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永远是心灵的陪伴:追寻父亲的足迹
父亲永远是心灵的陪伴:追寻父亲的足迹历史专业毕业的张老师对中宁县的教育史掌握得清清楚楚,对那些老教师的经历更是耳熟能详 并告知我马立顺(鸣沙小学退休老师)、毕德清(曾在中宁二完小任教二年)、王春祥、任天慈、朱万仓、万长年、袁洪涛等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说从他们那里能得到父亲更多的资料。来到东街,县政府大楼宏伟壮观,广场前矗立着一块“中国最佳人居示范城市”的宣传牌。走进县教育局5层大楼,接待我的是原鸣沙中学84级文科班毕业生,当年全县文科状元,陕师大历史系毕业后又回到鸣沙中学教书20多年的张维斌老师。这个曾经是父亲学生加同事的老乡,在鸣沙中学时就与父亲交厚,曾经在学校的家属院共同种菜养鸡,闲暇时喝酒聊天,现在负责教育系统的档案管理。对我的到来,张老师十分高兴,八点半按照约定时间从银川我还没赶到,张老师已将父亲的档案序号找出来等我。我对着父亲的档案,认真地记录查找,收集相关资料。1988年秋天,我与大学失之交臂,随着招工热潮,没有复
当年鲍家奎
鲍霞/文
一、懵懂找父亲
说实话,年轻的时候,对父亲鲍家奎的认识是肤浅的,对父亲的感情是懵懂的。
1988年秋天,我与大学失之交臂,随着招工热潮,没有复读直接到银川一家知名企业当了一名纺织工人。好景不长,企业倒闭,下岗失业。1998年7月,我怀揣父亲"女人经济独立了,人格才能独立;一个人没文凭不可怕,但必须学门过硬的技术"的敦敦教诲,去当年红遍银川市的红玫瑰职业技术学校学习美容美发,相继开店做生意。为人妻,为人母,历经人世沧桑,生活之坎坷,年过半百后,才深深体会到亲爱父亲的远见之明,才感觉到父爱如山的真正含义。
今年,父亲离开我们快5年了,有的时候,望着父亲留下的一枚枚奖章、一本本证书、一件件遗物,听着亲友们一声声问候、一句句赞美、一字字的感叹,便勾起了对父亲的无尽思念,思绪情不自禁地回到丰饶美丽的中宁大地,回到儿时的记忆,回到父亲的怀抱,回到那温馨的童年。感情使然,激励着我遍寻父亲的生前好友、乡亲学生,追寻父亲的足迹,回忆那激情燃烧的奋斗岁月、难舍难分的亲情乡情,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酬谢亲朋好友的关爱之情。
2020年冬天,我回到了中宁县,到教育局查看父亲的档案。听父亲说过,他刚到中宁时,和天津是两个世界,正街都是土路,从南至北只有2里路,从东至西也只有2里路,都是农村,没有一座楼房。60多年过去了,中宁县城已变得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来到东街,县政府大楼宏伟壮观,广场前矗立着一块“中国最佳人居示范城市”的宣传牌。走进县教育局5层大楼,接待我的是原鸣沙中学84级文科班毕业生,当年全县文科状元,陕师大历史系毕业后又回到鸣沙中学教书20多年的张维斌老师。这个曾经是父亲学生加同事的老乡,在鸣沙中学时就与父亲交厚,曾经在学校的家属院共同种菜养鸡,闲暇时喝酒聊天,现在负责教育系统的档案管理。对我的到来,张老师十分高兴,八点半按照约定时间从银川我还没赶到,张老师已将父亲的档案序号找出来等我。我对着父亲的档案,认真地记录查找,收集相关资料。
历史专业毕业的张老师对中宁县的教育史掌握得清清楚楚,对那些老教师的经历更是耳熟能详 并告知我马立顺(鸣沙小学退休老师)、毕德清(曾在中宁二完小任教二年)、王春祥、任天慈、朱万仓、万长年、袁洪涛等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说从他们那里能得到父亲更多的资料。
