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古玩买什么好？我的古玩江湖
农村古玩买什么好？我的古玩江湖我羡慕极了，于是一天摆好摊就凑过去，散了根烟，套近乎取经。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此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无法回头！那老头每天一摆摊就围满了人，也不见他吆喝拉客，一会儿就把那些破烂卖了，还不带砍价的。每到中午，我吃的就是早上买的剩冷馒头加白开水，他就去面馆吃牛肉面，要不就是豆花饭馆吃扣肉还下二两白酒。那个滋味，啧啧啧！我十六岁就被中专学校分配到深圳打工去了，美名其曰：就业实习。十六岁的年纪，到了繁华的都市，哪能安下心在工厂里老老实实上班啊！没有干多久，就辞职换工作，网管、保安，最后回蜀。可是老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呀，于是就在花市农民街摆地摊。摆地摊卖的，无非就是些小玩意儿杂货，什么鞋垫子梳子掏耳勺子、小剪子袜子VCD光盘、日历书本锅碗瓢盆，质量就先不管了，反正就是一个字：便宜！
什么是江湖？
师傅说，
有人的地方，
就有江湖。
我十六岁就被中专学校分配到深圳打工去了，美名其曰：就业实习。
十六岁的年纪，到了繁华的都市，哪能安下心在工厂里老老实实上班啊！没有干多久，就辞职换工作，网管、保安，最后回蜀。可是老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呀，于是就在花市农民街摆地摊。
摆地摊卖的，无非就是些小玩意儿杂货，什么鞋垫子梳子掏耳勺子、小剪子袜子VCD光盘、日历书本锅碗瓢盆，质量就先不管了，反正就是一个字：便宜！
那老头每天一摆摊就围满了人，也不见他吆喝拉客，一会儿就把那些破烂卖了，还不带砍价的。每到中午，我吃的就是早上买的剩冷馒头加白开水，他就去面馆吃牛肉面，要不就是豆花饭馆吃扣肉还下二两白酒。那个滋味，啧啧啧！
我羡慕极了，于是一天摆好摊就凑过去，散了根烟，套近乎取经。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此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无法回头！
我问他：“你这些破烂货是些啥子嘛？怎么这么好卖？破破烂烂的盘子盆子梳子，比我新的东西都好卖不说，还死贵，那些人抢着买还不砍价。你是不有什么诀窍啊，或者你有异术？”
他白了我一眼，傲慢地说：“小鬼头，勒个你就不懂了撒！这个叫古董。你不要看这些玩意破烂，这年头，那可是越破烂越好卖，东西越老越值钱。”
他随手拿起一个裂缝豁口的盘子，说：“看见没？这个是嘉道年间的，青花灵芝盘。别动！你不要看烂了！这绝对比你摊上的新盘子好卖！你的新盘子多少钱？15块顶天吧！老子这个至少150块！砍价？可以，130最低，爱要不要！”
我听了目瞪口呆，啧啧直咂舌。
之后一个月，我每天给他发烟，中午请他吃饭，他想吃啥我就请他吃啥。终于就在我那寥寥无几的家底差不多要花光了时候，老头开口了。
那天中午，二两老白干一灌，老头面颊微红地说：“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实在，还不错，爱学，又懂事，办事活套，你不说我也晓得，你想搞我这个事吧？行，我教你，跟着我混几天！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各人。以后是富是穷，就看你有无天赋，有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
就这样，我拜了师，学收藏，倒腾古董。
古玩行水深，古董水深，人也水深。我这个才出社会的青蛋子娃儿，稀里糊涂就这样成了他的徒弟。
