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碟组合北欧风(自然风格与高度个性的结合)
碗碟组合北欧风(自然风格与高度个性的结合)除了旁白式处理之外,此版《魔笛》的选角毫无短板,且非常有的放矢,真正将每一位歌唱家都安排得法。莫扎特歌剧虽然没有很多华丽的技巧考验,对纯净的声线把握要求却很高。这样的要求还是表象,其实质是对语言、语言与旋律结合的最严苛考验。因此选对人特别重要。当然,《魔笛》也留下莫扎特歌剧中最为纯技巧的角色之一:夜后,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这套录音的声乐阵容的安排实在让人满意,因此也就不用顾忌地吐槽一下声乐部分惟一让人无语之处:大量采用第三方的旁白代替对白。准确地说,《魔笛》并非歌剧,而是德语歌唱剧,并无宣叙调的设计,而是采用类似话剧的对白。这对歌者的德语功力要求很高。某些录音中,咏叹调、重唱之外的部分,会让其他演员代替歌唱家完成念白。旁白式操作罕见,哈农库特这版录音对此的设计也相当用心。但局限性明显,毕竟旁白也是用德语,如果听不懂德语对白,换成德语旁白叙述,依旧无助于理解。况且《魔笛》第二幕中对白的数量很
文 | 张可驹
近段时间反复聆听一套歌剧录音,哈农库特(Nikolaus Harnoncourt)指挥苏黎世歌剧院乐团与合唱团演奏的莫扎特《魔笛》录音室版(1989年Teldec发行)。
哈农库特是“二战”后的第一代古乐指挥家,古乐演奏本身代表着对现代乐队传统的反思,而哈农库特本人的成长轨迹,也离开了德奥指挥学派传统一脉从小歌剧院起步的方向。聆听哈农库特灌录的歌剧,会发现指挥家不仅对细节用心繁密,整体的流畅感也非常出色。
歌剧指挥出身的指挥家,往往很注意每个段落的节奏感,多声部的人声同乐队协调一致。有时,你会发现这样的指挥把不同段落的“发条”松紧度调节好以后,“发条”的形象若隐若现。譬如相对来说,卡拉扬比伯姆明显一点。哈农库特指挥交响曲时,其实转换了不同的风格阶段,而在其最自然的阶段,他的诠释有时是卡拉扬之前自由度更高的德奥派的隔代投影。最好的体现之一,是他与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合作的莫扎特交响曲(由Teldec发行)。
聆听他与苏黎世歌剧院乐团与合唱团合作的《魔笛》,会发现演奏中的本真语境更多,差不多揉音全省,音响薄而清透。在速度控制方面,毫无依托本真语境的强化处理(摇滚风前兆)。整体速度偏向宽广,这同偏薄的音响之间其实不易取得平衡,哈农库特却呈现典范高度。呼吸放长,律动却自在鲜活,一点也没有气息不济。第一幕中,帕米娜与帕帕基诺的二重唱初听相当慢,像是一个会过度玩味细节的演绎,但随着二人的声线展开,就让我们渐渐明白指挥的用心之妙。同样出众的,还有第二幕中帕米娜的咏叹调“啊,我失去了他”。虽然不是具体的模仿,但这样的长气息,多少是富特文格勒的精神后裔。
在需要调速的时候,哈农库特完全不会刻意慢下来,譬如第一幕塔米诺遇见辩护人和这一幕结尾,还有第二幕塔米诺遇见两个武士之后的部分。歌剧指挥善于把握节奏,但不应是为节奏而节奏,而是将其作为一个前后贯通音乐戏剧的手段。至少,这是核心的目的之一。
仔细观察,哈农库特无缝衔接不同的气息律动,很有老一辈人的气质。突出的一点,就是从塔米诺见到辩护人,二者对话时,气息长而节奏紧凑的独特控制,到稍后塔米诺以魔笛召唤动物时,温柔可爱却并不过度松弛的旋律塑造,前后的层次把握很妙,而又不易察觉。其他一些场景也都有这样微妙的层次,这也是他让我感受到富特文格勒影响的原因。
