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漫展和广州萤火虫漫展(夏日祭余波未消)
上海漫展和广州萤火虫漫展(夏日祭余波未消)国内需要那么多漫展吗?在疫情和夏日祭事件的叠加下,漫展行业将何去何从?自2015年迎来市场爆发开始,漫展产业已来到了第7个年头,从业者至今也未能拿出最优解。与此同时,漫展产业已经进入红海期,总体规模增幅放缓,行业迟迟跑不出头部品牌。无论夏日祭事件有没有出现,对于大部分漫展主办方来说,这门生意仍旧是越来越难做了。即便审批通过,当下开办漫展能不能盈利更是一个问题。大环境动荡,漫展过于依赖票务收入的缺陷被放大,由于人流量未能恢复到正常水平,成本往往难以收回。白理举例称,今年十月份,扬州市某漫展就因没达到预期人流量亏损严重,当天入场总共三百多人,而参展人数大于千人才能回本。COMICUP创始人冯凝华同样感受到了2022年的艰难,她告诉九派财经,疫情两年,公司已亏去了7、8位数人民币。如今,身边漫展公司能依靠漫展保持盈亏平衡的寥寥无几,从业者一直在等风来。
今年7月中旬,南京A-3×ComicDawn18夏日祭因被人举报、抵制而取消,江西新余、云南大理、山东枣庄等地紧随其后,漫展或被监管部门叫停,或被主办方取消。
“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不会因为规模而区别对待,漫展被大面积取消。”从业7年的策展人白理(化名)告诉九派财经。当时正值暑假漫展开办高峰期,整个行业因此遭到重创。
4个月后,夏日祭风波渐熄,但大部分漫展主办方依旧没有缓过气来。
监管部门对于办展的规模、名称、着装要求从严管理,有的漫展更是频频延期。国内最大同人漫展COMICUP曾在一年前宣布,COMICUP 29将延期至2022年春。如今寒冬已至,爱好者们仍然未能等到这场同好盛会。
即便审批通过,当下开办漫展能不能盈利更是一个问题。
大环境动荡,漫展过于依赖票务收入的缺陷被放大,由于人流量未能恢复到正常水平,成本往往难以收回。白理举例称,今年十月份,扬州市某漫展就因没达到预期人流量亏损严重,当天入场总共三百多人,而参展人数大于千人才能回本。
COMICUP创始人冯凝华同样感受到了2022年的艰难,她告诉九派财经,疫情两年,公司已亏去了7、8位数人民币。如今,身边漫展公司能依靠漫展保持盈亏平衡的寥寥无几,从业者一直在等风来。
与此同时,漫展产业已经进入红海期,总体规模增幅放缓,行业迟迟跑不出头部品牌。无论夏日祭事件有没有出现,对于大部分漫展主办方来说,这门生意仍旧是越来越难做了。
国内需要那么多漫展吗?在疫情和夏日祭事件的叠加下,漫展行业将何去何从?自2015年迎来市场爆发开始,漫展产业已来到了第7个年头,从业者至今也未能拿出最优解。
【1】行业灾难:审批受限,有coser被人肉寄刀片
距离“南京夏日祭事件”已过去四个月,以南京为中心的漫展余震还在继续。
白理所在的江苏省泰州市,由于地理位置靠近南京,在7月份时同样受到了波及。如今,审批手续成为了这批策展人最困扰的一件事。
据白理介绍,泰州市的漫展开办目前处于受限制的状态,审批会“卡得比较紧”,名称、规模和参展人员的着装要求也会比往年严格,其原本想要举办的“同人动漫展”现在谨慎地取名为“国风文化节”。
哔哩哔哩会员购显示,泰州市最近的一场漫展在明年1月15日,是中小型酒店展。该漫展的宣传海报写到,“出角色的游客服装不能过于暴露,禁止和服角色、军装以及含有日本性质旗帜。”
即使过了监管部门的审批,宣传环节也容易出问题。漫展工作人员在学校门口发放的宣传海报,因带有“夏日祭”三个字被人带走举报,漫展当场叫停。
白理也曾因为在QQ空间进行漫展宣传而被陌生人谩骂。“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不要忘记我们脚下踩的土地是靠先辈们打拼出来的。”白理说。后来,她默默地把宣传内容删除了。
漫展被叫停,对于长期依赖办展、参展产生收入的主办方、展商和嘉宾而言,等于直接切断了经济来源。
据白理介绍,主办方的亏损主要出自场地定金和周边产品。中小型漫展一般在酒店内举办,场地定金2000元左右,漫展取消,场地定金只能打水漂。
同时,很多主办方会自行设计、售卖周边产品,受邀展商也会带来周边摆摊,漫展停办,大量的周边产品只能搁置。“有店铺的展商还能处理掉一部分囤货,没有的就只能把周边放在家里落灰。”
相较于主办方和展商,嘉宾受到的影响则更加直接。
漫展嘉宾通常是COSER(角色扮演者),他们主要依靠漫展内签售会产生收入,漫展停办带来的经济损失是显而易见的。九派财经注意到,如今不少coser的微博账号上,已经看不到各大漫展的参展动态,取而代之的是二次元周边产品的售卖。
