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及笄是什么意思(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
成婚及笄是什么意思(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我恨他们,却又觉得无力。我看到他身后的殿门口,有个纤细小影子晃了下。眼前的少年背对着门口,并未察觉。「也罢。把只不过得到一个人的事,作为大愿,这是少年时候的错误。」我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再给我六天吧。六天后,我们就退婚。」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晒在积雪上,白晃晃得刺人眼睛。顾维祯沉默了一会,还是低低地应了声好。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说要退婚。
我看着他恭恭敬敬地朝我作揖,从来骄傲的脑袋垂得极低。
「原来公主失势了,也会被退婚啊。」我低低地笑了两声,他不接话。
说好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呢?都是骗人的。
「也罢。把只不过得到一个人的事,作为大愿,这是少年时候的错误。」我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再给我六天吧。六天后,我们就退婚。」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晒在积雪上,白晃晃得刺人眼睛。
顾维祯沉默了一会,还是低低地应了声好。
我看到他身后的殿门口,有个纤细小影子晃了下。眼前的少年背对着门口,并未察觉。
我恨他们,却又觉得无力。
01
今天是我人生的倒数第六天。
顾维祯走了,我想一个人到院子走走,身后跟了乌泱泱的一大群太监宫女——大概是怕我这个母妃疯了哥哥谋逆的骄纵小公主受不了打击自杀吧。
我亲力亲为地搬了把躺椅,在院子里的不知道什么树下躺着。看着树上白雪沉沉盖着,艳丽的花朵开得斑斑驳驳。
还有六天。
我望着天,突然想起了 9 岁那年的那场春日宴。
初见时,顾维祯躺在御花园的梨树下,梨花开了满枝丫。他拿折扇遮在脸上,扇柄的玉坠子在莹白的脸颊旁轻轻荡着。
扇子掉下来,他瞧见了我,还朝我笑。
他送了我玉坠子做贺礼,我总该还些什么。可是我总不能送他女儿用的珠钗香袋,只好伸出手,将手里攥了很久的木梨送给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
父皇总说我是春天里出生的公主,每年生辰都值得一场最盛大的春日宴。
只可惜,今年我没有父皇了。最疼我的母妃疯了,每天张牙舞爪地连我都不认识。最宠我的哥哥走了,尸首异处,被一枪钉在了午门示众三个日夜。
现在,就连春天都不愿意来了。
虽然我如今落魄至此,但我从前可是这个王朝实打实最受宠的公主。
别的王子公主们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太学念书,我只一句顾家家风清正家学深厚,父皇就同意我去顾家,和顾家的孩子们一起学文章,暗地里还把全京城最博学的太子太傅也派到了顾家。
我还记得父皇当时抱了我在他膝上,大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小小年纪,还知道家风家学了。」
母妃不太端庄地歪在一旁,看着我们笑:「借口忒多,哪里学来的。」
我可不管什么借不借口的,能见到顾维祯,我很开心。
在顾家,我还认识了一个叫乔晏晏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乖巧又懂事的样子。她总是笑眯眯的,但我总觉得她有些寂寞。
她和我一般大,似乎是父母双亡,寄居在顾家的远亲。我瞧着她怪可怜的,便也总愿意和她玩,何况她还会做好吃的糕点。
时间长了我才发现,她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文静。她骨子里的调皮时不时地会突破伪装冒出来。
我问她,为什么要装得那么乖巧,多累啊。
她还是斯斯文文的,告诉我说:「因为我不是公主呀。」
好吧。
公主向来是很有些特权的。这我从小就清楚。
我们曾经一起念书、一起玩耍。
她会做最好吃的糕点给我尝,宫里的御厨全都比不上。
她用橘皮的汁给我染指甲,引得名门贵女们纷纷效仿。
她拿我送她的缎子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手绢,上面还绣了我俩的小字。
我们曾经这样好,她却只是为了借我的手报仇。
借就借吧,本公主不介意朋友借借我的威。
只是,为什么她杀的,是我哥哥呢。
「公主,天凉了,咱们回去吧。」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雀儿劝我。
我捡了根树枝。有个脸生的小侍卫见我捏着树枝,似乎想上来说些什么。我横了他一眼,他又怯懦地缩了回去。
余威是个好东西,多少还有点用处。
我从前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复你们。
被关在殿里的这些日子,我无事可做,想起乔晏晏曾教我做过核桃酥。嘱咐萤萤准备好食材,要动手了才发现没有刀子。
我找了好久呀。
从篮子到房梁,我甚至跑进院里挖着泥土,想着会不会藏在地下了。
我挖得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累得坐在地上。
我发现前后都围着御林军,个个都用同情却如临大敌的眼光看着我。
突然明白为什么我找不到刀子了。原来你们是怕我自戕啊。
也突然找到报复你们的办法了。
找了半天的刀子原来是在手里。
太多性命横在我们中间了,我不要你们偿命。成王败寇,我们立场不同,难分对错。只是我受过的这些痛苦与折磨,你们也该受一受。
