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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年华逝去的古诗词(我已不再年轻)

感叹年华逝去的古诗词(我已不再年轻)「柳小姐,您不用紧张。我就问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她点点头,试探的抬头望向我。我见犹怜我想了很久,最近新政策颁发下来,说要遵循一夫一妻制,便从这里开始找人。后来没过多久就打听到缝纫厂里有一个女工曾是从前震慑了整个上海的军火商陆谦的姨太太。可抗日战争开始,陆谦跟着混战很快战死了,这位太太就四处奔波。那位陆谦真是个厉害的狠角色,相传清末的时候他是一家官宦世家的家丁,趁着打仗逃到上海,在这里打拼多年,最后成了走私货物的军火商,码头里的人都唤他三爷。他不苟言笑,从未娶过正妻,倒是没名分的野女人一大堆。她们全关在一起,十几年不见天日,出来后都是不能见强光的残疾人。只有这位柳小姐奇的很,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姨太太,还被养的健健康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娇小姐。陆谦为何待她这般好?今天瞧见她,才算知道了一点理由。她很美,倒不是张扬明媚的美,是那种眉头微皱,忧郁的黛玉美。但奇怪的是那样的眉毛下却是一双阳光

感叹年华逝去的古诗词(我已不再年轻)(1)

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了,早年间鲜活的生命力已全数尽失。她伛偻着身体,显得垂垂暮态。她是极美的,哪怕如此这般的疲惫,但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丝丝笑意。

「你们好」她羞涩的低头绞着双手,不敢面对镜头,宛如一个娇憨少女。

「你好,柳小姐。采访现在就开始了」我微笑着面对她,注意到她脸上表情忽然一顿。

内战快要收尾了,上海已然平安无事。女性的国际地位大幅度提升,学校里不少的年轻女孩,工厂里的女工也很多。报社以我是新一代留洋女学生的由头,去拟一份关于过去女性地位的文章作为下周《沪新报》头条

我想了很久,最近新政策颁发下来,说要遵循一夫一妻制,便从这里开始找人。后来没过多久就打听到缝纫厂里有一个女工曾是从前震慑了整个上海的军火商陆谦的姨太太。可抗日战争开始,陆谦跟着混战很快战死了,这位太太就四处奔波。

那位陆谦真是个厉害的狠角色,相传清末的时候他是一家官宦世家的家丁,趁着打仗逃到上海,在这里打拼多年,最后成了走私货物的军火商,码头里的人都唤他三爷。他不苟言笑,从未娶过正妻,倒是没名分的野女人一大堆。她们全关在一起,十几年不见天日,出来后都是不能见强光的残疾人。只有这位柳小姐奇的很,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姨太太,还被养的健健康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未出阁的娇小姐。陆谦为何待她这般好?

今天瞧见她,才算知道了一点理由。她很美,倒不是张扬明媚的美,是那种眉头微皱,忧郁的黛玉美。但奇怪的是那样的眉毛下却是一双阳光的眼睛

我见犹怜

「柳小姐,您不用紧张。我就问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她点点头,试探的抬头望向我。

「您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当了陆谦的姨太太?又是因为什么而当的?」

「我36岁了,过完年后37。什么时候跟他的不清楚了,16岁的时候我被我爹爹卖进他家,后来就一直在那里……直到30岁上海解放了才出去」她眯着眼睛像在回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似的。

「那您能描述下当时吗?」我看见她脸上犹豫的神色,忙接上一句「不用怕,您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听」她张开嘴,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转而却闭上了眼。

「那时候大家过的都不好,天灾人祸再加上打仗,爹爹喝酒喝的眼睛瞎掉了,母亲早逝,我就是没人管的小叫花子。最开始我们招摇撞骗还能过过,但后来爹爹还学会了赌,晚上不回家睡在大街上。我半夜起来找他,带他回家,给他洗衣服擦脸。可最后还是被卖了。」她淡淡的微笑,好像说的不是她。

「人牙子瞧见我大喜过望,说我很像某位先生的故人,若是跟了他我就能飞黄腾达。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那天下小雨」她突然回忆到了什么,不愿再说话。

