山西人姓贾,初中生参军当了个教士兵识字的文化教员,随着解放战争由山西打到陕西、打到成都,转业到四川师院党委宣传部当了名干事,经人介绍,黄菊只得结了婚。铃响了,黄菊课间休息回来,见我,有些愕然。只是问问好,打听一下李自昆等老同学的情况。上课铃响了,我告辞离去。此后,爆发“文革”,十多年与黄菊再未联系。

1977年12月,在四川大学开《外国文学55讲》教材会,我和贵州师院来的谭绍凯去武侯祠中学看望黄菊,她丈夫很有礼貌,招待我们。黄菊大女儿刚上中学,大儿子已读小学,小儿子也四五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老贾很能干,很快就捏好饺子,买来熟菜。饭后拿出他写的字、画的画给我们欣赏。原来是个有才气的、会家务的能手。夫妻相处久了,自然融洽。我与老谭,赞赏几句,离去。

1979年6月,北京广播学院请我去讲一个月的课,我与在京的老同学去李自昆家聚会。我把聚会和黄菊最关心的李自昆的情况,告诉她,她回信说她怀疑自己得了癌症,精神很不好,黄菊还写了诗说:“梦里神京去无由,恍惚如见旧窗友。长安细柳若有知,摇曳难诉万种愁。”多年后,杜韵超看我诗集中所附的这首诗,说黄菊真深情。我当时对应黄菊的诗写给她:

蜀山笺秀动人肠,窗友默然神远翔。

遥祝舒通且珍重,霍然去病引高吭。

我猜她大概进入更年期了,有些抑郁,乱怀疑自己得癌。所以劝她舒通开朗些。她又在信里说起在北师大的快乐岁月,说起我的诗:“豁达诗自多,洗炼成佳句。飘逸出清词,深情凝厚意。馥郁沁人心,欲学苦无日。”我于是答她:

百年三万日,转瞬鬓毛秋。

体弱存长乐,心强去杂愁。

但吟斜日颂,不梦少年游。

放眼汪洋路,陶然划远舟。

1980年1月,英国书展在成都开幕,学校派我与另外五六位教师去挑选书籍,我抽空去四川大学看望陶道恕,去四川师院看望刘家和与黄菊。刘家和夫妇从山东师院已调入四川师院教古典文学。黄菊的丈夫升了官儿,成了四川师院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分得一套房子,与刘家和同一座楼。1980年12月,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在成都金牛坝宾馆召开年会,苏进班的周乐群、李根洲、江咏絮和我出席。周乐群让我引导他一起去看望曾经同宿舍的刘家和。我俩在刘家和家畅谈,又约来黄菊共餐。黄菊非常高兴。

1981年11月,我约苏进研的全体来西安聚会,编写托尔斯泰和高尔基二书,93人中逝世7人,结果来了45人。周乐群、刘家和与黄菊都没来。1982年3月,我偕妻去昆明,转回来时在成都在陶道恕家歇脚,我一个人去四川师院看望刘家和与黄菊。他们问了西安聚会的情况,说怎么没带来会议全体照片?归来时黄菊与我同车,他回武侯祠中学,半路上她要下车去陶道恕家看看我妻子。我劝阻了她。

1983年5月,我要去张家界开苏联文学会议,计划走成都、重庆、三峡、枝城一线。在成都我在刘家和家住一日,带了1981年西安老同学会议照片给刘家和与黄菊看。(陶道恕参加了西安会,他有照片),临别我赠黄菊一诗:

明日黄花境已迁,梅巾掩却尽欢颜。

莫教俗事熬心血,宜课琼经仰夜天。

锦水鲜枝描秀色,长安古意缺新篇。

劝君胸荡长天雨,又廿五年呈彩笺。

1986年5月,我带研究生去四川大学答辩,1987年4月,我去成都大学讨论我主编的师专教材,我都抽空去看望陶道恕、刘家和、黄菊。此后,三十多年,我再也没有去过成都,这些老同学再也没有见过面。只在过年过节打电话时问候一下。陶道恕99岁,糊涂了。刘家和已去世。黄菊,耳朵聋,什么也听不见了,由她儿子用笔记录我的话给他妈看。

2018年5月,我翻诗集,见到上一首,而且末尾有许诺,于是《步廿五年前韵再赠黄菊》:

似箭韶光催变迁,青丝白发换容颜。

九千余日迢遥地,二十五年明朗天。

西蜀黄花吟曷赋?长安细柳拂馨篇。

重阳台畔凝神客,又数秋风电子笺。

以此,结束本文。

2019.12.12.

(注:本文作者已经授权本头条)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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