收藏自古有之，最早的可以说到汉代去，那就扯远了。收藏是个圈子，有一条线。收藏倒腾古董的、买卖古董的都脱不了这个圈子，离不开这条线。而我们这接骨点，就叫一线。
进收藏圈，首先就要懂得行话。行话是搞收藏买卖的暗语、黑话，又叫唇点。我一开始很纳闷，为啥还要这暗号，又不是黑社会，曾问师傅我们做这个是不是合理合法的。师傅说每一个行业，都有独特的语言，古玩收藏界也是如此，这是传下来的规矩。
搞收藏古玩这行，有些东西来历不明，有些东西见不得光，有些东西不想让外人知道价值。行话是玩收藏的人经常使用的术语，行外的人轻易用不着，甚至也不了解。要想干这行，就要熟知并运用，才算入了门道。
比如说“开门”，由成语“开门见山”演化而来，一般是说那些没有异议的、一看便知的真品。相应的，“大开门”是说看一下就知道是真的，有时候也说“一眼真”、“一眼货”，“不开门”则是相反。
假货东西天价卖外行叫“宰羊”；东西卖了个好价钱叫“吃皮”。
自己不开店，专跑农村收货，或者是盗古墓的人，拿到东西后再卖给各商家，行里人称他们“游击队”，又叫“铲地皮”。
我们不光驻点摆地摊，还要经常下乡“铲地皮”。买卖买卖，买了又卖。我问师傅我们主要是买什么，卖什么，怎么看值多少钱。
“这个没得定数。下了乡，不要打‘空军’（空手无收获），‘打光脚板’（没有买卖交易）。收货，除了老人不要，什么老东西都要。这年头，只有背时的人，没有背时的货。卖啥子？只要老板给钱，僵尸二手航母金字塔我都可以想办法！”师傅如是说。
就这样，我也不倒腾杂货儿地摊了，就跟着他摆古董地摊、下乡铲地皮、跑到各个地市去赶集。他负责买卖，我就负责“拉羊子”，就是俗称的“托”。
怎么个托法？比如下乡遇见个好盘子，他商量说价，我就在旁边扯犊子，“这个盘子不当老”，“边边有缺缺儿”，“画工又不行”之类。实在没有缺陷，就说“盘盘不圆，没有卖相”，“不要，没有用得”，“算求了，不要也罢”。老太婆老头一听，稳不住一急，自个儿价格就砍下来了。
再比如摆摊卖东西，有买家看上了某个东西，我就假装旁观者、做行家，说“好，安逸得很，大开门”，并掏出一叠钱要抢买。适当的时候不光不砍价，还要加钱，“羊子”买家稳不住，就会立马掏钱拿下。
这就样，月底算账，师傅说我加入的这个月的成交价利润比他一个人单干还吃皮，说我哪是啥子都不懂的小鬼头哟，完全是一个老鬼头！得，就这样，我就叫老鬼了。
就这样跟着师傅混了半年有余，我发觉自己对那些方孔圆形小钱非常感兴趣。因为它们相比较最简单了，上面都写着呢，乾隆通宝，道光通宝，什么年代的、什么皇帝的一目了然。不像其他玩意，年头没有写，断代看物全靠经验学识；即使写了东西，那些鬼画符我根本不认识。没办法，我这人脑袋不灵光，就喜欢简单。
那天晚饭时，我说“师傅耶，我想研究研究铜钱，您能专门教教我么！”师傅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两本书递给我，一大一小，大的那本好像还只有上册。我接过来一看，惊喜不已，《中国古钱币集》，竟然还真有专门收集铜钱的哟！书上面的铜钱朝代齐全，尺寸、价格、级别都有写。
我心里暗想，师傅真不错，果然是大师，这些资料都有呀！现在把书传给我了，我一定要好好伺候他老人家，端屎端尿都要的！
饭毕，我抱着书看了整整一夜，默默记住书上的各种大珍和值钱的铜钱。以后下乡赶集我得好好注意了，捡刨财（捡漏）呢！
一年半，我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下乡进城，师傅的钱袋子越来越鼓。一天我和师兄（他比我先拜师）一起去问师傅，都两年了怎么还不教我们具体的断代、估价、看东西好坏。师傅说：“今天晚上就教你们吧。”到了晚上，我们弄了几个菜，整了瓶白酒，师傅喝着喝着高了，就给我们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道观，有一个老道和一个小徒弟，老道会做法，小的不会，每次去给人家做道场，都是老道士去而小的看家，即使小的去也不念经。给人家做道场好呀，好吃好喝，还给点钱。小的想学，但老的就是不教。
