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兵短(张兵我和海参的故事)
张兵短(张兵我和海参的故事)还是在王书记家的热炕头上。一壶老酒,两个老汉,对视中我俩便感慨万千。从九十年代相识,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当年驻村部队的营长和教导员早就转业回故乡了,至今也没有联系。他们还好吗?那时,我刚30岁出头,如今已两鬓斑白……太阳,落在了大海的西边。老远,我就看见了他,在夕阳的照耀下,这位渔家汉子,依旧是那么壮实。“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突然,海面上传来银铃般的歌声,我放眼望去,小舢板上一对青年男女向岸边漂来。“这是烟台大学水产学院的学生,在我这实习呢。”王书记解释说。歌声清脆嘹亮,小船悠悠来临。船头上,站着一位头戴红纱巾的女孩,婀娜的身姿倒影在水中,俨然是一幅油彩画。“我去年在银行贷了款,就近盖起了加工车间,新上了一套反应釜和烘干设备。”王书记边走边介绍。因为大钦位于渤海中心,远离陆地,海水几乎没有污染。加上这里属于深水区位,自然灾害很少,放养的海参与野生的基本没有区别。三年前,他与
文 | 张 兵
(六)
说来奇怪,那次从大钦岛归来,心里就再也放不下那片蔚蓝的大海了。清澈见底的海水,乱石中蠕动的海参,晃晃悠悠的小舢板,还有那炕头上的海参宴...... 这些,都让我梦牵魂绕,流连忘返。
打那以后,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也就是捞海参的季节,我必定去一趟大钦岛。 今年五一,我一下船,便径直奔向了王书记的那片海。
老远,我就看见了他,在夕阳的照耀下,这位渔家汉子,依旧是那么壮实。
“云雾满山飘,海水绕海礁.....”突然,海面上传来银铃般的歌声,我放眼望去,小舢板上一对青年男女向岸边漂来。“这是烟台大学水产学院的学生,在我这实习呢。”王书记解释说。歌声清脆嘹亮,小船悠悠来临。船头上,站着一位头戴红纱巾的女孩,婀娜的身姿倒影在水中,俨然是一幅油彩画。
“我去年在银行贷了款,就近盖起了加工车间,新上了一套反应釜和烘干设备。”王书记边走边介绍。因为大钦位于渤海中心,远离陆地,海水几乎没有污染。加上这里属于深水区位,自然灾害很少,放养的海参与野生的基本没有区别。三年前,他与省水产研究所、烟台大学等单位签订了科研服务协议,海参的生产加工更有保障了。
太阳,落在了大海的西边。
还是在王书记家的热炕头上。一壶老酒,两个老汉,对视中我俩便感慨万千。从九十年代相识,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当年驻村部队的营长和教导员早就转业回故乡了,至今也没有联系。他们还好吗?那时,我刚30岁出头,如今已两鬓斑白……
唉,时光如流水,流年一去不再回啊!
(七)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季节。莫名的,我又想起了渤海深处的大钦岛,那山、那水、那人……
依旧从蓬莱港出发。汽笛声声,硕大的白色客轮,犁开蔚蓝色的海水,载着我,驶向渤海深处。傍晚时分,客船靠上了大钦岛。
我匆匆奔向王书记承包的那片海,依旧是一年前的景象:一抹夕阳,映衬着王书记那古铜色的面庞,显得坚毅而善良。海面上,海鸥在上下翻飞,七八条小舟随波漂荡,大钦的海一片安详。
“快走,你嫂子包好了海参水饺,等着你喝酒呢!”像是久违的亲人,王书记拉着我的手,疾步如飞。
还是那亲切的老屋,依旧是暖暖的炕头,端上的是,用陶瓷大铁盘盛的饺子,热气腾腾。
“先向你报个喜事再喝酒。”王书记有点儿神秘。“你猜猜,谁来岛上做客了?”我一时猜不到。
“哎呀,年教导员,就是当年跟咱村搞军民共建的那位部队领导呀!”王书记红光满面,随手给我斟满一杯白酒。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是那个南方人,文文静静,经不住白酒的年轻军官。
“他怎么回来了?”我问。王书记一饮而尽:“他转业后到武汉一家水产公司工作,现在是董事长了。”王书记额头上闪着亮光:“他和我签了海参收购合同,年成交两万斤啊!”“太好了!”我们又一饮而尽。“年教导员这次回来,先去看了当年部队打的那口‘爱民井’,又在当年他站岗的哨位上,种下了一棵纪念松,他没忘记咱大钦呀!”
