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小时候吃过的美食:图里河舌尖上的那些事
怀旧小时候吃过的美食:图里河舌尖上的那些事炒黄豆孩子多,买不起商店里的糕点,就自家做。炒一次黄豆,就会让孩子们乐上几天。揣一把儿在兜里,一个粒一个粒地扔到嘴里,一嚼,满口香。烙土豆片,总也吃不够。烧土豆,太麻烦,又不容易掌握火候。不知什么时候,学了一招烤土豆。冬日的傍晚,为了取暖,炉子烧得很热,有时,铸铁的炉盖子都红了。洗些土豆,摆放在炉盖子上,再用盆儿扣上。没多一会儿,就闻到土豆的香味了。掐算一下时间,掀开盆儿,焦黄的土豆就烤好了。一人拿一个,用手轻轻一搓,皮儿就掉了,咬上一口,又面又香,真是美味的夜宵啊!9分5一斤的玉米面、一角八分五一斤的白面、一角四一斤的盐、八分一斤的酱油、五分一块的豆腐······都要算计,都需节俭。猪食里撒一把玉米面,鸡食中拌上点玉米面,人嘴里省下一点,才能换来肉吃、蛋吃。炒鸡蛋舍不得,便炸鸡蛋酱。夏天从河里弄到一些小鱼,也是炸鱼酱。肉丝炒些卜留克咸菜,是为了给在外住宿的儿女带去。太难为妈妈们了。卜留克
文:徐国庆
五
有“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全能大儒”之称的明代王阳明,曾写过一首《答人问道》的诗:“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说得真是太清楚不过了:人来世间走一回,吃饭睡觉是第一需要、第一本能,也是第一本领、第一学问。连吃饭睡觉都弄不明白,其它都是徒劳的。一个人弄明白了,就有了精气神,就能活出个样来;一个家庭弄明白了,就能家和万事兴;“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一个国家弄明白了,能让百姓吃无忧,喝不愁,不就是最大的民生吗?
民间有个传统,评价一个家庭,最起码的标准就是会不会“过日子”。日子,就是日出日落,就是吃饭睡觉,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工作为什么?事业图什么?落脚点还不是过日子,过好日子吗?
9分5一斤的玉米面、一角八分五一斤的白面、一角四一斤的盐、八分一斤的酱油、五分一块的豆腐······都要算计,都需节俭。猪食里撒一把玉米面,鸡食中拌上点玉米面,人嘴里省下一点,才能换来肉吃、蛋吃。
炒鸡蛋舍不得,便炸鸡蛋酱。夏天从河里弄到一些小鱼,也是炸鱼酱。肉丝炒些卜留克咸菜,是为了给在外住宿的儿女带去。太难为妈妈们了。
卜留克咸菜
孩子多,买不起商店里的糕点,就自家做。炒一次黄豆,就会让孩子们乐上几天。揣一把儿在兜里,一个粒一个粒地扔到嘴里,一嚼,满口香。烙土豆片,总也吃不够。烧土豆,太麻烦,又不容易掌握火候。不知什么时候,学了一招烤土豆。冬日的傍晚,为了取暖,炉子烧得很热,有时,铸铁的炉盖子都红了。洗些土豆,摆放在炉盖子上,再用盆儿扣上。没多一会儿,就闻到土豆的香味了。掐算一下时间,掀开盆儿,焦黄的土豆就烤好了。一人拿一个,用手轻轻一搓,皮儿就掉了,咬上一口,又面又香,真是美味的夜宵啊!
炒黄豆
年到了,家里也要买些冻梨、冻柿子和冰砖。正月里,也没什么玩的,有收音机听,就足够快乐了。这时,用盆儿拣些冻梨,?6?8几舀子凉水把冻梨没入,缓上。等缓好了,便会发现水盆儿里形成了一块冰坨,像模子一样地把一个个冻梨都包在里面了。把冰坨敲开,拿出冻梨,已是化透了的,咬一口,一股甜水就流进了嘴里、肚子里,凉凉的、甜甜的。还有人专门喜欢吃未化透的,用小勺一层一层刮着吃,图的就是舌尖上的凉爽。最喜欢的冰砖是一个叫“上库力”的地方制作的,奶味十足,不容易买到的,只能解解馋而已。
冻梨
我最想的美食还是老家的爆米花和瓜子。邻居中有老家是关里的,过年时会收到老家寄来的花生、大枣,让我们很羡慕。可我们的老家只有爆米花和葵花籽。爆米花没法寄,老家的亲人们就寄些黄米面和瓜子来,这也足以让我家的春节更有了年味。直到七十年代,街里才出现崩爆米花的,用玉米子崩,虽然也解馋,但与老家那爆米花相比,形不似,味也逊。
夏天,街里天天有叫卖冰棍的,多是妇女。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箱子,外面用厚厚的棉被儿包裹着,或者是用粗粗的暖瓶装着,外面也要包上一层棉套。五分或八分钱一根,贵的有牛奶味。妈妈有时也给我们买几根。
夏秋时节的大兴安岭有许多野果会次第成熟,那是我们最美的零食。虽然要爬山涉水,虽然要被蚊子咬、瞎虻叮,有时还要搭乘火车(客车和货车都坐过)去岭顶、岭南去采都柿,甚至都到了库都尔的施业区了。但为了那份甜美和满足,总是乐此不疲的。