有一天老的又出去做道场，小道士在家。突然来了一个人要请道士，小道士说：“师傅不在，我不会，你明天再来。”那个人特别着急，说：“今天必须要做！我也是给别人办事，你到了那里胡念也行。”小道士拗不过，被强拉去了。
小道士到了，可不会念啊，咋办？！睁眼一看，敬桌上放的是天地君亲师位，就开始背书：“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日不拢耸，猫钻灶烘；灵不隆懂，脑壳要肿，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大真人，是三清……”摇头晃脑的，装得特别像那么回事。念完了，还不忘画一道驱煞符箓贴起。结果主家不仅给吃好饭，还给了不少香油道场钱。
小道士回来特别害怕，就跟老道说：“师傅啊，我今天犯了个错误……”然后把经过给老道士学了一遍，害怕师傅骂他，说：“师傅你赶紧给我一教，我以后就会了。”本来以为师傅不是打就要骂，谁知师傅一笑说：“徒弟呀，你已经会了嘛，明天就可以出师了！”
我和师兄听完，半天都没有说话。师傅又说：“给你的那几本书，就是看一辈子，你也不会看真假断代去卖好价钱。书上的东西是拓片，是印刷的，根本看不出来东西的具体成色、品质、年头、特征，全靠现实中摸拿看卖。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俩明天就出师吧。我该教的教完了，以后就看你们自己去揣摩了。”
我和师兄还是半天都没有说话。出了师傅的门，师兄说：“我算是明白了，咱们白给这个老杂皮干了两年的长工呀！”我说：“我也明白了！我本来是想学点真东西，谁知道是给他当托、下苦力、做搬运！我还是自己单干收货摆地摊吧。”
摆地摊还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去，这样就有机会接触各种买古董搞收藏的人，也因此经常能和我的几个师兄见面。人家有钱而我穷，他们就经常请我吃饭，我也经常去他们那里侃。
我的大师兄是重庆北碚人，姓赖，因为年轻时候长痘痘，一脸疙瘩。江湖人送外号“癞疙宝”。那天花市有场，我去摆摊。下午大师哥开着车来了，带我去整豆花饭，席间师兄说：“你个狗日的龟儿不好好整，你看你现在吃的啥苦，还摆地摊串货，这挣钱嘛！挣钱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有什么难的？现在挣钱是靠信息，是靠脑壳灵光，下苦力蛮力，老老实实的是发不了财的！”
说着扔给我一包中华，我两眼发光：“咦，师哥，才分开几个月哟，你发财啦！啷个弄的，收到大珍啦？在哪个城头摆摊哟，那里的‘收藏家’多嘛？”
“摆你个大爷的地摊！”师哥点上一根烟说，“摆你那个摊，猴月都挣不了多少。这几年跟着师傅下乡跑，我发现一个事儿。这些农村镇子、城乡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婆手里有些硬货，银元、银毫子之类，又舍不得卖出来。最近流行银戒指、银项链什么的，他们又舍不得花钱买，怕假货，就拿着这些银元硬货去金银首饰铺子融了，还乐此不疲。我就搞了一套二手行头，用面包车拉着，哪个镇子赶场就去哪儿。到了就把这套装备一摆，高音喇叭吼‘现场制作金银首饰了，只要加工费10元，10元一件，随便来料加工，保证质量款式’！那些老顽固和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媳妇们就拿着硬货来加工了。我说中间过程保密，趁他们不注意耍个把戏，过十分钟从内层拿出来预先准备好的现货成品给他们，完了还收10元加工费。这几个月下来，黄灿灿的梅花五角搞了3000个，银元百十个，大部分是大头小头，精品有四川龙洋、大清宣三，云南新龙七钱二和云南毫子更多……”
我听了，惊讶得张大了嘴，烟头烧了指头才惊醒过来。高，高，实在是高呀！“我的哥，你咋这样牛B！这个路子，我服，彻底的服！比师傅的二人转还高明，完全是自觉自愿送财来呀！”