除此之外,因为职业的公共性,他们被当成了泄愤的“靶子”,“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会给他们的社交账号发私信谩骂,甚至把他们‘人肉’出来寄刀片。”
【2】拥挤的卖方市场
在白理看来,“南京夏日祭事件”本质上是一种商业内卷,由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扩大到了意识形态层面,成为一场行业灾难。这种市场拥挤造就的乱象,似乎成了漫展在国内几年里的常态。
从业者王高(化名)告诉九派财经,2015-2017年间,ACG产业处于一个风口,投资公司扎堆涌进,部分拿到融资的漫展公司为了能快速占领市场,即便办一场亏一场,仍通过烧钱走上了快车道,由此形成短暂的繁荣景象。据不完全统计,2018年全国漫展开办数量多达上千场,单广东、江苏两省的动漫节展数量超过百场。
从大城市到周边县城,各类漫展在全国范围内遍地开花,而相较之下,头部漫展观众数量增长已经十分缓慢,这使得国内漫展市场越来越趋于饱和。
另据毒眸统计,2016-2018年间,CICAF的参观人数分别为138.15万、139.45万、143.35万,未见明显增长。同样,ChinaJoy的观众人数从2016年的32.5万到2018年的35.4万,增幅同样不高。
如何在越来越拥挤的市场中分得一杯羹,同时保持盈利?似乎是每一个策展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由于二次元文化由不同亚文化组成,无论是出于满足消费者需求还是盈利目的,漫展主办方都需要尽可能将文化、兴趣分散的人群聚拢到一起。“在有限的展厅内把‘能带流量的内容尽量往里面加’,这也导致国内漫展更像是一个大杂烩。”王高称。
几乎每个漫展主办方都会陷入到虚假营销、盗版、涨价的争议中去。其中,过于同质化的内容和产品输出,更是让漫展沦为一门套路化的生意。二次元爱好者小李直言,如今大部分漫展“越来越没意思”。
在小李的讲述中,逛漫展正在成为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事情。以往还流连忘返几个小时都舍不得出来,如今2、3小时就能看完,但手上“买”的周边却更多了。在二三线城市的漫展,商业化给其带来的,更多是盗版福袋和烂大街的二次元周边,“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网购还要花几十块买门票呢?”小李反问道。
此外,人群涌入后的圈层文化碰撞,让漫展原本的“同好聚会”属性开始变味,发生在漫展上的“软色情”“擦边”时不时登上新闻,逐渐让漫展“污名化”。在展会现场,不乏二次元爱好者盛兴而来,悻悻而去。
在冯凝华看来,漫展诸多乱象的背后,暴露出国内漫展内容稀缺的问题。“当下许多漫展的毫无内容,没有吸引力。夏日祭事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冯凝华进一步解释称,当一个漫展没能引进优秀商家、没有作品和周边发布,没有独特的文化氛围,想要盈利又该如何吸引客流?这种情况下,有的主办方剑走偏锋,把日本文化风情街搬过来、打上夏日祭的标签,其本质是为搏出位的营销噱头。
只要内容困境存在,类似夏日祭这样的事件仍会层出不穷。然而,爱好者与主办方相爱相杀的氛围中,漫展产业依旧跌跌撞撞在往前走,直到撞上了营收困境。
【3】漫展难盈利
伴随泛二次元用户群体的扩大及年轻人对文化消费的高溢价能力,2020年中国动漫产业产值已达2212亿元,并在过去几年间一直维持10%以上的增速。地方政府更是将漫展视为文化产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纷纷向其递出橄榄枝。
但过去几年里,这个行业依旧没能跑出一个有影响力的头部品牌。
以喊出“二次元摩登天空”口号的ACG联盟为例,其在2015年相继融资了3300万元,巅峰时公司估值达1.35亿元。然而不到一年事件便陷入到裁员、暂停漫展运营的窘境,如今其微博更是处于停更状态。
这其中除了创始人曾小建盲目扩张,导致现金流断裂外,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漫展在商业模式上的欠缺——当以“同好聚会”为初衷的漫展变成一门生意,以票务收入为重心的商业模式属实缺乏想象力。
据九派财经了解,展会收入几乎决定着一场漫展的盈利水平,其包括票务收入、周边产品销售、摊位费以及赞助金。通常来说,票务收入占据展会收入一半,甚至更高。