我轻信外人,害死了最疼我的哥哥。而你们利用我、害死我。我要你们今生,终日都愧怍难安。
我见不到太阳了,你们也别想晒到阳光。
02
我人生的倒数第五个夜晚睡得并不好。梦里还在盘算着我的计划:如何才能死得又快又好。
我得制造时机和工具,摆脱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溜出这个「安全」的大金屋子。
命只有一条 必须要用好。我得想好在哪里死、怎么死才能声势最浩大。
醒来的时候身上汗涔涔的。
我用桌角一点点磨着白天捡回来的树枝——这帮人怕我自尽,早已经把尖锐物品全收走了。
心里悄悄地和哥哥说,你还说什么我们最尊贵的九公主不会女红就不会吧,全天下的绣娘都会替我做最漂亮的衣裳。你看看,这下好了,最尊贵的九公主说要跟绣花针来做做女红都无人相信。
我穿过最华贵的衣裳是哥哥命三百个顶尖绣娘绣了足足两年才做成的。
我喜欢漂亮夺目的东西。一年仅产三匹的天罗锦,我一眼挑中了水红色的那匹。
哥哥说,最顶级的绣娘用最灵巧的手,在最好的布料上,用最好的针线绣成的衣服,才配得上最尊贵的九公主。
这裙子我只穿过一次,是在那年的元宵。
太子哥哥身体抱恙,不宜吹风。父皇就让哥哥陪他一同登上城墙,为万民祈愿。
我永远记得那年的元宵夜。
父皇站在人群的最前头,母妃和哥哥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旁。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歪着头不大端庄地笑。接着父皇突然左右张望了两下,回头看见我,笑眯眯地向我招手,示意我站到他们身边来。
我小跑着上前去,眼前漆黑的夜空中,千万朵烟火齐齐绽放。
那年元宵,人们都说九公主豆蔻年华,罗裙委身,容色倾城。
我们的脚下是万民跪拜,身后是乌泱泱的文武大臣、侍卫随从。低头看见的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是宝马雕车香满路。举目望到的是广厦千万间,是烟景满川原。
但在这万民看不到的地方,在众人的簇拥中,在宽大绣袍的掩映下,父皇长久地、温柔地牵着母妃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现在想想,那几乎是最后的团圆了。
那个元宵的晚上,盛大的宴席进行到一半,我就偷偷溜走了。
和老头子们吃饭有什么意思,我要去找顾维祯。
我甩开了侍女们,独自走在繁闹的大街上,脚步轻快得就要飘起来了。
街边的商铺旗帜高高飘扬,车马粼粼而来,行人川流不息,孩子就像失火似的喧闹。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女们从我身边经过,闹市里猜灯谜的、做小吃的,好不热闹。
我倚在桥边等顾维祯他们——昨天就说好了的,他们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实在等得无聊,我瞧见桥下一个支着摊算命的大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走过去,也饶有兴致地在他面前蹲下。
大爷打量了我这身街边随便买来的普通衣裳,道:「丫头出身非富即贵啊。」
我哼了声,大爷摸着他的山羊胡,又道:「只可惜遇人不淑,命中有大劫。欲要化解——」
大爷摊开手。
「你还信这些。」顾维祯一把把我拉起来,一两碎银扔到了他手上:「走吧,晏晏在前头等我们。」
「我还想再听听呢!」
可顾维祯拉着我就跑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天大的着急事。
他拉着我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热闹的集市。少年的背影清隽挺拔,一小半的侧脸莹白如玉。他的眼里只有前方,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任他拉着往前跑了好久,他在码头前停了下来。周围好多男男女女在放荷花灯。
他说晏晏刚还在这里,说好等找来我一起汇合的。可我们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她。
顾维祯在原地站了会。他穿了一身墨色的衣裳,简直要融进黑夜里。身后星星般一盏盏荷花灯更称得他无比落寞。
我问他怎么了。
他不答,过了会儿扬手招来一个船夫,让我一起登船转转。
我又问他那晏晏呢。
他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叫我不必担心,乔晏晏大约是一个人偷偷去玩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叫一直跟着他的下人去找找她。
他却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也不说话。
那天,我们躺在船上,枕着手望着天发呆。一言不发。
我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虽然换了普通的衣裳,但我化着最精美的宫妆,人人见了都惊叹一身好看。顾维祯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还记得后来,我支起手撑着头,对旁边的顾维祯说:「你真应该看看我刚才穿着盛装的样子,可惜。」
顾维祯只说下次有机会。
哼,真敷衍。
但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圆圆的月亮高高挂着。后来下起了雪,我们的船漫无目的地漂在水上,身边是无数的荷花灯。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美好得像是天上的星星晃晃悠悠地飘进了荷花里。
03
今天是我人生的倒数第五天。
天亮了。
我磨了一夜的树枝,磨得指尖发烫,比被冻坏的耳垂还红。
