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监督孩子的课外阅读(谁来指导少儿阅读)
如何监督孩子的课外阅读(谁来指导少儿阅读)“经常给孩子买书,她偏爱历史类童书。”一位北京妈妈带着5岁的孩子正在选书。她表示“不太了解分级阅读”。“偶尔会给孩子买书。”一位来自内蒙古的家长回答道,“没听说过分级阅读。”事实上,“童书热”已持续多年。2020年,即使受疫情影响,新书品种也有2万种,而动销品种数则达到30万种。作家肖复兴写过文章感叹:“站在书店童书柜台前,真有些‘雪暗梨千树,烟迷柳一川’的感觉,选书,还真有点儿难度。”在这样的望“书”兴叹下,许多家长开始借助各种书单、榜单选书,或关注网红阅读推广人。“谁来指导少儿阅读”“如何指导少儿阅读”成为亟待解答的问题。1.“童书热”背后,问题重重场景链接:7月底,中国童书博览会展示展销了3万余种童书,吸引了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选书。“平时有给孩子买书的习惯吗?”“你知道分级阅读吗?”记者带着两个问题,随机采访了3位家长。
“童书热”已持续多年,每年新增童书就达数万种,面对琳琅满目的童书,不少家长望“书”兴叹——
谁来指导少儿阅读
光明日报记者 陈雪
这是“双减”政策下的第一个暑假,从校外培训负担中解放出来的孩子们有了更多时间进行课外阅读。然而,当家长们在眼花缭乱的童书市场上为孩子,尤其是为幼儿选书时,就会发现这不是件容易事。
事实上,“童书热”已持续多年。2020年,即使受疫情影响,新书品种也有2万种,而动销品种数则达到30万种。作家肖复兴写过文章感叹:“站在书店童书柜台前,真有些‘雪暗梨千树,烟迷柳一川’的感觉,选书,还真有点儿难度。”在这样的望“书”兴叹下,许多家长开始借助各种书单、榜单选书,或关注网红阅读推广人。“谁来指导少儿阅读”“如何指导少儿阅读”成为亟待解答的问题。
1.“童书热”背后,问题重重
场景链接:7月底,中国童书博览会展示展销了3万余种童书,吸引了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选书。“平时有给孩子买书的习惯吗?”“你知道分级阅读吗?”记者带着两个问题,随机采访了3位家长。
“偶尔会给孩子买书。”一位来自内蒙古的家长回答道,“没听说过分级阅读。”
“经常给孩子买书,她偏爱历史类童书。”一位北京妈妈带着5岁的孩子正在选书。她表示“不太了解分级阅读”。
浙江台州朵云书院内,家长带孩子前来阅读选书。光明日报记者张云摄/光明图片
“两个孩子每年阅读量挺大的,我经常带他们到绘本馆读书,绘本馆里会有分级阅读指导。”北京的徐女士说,因为自己曾从事知识产权工作,在选书方面比较有经验。
如今,几乎没有家长会否定少儿阅读的价值,人们用“买书”的实际行动为“阅读教育”投票。根据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每年发布的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过去10年里,0~8周岁儿童人均图书阅读量几乎翻了一番:从2011年的5.40本提高到了2020年的10.02本。
全民阅读的氛围加上巨大的育儿需求,催生了近年来的“童书热”。而与此同时,少儿阅读也出现了一系列“成长的烦恼”:
重复出版多,优劣难以甄别。在豆瓣读书上检索“猴子捞月”这一主题的童书,显示结果有86个。童书成了出版社的“兵家必争之地”,甚至某些工业出版社、人口出版社也都在出版童书。面对这种情况,首都师范大学儿童文学教育研究基地主任王蕾感叹:“我对如今焦虑的家长抱有极大的理解,因为选书真的太难了。”
在山西太原市图书馆,家长和小朋友一起看书。新华社发
读书好,读到劣质书就不好了。近年来,经常有家长在网上晒出一些“毁三观”的童书,例如一个名为《杰克和魔豆》的故事,讲的竟是贫穷的小男孩杰克通过偷走巨人的金银财宝而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面对童书作品的良莠不齐现象,很多家长开始关注一些公众号和教育大V,碰到推荐和团购就赶忙下手,却无意间陷入了推销的套路。