气氛突然冷了下去,任凭我如何努力,她都说自己忘记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她约定下次再聊,悻悻然离开。

是夜,柳扶玉辗转反侧,曾经早已忘却的痛苦和情愫暗然重生。恍惚间看到陆谦的背影站在窗前,「三爷!」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伸手去抱。可那人只是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烛光里女人的残影。

柳扶玉是可悲的,她的童年占尽了悲惨,近乎戏剧似的。上海多大啊,但就是容不下她。仅仅20元,她就再也没有自由了。回头看看曾经自己的家里,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谁还记得这世上有个叫柳余的女孩?

后来进了香苑,十几个女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头,臭烘烘的没人打扫,她也住下了。记得屋里永远是没有光的,窗帘死死的钉在墙上当摆设。这是以前洋人住的房子,很多没搬走的东西都留在那儿。客厅里摆着一个很大的雕像,一个留着大胡子不穿衣服的男人钉在十字架上,眼神悲悯。屋里年纪最大的丽春总调笑着说洋人就是不一样,开放的很,还说她们这种小姑娘,怕是这辈子都摸不到男人。她以前是个妓女,但模样倒是清纯。

香苑里的女人长的都很像,一屋子的人就像是同一个爹娘生的。那时候日子很不好过,陆谦时不时会找人出去,但第二天前都一定会送回来。送出去的人身上都是可怖的红痕。

「他不会疼人的。」这话还是丽姐告诉她的。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过,没人清楚外面的世界,日期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守着自己前半生那点回忆过着,有故事的说故事,没故事的人听着附和。很多故事翻来覆去的改,但没人抱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故事,最廉价且最珍贵的也是故事。

柳扶玉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了,可是陆谦来的那天,扭转了一切。

那时她还叫阿余,瘦弱的身子,纤细的手指,营养不良的惨白。还有因为忧愁而蹙着的眉头,除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看起来毫无吸引力。可陆谦看见她时,眼圈居然红了。

「你,你…」高大的男人居然颤抖起来,他张开双臂想扑上前去,却又缩了回来。她,真的是她吗!好像一场梦一样,不敢触碰,生怕梦碎了,人也散了。「阿玉?」手指轻柔的拂过女孩的脸颊,陆谦的眼里满满的深情。

阿玉?柳余刚想开口,却被陆谦那双眼睛扰乱了阵脚。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好,就为了不辜负这双眼里的深情,余或玉哪有那么重要。

当晚,柳扶玉就住进了陆谦在南京路的别墅里。她贪婪的呼吸着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瞪大了眼睛也只为多看看外面。陆谦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抱于腿上,喃喃道「阿玉,不要离开我」

睁眼醒来,窗外已经是灿烂的阳光。柳扶玉站起身来,感觉身上一片酸痛。她昨天是哭着入睡的,整个人还蜷缩在被子里,一夜都没换姿势。

缝纫厂今天休息,厂里同事秀梅约她一同去看电影。解放后来到缝纫厂里,她也认识了很多人。她的性子本就不是什么阴郁的,若不是当年的经历,她也会和秀梅一样,嫁个卖力气的男人,生一堆孩子。

但经历是抹不去的,哪怕极力掩盖,人人也都知道她以前是陆三爷的姨太太,现在还不能生育了。所以她唯一亲近的人只有这个不嫌弃她的秀梅,就像曾经那个拼命护住她的陆谦一样,对她那么好。

「玉姐!你来啦,电影很快就开场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秀梅胖胖的,个子也矮小。但她脸上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笑起来可爱极了。她还年轻,只有24岁,正是阳光向上,不知愁的时候。

扶玉看着她,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阿玉,我们看电影去」来到南京路后,陆谦就一直让她待在家里,美其名曰“安全”。其实扶玉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从一个监狱里转移到另一个条件更好的监狱,但她已很知足。陆谦对她好,不碰她不打她,他给足了她想要的一切。美丽的院子,充足且新鲜的食物,漂亮的像画上的衣裙。就像金丝雀一样,养在大笼子中,但对她来说,是不可奢求的好事。

