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伟大母爱是永恒的有什么感受:活着 艰难得让人垂泪的伟大母爱
母爱伟大母爱是永恒的有什么感受:活着 艰难得让人垂泪的伟大母爱“你是哪儿的呀?干啥咧呀?”一个弱弱的女声从英子后边传来。 忽然,村里传出织布机的声音,那声音很轻,英子疲惫而憔悴的脸上马上闪出兴奋的光芒,一溜烟儿地循着声音跑去。 ——题记当天边露出曙光的时候,英子的身影已出现在二十里以外的野店村头。野店村的高音喇叭已经开始广播斗私批修的号召,播放人民公社好、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歌曲。村里的铃铛“当当当”地响了起来。那是生产队上工的铃声。一会儿,一群人扛着锄头从村里出来上地去了。英子躲过上工的队伍,等上工的人们走远以后,她悄悄折进村里。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鸡鸣,还有树上蝉的懒懒的叫声。村里破旧的院落和房屋大都开着门,却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声,静悄悄的。英子蹑手蹑脚往村里走着,竖起耳朵搜索着村里的人声。墙壁上“坚决割掉资本主义尾巴”、“斗私批修”、“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标语显得格外刺眼。
活 着(小说)
文/赵琳
当你连活着都不能的时候,一切都是扯蛋!此小说来自于真实的故事,我们感恩伟大的
母爱!
——题记
当天边露出曙光的时候,英子的身影已出现在二十里以外的野店村头。野店村的高音喇叭已经开始广播斗私批修的号召,播放人民公社好、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歌曲。村里的铃铛“当当当”地响了起来。那是生产队上工的铃声。一会儿,一群人扛着锄头从村里出来上地去了。英子躲过上工的队伍,等上工的人们走远以后,她悄悄折进村里。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鸡鸣,还有树上蝉的懒懒的叫声。村里破旧的院落和房屋大都开着门,却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声,静悄悄的。英子蹑手蹑脚往村里走着,竖起耳朵搜索着村里的人声。墙壁上“坚决割掉资本主义尾巴”、“斗私批修”、“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标语显得格外刺眼。
忽然,村里传出织布机的声音,那声音很轻,英子疲惫而憔悴的脸上马上闪出兴奋的光芒,一溜烟儿地循着声音跑去。
“你是哪儿的呀?干啥咧呀?”一个弱弱的女声从英子后边传来。
“我?我是来走亲戚的。”英子一激灵,脚步顿时钉在了地上,并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挎着的竹篮。她扭头一看,一个少气无力的老太太从院子的矮墙上探出了头。“我来我表姐家走亲戚,因为很久没来过了,忘了她家住的位置。”
“你表姐和她家的人叫啥名字呀?”
英子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几个名字。老太太告诉她,这村里没有这些人,你是不是走错村子了。英子说,走错了,走错了。随即一溜烟儿继续向织布机响的方向走去。
英子循声来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土垛墙,栅栏门关着,破旧的瓦房门也关着,里边传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织布的声音。英子蹑手蹑脚打开了栅栏门,轻轻扣响了房门。房子里的织布声戛然而止,约摸过了半分钟,破旧的木板门开了半开,探出一个女人的头,那女人虽然消瘦,穿的倒也干净。
“你是——?"
“大嫂,你在织布呀?我是卖黄蜡①的,您需要黄蜡吗?我的黄蜡可好了,可光滑了,织布时用上不会断线的。”英子边轻声说着,边迅速向周围扫了一眼,没等那女人闪开空子,已挤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黄蜡?你是卖黄蜡的?这可是搞资本主义呀?你不怕抓吗?我们村有民兵巡逻的呀!"女人惊恐地问道,“我们村一个嫂子,自己喂了几只母鸡,为了买布给孩子做衣裳,去集上卖,大队还让参加斗私批修学习班学习咧。”
“大嫂,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家里五个孩子,交不上缺粮款,队里不发给粮食,孩子都快饿死了,你帮帮忙买一点点吧。我半夜就从村里出来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你这儿有没有吃的喝凉水给我一点吧,就拿我的黄蜡抵你的饭钱吧。”英子乞求着。
“大妹子,你坐下,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一会儿功夫,女人端了一瓢凉水进来,另一个手还拿了半个掺假面(小麦面掺着玉米面、红薯干面或高粱面等)馍递给英子。英子不问分说,接过水一饮而尽,又三口两口吞下了那半个馍(在家里连最难吃的红薯干面馍和高粱面馍都吃不上,哪还有掺假馍吃),连声向女人道谢。“谢谢你了大嫂子。你看我这黄蜡多好,你织布正用得着呢,要不光断线。一两才五毛钱,你就要一点吧。”
“可是,我也没钱呀。这不,孩他爹在鹤壁煤矿当工人,上个月打过来十块钱,现在就剩五块钱了,又得交缺粮款,还得织布给三个孩子做衣服,那不,老公公还在床上躺着呢,得天天吃药。这样吧,我就买你一块钱的吧。”
英子成了第一笔生意,千恩万谢地去了。
太阳已升起老高了。盛夏的阳光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炽热的黄土路透过几乎磨穿的粗布鞋烫着脚底。走得慢了便会烫的脚痛。然而,又不能撞上巡逻的民兵。这样,在需要躲避时也只好停下来,任由土地炽烤自己的双脚——蹦又不敢蹦,叫又不敢叫!