“怎样读”也成了一个新问题。知乎上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很多从小在绘本里泡大的孩子,上学后却不会阅读?”不少家长反映,如今刷绘本也成了一种“鸡娃”方式,有些家长攀比孩子阅读绘本的数量,一年让孩子阅读几百上千本绘本。
小朋友在河北定州市新华书店阅读图书。新华社发
细看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我们还能从对比数据中发现这一线索:2011年家长平均每天花费24.15分钟陪孩子读书,到2020年,这个数字是25.81分钟,十年间,增长未超过两分钟。也就是说,在儿童阅读量大幅提高的同时,家长的亲子阅读行为却在“原地踏步”。
2.更科学的阅读,帮孩子遇到合适的书
场景链接:北京市朝阳区实验小学,孩子们给阅读班起了不同的名字:红豆班、绿豆班、黄豆班,分别对应不同的图书难度。学校每周占用一节语文课给一年级上学期的学生上一节绘本课,到了一年级下学期,绘本变为介于图画书和纯文字书之间的桥梁书。该校语文学科负责人王新宇说,学生们可以根据自身兴趣和老师指导来选择不同难度的阅读班。
——这是一场分级阅读实验,北京市朝阳区实验小学从2016年开始引入分级阅读理念,而在全国范围内,“分级阅读”“桥梁书”对于大多数家长和一线基础教育者来说,仍是陌生概念。
当家长们困顿于“选书难”“指导难”,他们“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教育界和学术界,得到的回应是:少儿阅读也需要科学的指导。
“阅读教育有三大难点:读什么?怎么读?读了怎么评价?”王蕾多年从事儿童教育研究,她向记者介绍,分级阅读是按少儿不同的阅读能力,提供相匹配的读物与指导的教育范式,这已成为一种世界性阅读教育趋势。科学的分级阅读,被许多专家学者看作是帮孩子“跳起来摘桃子”。但在我国基础教育界,分级阅读的实践仍处于起步阶段。
“如果把阅读能力和知识的习得比喻成一个登山的过程,分级就是在这座山上建起一个一个台阶,让孩子能更轻松地拾级而上。”首都图书馆馆长、儿童阅读推广人王志庚认为,这就如孩子出生后在生理上先学会滚、坐、爬、站,进而学会走、跑、跳,是一个进阶的过程,阅读也是如此。所以要在合适的阶段给孩子提供合适的书。
世界上第一套分级阅读标准由威廉·麦加菲于1836年开发,后来成为著名的“麦加菲读本”。据了解,儿童分级阅读的理论研究与实践在国外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并已形成蓝思分级阅读测评体、英国国家课程教育阅读级别等多种较为成熟的分级阅读体系和标准。其中,蓝思分级体系主要通过语义难度和句法难度两个维度来测评图书难度。
进入21世纪后,分级阅读的概念开始进入中国。但目前大众还没充分认识到分级阅读的科学性。
分级阅读标准作为一种阅读指导工具,大多基于语言学、认知科学、心理学、教育学的研究成果。如心理学家让·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通过研究儿童智力、心理及思维方式,将儿童的认知发展分为四个阶段:0~2岁为感知运动阶段,2~7岁为前运算阶段,7~12岁为具体运算阶段,12~15岁为形式运算阶段。根据这样的理论,只有当行为模式与认知阶段相匹配,才能激发和促进儿童认知的发展。
理论落入现实场景中是怎样的?王蕾介绍,比如,孩子在1岁左右时爱咬东西,家长可以选择一些布书,咬着它们培养图书亲近感,两三岁时接触绘本,3至6岁阶段可逐渐扩展绘本阅读的内容,快进入小学时,可加入桥梁书。三年级阶段,可进行名著的启蒙,阅读短小的章回故事和漫画,如《木偶奇遇记》《洋葱头历险记》等。
近年来,分级阅读得到了国家层面的重视。2016年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印发的《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提到,要“借鉴国外阅读能力测试、分级阅读等科学方法,探索建立中国儿童阶梯阅读体系”。
二十年来,学术机构、出版机构、商业化的辅导机构陆续进入中文分级阅读领域。
2001年,亲近母语总课题组发布了中国第一份小学生分级阅读书目。2009年5月,接力出版社成立了接力儿童分级阅读研究中心,相继推出《中国儿童分级阅读倡议书》《儿童心智发展与分级阅读建议》和《中国儿童分级阅读参考书目》。2019年北京国际儿童阅读大会上,王蕾发布了国内中文分级阅读首个学术标准“鎏阅”标准,朝阳区实验小学的阅读课程就依托这一标准搭建。此外,学而思、凯叔讲故事、新东方等商业培训机构也在分级阅读上下过功夫,尝试在这个新兴领域“分一杯羹”。
