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我更好(没人比你更好了)
没有什么比我更好(没人比你更好了)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紧接着,延绵不断的烟火升起,把天空映得通红,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红色的棉袜,对着像琉璃般冰冷的空气说:“陈锐,你也新年快乐。”我就知道他会想方设法地取笑我,就假装生气,让他滚蛋。他笑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能听到他那边狂风呼啸的声音,他咳嗽了两声,又说:“再见小北,你记得穿红色衣服,还有,我很想你。”“小北你吃饭了吗?你冷不冷啊?”他声音软软的,嘴巴里像藏着一朵云。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云层厚厚的,怕是还要下一场大雪,我掖了掖围巾,吸着鼻涕说:“我正吃饭呢,不能跟你说话了,爷爷奶奶都在呢,再见!”电话那头儿的陈锐急忙说:“别别别,先别挂,马上0点了,家里的老人说,本命年要穿红色衣服,我特意来嘱咐你记得穿红袜子红秋衣秋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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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二哥 主播/董小姐
2016年的除夕夜,陈锐打电话过来,我从饭桌上偷偷溜走,跑到院子里一边发抖一边摁下了接听键。
“小北你吃饭了吗?你冷不冷啊?”他声音软软的,嘴巴里像藏着一朵云。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云层厚厚的,怕是还要下一场大雪,我掖了掖围巾,吸着鼻涕说:“我正吃饭呢,不能跟你说话了,爷爷奶奶都在呢,再见!”
电话那头儿的陈锐急忙说:“别别别,先别挂,马上0点了,家里的老人说,本命年要穿红色衣服,我特意来嘱咐你记得穿红袜子红秋衣秋裤……”
我就知道他会想方设法地取笑我,就假装生气,让他滚蛋。他笑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我能听到他那边狂风呼啸的声音,他咳嗽了两声,又说:“再见小北,你记得穿红色衣服,还有,我很想你。”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紧接着,延绵不断的烟火升起,把天空映得通红,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红色的棉袜,对着像琉璃般冰冷的空气说:“陈锐,你也新年快乐。”
这是我和陈锐一起度过的第四个冬天,也是最后一个冬天。王家卫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没有说再见就离开了。8个月前的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跟陈锐说再见。所以我们背对背,以多年的默契作为基础,诚恳地迈出了相背的一步。
我生日那天恰好是工作日,背着包冲进地铁时收到了陈锐的“小北,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胜意。”这是我和陈锐分开的第八个月。他还是从前那样细心又疏离,我可以想象他犹豫许久后,还是礼貌地给我送祝福,甚至还用了我最喜欢的祝词,祝你身体健康,祝你万事胜意。
1
我和陈锐第一次见面是2013年的夏天,我和室友一起去青岛旅行,返程的那天早上在火车站旁边的麦当劳等车,推开门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大海。
19岁的陈锐坐在我对面,吃完一包薯条后把拿着包就往门外走,我看到他落在餐盘里的手机。
我拿着手机追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逆着火车站广场的人流,拼命往这边跑。我举起手朝他喊:“喂,你的手机!”
他看到了我,脸上的焦灼还没有完全退下,他两三步走到我面前,接过手机,笑着说“谢谢你”,礼貌又疏离。我还惦记着麦当劳来之不易的座位,朝他摆摆手就往回走,他在后面叫我:“你能给我电话吗?”我转过身看着他愣了一下,他连忙又说:“地址也好的。”
我迎着过于明亮的阳光仔细打量他,瘦高个儿,高鼻梁单眼皮,下颌很窄,也许是线条过于锋利,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我眯起眼睛,透过交错的睫毛看他,眼前这人仿佛也毛茸茸的,带着亮晶晶的金边儿。
他又问:“可以吗?”