看电影?童年记忆中那些只会出现于海报上的词映入脑海,这是她第一次看电影。向门外探去,陆谦倚在门框上等她,穿着那件白色西服,显得人挺拔英俊。他的五官很硬朗,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尊西洋雕像。她觉得他真好看啊,有时候也会幻想要是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会心动于他的。但是她不能,她不够格的。像陆谦这样闪闪发光的人,怎么能被她给觊觎呢。但她还是愿意偷偷望着他,只要看着他就好了,远远望一眼就心满意足。

「玉姐,你今天的裙子真好看」秀梅突然的一句话,引得柳扶玉一下回过神来。

「是吗?我随便拿了一条」她这样的年纪本不该穿此类衣服了,白色的裙边上还绣着一圈蕾丝花边。但这是陆谦买给她的,和那件西服配套。只要去看电影,她总是不自觉的套上这件衣服。

电影散场,秀梅为最后男女主激情相拥的结局感动落泪,柳扶玉暗笑着拍拍她。心想,小姑娘还真是年轻啊。

「柳小姐!您今天方便吗?」回头,那个报社小姐居然站在身后。「陈芸?」她艰难的回想起她的名字。脑中陆谦的身影久久不散,下意识的说了声有。

我是陈芸,今天没想到在电影院遇见了柳小姐。休息日里我总是习惯性的带着笔记本,今天果真有用处。我同她说这就算是以好朋友的身份随意聊聊,没有摄影机更没人正式记录,无需担心。

「柳小姐,你真漂亮啊。我要是陆先生也一定喜欢你」我坐于她的面前,想尽力捕捉到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细节。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低头,眼神回避着我。上海人特有的口音让她多了丝娇媚。

「我能叫你玉姐吗?哈哈哈哈我在家乡也有个大我十几岁的姐姐,所以一看见你就特别亲切」我故作轻松的找着话题,一边思考着何时能直接切入主题。却不想她好似比我急切,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安静下来。

「陈小姐,我相信你找我不是只为了闲聊对吧,我昨夜想了很久,愿意把事情告诉你。只是有个条件,你能不能在正式拍摄的那天,让我回趟南京路他的别墅那儿?」急切的目光盯着我,但这回换我无话可说,那间公馆我特意了解过,现在已经被政府收回准备用做英国大使馆了,这时想进去恐怕不可能。可是对上她殷切的眼神,我还是应下了。不仅仅是为了这篇稿子,也是因为我想听完这篇故事。

「好」

她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手指轻柔的敲打着桌面。

「我以前叫柳余,是他给我改了名字。他说我是他的珍宝,我不多余,我是世间难有的璞玉。」神色温柔,柳扶玉陷入回忆。

那年春天,陆谦接她回公馆。她当时不足80斤,陆谦不用力都能将她打横抱起。她窝在男人怀里,闻着淡淡的烟草味,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陆谦不是个莽夫,他身材匀称,眉眼里晕着的是说不尽的温柔。看见他时,你不会将他和军火商联系起来,反倒像个学者。后来扶玉跟着他看了很多书和电影,才总结出他这张脸的特色:西方的骨相,东方的皮相。端详时才能发觉出来的韵味,且越看越沉沦。

可能就是那时,情丝深种。

最开始的几月里,陆谦天天早出晚归。他们的交集在一开始就断了,可柳扶玉反而开心。她对男女之事了解不深,但也不是不知道。她听过窑子里的女人在黑夜里挣扎喊叫,一声声的痛苦。她害怕,也不愿意。但在最开始看见丽姐脖子上的痕迹的时候就明白了,她和窑子里的女人一样,身不由己。

「阿玉」陆谦轻手轻脚的坐于她身边,把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猫似的,陆谦暗道,她和她真的很像。男人有力的大手抱起女孩,却不再动作,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均匀的呼吸。柳扶玉起初紧张的全身绷紧,后来发现他的安静也就松弛下来。他…居然睡着了?

