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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避暑读后感(几多雅事消溽夏)

古人避暑读后感(几多雅事消溽夏)食:经齿冷于雪在透气凉爽上比西汉素纱襌衣更胜一筹的,是南宋女子背心。古代背心是一种无袖衣服,最初贴身穿在里面,后来逐渐外穿。福州新店浮仓山南宋墓曾出土一件只有16.7克的牡丹花背心,仿如陆游《老学庵笔记》所言“举之若无……真若烟雾”。材质如此轻巧的背心上身,穿上定然凉意侵身,更别有一番绰约风姿。在挥汗成雨的天气里,身上衣服自然是薄之又薄才足够清爽。中国古代很早就能制作适宜夏季穿着的清凉丝制衣物。长沙马王堆汉墓曾出土一件西汉时期的素纱襌衣,净重只有49克,如蝉翼般至轻至薄。把这件襌衣叠起10层,然后在下面放一张报纸,透过襌衣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报纸字迹。这件襌衣之所以如此轻盈,和古蚕比较清瘦、所吐蚕丝既细且轻有关。现代蚕宝宝经过上千年的人工培育,比它们的祖先要肥胖得多,吐出来的蚕丝也是又粗又重,以致人们试图重制素纱襌衣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蚕丝原料。生物学家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将现代蚕宝宝退化成和祖

作者:吴鹏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到了一年中最为高温高湿的三伏天气。古今同此溽热,古人虽不知电扇、无论空调,但并不妨碍在衣食住行上玩出别样的避暑境界。

古人避暑读后感(几多雅事消溽夏)(1)

视觉中国/供图

衣:举之若无

在挥汗成雨的天气里,身上衣服自然是薄之又薄才足够清爽。中国古代很早就能制作适宜夏季穿着的清凉丝制衣物。

长沙马王堆汉墓曾出土一件西汉时期的素纱襌衣,净重只有49克,如蝉翼般至轻至薄。把这件襌衣叠起10层,然后在下面放一张报纸,透过襌衣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报纸字迹。

这件襌衣之所以如此轻盈,和古蚕比较清瘦、所吐蚕丝既细且轻有关。现代蚕宝宝经过上千年的人工培育,比它们的祖先要肥胖得多,吐出来的蚕丝也是又粗又重,以致人们试图重制素纱襌衣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蚕丝原料。生物学家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将现代蚕宝宝退化成和祖先差不多的“健美”体质。但用这些“返祖”蚕宝宝所吐蚕丝制作的复制品,还是比原件重了0.5克。

在透气凉爽上比西汉素纱襌衣更胜一筹的,是南宋女子背心。古代背心是一种无袖衣服,最初贴身穿在里面,后来逐渐外穿。福州新店浮仓山南宋墓曾出土一件只有16.7克的牡丹花背心,仿如陆游《老学庵笔记》所言“举之若无……真若烟雾”。材质如此轻巧的背心上身,穿上定然凉意侵身,更别有一番绰约风姿。

食:经齿冷于雪

华夏先民早就懂得取冰避暑,《诗经·豳风·七月》有言,“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每到周历二月即农历十二月隆冬时节,负责取冰的“凌人”会到冰面凿冰,到周历三月即农历正月储存到“凌阴”即冰库中,等到夏天就取出放到“青铜冰鉴”即盛冰的青铜器皿上,用以消暑。

冰块除降低室内温度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冰镇食物、制作冷饮。据《楚辞·招魂》“挫糟冻饮,酹清凉些”,可知东周时期就有冰镇的米酒。唐朝流行的消暑冷食,除了类似今天冰沙的“酥山”外,还有清风饭、槐叶冷淘等。清风饭主要原料是上等水晶米和类似冰片的中药龙睛片、龙脑末,用牛酪浆调制好后放进金提缸中,“垂下冰池”冰镇,待到“冷透”即可食用。

槐叶冷淘类似今天的冷面或过水凉面,将新鲜槐树叶捣成汁和面,做成细面条,煮熟后放进冰水或冰窖中冰镇,冷却后即可食用。杜甫吃过槐叶冷淘后赞不绝口,赋诗云“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一碗下肚,暑气全消。

宋朝市井文化繁盛,消暑冷饮更加花样繁多,热播剧《梦华录》中的冰镇蜜瓜、红豆冰等只是全豹之一斑。宋朝有专门售卖冷饮的专卖店,杨万里有诗云“帝城六月日卓午,市人如炊汗如雨。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