没过多久，我拉着一大堆杂货去万州交流会，结束之后和交流会期间认识的一线们一起吃饭。酒足饭饱后，例行套经验交流，大家吹牛聊天分享。其中有一个个子小小的瘦瘦的光头佬很是显眼，众人围着他又是递烟又是敬酒，他的外号叫“黑二”。
我问旁边的人：“那个矮个子姓黑？排行老二？他什么来头啊，这样受大家欢迎。”
“当然受欢迎呀！人家大福星呢，都打热乎沾沾光得喜气。”
“咋回事？”
原来黑二上个星期去贵州松坎某个镇子山区收老家具、木头、窗花什么的。一天劳累无获，又饥又渴，在半山腰终于看见一个大宅子，看规模还是以前的地主老宅院子，什么前堂祠堂、什么牌坊院坝，气派得很。黑二心中大喜，运气来了，不说什么楠木花版太师椅老牙床有没有，至少老盘盘罐罐盆盆碗碗小器具不会少的，至少至少那个破铜烂铁有撒！于是进院借口讨水喝，打招呼“收破烂货儿咯”！
吼了几嗓子却无人理会，看见偏房有一大堆人围着交谈，仿佛在讨价还价。走近一看原来是城里人在收购土货，什么土鸡蛋、老母鸡、老鸭子、腊肉、猪蹄、高粱米之类，当时正在付款找补钱。黑二看见卖主打开那个包钱的层层帕子，拿出卷着的一坨钱，顿然血脉喷张，脸红心跳加速。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没有错！看样子开门，品质还不错，板子硬，大致没有缺肉，可惜有点折痕，有点软。
于是黑二等着他们交易完，城里人都开车走干净了，才拉住老农问还有没有鸡鸭兔子猪蹄，他也要点土货回去办酒席。老农说差不多卖完了，实在要，那里还有几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一番推搡砍价，最终270元成交。黑二专门拿出几张百元票出来等老农找钱。可是刚和城里人交易，零钱都差不多用完了，清点半天，零零总总还差12元零钱。
黑二装作不经意地说：“那不是还有两张十元的吗？”老农说不给这钱，放了很久了，不换不找。不过老农今天交易量大，挣了钱，又不想放弃黑二这笔生意，一番软磨硬泡，黑二又买了一只兔子，一共400元，得到了几只母鸡、一只兔子，以及这两张找回来的大黑十！
圈里人知道后都服他的斗智斗勇斗脑壳，所以尊送他外号“黑二”，两张大黑十嘛！
到家不久，师兄电话喊我吃饭，神秘地说不来以后不要后悔，有个真正的一线，一道手，好东西多，地皮价源头。有这机会不去，我脑袋岂不是被驴踢了，于是欣然赴宴。
到了地儿，师兄介绍：“这是圈内名人钱二哥，大神，是我们上头的供货商。经过层层关系好不容易才请过来，跟大家聚聚，认识认识。”钱二哥是真正的一线，玩地下挖坑的。从他手里出去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大件珍品，还有东西更是出来了在国内没有停留超过48小时就出国去了。这路子，这关系，真是神通广大！
后来钱二哥喝高了，和师兄一起教育我说：“现在摆老实生意，不得行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温饱都难。俗话说，要想富，少生娃儿多挖坑（盗墓）……”
我晕乎乎地说：“二位哥哥耶，好像俗话说的是：要想富，少生娃儿多修路，要不多栽树……”
“富，富，修路，栽树！对……对头！山上那么多树，旁边有墓，还得挖……”钱二哥打着酒嗝说。
“对！对！钱二哥一道手出货，不要忘了我们兄弟俩。价钱好说，好说，只要你出货！”看着师兄递眼色，我顺着说。
没过多久，钱二哥挖坑出了货，师兄真拿到了不少好东西，又赚了一大笔。之后又有酒局饭局，连卖带送分给了我点小东西。好歹也是真正的古董，价格利润确实是比下乡进城串货摆摊好多了。
不过，这美滋滋的合作好景不长，钱二哥挖到了硬坑，正要外销时人赃俱获被抓。这次抓捕了十几个人，还牵扯到了师兄。还好师兄没有直接参与，托了几层关系，交了罚金之后出来了。再拉上我喝酒时，就不是那样的豪言气粗了。他说还是我的选择好，老老实实过日子，平平稳稳生活，坚持爱好，安安心心的才是正道。
这就是我的一线江湖，神奇的一线。本文为天眷堂特约撰稿人 璧山老鬼先生 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