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颗难忘的流星)
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颗难忘的流星)出诊愿翻千层岭暖千家。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呐一颗红心暖千家
记民勤县薛百乡长城村赤脚医生——刘林远
七十年代有一部电影叫《红雨》,它的插曲歌词是:
赤脚医生向阳花
贫下中农人人夸
一根银针治百病
一颗红心呐
一颗红心暖千家
暖千家。
出诊愿翻千层岭
采药敢登万丈崖
迎着斗争风和雨
革命路上啊
革命路上铺彩霞
铺彩霞。
赤脚医生向阳花
广阔天地把根扎
千朵万朵红似火
贫下中农啊
贫下中农人人夸
人人夸。
我把它做为我这篇文章的引子,来概括那个时代广大农村的医疗特征和赤脚医生的突出贡献。
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有一支庞大的中国特色的医疗队伍"赤脚医生"。所谓的赤脚医生就是没有固定编制,一般经乡村或基层政府批准和指派的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受当地乡镇卫生院直接领导和医护指导。他们置身群众中,为群众的健康起到小病治好,大病化小的基础性治病救人的作用。刘林远就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 刘林远出生于民勤县薛百乡长城村四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自我记事起,感到他相貌伟岸,仪表堂堂,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方盘脸,浓眉大眼。按照我们宗谱排行,他是我的叔父辈,(当地人把叔父叫爸)我们平常都叫他林远爸。
我的记忆中林远爸是一个了不起的能人。他能写会算,在生产队当过会计,做过大队文书,会油漆活,自学成才成为一名乡村驰名的赤脚医生。
据六七十年代在大队任总会计的刘斌远说:“刘林远在当大队文书时,让他参谋参谋,是当大队文书长远还是学医生长远?我说:大队文书只要有点文化的人谁都能当。医生是手艺人技术活,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没有一定的爱心、恒心、毅力一时半会干不了的。他说要下定决心学成医生。”
说学就学。可是,中国中医传统医学历史悠久,博大精深,从那里学起,刚开始真真是:“狗吃刺猬没有地方下嘴”。他到邻村几代中医世家名医王俊远、王亨玉父子那里请教,得以指点迷津,得到的诀窍是:学中医首先要识中药和背汤头,并且得到了清代老中医汪昂编著的《汤头歌诀》和(图註八十一难经)附李濒湖脉学。
中药方剂中,一副汤剂往往要由多味药材组成,制法繁琐,药材名称抽象枯燥,不便记忆和掌握。《汤头歌诀》选录名方320条,分为20类,用七言诗体编成歌诀,将每个汤剂的名称、用药、适应证、随证加减等都写入歌诀中。内容简明扼要,音韵工整,背诵起来朗朗上口,相对好记忆,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濒湖脉学》有二十七脉“体状诗”、“相类诗”、“主病诗”等等。
比如 :
浮脉惟从肉上行,
如循榆荚似毛轻;
三秋得令知无恙
久病逢之却可惊。
浮脉为阳表病居,
迟风数热紧寒拘;
浮而有力多风热
无力而浮是血虚。
寸浮头痛眩生风,
或有风痰聚在胸;
关上土衰兼木旺;
尺中溲便不流通。
那是六十年代末,他到当时的大队书记刘洪沛那里软磨硬泡将大队文书换到了大队保健站“赤脚医生”岗位上。大队保健站已经有一位老医生刘茂远是他的堂哥。刚开始他给老医生当下手,做服务工作,抓药、打针、给针头消毒;打扫卫生,冬天早早过来生火架炉子、挑水等等。
有了中医入门的两本“宝贝书”,他一边跟着老医生学习,一边如饥似渴的学习中医理论。走时站时胳老凹里(胳肢窝)夹着书,一有空空就背药方汤头。背脉学歌诀,手不释卷、雷打不动学习中医理论。为了学习针灸技术,他经常在自己身体不同部位上找穴位扎干针,体验针灸的感觉,熟悉针灸穴位。寒来暑往,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年的努力,他懂得了中医治病,药有君臣,方有奇偶,剂有大小,懂得了《伤寒论》中的太阳证、少阳证、太阴证、少阴证以及麻黄证、桂枝证、柴胡证、承气证等为疾病名称的内涵,掌握了中医治病用药辩证论治的方法,讲究用药佐使君臣,配伍恰当;某病某汤,分门别类;熟练掌握了针灸技术;掌握了号脉,(当地人把切脉叫号脉)寸、关、尺的脉理。老医生忙不过来时候,他也坐下来给病人瞧病,慢慢的围着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老百姓看病,要问医生我得的什么病?吃什么药好得快?刘林远通过望闻问切,能告诉病人得的什么病,有什么表像,说得八九分相似,病人口服心服, 有个什么腰酸腿疼的,非要找他看病不可。 和刘林远在大队里一起共事多年的大队总会计刘斌远说:“我就佩服林远,一个方子上几十种药彼就记住了,脉也会号了,干针也会扎了,病人有个头疼脑热身上不舒服,林远给开个方子吃上病就好了,人这个东西,你瞧的好就围上你瞧病来了。”
