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尘封的记忆(苏美林老宅风雨情)
老宅尘封的记忆(苏美林老宅风雨情)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改革的浪潮席卷地天,农村的变化也地覆天翻。在俺家老宅的周围不知何时布满了高高的房台,房台上蓝砖白灰气派非常的新瓦房如同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我家的茅草房羞涩地、无奈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睁眼,唯恐被别人家的漂亮房子把自己的眼睛刺瞎。风雨中邻居前来劝说慰问,月光下乡亲们在老宅里商议修房事宜;风雨中左邻把我和姐姐安置他们家中,月光下右舍帮母亲收拾着坍塌的家园……风雨无情,人间有爱。一座简陋但崭新的两间茅草屋又傲然的挺立在老宅之中。经历风雨之后,邻里之间呈现出的彩虹真是美丽无限、绚丽多彩……上天也换上了一副好面孔,微笑着把各种不知名的野草播撒在房前屋后,也偶尔把各种不知名的铜钱大小的野花装点在庭院的墙跟院角。一家人就生活在纯天然的花园之中,过着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的贫寒却悠然的田园生活。在脑海的最底层一座破旧的两间老屋慢慢浮现于脑海:黑色的屋顶,土筑的墙壁,
文|苏美林 编辑|淑为 图片|均来自网络
“爸,咱家咋这样啊!”五岁的小女儿看到老宅的模样,发出如此的惊叹,我的心中也戚戚然!
我的老宅已被周围笔直的水泥路、众多的高房台、林立的两层楼所埋没。到夏天暴雨骤至,说老宅是养鱼池实不为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发现我的老宅成了野草灌木的天下:地上已经干枯的杂草混着落叶肆意横行、耀武扬威;不知名的灌木霸气的侵占了老宅的领空,虽已落叶却仍然神气活现的胡作非为,竟然趾高气扬的把老房的屋脊一举摧毁!看着让人伤心,催人落泪。房顶上那个破败的枕头更让我心酸难受!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记载着我成长的点点滴滴,这里叙说着我的喜怒哀乐,这里也是我的梦想起飞的根基……
老宅如同一位迟暮的老人敞开胸襟接纳着自己不孝子女,注视着自己归来的孩子,讲述着孩子过去的那些说不清道不完的故事……我也不由得沉浸于对老宅的回忆之中。记忆中的老宅平静祥和又历经坎坷,慈祥宽厚又磨难重重……
在脑海的最底层一座破旧的两间老屋慢慢浮现于脑海:黑色的屋顶,土筑的墙壁,屋内贴着数不清的发黄的破报纸,遮挡住墙壁那破败和斑驳的面容。风儿一吹屋顶摇曳,碎土粉尘从房顶上调皮的跌到简陋的床铺上。房前的几棵树却把小院装扮得生机勃勃意趣盎然。老枣树和老槐树特没有出息,两树隔着一个粪坑,还在眉来眼去的秀恩爱。他俩各自站在粪坑一边,猜测着对方的冷暖和心思,揣度着对方的好恶与心情;他们暗中喜欢着对方只是“爱你在心口难开”。于是槐树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到枣树的头发里,为枣树捉虱找虮;枣树也拿出自己带刺的梳子,为槐树梳妆打扮,乐得槐树在头上插满了洁白的花朵,卖弄着迷人的清香;高兴得枣树也在头上戴上绿色细小的花朵,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喜欢串门的蜜蜂蝴蝶绕着两棵树的头在争论不休,品评花朵的美艳,比较两树的馨香,馋得柳树楝树摇头摆尾,直喊羡慕嫉妒恨。
当时体弱多病的我刚学会走路不久,在铺满槐花枣蕊的土地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我趴在地上哭着等着姐姐来扶。可恨的二姐偏不来扶,正在哭闹的我却看见一群蚂蚁抬头挺胸、步履整齐地喊着口号来到我的眼泪之处,仔细地研究起我眼泪的化学成分来,之后又在我面前举行了盛大阅兵仪式。正在观看蚂蚁分列式的我,忽听姐姐大喊,“公鸡叨你的屁股了哈!”吓得我立即从地上爬起,顾不上槐花枣蕊还在我的脸上扭姿漫舞就捂着屁股逃之夭夭。
春去夏来,狂风大作,暴雨骤至。耳中不时传来或远或近,或大或小的“轰隆呼嗒”墙倒屋塌之声;也不时传来妇女儿童惊恐的哭喊之声。风像恶魔一样在空中发出瘆人的狞笑,雨像发怒的狮子一样摇头摆尾地冲击着我的老屋。耳中就听到“轰隆”一声震天巨响,我的老屋就摊在了地上,成了废墟一片!雨还在下,风还在刮,我的老屋却永远不在!风雨中一家人站在废墟一片的老宅里,垂泪哭泣……
风雨中邻居前来劝说慰问,月光下乡亲们在老宅里商议修房事宜;风雨中左邻把我和姐姐安置他们家中,月光下右舍帮母亲收拾着坍塌的家园……风雨无情,人间有爱。一座简陋但崭新的两间茅草屋又傲然的挺立在老宅之中。经历风雨之后,邻里之间呈现出的彩虹真是美丽无限、绚丽多彩……上天也换上了一副好面孔,微笑着把各种不知名的野草播撒在房前屋后,也偶尔把各种不知名的铜钱大小的野花装点在庭院的墙跟院角。一家人就生活在纯天然的花园之中,过着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的贫寒却悠然的田园生活。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改革的浪潮席卷地天,农村的变化也地覆天翻。在俺家老宅的周围不知何时布满了高高的房台,房台上蓝砖白灰气派非常的新瓦房如同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我家的茅草房羞涩地、无奈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睁眼,唯恐被别人家的漂亮房子把自己的眼睛刺瞎。