来宁夏前的鲍家奎
二、翩翩少年跃津门
1938年3月29日,我的父亲鲍家奎出生于河北省天津市河西区刘庄大街鲍家胡同七号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里。当时的天津是全国经济和文化发达的地方,竖有大烟囱的工厂、一家接着一家的店铺、鸣着喇叭的汽车、挤挤挨挨的建筑。父亲的少年时代,在天津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父亲的档案里清楚的记载着:1944年至1947年,天津市六区中平小学读书;1947年至1952年7月,天津市六区四小读书;1952年至1955年在天津第四中学读书,加入中苏友好协会;1955年7月至1956年1月23日,在天津市人民广播学校学习(任体育委员)。
青少年时代,父亲聪明好学,多才多艺,篮球、排球、垒球(即棒球)、乒乓棒、羽毛球样样精通,尤其篮球,跳跃力好,运球动作飘逸,三分投球百发百中。父亲踢毽子左右脚配合得当,花样翻新。父亲写的一手好字(毛笔字、钢笔字、粉笔字、美术字),画的一手好画,是女学生津津乐道的白马王子。
父亲是严谨的,也是理性的。那个年代父亲背负着爷爷的历史问题,从来不向别人透漏自己的家世,只是在我们成年成家,国家对政治有问题的知识分子平反昭雪,父亲才露出久违的笑脸,给我们讲起祖上的事情——
我的爷爷鲍鸿祥,1937年天津工商学院毕业,那时的学院是法国人办的,现在是天津外语学院。他年轻才俊,加上精通几国语言,被分配在天津长芦盐务局财务部工作。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长芦盐区被日军占领,和祖父一样爱国的热血大学生们同仇敌忾,一起潜伏起来,开展地下抗日活动。残酷、血腥的抗日地下斗争还没结束,1942年爷爷闷气致病,失去了待遇优厚和体面的工作,生活渐渐地走入困境。
奶奶刘雯,天津市西青人,是富裕菜农家庭女子,漂亮,能干,刚毅,有主见。结婚时爷爷大学没毕业,经济来源主要靠大爷(爷爷的哥哥,是商人)和娘家人支持。
1955年7月,父亲初中毕业,在天津广播学校边学习边帮助爷爷做点小买卖。
天津支宁知识分子上世纪八十年代留影
三、热血青年赴塞上
在天津广播学校学习期间,父亲听到国家关于支援西北建设的号召,说服了父母,通过天津市公安局第六分局、刘庄派出所、天津市第六区刘庄大街街道支部委员层层审核,因该人思想进步,工作热情,要求迫切,方获准去国家需要贫穷落后的大西北甘肃支教。
1956年1月23日,和父亲同行支边同学有五十二人,唱着红歌坐着火车先到兰州,然后换乘支有帆布帐篷的大卡车,抵达银川师范学校。父亲在校学习积极,被速三班选为文体委员。
半年速成培训很快结束。1956年8月份,天津运动员仁贾明(篮球运动员)、冯宝忠(摔跤运动员)留在银川体委,其他的50名同学分在各市县。宁夏教育岗位缺人,一半以上分到教育系统。一起分配在中宁县教育岗位的有父亲(中宁县二完小)、赵玉华(中宁县一完小)、高性(即高奎,中宁县二完小)、陆宝珍(女,中宁县二完小)、杜兆寅(中宁县恩和完小)、李子亮(中宁县二完小)、李静成(中宁县一完小)、赵子霞(中宁县二完小)。中宁县支宁人还有北京(毕德清,时淑珍夫妻)、上海(朱文强)、南京(柯明珠)、以及浙江、陕西等有志青年。多年后,除父亲和杜兆寅没返城,其他同行、朋友、同学陆续回去了。
1956年中宁还是甘肃省银川专区,父亲刚到中宁不到18岁,分配到中宁第二小学(也叫女子学校)。刚到中宁,条件之艰苦出乎父亲的想象,没有楼房、没有马路、没有电灯,有的学校借用寺庙办学,有的干脆和村部马号合用。办学条件更是差,没有课桌,有的学生坐在用土坯砌的土墩上听课。教师宿舍是土炕,冬天取暖没有保障。父亲需要克服环境的变迁、习俗的差异、语言的障碍等困难,生活的艰辛,是我们今天的年轻人难以想象的。电影《冯志远》中讲述冯志远的故事,其实,父亲所克服的困难比冯志远要多得多。