王书记有些激动:“30多年了,他还是回来了。海岛就是他的第二故乡 ,他忘不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更忘不了憨厚耿直的大钦人”。
说着这些话,我瞅见,这位热血汉子的眼睛里,泛着晶晶泪花。
(八)
吃海参能强身健体。这个理念,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去年秋天,我去看望一个朋友,烟台一个已享誉海内外的养生专家,叫左海年。他根据祖上传下的秘方,研制了一种“祛病丸”,对百病有效。他说,人有病,切不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万病根在血脉,血脉通,病无踪。在他办公室,给我做了个试验,将两只发好的海参装进玻璃杯,加水后,滴上几滴花生油,顷刻间,两只海参化为乌有。我惊愕:这是咋地了?左海年笑笑:海参有这个化油去脂的强力功效,服用后通血脉,清胃肠,人就活蹦乱跳!
打那以后,我坚信了,而且坚持食用海参。就在前几天,快入冬的时候,长岛大钦岛的王书记又来电话嘱咐:天冷了,千万要每天吃海参哟!我打趣地回答他:“知道了,吃多了还能成仙不成?”王书记也笑了:“不一定,铁拐李就是吃海参成仙得道的。”
(视频拍摄者在大钦岛南村看同学剖鲜海参)
唉呀,我记起来了,第一次参观蓬莱阁,导游就讲了这个故事。
八仙之一“铁拐李”在成仙之前,是穷困书生,屡谋功名未取,身患重病。一日,他来到海边,想投海解脱,忽闻一股鲜美香气,见一老者在一口锅中煮东西。寻香来到老者身边,只见老者精神矍铄,仙风道骨,“铁拐李”问:“锅中所煮何物?”老者微微一笑:“此乃海参,乃海中珍品,食之可强身健体,常食可忘却人世间一切烦恼。年轻人,人生不得意之事十有八九,但为此枉断性命,就太不值了,人世间还有多少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去体验呀,就像这海参,你若是刚才投了海,恐怕今天就没福气享受这等美食了。”一席话惊醒铁拐李,而老者化作仙云随风而去。从此“铁拐李”便日日参悟老者的话,天天食用海参。四十天后,他便觉得身体清爽,脑清目明;八十天后,他便参透禅机;第八十一天,他得道升天了。得成“八仙”之首“铁拐李”,为世人造福。所以,在烟台民间冬季进补81天海参的说法也由此而来。
这是个神话,但决不是笑话。
记得,九十年代,烟台电视台有句广告词,家喻户晓:“福山散热器,一看就暖和”。在这里,我也为海参广而告之:“样子不好看,吃了都说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九)
海参火了,烟台人对它趋之若鹜。
我有个朋友,是我的发小,从事建筑业已有30多年了,现在已经是成功人士,我唤他“土豪哥”。这个人对海参不仅奉若神明,简直已到痴迷的地步了。
每当宴请宾朋,好家伙,他能点上满桌子海参。什么凉的热的,生的熟的,包子饺子,青一色。时间长了,朋友劝他:以后请客千万不要光点海参,既浪费,又不受客人欢迎。他大眼一瞪:什么浪费不浪费,吃到肚子里当东西,人死了还能再回来?有一次老乡聚会,“土豪哥”做东,依然又是一桌子海参,大家七嘴八舌逗他,他竟然恼了:“妈的,出了好心,你们当成驴肝肺!”然后,借着酒劲掀翻了桌子,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其实,我最了解这个发小。他是个苦孩子,父亲在他6岁时去世,母亲拉扯他和两个姐姐过日子。我们一起上学,永远记得这样一个镜头:母亲送他出门,从腰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玉米饼子,嘱咐说:在路上吃,别让姐姐看见。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那个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好多人家根本吃不饱饭。后来,他辍学了,从莱阳到烟台建筑工地打工,那年他16岁。
在工地上,吃不饱,受欺负,是家常便饭。早饭的时候,有些工友吃豆浆油条,他很馋,站在那儿看许久,咽着口水默默走了。现在,他发迹了,开奔驰,住别墅,食鲍鱼,吃海参,花天酒地。我曾观察过他,每当他点上一桌子好菜,开席之前,他会看着饭桌出神。我私下问其缘由,他竟然眼里泛起泪花,喃喃说:“父母一辈子辛苦,他们连鱼都吃不到,别说海参了”。所以,我思忖,他之所以动不动就上海参宴,有可能是一种发泄吧,是对旧日贫穷生活的一种对抗吧?!