人勤地不懒,夏秋季节,辛辛苦苦伺候的菜地也开始陆续收获了。“三春不如一秋忙。”吃着自己家种的菜,才心里踏实,这才是靠谱的日子。我家住在图里河西岸,紧邻河坝,家里的菜地却多在河东岸。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河东的房子还很少,多的却是河汊子、水泡子、灌木丛和塔头甸子,以及人们见缝插针似的开垦的菜地。因为本地无霜期短,又不好看护,只能种一些土豆、大头菜、长白菜等大路菜。小菜也有,但不多。那时,我们这一段的图里河上只有一座桥,很绕远儿,我们只好天天蹚河。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时种地用的都是农家肥。每家平时都把粪肥积攒起来,冬天封河时运到地里去。栽大头菜还要追肥。家外有菜地,家里养猪鸡,从春到秋,几乎没有闲的时候,学校还放农忙假呢。可我们家的菜地不远,基本都是贪黑起早干活儿。有时真希望早晨下雨,那样就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风调雨顺的年头,地里的菜,一天一个样。今天间半筐儿,明天砍两棵,后天摘一篮儿,总能跟上溜儿。周一菠菜土豆汤,周三小白菜小葱蘸大酱,周五大头菜馅儿包子,总能吃得五饱六饱的。粗茶淡饭分外香,也是可嘉的乐观精神。尤其是每天把脱落的菜叶捡回来,喂猪喂鸡,就可以少采些野菜了,也对肉蛋的回报有了更多的期许。
六
进入腊月,杀年猪的日子就快到了。
定下来的那一天,一大早,全家都起来了。打扫院子的,清理园子的,支起简易炉灶的,烧开水的,刷大盆儿小盆儿的。圈里的猪又饿了,在叫着提醒你。可对不起了,“天蓬元帅”它某代孙儿,今天只能让你饿着了。
八九点钟,父亲单位的两位叔叔来了,他们是今天的屠夫。进屋暖和一下,抽根烟,喝口水,换上干活儿的衣服出门了。爸爸帮衬着,我们充当着看客。
一位叔叔进到猪圈,抽冷子一把抓住猪的一条后腿,顺势把猪拉倒,双腿压上去,另一位叔叔也来帮忙压住猪头,用细麻绳把猪蹄两两拴住。猪尽管嚎叫着,但也只能束手就擒了,有时连嘴巴都被细细的绳子扎住了。屠夫是不会尊重“猪权”的,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先要给猪过一下秤,为的是计算一下“二八扣”还是“三七扣”,看谁判断的准。
杀猪也是技术活儿。技术不过关的就会弄出笑话来。接出的猪血的多少就是一个标准。猪血可是宝贝,灌出来的猪血肠几乎就是杀年猪的证明。
猪死了,走完了短暂的一生,难免让人感慨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猪闭眼了,随你怎么折腾,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猪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一位叔叔用刀在猪的一条后腿上割开一个口子,然后把一根钢筋做的梃子从口子插进去,贴着猪腿皮往里捅。其实就是上下左右都捅出一条条通气的沟来。接着就是用嘴对着口子往里吹气。不一会儿,猪身子就慢慢鼓起来。另一位叔叔便拿起一根木棍敲打猪身上的各个部位,把吹进去的气尽量充填到所有部位,尤其是猪腿、猪头等褶皱较多的地方。气吹好了,用细麻绳扎住口子,就开始煺毛了。这也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褶皱多的地方最不好煺干净的。水温、轻重、时机都讲究。大冷天的,案板旁边的炉灶烧的水很容易凉,便在屋里再烧一些备用。
猪毛煺好了,扎在猪腿上的绳子也就解开了。白白净净的裸猪便被抬到屋子里,放在地中间的桌子上。我最感兴趣的环节----解猪开始了。这应该是我最早接触的最简单的动物解剖,也是唯一看得最真切的动物解剖全过程。先是割掉猪头、猪蹄和猪尾巴。然后就是开膛破肚了。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把猪肚子中间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外层是皮,挨着的是有气泡的软组织。要轻轻地剌,先把一处剌透,再用一只手伸进去拉住,另一只手把刀刃朝上剌,直到把长长的口子都剌开了,猪的五脏六腑就展现在眼前了,是那么干净、那么清晰、那么端正,完全是一幅美丽的脏器组合图。然后,要先把猪的内脏一股脑儿地整团扒出来,放到一个大洗衣盆里。接着,把贴在肋骨上的一层板油扒下来,然后才沿着猪的脊骨中间剁,骨头剁开了,再下刀剌,这样才能看到猪膘的厚度,做一个肥瘦的评价。猪身被分成两半后,再取来大秤,称一下一片肉的重量,计算出“扣”的结果。判断最接近的那位叔叔自然是洋洋得意的。
