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太傲娇(我们一直都没读懂任盈盈)
任盈盈太傲娇(我们一直都没读懂任盈盈)任我行重归教主之位后,任盈盈也对令狐冲说:“东方不败待我着实不薄,礼数周到。我在日月神教之中,便和公主娘娘无异。今日我亲生爹爹身为教主,我反而无昔日的权柄风光。”这事没法太细去追问,但毫无疑问的是,正是因为任我行被囚禁,任盈盈才能有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且几乎百分百的自由。任盈盈也是如此。她在日月神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她同样厌倦政治斗争,宁可隐居于绿竹巷里,每日与丝竹相伴。但任盈盈有隐士的性格,却不够潇洒超脱。她的内心一直挣扎在父权与自由的对立冲突中。这在小说中是有隐隐透露的。倪匡曾经追问过,任盈盈能够统领五六千人之众的江湖豪侠,实力雄厚到可以攻打少林寺,要进攻黑木崖肯定也没问题,但为什么一直不率众救任我行,反而在绿竹巷悠哉地过着隐士生活,享受着东方不败赋予的权柄?
《笑傲江湖》看第一遍的时候,不是太明白为何任盈盈那么容易害羞,是作者为了丰满人物而强行加上的特质?
以及,我一直人云亦云地认为,任盈盈在少林寺大战后的“我随爹爹”,恒山下面对父亲和情人两难抉择时的两不相帮,是人格独立的表现。
看完第二遍后,我有不一样的理解了。她的害羞、“随爹爹”、“两不相帮”,其实都体现了内心最根本的矛盾冲突。这与整部书的主题是有机联系的。
1、《笑傲江湖》的主题,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世界里,追求心灵的自由。开头刘长风和曲洋的友谊,与令狐冲跟任盈盈的爱情是形成平行对照的。他们在社会身份上正邪殊途,但却是真正的知音,也渴望远离江湖纷争,一起在琴音里笑傲江湖。
任盈盈也是如此。她在日月神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她同样厌倦政治斗争,宁可隐居于绿竹巷里,每日与丝竹相伴。
但任盈盈有隐士的性格,却不够潇洒超脱。她的内心一直挣扎在父权与自由的对立冲突中。这在小说中是有隐隐透露的。
倪匡曾经追问过,任盈盈能够统领五六千人之众的江湖豪侠,实力雄厚到可以攻打少林寺,要进攻黑木崖肯定也没问题,但为什么一直不率众救任我行,反而在绿竹巷悠哉地过着隐士生活,享受着东方不败赋予的权柄?
这事没法太细去追问,但毫无疑问的是,正是因为任我行被囚禁,任盈盈才能有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且几乎百分百的自由。
任我行重归教主之位后,任盈盈也对令狐冲说:“东方不败待我着实不薄,礼数周到。我在日月神教之中,便和公主娘娘无异。今日我亲生爹爹身为教主,我反而无昔日的权柄风光。”
这话里面隐隐的失落不难咀嚼,也可以看出,任盈盈和父亲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带有很明显的儒家父子关系的色彩。父亲是一个庞大的身躯,既提供庇护,又带来阴影。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少林寺大战后“随爹爹”,在恒山下选择两不相帮,她爱令狐冲,爱自由,但摆脱不了父权笼罩的阴影。
不得不说,徐克翻拍的《东方不败》对这点把握地非常到位。令狐冲跟岳灵珊一起退出江湖,到东瀛的扶桑国去了。他要任盈盈一起离开,但作为日月神教的堂主,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她只能站在江边,望着令狐冲逐渐远去的身影。
2、
而作为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女子,任盈盈容易害羞也就容易理解了。
哪怕是现今这个高喊妇女解放的社会,都有要求女生在男女关系中矜持的糟粕思想,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古代社会就更不用说了。林黛玉这样超脱的女子,被贾宝玉用《西厢记》的句子调戏,都会气得不行。两人从小耳鬓厮磨,却一直不敢吐露衷肠,旁人一打趣她们的婚事,她就要发愠。
所以,任盈盈出场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绿竹巷里和令狐冲初相遇,她隔着帘子,令狐冲称她为婆婆,她也借坡下驴,一直以婆婆的身份和对方接触。
最有意思的是。绿竹翁为了撮合这对璧人,间接促成了群豪汇聚五霸岗(大概是他散布了消息,结果群豪马屁拍在马腿上)。谁知道弄巧成拙,让任盈盈感觉矜持都碎了一地。于是,那些看见令狐冲和任盈盈在一起的豪杰都自动刺瞎双眼,并发配去西域。
在溪水边露出真面目后,任盈盈想要令狐冲留在身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便命令老头子等人“杀一个叫令狐冲的人”,但效果自然是欲盖弥彰了。
在恒山下,令狐冲想要临死前跟任盈盈当众拜天地成亲,任盈盈一下懵了:“这怎么可以?”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这哪里就不可以了呢?你不是为了令狐冲死都可以吗?赵敏都敢去婚礼现场抢夫,相比之下,当场成亲又算得了什么?
