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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秋风笑春来桃花红:高举松明灯在田埂上簪泥鳅

落叶秋风笑春来桃花红:高举松明灯在田埂上簪泥鳅青年男女簪泥鳅,都是成双成对,男人手持长柄簪子,肩上背着一背篓松节油棍子,女人手挑松明灯,腰间系着一个小鱼篓,男人走在前面,女人尾随其后,挑起的松明灯照亮两三米的范围,男人看到泥鳅、黄鳝闲卧在水中,簪子对准泥鳅中段,迅速簪下去,簪子正好簪在泥鳅背部,穿透它的身体,男人迅速提起簪子,在水中摇摆两下,洗掉泥巴,泥鳅就粘在簪子上,男人把簪子伸到女人面前,女人把簪子置于鱼篓口子之上,把泥鳅扯下来,扔到鱼篓里。一到春末初夏,广阔的田垄上,只要进入黑夜,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移动,那灯火就是簪泥鳅的人群,他们走在田垄上,围着水田打圈。这种用原始方法捕捞泥鳅的劳动,非常有情调,也适合于浪漫和谈恋爱。农村的青年男女,很多爱情故事从松明灯下开始。含松节油的木材不多,农民会很细心的寻找、收集。他们在削松树皮的时候,发现松树有流油的现象,就知道这个地方的松节油多,一般会砍下来;在锯木板的时候,发现木

古代女人头上有个用来收拢和盘结头发的饰物叫簪子,有玉的、黄金的、白银的,还有其他宝物和金属、木材的。在近代中国历史上,很多年迈的女人在头顶上或者后脑勺的头发上盘一个如圆盖子的拳头大小的金属饰物,里面有个类似刷子的东西,把盘起来的头发包裹好或者夹好或者直接插入头发,看上去多为银色,我的奶奶和外婆都戴过,新化农村把它叫簪子,我曾研究过,此乃镔铁所制,为银白色合金。

落叶秋风笑春来桃花红:高举松明灯在田埂上簪泥鳅(1)

在我国的很多饮食、猎捕工具中,它们吸收了我们随身携带的饰物的优点,把我们身边的东西稍微变形,就成为优秀的猎捕工具。我发现,我们春末夏初捕捞泥鳅的工具——簪子,就与女人使用的发簪和刷子极其相似,簪子由许多钉子似的齿和铁梁组成,约七八寸长,有两排并列的铁齿,齿与齿之间的距离相等,大约半厘米不到,齿尖极其锋利,可以轻易刺穿肉体,齿棍比较粗糙,也许受到水的侵蚀锈化的缘故,泥鳅很容易卡在齿间和挂于齿上。

田耙平之后,中间有段很长的时间水田都空闲着,桃花节之后的水开始转暖,天气偶尔有些燥热。在下春雨之前的两三天,气温异常的高,到了傍晚时分,泥鳅会钻出泥巴来歇凉、吐气,直到凌晨才会降温,泥鳅才回到泥巴里。清闲好吃的农民,他们晚上无所事事,就会去寻找吃的东西,趁着暖和的天气,晚上点起松明灯,到水田边去簪泥鳅。

农村最传统的点火之物是松明,即带松节油的柴火,一般放在柴窝里,早晨用来生火的易燃物。在没有煤油、蜡烛和电力的时代,农村干喜事,夜间用来照明的东西就是松明,我们叫松明灯。

松明产于松树,多为树结部位,散发着浓烈的松香味。很多枯死、干死、虫咬死的松树,他们的松脂都比较多,松节油比较集中。农民把死了的松树砍倒,扛回家做柴火,他们在截段劈柴的时候,发现松树柴不为白色,而为红色或者浅红色,他们就知道此段含有松节油,就把这块柴火收藏起来,留作引火之用或它用。

含松节油的木材不多,农民会很细心的寻找、收集。他们在削松树皮的时候,发现松树有流油的现象,就知道这个地方的松节油多,一般会砍下来;在锯木板的时候,发现木材是红色或者浅红色,他们知道木板含松节油,他们不怕浪费木材,会用来做松节油。就这样,他们小心、仔细的收集这些含松节油的松树,把它劈成细小的棍子,长约五六寸,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收藏起来。