就这样,中午时分,英子已搞成了几笔生意,卖到了五块钱。任凭当空骄阳似火,英子的心里还是美滋滋地充满了幸福!五块钱,可以买二十多斤红薯干呢,推成面粉(人力推磨),蒸成馍,够一家人吃好几天呢!可是,正午的太阳当头照,往哪儿才是回家的方向呢?英子躲到一棵大树下,用手当扇子为自己扇着风,时不时也抖一下被汗水渗透的衣服,把汗水抖落下来。
就在英子沉浸于“生意兴隆”并迷茫于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忽然天边一个炸雷,一丝凉风吹过,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扑来!英子没遇到指路的人,就被倾盆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天气一改刚才的炎热,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其中还夹杂着冰雹,把皮肤砸得锥刺一般疼痛!英子顿时被冻得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一时间,田野里泥水横流,四野烟雾腾起,让人更分不清东南西北。
夏天的雨,来的陡,走得也快,约摸十几分钟,雨便小了下来。英子挎着竹篮,提着一双沾满黄泥的鞋子,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因为刚刚下了一场骤雨,四野全是混浊的积水,除了庄稼和树在风中摇曳,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
这时,迎面来了一队巡逻的民兵,这些民兵戴着红袖箍,卷着裤管光着脚,唱着《打靶归来》。他们看到了挎着竹篮站在泥水里打颤的英子:“干什么的?”带头的瘦高个警惕地问道。
“走亲戚的,下雨迷路了。”英子的头发和衣服还往下淌着水。
“去哪村走亲戚?篮子里装的什么?是不是在搞资本主义?”
“去野店我表姐家走亲戚,家里孩子多,没吃的,我来想借点儿粮食,走到这儿迷路了,又赶上下雨,来时篮子里装了几个窝窝头,在我绊倒时也被水冲走了。现在,篮子里什么也没有。”
“掀开盖布,让我们看看!”瘦高个不依不饶。英子掀开篮子上的四眼缯(传统手工布的一种,较细密,花色讲究)盖布,里边只有几个吃剩的馍蛋(人家吃剩的馍块),那是英子向客户讨来的,回家就能给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吃。如今已被水泡汾(水泡而变大)了。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女的,在这漫天地(野外)淋成这样,还不够可怜咧,让她走吧。”同行的一个伙计说道。
“好吧,走吧。”瘦高个挥了挥手。
“大哥,去老店怎么走?”英子问道道。
“去老店?你不是去野店吗?”瘦高个顿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双无产阶级的极负责任的无情地射向地富反坏右,射向资本主义的红卫兵的眼睛!