把手浸在冷水里的时候,雀儿来通传说乔晏晏想见我。我答应了。
她提着个食盒进来了,人瞧着比从前憔悴太多,弱不禁风得竟有些瘦骨嶙峋的样子了。
我支着下巴看她:「你今天穿了白裙子,真好看,称你。」
「我病了,总是治不好,但也死不了。」她眼眶红红的,瘦得脸颊都有些凹陷。把食盒里的点心一碟碟拿出来的时候说:「本来想做红豆酥,但前些天姨娘走了,所以还是做了绿豆酥来。」
我愣了愣。
我对顾家那个姨娘不太有印象,但记得是个很爱笑的、风韵犹存的美人。
随口应了声都好,手却没动。
乔晏晏还是自顾自地整理着碟子,轻声道:「公主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不是羡慕你是公主,只是觉得,总说那样也好,这样也好的人多快活,我很想学到你的样子。不像我,想吃绿豆酥,就一定不能是红豆酥。」
我轻笑了一声。
是。想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到,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想报的仇也一定要报掉。
不像我。思前想后,想爱的人不敢爱,想恨的人恨不了,想报的仇没法报。
「我从前也很羡慕你。顾维祯装得好,但我其实知道,他一直很喜欢你。这算什么,身为表妹的近水楼台么?」
乔晏晏低低道:「其实我不是他的表妹。」
我又愣住了,原来从一开始竟就是错的。
低头惨笑,就我这样,还想报仇。
我是真想杀了他们。可我听说经过这些年的内讧和灾荒,百姓流离失所。北方旱灾,南方洪涝。许多农民都戒酒了,再穷下去,又将戒掉什么呢?
没有外族入侵、没有奸臣当道。不过是断了胳膊连着筋,自家人打自家人。
说到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新皇尚算仁义之君,虽然他杀了哥哥。可如果再杀了新皇,政局又将动荡多久呢。
我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让他们心怀愧疚,永世难安。我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你不问我是谁么?」
「你是谁呀。」我从善如流,心里想的却是,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原名何田田。父亲原是七品地方官,一纸调令来了京城,却被卷入了储位之争,不知道成了哪个大人物的替死鬼。父亲这样一个初入京的无名小官,也值得三皇子,你的好哥哥,亲自带人来抄家。」
「何田田。」我回味了下这个名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可爱的名字。」
姓何的官员。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却实在想不起来她说的是谁。储位之争向来残酷,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从来都是无数的头颅堆积起来的。一将功成尚有万骨枯,遑论王权。
我看着乔晏晏。她歪着脑袋,神情宁静语调平和,眼神远远得不知道看在了哪里,像是陷在了某个深深的梦里。
「当年的科举舞弊案公主还记得吗?家父正是那年科举的考官。」
科举舞弊案?
我愣了愣,这场牵连甚广,以至于差点废了太子的大案,居然和她有关。
当年三千寒士联名上书,称科考泄题,沦为了太子培养亲信扶持党羽的工具。父皇勃然大怒,连下谕旨要将太子幽禁东宫以待惩处。可笑的是最后的结局,竟是科考的一名小考官贪图小利,为世家公子偷题作弊。
与那高高在上圣洁仁义的太子全无关系。
「那个泄题的考官是你父亲?」
乔晏晏苦笑:「我父亲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摇头:「可他承认了。你要恨也该恨太子,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公主,三皇子是个好哥哥,却不是个好弟弟,更不是这天下的好主子。」
「冤有头债有主,这案子原本就是三皇子设的局。何况,」乔晏晏终于敢看我了,「我当然知道父亲不是全然无辜没有站队,也不关心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会是谁。可父亲支持太子,为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只想完成父亲的遗愿。」
我唔了一声,只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乔晏晏又笑了,但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该哭出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初来京城没人认识,要不是我的侍女替我顶了罪,我现在就该没入乐籍,终日在青楼酒肆中以色侍人。」
「我父亲死了。哥哥充了军发配边疆,后来也死了。母亲不愿被人糟蹋,早早自尽。顾家答应了父亲照顾我,要不是他们,我也早该去陪他们了。」
「我不关心九五之尊是谁,我只想回到江南,和哥哥捉迷藏,吃母亲做的莲藕汤,再和父亲一起推牌九。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那两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桌上,还是最初的样子,半晌没人动它。
「我也知道这解释于事无补,但我想说给你听。就当是一些自私的自我安慰。」
「怎么,说出来了,背叛就显得有理由了?」
说了又能怎样呢?死了的人就能活过来了吗。
我轻笑,「太平无事了,所以厌倦了?真可悲啊。」