松树很容易吸引一种虫子去锯洞,多从根部开始,在松树的根部咬一个孔,我们只能看到它的枝叶变黄、枯死,却找不到原因,不知它得病了。我童年的时候喜欢在山野里寻找和挖一些野生的百合、煨薯等食物,我多次在松树根部接近地表松针的地方发现一堆一堆的白色油脂类颗粒物质,捡回家问父亲,他说这叫松树油,可以用来点火做照明用。我每次遇到松树油,小心把它们收集起来,带回家在灶前用小火烤一会儿,让松树油融化,捏成一个个球状物保存起来,表面看上去漆黑色,有股浓烈的松香味,微微散发着甜腻。

松明灯利用松节油点燃后有很大火光的原理,农民用细铁丝织一个足球大小的兜网,把五六寸长指头粗的松节油棍子放入兜网中,点燃之后,有得三五根松节油棍子在燃烧,火光就非常明亮,周围三五米的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足够让簪泥鳅的农民看清楚水田里歇凉的泥鳅、黄鳝。

一到春末初夏,广阔的田垄上,只要进入黑夜,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移动,那灯火就是簪泥鳅的人群,他们走在田垄上,围着水田打圈。这种用原始方法捕捞泥鳅的劳动,非常有情调,也适合于浪漫和谈恋爱。农村的青年男女,很多爱情故事从松明灯下开始。

青年男女簪泥鳅,都是成双成对,男人手持长柄簪子,肩上背着一背篓松节油棍子,女人手挑松明灯,腰间系着一个小鱼篓,男人走在前面,女人尾随其后,挑起的松明灯照亮两三米的范围,男人看到泥鳅、黄鳝闲卧在水中,簪子对准泥鳅中段,迅速簪下去,簪子正好簪在泥鳅背部,穿透它的身体,男人迅速提起簪子,在水中摇摆两下,洗掉泥巴,泥鳅就粘在簪子上,男人把簪子伸到女人面前,女人把簪子置于鱼篓口子之上,把泥鳅扯下来,扔到鱼篓里。

一起去簪泥鳅的青年男女,很少是姊妹,多为恋人、情侣,他们以簪泥鳅为名,利用这个月高星亮的机会,可以单独相处,谈情说爱,更有甚者可以私定终身、偷吃禁果。那些心怀邪念的青年男女,往往喜欢单独相处,他们从大田垄出发,边走边簪,慢慢走向峡谷的田垄,簪上半斤泥鳅,寻找到一处稍微宽敞的河滩,两人坐下身来,熄灭灯火,依偎在一起,开始浴火焚身、为所欲为。

家教较严的家庭,父母是不愿意随便让自己的女儿跟着那些男青年去簪泥鳅的,即使女儿又吵又闹,父母也会把她锁在家里。即使孩子们真的是去簪泥鳅,父母也会安排他们姊妹几个一起去,避免邻里之间说闲话。

我家有四个小孩,我上头是两位姐姐,他们不太喜欢簪泥鳅的活动。我家住在峡谷中,邻居是叔伯亲戚,同年龄阶段的男孩比较少。

我和父亲都喜欢收藏松节油等易燃物,一看到含松节油的树木,都集中起来,把木材劈成指头大小的棍子,砍成五六寸长的小段,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储存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除了用来做早晨的引火之物外,也偶尔与父亲去簪泥鳅。

我们家簪泥鳅,一般是全家人出动,父亲拿簪子走在前面,我们有的提松明灯,有的背松节油,有的提鱼篓子,只有母亲在家里操持家务,等待我们满载而归。我们簪泥鳅,紧跟在父亲后面,从不言语,看到父亲簪到了泥鳅,我们欢欣鼓舞,也只在心里高兴,我们走出去三四里,偶尔能在路上遇上簪泥鳅的人,其他时候往往是孤军深入。当父亲喊回家的时候,我们姊妹几个都抢着去背鱼篓子。