因为业务需要,“土豪哥”经常光顾舞厅歌厅。人家都是点瓜子果盘啤酒,他却要点海参、茅台。朋友劝他,你有点文化吧。他仰天大笑:“老子就是要吃海参,哈茅台,穿衣戴帽,各有所好!”所以,再遇到类似情况,朋友们也只好依了他。
(十)
春分那天,我在蓬莱见到了失联40多年的老同学王勇军。正是这场偶遇,引发了我久远的儿时回忆,心中免不了五味杂陈,唏嘘不已。
我与勇军同村、同岁、同学。初中、高中各两年,都是在离村2里路的黄金安联中度过的。他个子高,生得虎背熊腰。学校运动会上,他是跳高冠军,全公社的纪录是他创造的,据说至今无人能破。当时,勇军成了班上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班上有个女孩叫李玉梅,父母是供销社的职工(吃商品粮,国家户口),打心眼里喜欢勇军。有一次,玉梅用小手帕包了一颗糖块,趁上体育课时,假装不小心掉在勇军面前,然后一溜烟跑了。勇军捡起来,看见里面还有一行字:愿我们的生活象糖一样甜。那时,女孩成熟比男孩早一些,勇军不明白玉梅的心思。把糖拿回家,“咔嚓”一声用牙咬开,自己吃一半,另一半塞进奶奶的嘴里。
转眼,我们上高中了。我和勇军还有玉梅都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宣传队。勇军聪明,笛子吹得贼溜。晚上排节目,我们就一起去学校。有一次,我和勇军去玉梅家,约好一起去排节目。那个年代,村里不通电,照明是点煤油灯。而供销社条件好,自己发电。我们看见玉梅家灯火通明。于是就很好奇的爬在后窗往里看。当时,玉梅的母亲正揭开了灶上的大锅盖,白花花的大馒头热气腾腾。俺俩直咽口水。后来,看见饭桌上端上一盘东西,鱼不是鱼,肉不是肉,虎口长短。“什么东西”?俺俩心中猜。他说是黄瓜妞儿,我说是青头郎(一种细长的芋头)。最后打起赌来,谁输了到供销社买一个馒头,一毛钱,四两粮票。结果,玉梅出来后告诉我们,是长岛亲戚捎来的海参。我们俩根本就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后来,他俩好上了。每天上学,勇军都要护送玉梅过村头的一条小河。小河水弱,平常在河中布了一排石头,过河时,踩着石头一蹦一跳就过去了。有一次下了大雨,水涨到膝盖。勇军把玉梅背过了河。这个消息有人传给了玉梅的父母。可了不得了,双职工的子女怎么可能与农村户口的孩子谈恋爱?玉梅被父母关在家里整整半个月。最后,托关系把玉梅转到40里之外的团旺中学去了。
勇军受不了,整个人象丢了魂一样。1979年,参加高考,勇军名落孙山。玉梅也同样落榜。因为双职工子女,她安排工作进了城里铸锅厂。后来,在发电厂找了个炊事员结了婚。而勇军则参军入伍。在部队考上了军校——镇江陆军船艇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长岛要塞的船运大队。
再后来,玉梅下岗了,丈夫出了车祸不幸去世。勇军在部队干到正团职军官,10年前选择了退役,自主择业。真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勇军一直单身未婚,而玉梅丧夫也再未嫁,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现在,勇军在成都一家水产品公司任总裁。凭借长岛蓬莱的人际关系,年年回来订货。今年,在胶东下了6000公斤海参的订单。玉梅也随他住在成都。勇军告诉我,玉梅是他老伴,也是业务上的好助手。
分别时,看着勇军远去的背影,当年的高大英俊的少年不见了。唉,白驹过隙,岁月蹉跎。
(写于2016年——2018年间)
配图、视频 | 马素平
作者简介:张兵,1962年生。中共党员,毕业于烟台师专(现在的鲁东大学)中文系。曾在莱阳九中、莱阳教师进修学校教书。1987年调到莱阳市委宣传部任新闻干事。1989年调到烟台日报社任记者,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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