头顶的摆钟准准的敲了十二下,听着陆谦的鼾声,柳扶玉也不再挣扎,她尝试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干脆稳稳的窝在他怀里合上了眼。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吧,没有人这样抱着她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沐浴着阳光醒来的扶玉惊讶的发现,自己很安稳的躺在客房的床上,还被人贴心的盖上了被子。身侧更是空无一人,平整的连皱褶都没有。「柳小姐」敲门声传来,陆家的女佣捧着件衣服进来,笑意满满「先生传话回来说让您收拾收拾,中午跟他上街」说着,又静静的退出门外。

扶玉站起身,望着那件繁琐的不行的上衣,顿时有种不真实的念头。三个月前还吃不饱的她,如今已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了。这衣裳,抵她一年的餐费都有余吧。人与人的差距,真是不可估测的。

正午,扶玉坐上陆谦那辆招摇的进口汽车去市中心逛街。路上人来人往,都眼巴巴的盯着这车看,全国就几件的进口稀罕物,连蒋委员长都不一定坐的上。「开心吗?」「啊?」柳扶玉缓过神,看着前排的陆谦笑了笑,「开心开心」是真的开心,吃得饱饭不用做事的日子谁不喜欢。她嘀咕了几句,却没发现陆谦的眼里亮晶晶的,好像欣喜的快哭出来。「开心就好,以后要一直开心」他喃喃自语,不时回头瞧着她。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当时全上海最大的百货公司。全国最好的布匹料子,以及外贸订单都通通有售。在那里闲逛的也多半是些家庭优渥的太太小姐。柳扶玉初次来到这里,被一件件洋装的价格吓得心惊肉跳,赶忙闭上眼装作没看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陆谦暗笑着捉弄她,一会儿让她试试这件一会让她摸摸那件,直到看她是真快哭了才作罢。「随便挑吧,我付钱」他随便拉过把椅子假装不在乎的样子,眼睛却仍瞟着她。太瘦了 ,和当年他的阿玉一样瘦。他要养胖她,绝不能也不允许再失去一个阿玉了。

想着,柳扶玉才从试衣间的门帘里扭扭捏捏的出来。她挑了一条颜色张扬的红裙子,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样艳的颜色,但她还是坚持。她就喜欢这样明媚的颜色,显得那么有生机。

陆谦一抬头,眼前蓦然一亮,红裙子?阿玉从来不穿红,她只穿浅浅的梨花白,哪怕到死她也是一身白裙,虚弱的像精灵一样,抓都抓不住。可红色……另外,这裙子的样式未免太过老气了。犹豫一阵,他又看见女孩期待的目光,炯炯有神,不由得笑了笑「真好看」还是掏钱买了下来。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两年后的今天,眼前这个女孩也会穿着这身红衣坚定的站于他身旁,帮他撑起自己的家。

晚餐却没去什么高级馆子,陆谦本有心带她去个意大利餐厅尝鲜的。但无奈这丫头的鼻子都快贴上巷子口的馄饨店了,他还是叹息着进了店。她和他一样,天生的中国胃,吃不惯西餐。

「老板,两碗馄饨」陆谦长腿一叉,极其别扭的挤在小凳子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起来狼狈极了。柳扶玉窃笑着端坐于桌旁,衬的她倒大方起来。

小鬼头,以后有你好受的。陆谦咬牙切齿的斜了她一眼,柳扶玉一下抿紧嘴,神色如常,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稍微认真点就害怕了。

馄饨很快端上桌,红汤的肉馅馄饨,汤里的葱花香菜一个不少,香的能把人魂勾走。柳扶玉一下忘却陆谦的存在,低头猛吃。一碗馄饨下肚根本不够,这几天陆府的伙食不是大鱼大肉就是西餐,她万万不敢动筷。还是馄饨香啊。陆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碗平平无奇的馄饨罢了,吃的这么香,难道他不在的这几月公馆的厨子都不做菜?还是他们故意饿着她,给她摆脸色?想到这,他的心不由得沉下去几分,换了,全换了!在他陆公馆来这套,真是不知好歹。(厨子:???)