据《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等笔记,当时的消夏冷食有麻饮细粉、冰雪冷元子、砂糖绿等,冷饮有紫苏饮、甘豆汤、椰子酒、漉梨浆、香薷饮、姜蜜水、木瓜汁、乳糖真雪、白醪凉水、凉水荔枝膏、雪泡梅花酒、雪泡缩脾饮、五苓大顺散、甘草冰霜凉水等。

虽然今天的我们无缘一饱口福,但只是看一眼这些冷食冷饮的名字,无须入口就足以凉意上身,让我们能在这个溽暑感受到千年前“宋潮”的风雅清凉。

相比甜口的市井冷饮,文人雅士更喜苦口的荷叶酒即碧筒酒。荷叶性寒,有清暑利湿、清阳凉血之效。苏轼会将酒倒进掐取的荷叶中包好,等到“风熏日炽”,酒香飘溢时,就在荷叶的叶柄中间穿孔,然后将叶柄弯曲成象鼻状,让酒顺着柄孔滑进口中入愁肠。此酒略带荷叶的微苦味道,故东坡有诗云“碧筩(即筒)时作象鼻弯,白酒微带荷心苦”。在中医养生观念中,苦利于心,微苦的白酒更能纾解夏日燥热。

住:凛若高秋

古代住房条件最为优越的,莫过于皇帝。皇宫一般都在京师地势较高的地方选址,且建有很高的台基。这种设计既在政治上凸显天子至高无上的威严,也能通风散热。西汉未央宫就高踞未央山上,比长安城里自然凉爽透气。未央宫内有清凉殿,用玉石为床,床上覆罩琉璃帐,加上各种清凉款珍宝装饰,营造出冰爽沁人、清凉透心的水晶宫景象。

除皇宫外,在各地尤其是京师近郊山上建造行宫避暑,也是帝王消夏的标配。隋文帝曾在长安边上的天台山修建仁寿宫。此宫海拔1000多米,又处于杜水和马坊河交汇处,有醴泉、西海、玉女潭等水系环绕,“微风徐动,有凄清之凉”,三伏天气温也只有22摄氏度左右。

隋文帝驾崩仁寿宫终归是事实。故唐朝开国皇帝、隋文帝的外甥唐高祖李渊,就“以隋文帝终于彼,恶之”,从不去天台山避暑。杀兄屠弟逼父退位的高祖不肖子唐太宗李世民登基后,于贞观五年(631)重修仁寿宫,因此地山有九重,故改名九成宫。翻修工程完工的第二年,太宗就迫不及待去九成宫避暑,惹得朝野议论纷纷。毕竟太宗身为人子不带父皇同享清凉,不符合传统孝道。

大臣姚思廉苦口婆心劝谏,太宗辩解道“朕有气疾,暑辄顿剧,往避之耳”,用高血压上头、受不了长安溽热的借口把姚思廉堵了回去。马周接力谏言,“车驾此行,欲以避暑,太上皇尚留暑中,而陛下独居凉处,温情之礼,窃所未安”,陛下您独自上山享受清凉,留父皇在山下忍受酷暑,良心不会痛吗?

太宗虽勉强“纳之”,但仍然是说一套做一套,直到高祖去世前一年即贞观八年(634)夏天,才请父皇同去九成宫避暑。但高祖因为姨父文帝驾崩此宫的心理阴影,加之龙体欠安,不愿鞍马劳顿进山。太宗就下令营建大明宫,“以为上皇清暑之所”。大明宫刚刚开工,高祖就病情加重,很快于贞观九年(635)五月驾崩。故有学者猜测,太宗“修大明宫为太上皇消暑也是一种假象,否则,在高祖健康的时候为什么不为他修避暑之所呢”。

高祖无福入住的大明宫建成后,成为唐朝新的政治活动中心,在避暑设计上也是煞费苦心。据《唐语林》,唐玄宗在大明宫临水修建凉殿,使用水车将冷水输送到房顶,用冷水循环带走房顶热气。同时让冷水沿屋檐自动流下,“四隅积水成帘飞洒”,形成人造水帘;再用“水激扇车”即水力摇扇对着水帘扇风,将冷气吹入室内,“风猎衣襟”。这种制冷工艺在“暑毒方甚”的炎夏中,竟能达到“座内含冻”的降温效果,宛如一个古代版的“水冷空调房”。