我连忙移开视线,说:“开城明伦街16号新闻与传播学院,我叫李小北。”然后他朝我微微欠身,连再见都没讲,就一头冲进人海里。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这天大地大,我们怕是不会再见。
后来我写过几篇爱情故事,他们身上都有些许陈锐的影子,单眼皮,高个子,有些凶巴巴。有一次他从南京赶来看我,从抽屉里拖出几本杂志,翻了几下看到我的名字,便认真读完,之后坐在地上闷闷地说:“你为什么总说我凶巴巴的?”我抢过杂志塞进书架里,朝他一笑:“您哪位啊,自作多情。”其实凶巴巴的是我,我是睚眦必报的天蝎座,恰好他也是,我比他年长整整一年零四天。
2
我们分开之后,又下了一场雪,我又去了青岛,下火车后扑面而来的冷冽海风让我差点不能呼吸。
陈锐曾在这个地方写明信片给我,明信片上印着青岛火车站的手绘图。他站在海边,趴在护栏的木桩上写字:李小北你好,我是陈锐,谢谢你捡到我的手机。我想起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所以我一定要写明信片给你。谢谢你,我的电话是……,收到的话,拜托你告诉我好吗?陈锐留。
时隔一个月后,这张地址含糊不清的明信片竟然真的辗转到我手里,我没想到他会寄明信片给我,还挺幼稚的。我照着明信片上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接通的那一刻,我手心冒了一层汗。电话那端的他说:“李小北,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他说他看到电话号码的归属地后自然而然想到了我,不等我先讲话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这三个字多么普通,念出来甚至有些拗口,但它像钉子一样,戳破了我伪装了半晌的愉悦。
我们由陌路人变成情侣,感谢麦当劳,感谢那只手机。
陈锐是南方人,圣诞节翘课来找我看雪,那天真的是天公作美,晚上10点多的时候终于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盒星星烟花棒,点燃了几只塞到我手里,我们站在北方隆冬的街头,看着烟花棒慢慢燃烧,银色的小火花一闪一闪,像是一场温柔的梦。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姐姐,你可以许愿。”
我抬头看他,头发上粘了几片雪,他摇摇头,雪片就落在他的睫毛上然后消失不见。我闭上眼睛,老气横秋地说:“祝愿我们身体健康,万事胜意。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姐姐。”
他被我惹得大笑,眼睛弯弯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细碎的烟花像萤火虫的翅膀,忽闪着消失在空气里。我把脑袋杵在他的胸口,听见他胸腔震动的声音,好像被困在一口千年的钟里。他把燃尽的烟花棒装进盒子里塞回口袋,帮我戴好帽子,然后牵起我的手说:“李小北女士,你真可爱。”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好看的眼睛比作寒夜的星辰,我抬起头看着陈锐的眼睛,真就觉得,星辰才能配的上这个刚满20岁的男生。烟花棒,圣诞节,还有初雪,我三生有幸,一次把这些并不新鲜的故事全都收集好装进回忆里,我知道时光不能倒流,这些简单甚至是庸俗的浪漫,往后也许不会再有。
我和陈锐后来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有去过青岛。我们在这里认识,但是没有一起去过哪怕一次海边。我是说的很少但是想的很多的人,我会一直喜欢他吗?我们会结婚吗?小孩叫周里里好了。他大部分时候很安静,疯起来的时候不管不顾,消失一个月也是惯常,这时我才切实地感受到,他真的比我小一岁。
有时候他也像大人。有年暑假,我到电视台实习,每天扛着摄像机在大街上采新闻,我穿着长袖长裤起了一身痱子,晚上痒得睡不着,只好起床剪片子。他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把他去泰国旅行时带回来的青草膏涂在我脑门上,盯着电脑屏幕说,这部分做一个回放会更好。
我回过头,看着他依然有些懵的睡脸说:“等我结束了这个破烂活儿,我们一起去泰国!”他长长的胳膊绕过我摆弄鼠标,顺手做了一个特效,说:“泰国没有这里好。”
但是我更想和你待在更好的地方,没有蚊子,温度适宜,打开窗就能看到高远的星河。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你,不让遗憾突袭。
我们分开,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疙瘩,都在等着对方去解。我不能放弃一切跟着他奔赴南国,他是家中独子,也无法做到斩断过去,所以告别的时候都克制着不掉眼泪。
我后来才慢慢想通,我和陈锐没有走到最后仅仅是因为难以跨越的地域吗?还有他的洒脱,我的顾虑,他的勇敢,我的懦弱。他不再前进的时候,我就真的停在那里。
我和陈锐,都是这世界上最普通的人,匆匆忙忙地念书,慌慌张张地工作,对着日历勾勾圈圈,这几年就这么流于指尖。小小的烟花棒,冬夜里的一通电话,还有那张泛黄的明信片,我都好喜欢的。我24岁生日那天陈锐发了微信给我,甚至还用了我最喜欢的祝词:小北生日快乐,万事胜意,身体健康。我能想象他皱着眉头犹豫良久还是摁下发送键的样子。我明明穿了红棉袜,但是,依旧敌不过命运。磨损人的不是昼夜不息的时间,而是我们无法知足的贪婪的心。
你撞过南墙,跳过黄河,再去看壮阔美景,洗去一身尘土,剩下的才真正珍贵起来,才能真正知道属于你的是什么。人生那么长,携手走到最后的是幸运,如果有一个人要提前下车,我也想怀着感激对他挥挥手,祝他万事胜意。以后的日子里,不管晴天雨日,不管子夜黎明,我都能坦坦荡荡地说,我曾经非常喜欢你,没有遗憾地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