一九九零年,那是一个春天,亲戚邻居齐聚老宅,几辆地板车像经线一样来回穿梭于老宅和田地之间…… 三天过后,一个高高的房台傲然挺立于老宅的北部。又经几天的忙碌,一座崭新的红色的瓦房气宇轩昂的站立的老宅之中,很像一个骄傲的漂亮的大公鸡站在高高的山岗之上,威风凛凛的引吭高歌。母亲看着自己心血凝成的作品,幸福的流出热泪,用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儿呀,恁娘就这么大的本事,往后就看你的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随机又沉浸在新盖瓦房的喜悦之中。
随后十年,是老宅多变的十年:有寞落、有痛苦、有遗憾、有欢喜、有热泪……老宅中原有的枣树槐树,早就争先恐后的爬到新房上做了“栋梁之才”。新一茬的树苗又在庭院中茁壮成长,杨树在这方舞台上成了主角。围着庭院的四周自告奋勇的当起了篱笆,做起来院墙。可笑的是一根没有用上的柳椽,依着邻居的屋墙竟然安家落户繁衍子孙起来,而且长得俊秀挺拔亭亭如盖,春风一吹柳枝轻摆婀娜多姿。春末夏初他还挠首弄姿,从头上甩出一团团美丽的白色花团调皮的到处招摇过市,引得鸡啄羊撵。继大姐二姐结婚出门之后,三姐也在一个杨柳吐翠柳花飘飞的季节,身披婚纱成了美丽的新娘。我也如愿以偿的成了县城里的高中生,高兴的母亲手里拿着暖水壶,嘴里还唠叨说,“咱家的热水平哪里去了?”老宅里有我高考落榜后滴下的辛酸泪水,也浸润着母亲淌下的血泪斑斑;老宅也承受着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欢呼雀跃,也恭喜着母亲淌下的幸福泪水…… 老宅不但见证着中国的时代变迁,还默默地注视着我和母亲的喜怒哀乐,记录着我们母子二人的奋斗历程。
一九九九年,又是一个春天,我和妻子接过母亲手中的接力棒,为建设老宅做着自己的贡献。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一个方正气派的庭院被修葺一新:威武漂亮的门楼、高大笔直的院墙、焕然一新的瓦房构成温馨的家园;雍容华贵的牡丹、姹紫嫣红的芍药、鲜艳欲滴的月季为老宅锦上添花。母亲的脸上整天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远望老宅就是耸立半空中的花园,母亲就成了花园中美丽的西天圣母。
参加工作以来,虽没有背井离乡,可也很少在老宅居住;虽常回家看望高堂,可也冲冲而来,急急而去!我成了在本县工作的“外乡人”。老母仙逝之后,我和妻很少踏进老宅的大门,因为这里是我的伤心之地。此处我再也找不到自己牵挂的亲人,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唤儿声,再也看不到母亲的慈容面,再也望不见母亲盼儿归的身影……我看到的是空荡的庭院、丛生的杂草、翻飞的麻雀,还有房顶上那个刺眼的枕头……母亲细心呵护的牡丹,在母亲出门的那个深夜被众人踩踏而亡,芍药因没有母亲的照顾也随母亲而去,倔强的月季却被邻居瓜分殆尽!只留下满院的杂草、纵生的野花、杂乱的灌木以及氤氲满院的凄凉。“娘——”我大喊一声,回答我的只有树枝的呜咽、杂草的摇头和草丛中蹿飞的麻雀……娘不在,情消散,家在何方?有个空宅又有何用?没娘的孩子凄凉地转身而去,留下了凄楚泪两行。
这两年村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房台越垫越高、楼房越盖越多、公路越建越宽、路灯越来越明…… 可我的老宅却越陷越深,昔日耸立于“半空的花园”被埋了半截,高大气派的门楼威风不再,铮明瓦亮的大门也锈迹斑斑……站在濒临院墙的公路上就可以俯视我破败的老宅,一时间我好像看到我慈祥多难母亲被摧残的伤痕累累,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不由得鼻子一酸,心中凄然一片!
“还知道回家呀你?”
“住在城里的高楼里,简直不知道回家了哈。”
……
一班老邻居用特别的方式同俺一家人亲切地打着招呼。
“复生,应该常回家看看!这是你的家,这是你的根!”已至耄耋之年的伯父略显生气地说。
是呀,这里是我的根!这里有我的魂!昔日的这里虽然清贫,但充满爱意;当年的这里文化底蕴虽不深厚,可无私的大自然积蓄着足够的能量给予我遐想的空间;父亲的早逝,母亲的离开,让我过早的感觉到人世间的沧桑和无常,也让我明白了自己这只风筝无论飞到何方,始终是身在他乡,心却永远逃不出这方土地的挂念;还让我明白了一朵云聚了会散,一朵花开了会谢;也让我明白父母不可能陪伴自己一生;老宅有昔日的繁华,必有今日的萧瑟,此事古难全!姑而不应该对老宅如此的无情与冷漠!蓦然间发现,老宅在我的心底是如此的厚重!
“给,穿上咱娘的袄罩当外套吧!”妻从老房里找到母亲昔日的衣服递给我。
“爸,你穿俺奶的衣服干啥?”女儿扬起小脸好奇地问。
“砍树拔草收拾老宅。”
“收拾它干啥?咱又不住!”女儿不解。
“因为这里有爸爸的根!这里有爸爸的魂!这里还有爸爸说不完的风雨情!”
作者简介:苏美林:东明县沙窝镇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县优秀教师、县优秀班主任。市优质课一等奖获得者。性情本真,为人豪爽,语言风趣。爱读书不求甚解,喜工作兴趣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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