刚上班时,父亲任三年级班主任。班上学生当时小的十一岁,大的已有十六,七岁,比老师仅小一,二岁,面对这么一班学生,父亲只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生,没有太多的教学经验,如何提高学习成绩,成了他的难题。一天刚上课,父亲面对全班学生就哭了起来,好多学生也跟着哭了,也就是这个眼泪汇聚了师生的友谊之情。此后他虚心向其他老师学习,摸索教学方法,利用讲故事、谈心说事、个别辅导,提高学习质量,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那时全国条件差,中宁农民条件更差。每学期学费一元五角,书本也就一元多,但农村很多家庭还是感到困难,学生写作业的本子只有一课一本,根本没有多余的。同学们在自习课时都是在学校大操场上写字,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木棒,双腿平叉在地面上,一写就是十几米。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本不富裕的他,一月工资才26元,却拿出了6元钱给全班学生每人买了一本一笔。钱不多,但记忆永远留在大家心中。
三年级后半学期,本班11岁的女学生张秀云,无病突然去世,当去整理她的书包时,发现红领巾折叠得整整齐齐,表示出渴望读书的激情,但永远不可能了。她的身下流着大量血液,直到死亡。此事引起家长、老师的重视。当家长给父亲讲了经过以后,父亲便带上本班同学明察暗访数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以他最大的能力查询出作案凶手。原来是白桥瓜农袁XX,利用西瓜、钢笔、笔记本之类哄骗古XX、常XX一伙女同学,进行强奸,致死人命。父亲很快向公安局报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后经法院判为强奸致死人命处极刑枪毙。父亲爱憎分明,关心学生,打击坏人的行为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和赞誉。
三年困难时期,和全国一样,父亲得不到额外的食物。他无法得到亲友的帮助,也无法像农民一样,从土地里刨出可以充饥的东西。据王春祥老师讲,那时教师每月定量二十二斤,可七折八扣到手也就十七八斤,饿极了什么都想吃,浮肿了到卫生院吊点葡萄糖,还能得到半斤白糖。
父亲为人和气,贫富不嫌,渐渐地赢得了父老乡亲的同情和帮助,朴实善良的人们虽说口粮不够,但还是断续送来一些救济父亲。一次,就在父亲饥寒交迫精神崩溃准备触电了却余生时,他的一个学生娃,瞒着大人从家里背来一些窝窝头和没成熟的果子给父亲吃,救了父亲的命。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人们的生活激情依然高涨,打篮球,看样板戏是乡亲们的精神生活。饥饿和贫困压不倒那颗热爱生活的心。闲暇时,父亲骑上自行车,去四十里外中宁县西操场的主场子打篮球。西操场在任天慈家门口,秦腔团对面。父亲投篮球技术高超,动作大气潇洒,战术配合,团队意识特强。爱好篮球的任天慈等一些少年们不仅学到了父亲的篮球技术,更难能可贵的是顾全大局,团队意识和甘于奉献的大无畏精神,成了中宁少年心中的偶像。时间长了,父亲和任天赐成了好朋友,和任天赐的父亲成为忘年之交,常到县城的任天慈家拉拉家常,小酌几杯,常跟任天慈父亲交流写字。