柳扶玉扶着肚皮心满意足的抬头,看见陆谦好看的脸上布满阴云,吓得手里勺子都掉了。吃得太多了被嫌弃了吗……唉果然有钱人也是节省的,不能敞开肚皮吃。她悻悻然低着头,等待陆谦的批评,却没想到回应她的是

「老板,再来三碗!」今天,我就要让我的阿玉吃个饱。陆谦毅然决然的望向阿玉,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被自己的贴心给感动了吧。陆谦心疼的叹了口气,将碗推至她面前,「吃吧,全吃完我们再回家」

嗯嗯嗯??可是我吃不下了啊,撑得都快哭了啊!柳扶玉撇着嘴,委屈的快哭出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吃他几碗馄饨就生气了,还想噎死她。

陆谦端详着眼前的小人儿,忽的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他偷偷坐在黄老爷家的花梨木餐桌旁看着黄玉小口小口的吃着一盘糕点。她吃的那么慢,每一口都有精确的尺寸。他问她「难道不好吃吗?吃那么慢」黄玉只是抬头朝他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好吃啊,就是因为好吃才要慢慢吃」其实他知道是因为她的规矩不让她吃那么大口。她是贵门小姐,以后要相夫教子,学女德的。他那时候就想,我要让阿玉以后吃的多吃得好,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索性日子没过多久,清政府倒了。黄老爷家本就是花钱套了个小官,只算个当地乡绅,皇帝一下马,黄老爷就病倒了。整个黄家一蹶不振,又恰逢前线混乱,陆谦带着黄玉逃走了。

「阿谦,我们,我们这是私奔」黄玉牵着他的手,泫然若泣。这要是被父亲发现了,他会死的。

「阿玉,你呆在那儿不安全」陆谦扛起包袱,毅然决然的支起了船。

船帆下,是少女翩飞的发。

「陆先生,陆先生」醒过神来,陆谦才发现眼前坐着的不是黄玉,而是这个经过十二年才遇见的少女。

「啊,是我走神了」陆谦淡淡的笑了一下,「吃饱了就回去吧」他站起身,拉着女孩往回走。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像是一对相拥的恋人。

后来的几天里,陆谦推掉了自己所有的工作来陪柳扶玉。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不说话的,只是静静靠着她,听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她们的关系飞一样的好起来,柳扶玉已经习惯躺在他的怀里安眠了。他对她的拘束已宽限很多,可以自由进出每一个房间,只是仍不允许她出门。

「外面太乱了,阿玉」

有天晚上陆谦在自家的花园上移栽了满园的红玫瑰,远看过去只有一片嫣红。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只在第二天的清晨把柳扶玉拉到二楼的窗台。柳扶玉弥蒙着眼睛,突然看见眼前这一丛玫瑰,喜不自胜。她最爱的颜色是红色,最喜欢的花是玫瑰,他都记得!陆谦微笑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角,「阿玉,我们慢慢来」

那时的柳扶玉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一个足够大的房子,一场顺利的爱情,她后半辈子的运气一直都会这么好。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时局开始动荡。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陆谦让人捎话回来,他今天要带自己的生意伙伴回来吃饭,让她盛装打扮。

柳扶玉换上一件缎制长裙,颈间带了一条珍珠项链,是陆谦从东洋带回来的。陆谦说她已是璞玉了,不用再带翡翠,因为天下再没有翡翠能比得过她。当时她羞红了脸,伸脚去踢他,被他一把握住。现在想想都让人害臊。

「陆兄,你们家房子不够奢华啊,过几天我给你送上几盆红牡丹」门外走进来一个油腻的中年人,肥头大耳,嘴里镶着两颗闪闪发光的金牙。

「我未婚妻喜欢素雅一点」陆谦点着头,陪他进门,不时用余光撇着柳扶玉。缎制裙,珍珠链,含情目,阿玉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哦呵呵呵,陆夫人真漂亮啊,这腰身这曲线」他咂着嘴,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像是打量一件货物似的。「看样子可比你小不少,这是第几房?」陆谦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不,未过门的正妻」

柳扶玉强忍恶心笑了笑

叶老板已经自顾自的斜靠在沙发里

「陆兄,我还是这个条件,你那一船的货里藏几个人又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利润我们七三分。」