但毕竟,任盈盈和赵敏是完全不同的女子。
赵敏是蒙古族女子,胆大豪放,喜欢的就去争取,从不拐弯抹角。她会主动约张无忌去小酒馆,缠着他去灵蛇岛,上婚礼现场抢夫……轰轰烈烈,坦坦荡荡。
这一切,任盈盈是绝对做不来的。
至于面对父亲和情人两难抉择的那个场景,更是完美的活人版“大家来找茬”。
赵敏在那个时刻,是坚定地站在张无忌这边,甚至以自杀相威胁。
同样的情形下,任盈盈当然也愿意为令狐冲而死,但依旧纠结着孝义两难的问题:“我若随你而去恒山,乃是不孝;倘若负你,又是不义。孝义难以两全,冲哥,冲哥,自今而后,勿再以我为念……”
不一样的父亲,当然有不一样的女儿。
赵敏以死相逼后,察罕特穆尔只能妥协,还把自己的马给了赵敏,问她“身上钱够不够”。对他来说,女儿并不是私有财产。他对女儿格外纵容,并给予了极大的权力。而赵敏也确实有男子的豪气,以蒙古英雄成吉思汗、托雷、忽必烈为偶像,并“恨自己是女子,不然要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
相比之下,当任我行第二次邀令狐冲加入日月神教, 令狐冲拒绝,盈盈只是在旁解劝,任我行便“侧着一只左目,向二人斜睨,鼻中哼了一声”,说:“盈盈,你就只要丈夫,不要老父了,是不是?”
任盈盈可不像赵敏,可以想像自己像男子一样干一番大事业。父亲回归教主,她就没有昔日的权柄了。多么儒家式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啊”!
不用跨越到《倚天屠龙记》,跟同部小说里的蓝凤凰相比,你都会觉得任盈盈的矜持真的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蓝凤凰出场就当众自呼,丝毫无忸怩之态,神态虽落落大方,问:“华山派令狐冲公子可在船上?”令狐冲要认她做妹子,她居然伸手搂住令狐冲的头颈,在脸颊上亲了两亲。
相比之下,任盈盈在几千豪杰面前,对受伤的情郎说句“冲哥,我在这里”,就已羞地满脸通红,更别提出场时千呼万唤使不出来,与蓝凤凰的落落大方形成鲜明对比了。
除了这种反差的对比,还有大同小异的对比。小说中,仪琳是另一位喜欢令狐冲的女子,但更不敢表示出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情。她不仅是汉族女子,还是佛门弟子,是要绝对禁欲的。
这种对比不难体现出,伦理道德对人性和正常情感的束缚、压抑,甚至是扭曲。
如此我们也就明白,为什么任盈盈可以为令狐冲死,却不敢当众成亲了。对那个年代的汉族女子,名节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3、
在这种情况下,任盈盈对令狐冲的爱恋,也就跟小说的“笑傲江湖”主题相呼应了。
很大程度上,中国人的隐士情结,是逃避伦理道德压抑的精神乌托邦。任盈盈可以在绿竹巷隐居,很大程度是因为父亲被囚禁。
但是,她是身已远,心还在,内心始终挣脱不了忠孝伦理的束缚。
在这种情况下,放荡不羁、潇洒飘逸的令狐冲,便成为她理想的投射。
很多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便是因为对方身上有我们向往,但却没有的部分。
正因如此,任盈盈一直不干涉令狐冲对岳灵珊的思念,还希望他的性子不要变,也不想用爱情去要挟他做任何事。
正是因为她在忠孝伦理的束缚下,无法拥有那种人性的自然,便更觉令狐冲身上的这份潇洒、自然极为可贵。在她看来,人性应该是自然的,爱情也应该是自然的。
风雨飘摇的世界里,爱情不就是我们的港湾和伊甸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