“我原是准备去野店的,可是,下大雨,我带的礼物也丢了。再说,我来借粮食,我一个女人家,好天好道借粮食还行,这泥水路,我空手都不一定能回到家,还借什么粮食。不借了,回家。孩子都还在家呢。”英子不慌不忙回答,头上身上依然滴着雨水。
“你家是老店的?那可怪远呀,有二十多里路咧。你向南一直走,你边走边问吧。”瘦高个给英子指了个方向。
英子道了一声谢,挎着空篮子,提着泥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南走去。
七十年代初的中国大地,人民公社大伙解散后,群众虽然自己做饭吃,但是生产队集体劳动,劳动积极性不高,粮食产量非常低,科技也还非常落后,食物匮乏,农村的路也没硬化。农村,仍是古老乡村的形状。
俗话说,在家怕鬼(因为你知道哪地方有新坟),出门怕水(因为你不知道哪地方深哪地方浅)。不错的,特别是这刚下过大雨的路,地上浊水横流,你看不出哪儿是路哪儿是沟,只能靠着有庄稼有树的地方缓慢前行。英子就这样摸索着向前走,不觉已是日头偏西,除了早上那女人给的半个掺假窝窝以外,她再没吃其他任何东西。虽然讨了一些馍蛋,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呢,她是不舍得吃的。遭遇了暴风骤雨和冰雹,又遭遇了民兵的盘查。一旦被发现卖黄蜡那五块钱,就会被"割”走。那可是我一家多天的口粮啊!
这一吹,一淋,一吓,一激,一饿,英子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顿时滑倒在泥泞里。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两腿发软,眼冒金星,两手挣扎着向上抓,却什么也抓不着。腿却不听使唤。雨后的玉米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想喊,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挣扎吧,浑身冷得发抖,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难道我要死在这儿?我若死在这儿,我的几个孩子怎么办?不都得饿死呀!不行,我得活着!英子歪在泥泞里的身子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开始思考解脱的办法。我连日来没怎么吃东西,中午又被淋了场雨。我是连饿带感冒。
我不能死,我得活着!要想活着,得先吃点儿东西!摸摸篮子,篮子里的馍蛋已被水冲得无影无踪,现在自己身上粒米皆无,拿什么充饥!绝望在英子心中弥漫着——弥漫着——忽然,她看到了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新栽的小榆树,经过暴风骤雨后在泥里歪着。小树上的叶子瘦弱地在风中飘摇。可怜的小榆树呀,只有委屈你了。在这炎热的夏天,你很快会长出新叶子的。英子在心里默念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到了那棵小榆树。把小榆树拉弯下来,一只手拉着树,另一只手一把一把地把叶子捋下来送到嘴里。
英子渐渐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这一棵树上的叶子捋光后,英子爬向下一棵小榆树…… 就这样,英子吃光了四棵小榆树上的全部叶子,终于可以从泥淖中爬起来,拖着满身的泥水向前赶路。
路越是艰难越是漫长。天慢慢黑了下来,英子终于又来到了一个村庄,她认得,这个村庄离自己村子已经不远。心中顿时有些欣慰,于是便往村里走去。
忽然,"噌"地一滑,原来,脚下的黄水又一次捉弄了她——她踩到了粪坑沿,一下子就滑进去了。也幸亏英子年轻,眼疾手快,抓住了坑边的一根树根,这才没淹进混浊的泥水里。脚下是没底的深坑,前边是粘滑的泥水,身子整个泡在泥水里,一阵一阵地发冷。
这一次,英子彻底绝望了。这真是上天要我死呀,逃出泥淖又陷水坑。现在是脚蹬不到底,手扒不到岸,只等一会儿手上力竭,这小命,便随这粪坑里的黄水去了!上天啊,我英子并未办那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让我淹死在这粪水之中!英子欲哭无泪,欲喊无声,欲挣无力。现在,只等力尽手一松了。好在,身子全泡在水中,抓着树根也并不太费劲。
英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英子躺在自己家低矮的土坯房里,芦蓆的冰凉和身上破床单的温暖从不同方向袭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五个孩子的哭叫声!见英子醒来,丈夫马上端来半碗热水用勺子喂她喝。
英子喝了一口热水,挣扎着摸索身上的湿衣裳,从湿衣裳内侧兜里卷着的小手绢里,解出了一分分一角角一元元的硬币和纸币:“抓紧去给孩子买点儿吃的吧!”
原来,路过的好心村民把昏迷的英子从粪坑里救了出来,正好赶上收工后出来寻妻的英子的丈夫,英子这才得救!
天亮了,村革委会主委送来一个通知单,让英子马上到大队参加“斗私批修及割资本主义尾巴学习班”,并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不上工,搞资本主义)。学习班上,英子的口号喊得分外响亮,笑容不时地跃在脸上——我还活着,我的孩子还活着。活着真好!
注:
黄蜡:把蜂蜡和石蜡融在一起的固体,可润滑织布的缯、杼、梭子和经线,令经线在织布过程中不致因摩擦而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