「叶先生,不是我不愿意,你看我的生意本就是刀剑上跳舞,要是再出了几条人命谁负责?」

陆谦皱着眉头,明显的不愿意。

「几个日本人罢了,有什么不行的」叶金虎也明显的动了怒,「要不是因为老子的船被他妈扣押了,我看得上你?」

他嘴上叼着的烟灰噗噗的落在地毯上,很快留下一个下陷的小坑。

柳扶玉对这剑拔弩张的状况暗道不好,慌的站出来对叶老板笑 「叶先生您不要生气,我先生是这样的,现在世道变了,他谨慎点也没错。您让他再考虑考虑。」

叶金虎冷笑一声,站起身瞧着陆谦「你以为全上海就你一个人做走私?这单生意给你是我看得起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小心以后别又被赶回你那个浙江老家」陆谦神色如常「那叶老板咱们走着瞧」

叶金虎瞪了他一眼,出了大门。

扶玉僵着的身子一下放松,呼的叹出一口气。

「怎么?紧张啦?这样的场面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不过」他走上前摸着扶玉的头发笑「你刚怎么敢跟那叶金虎说话,我还担心你别被吓哭了」

扶玉靠在他身上「有什么不敢,我就一条命,他要便拿去,只要你没事就好」陆谦惊喜的俯看着她,温暖于她的话。但还是强装着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要一女人来救。你记好了,无论何时自己的命最重要」扶玉瘪着嘴点头不说话了。

果如陆谦所说,之后的日子里确不太平。枪案,抢劫都是屡屡发生。日军已经开始侵略东三省。陆谦近几日失眠,整宿整宿睡不着。扶玉心里着急,就去求许多治失眠的偏方给他用,但不管怎么做都不见效。

还是陆谦劝她说这是心病,没药治,让她不要担心。自从动乱以来,扶玉就被框在了家里。她时常坐在陆谦的书房里看书,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当夕阳的余晖落下时,她才会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向院外。「那扇窗户的左数第六格,站在那里视野最清楚,我每天都在那看着三爷从院口走进来。然后我就会飞奔着下楼去迎接他」扶玉向记者回忆时,脑中浮现当时的场景,嘴角都会忍不住勾起笑。

直到后来淞沪会战开始了。陆谦当时不在上海,早在几个月前就前往了武汉去见人,他私以为上海不会这么容易被攻下,就把扶玉留在了那里。连绵不绝的炮响声是扶玉的催眠曲,那么大的一幢房子里只有她连仆人4个人,惊恐是一定有的,但她明白自己一定要守好这个家。

一天晚上,咄咄逼人的敲门声响起,她慌乱的叫仆人去看看。一队不认识的人马站于门外,号称自己是伪政府派来搜查的人,他们认为陆谦在家里私藏了日本人的货。扶玉心里一吓,陆谦确实从不跟日本人做直接交易,但地窖书房里有没有别的东西也是不知道。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是陆谦在就好了,这样的场面要他应付。可毕竟没有假设的情况,她叫家里一个信得过的仆人从小门出去,到前几条路上的林家求助,林少秋是陆谦的朋友,陆谦走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会照应着。她今天绝不能让他们搜,搜查是假,定罪是真。陆谦这样的人物树大招风,她要等到林少秋来了才行。

想着,她自己偷偷从枕头下掏出陆谦临走时给她防身用的手枪,藏在背后。

「王队长,你们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大晚上的来搜查,不知道会打扰到别人。」她娇笑着,走到门前「陆太太,我们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奉命行事,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进来」她笑着点点头,说「行,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这样好不好,容我上楼换件衣服。我还穿着睡衣,衣衫不整的不太好。就这么点工夫,物件肯定一个都不会少」王赫申思虑了一会,陆谦的确是个人物,这次搜查说到底只是个摸底,不会真的发生什么,得罪了他也没什么必要。于是就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上了楼,扶玉紧张的心仍然砰砰直跳,林少秋何时会来?她心不在焉的挑着衣服,将一切动作尽可能的放慢,那件红裙又映入眼帘,是前几年陆谦给她买的。心中一片温暖,就这件罢,便套上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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