特别是当地农村人生孩子都是在自己家里生,没有到医院生的习惯,难产的事时有发生,刘林远都能想尽办法使产妇转危为安。还有一些疑难杂症刘林远都能手到病除。五队村民闫娥香说:“我的大姑娘刘旭红生孩子时,肚子里的污血没有流尽,成了症疙瘩,跑了好多地方的医院都没有看好,没有办法了,来找刘林远瞧,他开的中药方子给化掉了。”
小村藏不住任何事情,刘林远瞧病瞧的好的名声传到了别的十里八村。外村甚至外乡人都知道长城村有个好医生,经常有病人坐着毛驴车来找刘林远看病。
他不放过一切学习的机会,多次到县医院跟班学习西医和外科方面的知识技术,从中医过度到全科赤脚医生。七十年代末经过培训考试获得了行医证。
并且得到了 薛百公社党委、政府颁发的模范赤脚医生称号。
长城村卫生所始建于六十年代末,挤在大队院子里的两间平房里,担负着全村六个生产队1200多群众的健康保健任务。到七十年代末,由于年久失修,房屋破旧不堪,给群众的就医购药带来了严重的安全隐患。为了彻底改变这种面貌, 在大队书记刘洪沛的支持下,从六个生产队里摊派了一些树木做大梁和檁子。当时大队里没有钱,刘林远千方百计从保健站上挤出来一部分,向亲戚朋友借了一部分,筹集资金从武威买回来一气车通梢白杨木椽子,主持重新修了大队保健站。据大队总会计刘斌远说,“在盖保健站房子的时候,我是木工负责人,领着六个生产队调来的木匠立柱上梁做门窗。他说:刘林远除了吃饭睡觉,整天泡在工地上。每天早早来从几百米远的机井上把水放回来,裤腿挽的高高的泥一脚,水一脚的把泥巴泡好,干活的人来了一起砌墙、架梁、放檁子、挂椽子、上房泥,盖起土木结构的十几间房子,门面三间,后面有输液室,理疗室,病房,库房,中药炮制室等等,当时 彻底改变了群众看病治疗挤挤疤疤的局面。
八十年代包产到户以后,刘林远既要操持自己的承包地,又要管理医疗保健站给群众瞧病。他合理安排时间,上半天给群众瞧病,下半天到地里干活,忙得天天两头不见日。当时大队保健站房屋出现漏雨状况,群众自顾自的承包地,大队公共事业用工摊派困难,刘林远自己和泥巴扔到房上,再上房去抹房泥,有好心的群众看不过去了主动过来帮忙。
农村社员家里有老、弱、病、残、孕妇的病人,都把医生请到家里给瞧病。自从刘林远到大队保健站后,大队保健站有了两个医生:刘茂远和刘林远。刚开始刘林远守站 ,刘茂远出外到群众家里看病。从刘林远会看病后,两人的位置就互换了,刘茂远年龄大了,多数时候给保健站开门蹲家。外出走家串户的外勤基本上是刘林远。他几乎一年四季小药箱不离身,里面备用了常用药和针灸用品,上地干活也背着,只要有人找到他便直接到病人家里瞧病。他人缘好 ,人勤快,会瞧病是有口皆碑的。全大队社员家里,无论是天寒地冻的冬天,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刮风下雨的恶天,白天不用说,尤其是深更半夜,只要有人敲门,就毫不犹豫推托,起床背上小药箱跟着来人到病人家里瞧病。
他是什么病都看的全科赤脚医生。号脉、开方,抓药、打针、接生、结扎,刮宫、引产都能 做。尤其是配合全公社的计划生育工作,被薛百公社卫生院调派,跟着公社医院的医生张兆远在全公社范围的各大队巡回做结手术扎。超负荷的工作量使他积劳成疾。加上他是大队的公众人物,谁家无论是嫁姑娘娶媳妇和娃娃过满月,还是娃娃考上大学了请客,都少不了请他喝喜酒,盛情难却,推杯接棧,酒精下肚,集年累月,伤了肝脏,发现时已经成了肝硬化,虽然自己是医生也无力回天,天不假年,1990年8月23号早早就与世长辞!享年49岁。
(刘林远主持修建的大队保健站,人去屋空,年久失修已经弃用。他的儿子重新修建了砖混结构的 保健站)
好在他的事业薪火相传后继有人,他的大儿子刘洪勤,于1982年10月20号应征入伍陕西省某武警部队义务服役三年,于1985年10月25号复原回家,在家期间一边务农,一边跟着父亲学医,并且于1987年7月到民勤县卫生职业技术学校学习,学制两年。毕业后于1989年9月进入长城村保健站。1993年考取乡村医生执业证书,在长城村行医至今。子承父业,两代人为本村的村民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得到了村民的赞誉。一次刘洪勤到五队刘应天家给他的孙子看病。刘应天给刘洪勤说:“哎呀,你们爷父两个是我们家的大救星,以前你的老子给我们瞧病,现在你又给我们爷爷孙子瞧病。我们家里人毛病多,把你们家的门槛都踏秃了。1975年12月5号,我的大丫头出生时老婆难产大出血,人都昏迷过去了,是你的爹爹想办法把她救过来了”。刘应天的妻子闫娥香说,:“你爹爹是个能人也是个大好人,我就是彼把我救活了,彼生病不在了,我心里难受的可惜的说,彼把我救下了,好人怎么命不长,彼早早的走掉了,老天爷不公平啊”!
(其中素材全部由刘洪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