「说是可悲也可以吧。世间万物的滋味,我尝得太早了。」她神色淡漠得几乎没有了,脸颊白得血管都能看见。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觉得她头里头仿佛有个山崖,每天都有泥土在坍塌。
「明天元宵,你来接我出宫吧,我想出去走走。」
我看出了她的为难,又补了一句,「带多少侍卫都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乔晏晏似乎很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开心得很——死之前怎么着也得再出宫看一眼吧。这个世界我还没怎么亲眼瞧过呢。
04
今天是我人生的倒数第四天。
我从我的复仇大计里抽出了一天。今天我要把自己从一切的事务中剥离开来,就像被鱼吐出来的泡泡,悠悠扬扬漫无目的地飘在水里。
我要好好地、正眼瞧瞧这个人间。
可能心里想着今天要出去玩,我昨晚怎么都睡不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乔晏晏坐在外间安安静静地等着我。
我隔着屏风看她。单薄瘦削的侧影,像是书里说的弱柳扶风的美人。
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多数时候总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我知道她心里的鬼点子可多了。她敢把一国公主拉进下九流的灶房,敢和公主推牌九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出老千,甚至敢带着公主女扮男装逛青楼。
她现在这样,我瞧着和死了也差不多。
乔晏晏见我出来,晃了晃手里的腰牌,神情勉强称得上有些小调皮,给她这张惨白憔悴的脸添了几分生气。
不愧是新皇登基的大功臣。现在我想出宫还得仰仗她了。
「公主想去哪儿?」
「下午去北坡放风筝。晚上去逛元宵夜集?」
我昨夜都盘算好了。可跟在乔晏晏身后,要随我们一起出宫的禁军首领却不让我放风筝。他生怕我借风筝向别人传递什么消息。
真可惜。我吐了吐舌头。
但我们最后还是去了北坡。
今年的春天来得太晚了。大地还是冷硬的黄色,青草都没冒出来。冬日的天空寥廓,没有片影。
我觉得太寂寞了,有乌鸦什么的飞过也行啊。
要是能放风筝就好了。五颜六色的风筝飘在天上,世界就没这么冷清了。
我和乔晏晏一起,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地上。这里方圆百里都被禁军清空了,除了冷冽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坐了会儿,乔晏晏大约也觉得太安静了,伸手捡了块石头往不远的坡上丢。
石头咕噜噜地滚下来,又滚到了我们脚边。
我忽然想,我好像一直在笔直的、看不到头的街上走路。
我的日子、我的人生竟也像这块石头顺着坡滚下来似的。一不留神,就到了今天的情形。
其实一个月只要有几两碎银,在乡下就可以安乐地过日子。
雨天可以出去踏水,秋天可以咔哒咔哒地踏枯叶。可以不顾身份捏着烤鸭腿大摇大摆地吃,可以吹着口哨大声唱歌。
当什么公主呢。
天色暗了。我远远地听见农民吹笛子的声音,大概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吧,无缘无故的,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沿着面颊流下来了。
好好的下午就发呆了。我决心晚上要热热闹闹地过。
今年的元宵夜,新皇一个人站在城墙上,为万民祈福。还是从前一模一样的流程和套路。
我站在人群中,远远望着城墙上的新皇——其实也是我的哥哥,不太熟的那种——小小的身影。
一个人站在天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是什么滋味呢。
真寂寞啊。
我摇摇头,没等仪式结束就转身走了。
乔晏晏跟在我旁边,前面就是极热闹的元宵市集。什么地方像是有许多人竞争着抽签的样子,我也想要去抽。
可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官府发救济粮的摊位。
我好不容易挤进去,又费劲千辛万苦地挤出来。
从前的小食摊成了救济摊,卖花的小孩在路边跪着要饭。
我沿着长街走了好久,走到当初遇见顾维祯的桥边。桥边竟还有一个算命的摊位。
我赶紧跑过去,却发现已经不是当年的老先生了。
看相的人像哭着似地摇着头说:「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我蹲下来仔细看他。他穿着单薄破洞的棉衣,整个人干煸精瘦,嘴唇因脱水而干裂,额上有一道道被砍出来一样的、深深的皱纹。
这皱纹是谁砍的?
是生活吗,还是我们呢。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羞愧。伸手想掏银子,却只摸到了小时候顾维祯送我的玉如意,握在手心里的手感奢华而莹润。
突然被人拉起来,往后带了带。抬头一看,是顾维祯来了。
他又来了。
他又给了算命的男人一锭银子。
多熟悉的场景啊。和当年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年,接下来他会拉着我一边跑着,一边寻乔晏晏。今年的乔晏晏终于不用「自己去玩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了。
我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致地看他们。
以前怎么这么蠢呢。这样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儿,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全文知乎嗖:☞《何故都是错》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