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忙完(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
事情还没忙完(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火锅真好吃啊,老子要好好读书,好好赚钱。” 我们点了三样素菜,又去冰柜里拿九块钱一大瓶的果粒橙,把切片的猪脚吃完,再加大火力,慢慢烫菜。混杂了鸡蛋,老干妈,肉丝的炒饭搁置一旁,她添一点,我添一点。 把碗里的最后一点饭吃完,她朝后仰躺过去,一边叹气,一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十一月的第一天,为了给予事情一个看上去比较斗志昂扬的开头,我跟室友去吃了学校门口的酸汤猪脚火锅。
那是在昆明的四年里我最喜欢的食物,程度远远胜过包烧鱼和裹了甜辣酱的烤饵块。
因为去的次数太多,点的菜式又不怎么变动,每次一见到是我,长得像玩具恐龙的老板就递过来一张菜单,然后钻进小厨房里,过一会儿,煎蛋和炒饭的哐啷声就热热闹闹响起来。
乳白色的汤汁在火焰的炙烤下漫漶翻滚,对面人的表情看不大清。
我们点了三样素菜,又去冰柜里拿九块钱一大瓶的果粒橙,把切片的猪脚吃完,再加大火力,慢慢烫菜。混杂了鸡蛋,老干妈,肉丝的炒饭搁置一旁,她添一点,我添一点。
把碗里的最后一点饭吃完,她朝后仰躺过去,一边叹气,一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火锅真好吃啊,老子要好好读书,好好赚钱。”
九月末,我出门旅行。回宿舍的时候有两个室友已经回家了,只剩下她和我,她考研,我考公务员。
但她比我厉害,自控能力极强,每天清晨六点半起来,在学校寥落的马路边上来回跑一圈,醒醒神,而后拿上装满教辅的书包去图书馆,除了中途去食堂吃饭,一待就是一整天。
每天夜里十点钟,她回宿舍,看见我在玩。
大学四年里,我老是在玩,有时候搭公车一直坐到昆明南站,再随便打个摩的回学校,一路上脸颊被干燥的风吹出细细的红血丝。
有时候接近宿舍关门的时间点想吃烧烤,就套上件厚外套出门,吃完烧烤顺便开间房自己住一晚上,也尝试过就着宾馆的灯光看书,但隔壁的叫床声实在太响亮,我只好杵在窗边,一根一根地抽烟,看看月亮。
十月末的时候发现她的不对劲。她开始跟我同一时间点起床,也不去图书馆,常常坐在宿舍里,盯着桌面,一坐就是老半天,要么干脆不下床。
我挺紧张的,因为抑郁初期就是这样。把她扯下来问,她想了想,说,研究生名额今年缩招,录取人数比去年少了整整一半,她觉得自己考不上,又不想回家,因为事情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
事情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
一边备考,一边在招聘软件上投简历,那天接到一个来自成都的面试电话,问,你是真的热爱新媒体运营吗?我当然不爱。
我甚至不热爱写作,因为这些年它给我的感觉太雷同于工作了,我讨厌混沌的不分明的一切。
但又能怎样呢,我爱吃火锅,而吃火锅需要钱,所以我在电话这头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悄无声息地点点头,说,我真的热爱。
十月二十九号的夜里我哭了一场,嚎啕大哭,声音扭曲得有点像动物。
室友从床上爬起来拽着我,她目睹了情绪雪崩的全过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拽住我。睡了一觉起来,我觉得生活还是挺好的,一切照常运作,稳稳当当输出了几篇约稿,虎头猪肚凤尾,干净利落,里应外合。
我不知道事情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还会怎么样。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能看见昆明的火烧云升起来,整座城市无声无息燃烧,几十秒,堕入黑暗。而每天的那时候,我都在努力克制自己,要冷静,要归巢,不要妄想着收拾行囊随便跳上一列火车,跑。
不是随便一个张三李四都可以成为斯特里克兰德,何况“我必须卖奶茶,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这种句子在二十二岁的年纪,也确实讲不出口了。
End.
文/田可乐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