这套录音的声乐阵容的安排实在让人满意,因此也就不用顾忌地吐槽一下声乐部分惟一让人无语之处:大量采用第三方的旁白代替对白。准确地说,《魔笛》并非歌剧,而是德语歌唱剧,并无宣叙调的设计,而是采用类似话剧的对白。这对歌者的德语功力要求很高。某些录音中,咏叹调、重唱之外的部分,会让其他演员代替歌唱家完成念白。旁白式操作罕见,哈农库特这版录音对此的设计也相当用心。但局限性明显,毕竟旁白也是用德语,如果听不懂德语对白,换成德语旁白叙述,依旧无助于理解。况且《魔笛》第二幕中对白的数量很不少,改为旁白掣肘繁多。
除了旁白式处理之外,此版《魔笛》的选角毫无短板,且非常有的放矢,真正将每一位歌唱家都安排得法。莫扎特歌剧虽然没有很多华丽的技巧考验,对纯净的声线把握要求却很高。这样的要求还是表象,其实质是对语言、语言与旋律结合的最严苛考验。因此选对人特别重要。当然,《魔笛》也留下莫扎特歌剧中最为纯技巧的角色之一:夜后,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
布洛维兹(Hans Peter Blochwitz)以他艺术歌曲专家的特质演绎了塔米诺。抒情男高音的迷人音质有出众的呈现,但仅仅从第一首咏叹调“这迷人的画像”开始,我们就充分领略了歌者以精湛的吐字融合线条的功力。尤其是哈农库特在这个版本中不时采用舒缓的速度,以塑造长线条,对歌者气息与吐字综合的功力考验尤甚。
女高音邦尼(Barbara Bonney)与男低音夏润吉(Anton Scharinger)的帕米娜与帕帕基诺唱出了一代范本。邦尼是那一代具有代表性的小号抒情花腔女高音,她始终恪守自己的天赋音质,选择曲目谨慎,不做无谓的挑战。哈农库特版《魔笛》可说是见证了邦尼的高峰期——音色甜美,却无任何突出其“甜”的修饰手法,线条的表现自然无比,音质丰润,但从不越出自己的力度范围,既没有不适宜的颤音运用,也无难以自控的碎抖瑕疵。同时,她也没有为了纯净之感或迎合本真氛围而刻意让声线变得直白。简言之,就是在现代的风格中让莫扎特该怎么唱,就怎么唱,一切寻求自然的平衡,完全不想着凸显歌者自身的处理。
这恰恰是邦尼最自在的演出,戏剧表现的自发性,同无懈可击的自然美感融合,效果比她唱艺术歌曲更好。譬如,帕米娜与帕帕基诺即将见到萨拉斯特罗的时候,女高音唱出“说出真相,说出真相,哪怕我们错了”,开头高音纯净地耸立,而后线条倒挂着倾泻下来,邦尼的品味与控制力,同黄金年代的前辈们相比,亦无愧色。
夏润吉演出的帕帕基诺未必传统,开始时,他的声音为这个角色塑造了颇为高大的形象,甚至费舍尔-迪斯考也没这么做过。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夏润吉对该角色的幽默特质,把握完全自如。
萨尔米宁(Matti Salminen)的萨拉斯特罗让这个人物避开了单纯被神化的塑造,通过灵活的分句,歌唱家刻画出鲜活的人性形象。与夜后的最高音相似,萨拉斯特罗的最低音是《魔笛》中另一无情的考验。萨尔米宁不仅把握自如,完成沉得下去,也毫无卖弄低音能力的意图,每在恰如其分之中将音乐的魅力充分发挥,不愧是擅长德奥深邃之作的大师。
或许惟一让人意外的是格鲁贝洛娃的夜后,这次的表现大约在她的中位线状态,在惊喜频出的整体歌唱阵容当中并未特别精彩。唱第一首咏叹调“不要颤抖”时,她的发音还比通常靠后,可能是为了增添戏剧性,效果未必出色。但听过格鲁贝洛娃的现场,你会发现她不少在录音中听起来“撑”或不利于吐字清晰的唱法,在实际环境中听来其实样样皆美,问题是录音局限所造成的。
这一班歌者,共同的特质就是用声非常节制、到位,对莫扎特要求的风格尺度了然于胸。首先在他们各自的声区做到技巧自如,之后完全围绕恰当的表达性来唱。哈农库特整合这样一个班底而在莫扎特演绎中到达自然之境,已是了不起的成就。而指挥家呈现了那么多,其实是高度个性化的处理,还让它们与歌者自然的表现风格水乳交融,这自然让人无法怀疑其歌剧大师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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