接下来就是分解了。把成片的肉割为小块儿,不难;把内脏分开,也不算难,只是要把猪胆保护好,据说可以入药的。猪肥的,会有很多板油,这也是养肥猪的期盼。抽空焅了荤油,保存在坛子里。在那个缺少油水的年月,可够一家人用上好长时间的。连油滓儿都是拌馅儿的好东西。技术活儿就是清洗猪肠子,不怕脏才可以,还要手上细致。大肠不好洗,为了去掉脏器味,还要用面碱反复揉洗的。清洗小肠巧在翻,同样也要用面碱。最后是调配作料,灌猪血肠,往小肠里灌。
晚餐自然是杀猪菜为主。而杀猪的叔叔有一项“特权”,就是想吃什么,都可以割一块儿放到厨房的案板上,如里脊肉、如心肝肺,让妈妈负责烹饪。猪肉炖酸菜粉条熟了,妈妈还要盛上几碗儿,尤其是要切上几段猪血肠,让我们分别送给要好的左邻右舍,同喜同贺同尝鲜!这是多年形成的风俗,也是一个邻里相处的礼节。
猪肉、酸菜与粉条,实实惠惠炖上一大锅儿,足够让我们汗水涔涔,足以让我们解馋。也是对数月以来辛苦劳作的一种回报,也是对所热爱的平民生活滋味的一次品尝。
杀猪菜
第二天,很肃静。猪杀了,仿佛一下子就都闲下来了。抽空,爸爸指挥着我们,在园子里选个位置,把雪清理一下,再刨一个不太深的坑。去河套刨些冰块儿回来,摆到坑里一层儿。然后把仓房里的猪肉拿出来摆在冰上,上面再压上一层儿冰块儿,用凉水一浇,就冻在一起了。上面再盖些东西,这样的“天然冰柜”一直可使用到冰雪消融。
年到了!但除夕还是要干活儿的。
一早起来,我和弟弟要先劈小柈子,尽量多劈一些,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玩在正月,耍在正月,乐在正月了。
劈完柈子,便要清扫院子,干干净净地迎接春节的到来。
然后是贴年画、粘春联。年画是早就在新华书店买回来的。那个年代,年画就是一道风景。一到年前,新华书店里就人头攒动,店里拉起铁线,把编上号码的年画悬挂起来,满屋子都飘动着沁人心脾的油墨香。年画的题材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总有你喜欢的。春联多是求人书写的。一个单位,总有可以挥毫书写的人才。过年了,同事们裁好了红纸送来。一年一次,能者多劳,也没什么客套。也有帮忙的,也有欣赏的,其乐融融,何乐而不为?而卖春联却是改革开放以后才有的事。
夜幕很快就降下来了。升起灯笼的时候到了。
高高的灯笼杆儿早就立好了。灯笼是爸爸亲手制作的。有时是圆的,有时是方的,有时是三角的,有时又是菱形的,一年换一盏。左邻右舍借鉴着,竞赛着。张灯时分,点上里面的蜡烛,慢慢地升到灯笼杆儿最顶端。再去大坝上放眼四望,整个小镇已经变成了灯笼的海洋。高低错落,远近呼应,造型各异,忽忽闪闪,红彤彤的一片。
这期间,妈妈已把猪骨肉烀好了。用大盆儿端上来,让我们先啃着吃点,很解馋的。
很快,下午餐也开饭了。那是我们最盼望的一顿饭,不仅丰盛,可以敞开肚皮吃,而且是一家人团团圆圆、欢欢乐乐的一餐。爸爸妈妈不再严肃,我们也不再约束。餐桌上,是那个年代能准备的、平时见不到或舍不得品尝的、蒸炖炸炒熘炝烹饪手法最全的、酸甜苦辣咸五味最美的菜肴:猪肉炖酸菜粉条与冻豆腐是不能少的。蒸肘子肉、酱猪排、炸虾片、炒辣椒肺子、炒猪心、炒鸡蛋、烀猪蹄、熘猪肝、炝土豆丝也是常有的。也可能有小鸡炖蘑菇、炸小白鱼、拔丝土豆或苹果,加上凉菜、山楂罐头拌冰砖和咸菜来佐餐,人人都大快朵颐。尤其是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年才吃一次,怎么吃都香,甚至根本不用吃菜。那种米香味,深深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尽管米价已经是八元、十元、十五元一斤了。
酒是很少喝的,只有爸爸近五十岁了,才自己少喝点白酒。那时也很少听说过啤酒饮料之类,我们也不想那些。
为了过一个欢乐的春节,一进入腊月,家家便开始筹备了。仿佛有很多事,都是为了过年才准备的。比如蒸花馍。巧手的妈妈会把面团做成鱼儿、松鼠、青蛙、盘蛇、小猪等各种动物,也可做成麦穗、寿桃等。也有的包些冻饺子,蒸些豆包、花卷。都存放起来,留着正月里吃,为的是省时间,更为了不影响玩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