分级阅读标准多点开花,却一直难以形成一个全国性的权威标准。今年4月,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媒体就以《中文分级阅读推进为什么很难》分析了其中的难点,包括社会认知程度不足,中文语义较英文更复杂、更难形成量化标准,以及获取大规模样本数据难等多种原因。探索正在进行中,市面上贴着分级阅读标签的图书陆续出现,但其优劣却有待检验。目前来看,中文分级阅读标准仍是一个需要社会各方面协力共建的工程。
3.真正指导孩子阅读的,是“孩子身边的人”
场景链接:8月初,张女士第一次带着3岁的女儿来到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她没想到,这里跟成人图书馆的氛围不同,是一个可以让小朋友跑跑跳跳选读童书的地方,墙边的海报上还展示着馆内开展的公益性阅读活动,女儿很快便选到了两本书。张女士说,以前不了解少儿馆有这样的阅读服务,感觉比培训机构要权威可信,今后还会带孩子来看书。
“少儿馆架上的每一本图书,我们的图书馆员都读过。”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胡宏哲告诉记者,馆员们会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小读者们的精神食粮“把关”“排雷”,少儿馆邀请权威的儿童文学作家、阅读推广人、出版社编辑来为小读者做公益讲座,这些都体现了图书馆的公共服务属性。
一般认为,孩子学习阅读有三个场景:家庭阅读、集体阅读和个人阅读。幼儿园、小学、图书馆、绘本馆等就是集体阅读。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大多数家长并不了解,公共图书馆是提供少儿阅读的重要场所。
199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公共图书馆宣言》中,公共图书馆的使命第一条,就是“养成并强化儿童早期的阅读习惯”。胡宏哲介绍,国图少儿馆成立于2010年5月,一层为亲子阅读区,适合0~6岁学龄前儿童,以低龄幼儿读物、图画书、桥梁书为主,家长可以与孩子进行有声共读。二层为青少年阅读区,适合7岁以上读者,馆藏文献配备以各类型文字读物为主,主要以自主阅读为主。
记者检索了首都图书馆、浙江图书馆、江苏图书馆、贵州省图书馆等公共图书馆的微信公众平台,发现这些省级图书馆几乎都会开展线上线下的少儿阅读服务,而一些地级市图书馆则相对较少。胡宏哲到一些偏远地区的县级图书馆做调研时发现,部分县级图书馆目前还面临着遴选童书等基本问题。
“我们身边的社区图书馆应该更加重视少儿阅读服务。”王蕾说,在目前“双减”的背景下很多家长问,孩子不去补课班去哪里?公共图书馆正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王蕾认为,在一个拥有良好阅读氛围的图书馆、爱阅读的班级、爱阅读的家庭,少儿阅读一定不成问题。其实分级阅读的学术标准也不是一种教条,真正指导少儿阅读的还是“孩子身边的人”。
阅读不只是孩子的事。胡宏哲说,在少儿馆,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家长与孩子在认真的共读,也可以看到一些家长把孩子放在阅览室,自己却在旁边看手机,追剧、聊天。
胡宏哲注意到,现在许多家长功利性过强,偏重让孩子刷阅读量、识字等,她认为,“功利性过强的阅读反而会扼杀孩子的阅读兴趣,少儿阅读的目的是培养阅读兴趣、养成阅读习惯,让孩子成为终身阅读者。儿童阅读最核心的是儿童。对于这个世界,他们想了解什么、好奇什么、喜欢什么、烦恼什么,家长要根据孩子的需求为其找书”。
回到“谁来指导少儿阅读”的问题,正如王蕾所说,所有答案都指向孩子身边的成年人。无论是家长、教师,还是图书馆员、出版社编辑,只有他们不断提高阅读素养,成为真正的阅读者,才能更好地指导少儿进行阅读。
《光明日报》( 2021年08月10日16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