玄宗凉殿的消暑营建工艺翻新,后世子孙唐宣宗就在大明宫太液池别出心裁。据《唐摭言》,唐宣宗有次召翰林学士韦澳、孙宏到太液池见驾。当时正值炎夏,两人都穿着极薄的单衣,一旁侍候的宦官见状脸上露出谜之微笑。韦澳、孙宏“初殊未悟”,不解其意,等到落座回话,不一会儿就“觉寒气逼人”,回头一看,“有龙皮在侧”。原来宣宗用“龙皮”即蟒皮挂在太液池宫殿四周,用以隔绝暑气。

皇室之外,大户人家居家必备降温神器有“叶轮拨风”“自雨亭”等。据《西京杂记》,西汉长安巧匠丁缓曾发明用人力推动的七轮扇,“连七轮,大皆径丈,相连续”,在巨轮上安装七个叶片,由人摇动手柄,带动叶轮快速旋转,搅动空气形成凉风,可以达到“一人运之,满堂寒颤”的降温效果。

据《封氏闻见录》,玄宗时期御史大夫王鉷曾借鉴大明宫凉殿制冷原理,在家中修建“自雨亭”,将井水运送到屋顶,“从檐上飞流四注”。避暑效果虽无法向凉殿的“座内含冻”看齐,却也“当夏处之,凛若高秋”。

经由王鉷的示范带货,“自雨亭”就在达官贵胄中流行开来。刘禹锡在刘驸马家体验过“自雨亭”后,作诗《刘驸马水亭避暑》,“千竿竹翠数莲红,水阁虚凉玉簟空。琥珀盏红疑漏酒,水晶帘莹更通风。赐冰满碗沉朱实,法馔盈盘覆碧笼。尽日逍遥避烦暑,再三珍重主人翁”。亭外是香远益清的莲荷,亭下是“更通风”的晶莹水晶帘,亭里是用天子御赐冰块冰镇的水果冷食,夏日消暑的逍遥氛围被诗人营造得无以复加。

而长安避暑圈最为“骄贵”的,莫过于杨国忠家族。据《开元天宝遗事》,杨氏子弟“每至伏中”,都“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在家中制作冰山,“周围于宴席间”,用于宴饮时降温。座中客人“虽酒酣各有寒色”,甚至有“挟纩”即披锦衣锦袍以御寒者。

行:松风冷袭衣

如果实在受不了家中高温,各种消暑神器、降温冷饮都无法抵御酷暑的魔法攻击,那古人就会放出最后的大招——走为上策,躲到老林深山、清幽古刹,去消散一身暑热。

宋人张抡在青山绿水间尽情释放身心的闷热,写道“炎天何处可登临,须于物外寻,松风涧水杂清音……宜散发、称披襟,都无烦暑侵”,尽显避暑之趣。梅尧臣在中伏日那天赴妙绝寺避暑,“高树秋声早,长廊暑气微;不须河朔饮,煮茗自忘归”,禅房花木葱茏,长廊暑气渐消,吹着凉风,喝着凉茶,仿佛已入初秋。元人释英在农历六月踏入深山,“六月山深处,松风冷袭衣;遥知城市里,扑面火尘飞”,畅享山野凉风惬意,吐槽城市热浪滚滚。

深山古刹之外,池边荷塘也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宋人杨万里就在骄阳似火的暮热时节游玩荷池,“细草摇头忽报侬,披襟拦得一西风。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池水清幽、荷叶青绿、西风清凉,夏日里有如此赏心乐事,夫复何求。

晚明范允临曾在“铄金流火,五内俱热”的天气,携妻子到苏州宛转桥赏荷避暑,观“池中菡萏如铺霞簇锦”,嗅“晚来香露扑人”,再令少女六七人“奏《水云》之曲”,如此方“差足解愠”。与爱妻流连于良辰美景时,范允临还不忘写信邀约友人,“能来一领荷香乎”?

既已行至水边,那不妨登船寻乐。据《武林旧事》,南宋临安百姓每到农历六月六,都会“登舟泛湖,为避暑之游”,驾船到“蒲深柳密宽凉”的地方“披襟钓水”,直到“月上始还”。兴之所至,有人还会“留宿湖心,竟夕而归”。

当然,相比走为上策,处于鄙视链最高端的避暑境界是岿然不动,清心静气。白居易曾在苦热时节赴禅寺避暑,见禅师足不出户端坐房中,遂于恒寂师禅室题诗,“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

回到家中后,白居易也效法禅师独坐院中消却暑热,“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任他暑气腾腾,我自宁心静气。只要心无杂念,胸中自有凉意漾出。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博士)

来源: 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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