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中宁县体育活动在各机关学校十分盛行。县里组成商业兰球队、粮食局兰球队、小学老师钟声兰球队、中宁中学兰球队,县城每天都有比赛。1960年中宁县极度挨饿,自治区乙级兰球赛在中宁进行,最为激烈的一场球是中宁中学对抗小学联队(即钟声队),当时父亲是小教联队(即钟声篮球队)队长也是中宁县代表队运动员。父亲的投球命中率相当高,每投一个球,场外都是一阵掌声。当时袁洪涛父亲袁克东是自治区兰球比赛的总裁,时常和父亲接洽,有许多场次都有父亲参加裁判,父亲标准宏亮好听的声音打动着每个运动员和观众。
1957年至1973年,父亲分别在中宁舟塔完小,鸣沙完小,新堡完小,岗渠完小,曹桥完小任教。获县教育局体育运动会裁判员奖、扣球奖、排球赛冠军奖;获得中宁县模范教师;模范辅导员;担任过教导主任。不管去哪个学校,父亲总是抓最难管,最差的班。放学后,他常会把一些差生留在办公室一个一个的补课,那些辍学的娃娃,父亲总是一遍又一遍上门,动员上学。
父母的结合,源自于一场样板戏。命里安排,鸣沙小学任教的父亲看戏时,认识了坐在旁边的母亲。当时的外公不同意姑娘嫁给一个一贫如洗的外乡人,把父亲提来的从天津买来的点心扔到猪圈。可追求婚姻自由的母亲冲破封建思想,在没有家人祝福的情况下,于1963年和父亲在朱台完小一间土房子结婚了。在随后的岁月里,父亲靠自己的孝心和人品,赢得了母亲一家的认可。几年后,外公在鸣沙二队为父母盖了一栋房子,我们算是有了一个家。
父亲是严厉的,也是善良的,从来不歧视农村人,不论是同事还是庄邻,谁家有喜事,他都帮助写对联,遇上丧事,就免费油漆棺材。
鸣沙二队有个农民身体不好家里穷,过年全家人衣服补钉一层落一层,父亲拿出限量版布票帮助他们全家。在六十年代,农村刚吃饱肚子,花衣服很罕见,我的新衣服是天津的奶奶寄来的,平时我也舍不得穿,都是锁在箱子里过年才穿的,逢别人家结婚过喜事,邻居家女孩借我的花衣服,父亲总是笑咪咪说拿走,拿走。每月47元工资全部贴补家用,学校几个月吃一次肉,父亲舍不得吃一口,拿回家给有病外公外婆吃。随着时间推移,外公对父亲的偏见有所改变。在外公63岁那年,因为胃癌弥留之际,拉着父亲的手,流着眼泪说对不起父亲。
四、 有为中年育英才
父亲1973年调入鸣沙中学。到鸣中前几年,父亲教美术,又教地理。美术课上父亲教学生学写美术字、练素描、办墙报手抄报。父亲教育学生做人的道理,不要骄傲,要有感恩的心。在他的精心教育下,有的学生凭着绘画的一技之长当上了文化站站长。有的学生回乡后当油匠发了家。父亲经常写标语,部队门口"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公社大门前"为人民服务";鸣沙粮库墙上的"宁流千滴汗,不坏一滴粮","深挖洞,广积粮"等等,均出自父亲之手,至今还依稀可见。县上画展父亲获过多次奖。 在教学之余,父亲义务承担了鸣沙中学各种资料的印刷任务。七十年代农村教学条件是落后的,当时没有复印机打印机。蜡纸、钢板和铁笔,加上父亲的一双手,就是鸣沙中学的“复印机”,可以保证整个学校学生的复习试卷和资料。当年还在鸣沙小学读书的我们,住在鸣沙中学父亲的宿舍里。父亲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就得从鸣沙二队的家里赶到宿舍,一边为我们熬粥,一边裹着笨重的棉大衣,一丝不苟,手执铁笔,运用自如。那时的我常常在沙沙的刻字声中入睡,父亲温馨的背影高大而温暖,记忆里夜夜如此,已经成了固定的生活方式,一直到后来才明白,刻蜡版是父亲正常带班、上课之外的工作,只能靠熬夜来完成。