以2021年的上海CP展为例,营收中50%来自于门票(30-50元/张)、30%来自于企业展商,10%-20%的收入来自于同人摊(200元/位)。冯凝华告诉九派财经,当期的票务收入大概六七百万元,后两者收入总合在六百多万元。
可无论是门票、产品销售、甚至是赞助商,最终都离不开人流量。“看一个漫展能否赚钱可以很粗暴,就是算人头,人流变大就能赚钱了。”王高称,这些流量同时也会为漫展吸引来展商和赞助商,一千多个展位能给漫展带来五六十万的招商收入。
为了提高人流量,部分主办方会邀请知名度较高的嘉宾在展内开设签售会,也会定制热门IP的联名产品、开展联名活动,甚至在城市以及地段的选择上倾向于一线城市的市中心。
这样的做法往往是一把双刃剑,高人流量背后是高企的支出成本。在内卷严重那几年,当红COSER和艺人资源遭到疯抢,其出场费从千元出头涨到了2-3万元/场甚至更多;曾小建也提到,2015年以来,漫展场地租金猛涨,上海的场地达到了100万元一场,成都等地最低也要五六十万。
与此同时,疫情以来的政策因素,也挤占了漫展公司的盈利空间。“从2020年开始,参展人数就必须要减半。”冯凝华称,本来是1㎡/人的审批规则,现在变成2㎡/人,这意味着想维持原本的人流量,主办方需多支出近一倍的场地费用。
同样是以上海2021年举办的CP展为例,租下大虹桥六个馆的场地费、舞台搭建费,再加上铁马、安检、人脸识别系统等费用,整体落地成本一共是1300万元。这样的数字,放在中小型漫展主办方身上,几乎难以承担。
有投资者更是对漫展的商业模式做出评价:“现实情况是门票和赞助收入无法和场地费、安保、人员和内容投入成本持平,广告主在这种人流量几万人的地方投放效果也很一般,所以一般也很难拉到大品牌赞助。”
“开办一场漫展的毛利率只有20%。”冯凝华称,漫展这门生意或许并没有想象中赚钱。
【4】出路悬而未决,从业者花式自救
一场疫情,加速了漫展行业进一步洗牌,由轻到重转向资本游戏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如今,离开还是留下,成为摆在漫展从业者面前的两难选择。
一方面,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仍旧对市场未来保有期待,另一方面,审批迟迟未通过、数月油米不进的现实处境同样考验这批人。
“寒冬”何时过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未知数。但在这之前,漫展公司们需要想尽办法活下来。
身处行业内部,冯凝华思考的问题更现实:首先是什么时候可以复展和什么地方可以办展;其次是在前述问题明确之前,该干什么和能干什么。
冯凝华承认公司的现金流或许只能撑到2023年,为此他们不得不通过联动动漫IP,开发二次元周边售卖来维持生计;而更多同行已经走在跨行的路上,做电竞比赛、成立广告公司、甚至是自主游戏开发......
此外,也有不少漫展公司将目光转向了线上,这或许是暂时的出路。COMICUP官方微博显示,过去一年,其举办了两场线上同人动漫展,参展模式与线下展会并无太大差别,但都不曾售出门票,游客免费参展。
“由于线上展的商业模式并不明晰,我们至今没开出第三场。”冯凝华说。虽然开发出的虚拟平台能租赁给其它活动方获取收入,但高昂的开发成本以及免门票形式,仍导致线上展是一笔亏本买卖。
白理同样不认为线上漫展能够扭转整体亏损的局势。她对此提出了疑问:“漫展本质就是同好的线下聚会,线上看展跟我在家自娱自乐,又有什么区别呢?”
漫展的根基还是在线下,这几乎是所有从业者的共识。
与普通展会不同,漫展本就是动漫爱好者从线上走到线下的产物,爱好者们可以扮演喜欢的角色、和同好面对面交流喜欢的动漫。同时,对于大多数爱好者来说,线下嘉宾签售会才有意义——“我可以通过排签售会跟喜欢的嘉宾说两句话,还可以一起合照。”
人与人间的碰撞、理解、认同,或许才是漫展价值所在。NHK拍摄的一期日本漫展纪录片中,一个中年大叔被问及为什么来参加漫展,他对着镜头说,因为这里不会有人觉得他奇怪。
“对于每一个来到漫展的人,核心诉求无非是从中寻找文化认同。”冯凝华称,这是一种奇妙的氛围感:原来有这么多人跟我一样喜欢同类事物,我并不孤单。
人们急需要回到线下,回到他们熟悉的氛围中去。2022年接近尾声,漫展从业者、爱好者们至今仍在“等风来”。
九派财经记者郭梓昊实习记者黄依婷
【来源:九派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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