到家了,我们把泥鳅倒出来,看到这些可怜的家伙,很多都已经大腹便便,肚子里饱含泥鳅卵。母亲就说,这时候的泥鳅比较腥,只能用活煎的方式来做给你们吃了。

随着时代的进步,我五六岁的时候,农村开始有煤油用于照明。有部分农民,他们酷爱泥鳅的腥味,用煤油点灯的原理,在没有松节油的情况下,用碎布条浸泡在煤油里,点燃布条后,挂在铁丝网兜上,一样灯火通明。在灯火暗淡后,可以继续添加一两根浸了煤油的布条就行,火光就大起来。

我们簪泥鳅的时候,有一点值得需要注意的,那灯火通明的松明灯其实是团火,我们挑着它只能在水田边行走,离开水田,我们就会把火光熄灭。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容易吸引水田里的水蛇,水蛇看到火光,就会跟着松明灯走,千万别把它当黄鳝了。很多有经验的簪泥鳅的老人,他们知道水蛇的存在,泥鳅、黄鳝都会躲起来,他们就会用棍子赶走水蛇;年轻冒失的胆大青年,他们不赶水蛇走,而是直接用簪泥鳅的簪子去簪水蛇,簪得水蛇血胡乱动的。

簪泥鳅的季节除了二月十五到插早稻田之间的这段时间之外,还可以往后延续一段时间。刚插秧的早稻田,秧苗之间的距离比较大,可以看得清楚里面歇凉的泥鳅和黄鳝,偶尔有一条两条受到过簪子伤害的,它们歇凉也会躲在禾苗的后面,簪下去,禾苗也会簪死,就会遭到那丘田的女主人的咒骂。还有留作晚稻秧田的水田,在没有做秧的时候,田空着,正是泥鳅聚集的地方,是最好簪泥鳅的所在。

没有簪子的人家,他们会使用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用火钳,有的用剪刀,有的用老虎钳,但是都不如簪子好使,也簪不住泥鳅,最多可以逮到黄鳝而已。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检查昨晚簪的泥鳅,泥鳅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痕,黄鳝还会流着血丝。

米饭煮熟之后,母亲把菜锅子清洗干净,烧热菜锅子,加两三勺子植物油,用菜勺在锅底荡均匀,再把泥鳅一条条捡进热油锅里,泥鳅已经半死不活,没有弹跳的力量,最多扭动几下,摆头扭尾的挣扎几下,也就没有了力气。当热油灌进了泥鳅的伤口,它就马上伸直了身子挨油煎。泥鳅那惨白的身躯横卧在菜锅子里,母亲用菜勺在猪油油坛子里挖来一坨猪油,放在泥鳅边沿,用菜勺子压着猪油围着泥鳅的边沿转两圈,再慢慢拖动菜锅,让泥鳅均匀受热。泥鳅的惨白色渐渐退去,颜色逐渐加深,看到泥鳅惨白的肚子扁下去,母亲用锅铲把泥鳅翻过面来,煎泥鳅的另外一面。等另外一面为黑色,有焦脆的感觉,就加入少许清水,把泥鳅铲起,翻动一下,放入盐、粗辣椒粉。再扯两根青大蒜,剥去表面的烂皮,摘掉黄叶,切成一厘米长的小段,散在锅里,与煎好的泥鳅稍煮一会即可出锅。

菜碗里马上有股浓浓的蒜香味飘逸出来,跟着是一股很强烈的辣椒味。我们用这些泥鳅下饭时,吃起来沁甜,香味弥漫。我喜欢吃辣椒汤,泥鳅的腥味冲淡了辣椒粉的燥性和刺鼻的感觉,激发了辣椒粉的甜味,渗出自然的甜来,即辣中有甜;这时的泥鳅也好吃,辣椒、盐、油可以直接从泥鳅的伤口进入泥鳅体内,泥鳅非常入味,并且油、盐、辣椒的味道均匀,很容易还可以遇到有泥鳅的卵的泥鳅,比鱼卵滑爽、可口。

这些生活已经远去了二十多年,在我记忆里还非常清晰。在我记忆的深处,簪泥鳅比吃泥鳅更有味,更是一种生活,值得我的回忆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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