睡眼朦胧的我闻着淡淡的粥香从梦中醒来,便看到地上一张张排列整齐刻好的蜡纸,像是一排排列队待阅的士兵。在一次聚会中,北京大学毕业的吴少东还说,自己和同为鸣沙中学毕业的哥哥吴少先至今珍藏着父亲刻写的复习资料,那简直是工艺品。 我这个秀才一样的父亲,却又是个体育老师,是国家二级篮球裁判员。七十年代末,吴忠、中卫、青铜峡篮球高手云集鸣沙街观看鸣沙中学和管道局篮球队对抗赛。管道局球队队员个头大,技术全面,来势给鸣沙中学球员造成了一定压力,大家窃窃私语,相互打气,让裁判员父亲吃点偏饭,不要太严格。父亲说执法要公正,该怎么就怎么样。父亲脖子上挂着哨子,步伐矫健,裁判动作标准优美,前额稍长的头发随着敏捷转头动作飘动着,大而帅气眼睛扫视全场,专注而威风。上半场20分钟,鸣中输9分.下半场20分钟双方持平,加赛三分钟,最终鸣平时,鸣中69:57获胜。鸣中球赛大声传到县上,公社,公安,公交部门纷纷邀请鸣沙中学篮球队进行友谊比赛,父亲场场出现是裁判。 上世纪八十年代,鸣沙中学迎来了辉煌时期。父亲和万长年老师每天早晨带学生上早操,嘹亮的笛声和口号声震荡在校园的上空,激发了学生们的精气神,增强了学生体质,也带动了学校的作风纪律,为提高教学质量,提升升学率提供了保障。父亲和体育组的万常年、张建强训练了一支鸣中高二,高三体育苗子组成的篮球队,还组织有特长的学生专项训练,参加体育院校的考试,许多学生因此考上了教育学院,有了铁饭碗。鸣中篮球队实力很强,经常到驻扎在鸣沙五道渠62师炮团打球,那时学校伙食差,比赛后,有钱单位请学校球队吃饭,为此,令学生们羡慕不已。每逢比赛取得好成绩,父亲也自掏腰包请队员下馆子。鸣沙中学和父亲一起的朱万仓、张思普、万长年老师经常到家里做客,是好朋友,那时条件差,虽说是拌个黄瓜炒个鸡,但大家谈天论地、切磋球艺,也显得其乐融融。 最难忘的是1982年秋天,在鸣中进行的一场鸣沙中学和中宁中学篮球友谊赛。那时,张立国是从中宁中学调来的校长,杨宗仁是教导主任,联系了中宁中学的球队来鸣中打比赛。下午,学校组织学生排好了队坐在球场四周,前排坐在地上、中间一排坐在凳子上、第三排站着、第四排站在凳子上。鸣沙中学球队有张建强、邵东安是主力,中宁中学球队任天赐、黄学军是主力,父亲义不容辞的是裁判。那场比赛,对同学们来说,简直就是NBA 张建强的带球突破、任天赐的组织进攻,精彩绝伦,每进一个球,学生们都是阵阵掌声,中宁中学的老师感慨的说,人家这个学生真像个学生。那时,父亲的腿脚已经开始疼痛,比赛中间,在大家的一致邀请下,父亲上场几分钟,展示了一个三分球,就是那一击三分球,至今刻在学生们的记忆里。1986年,全县举办中学生排球比赛,万长年老师带队,父亲是裁判,鸣沙获第一。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鸣沙中学获得自治区体育先进单位,校长重视起来,抽出资金给每个运动员添加运动服,运动队天天训练,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父亲心灵手巧,八十年代,朱万仓老师儿子考上北京科技大学,父亲为了鼓励年轻人刻苦上进,不知从那儿找来一堆小木头订出1至2米框子做成匾,上面画的是北京颐和园,送给他做纪念。
五、不幸晚年空悲切
八十年代是一个火热的年代。改革开放后,全国上下重视科学教育,尊重知识、尊重教师,鸣沙中学的办学条件大幅改善,教学质量也稳步上升。农村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也相继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父亲渡过了一段安闲快乐的时光。 如果说父亲开始对鸣沙的适应靠的是新鲜跟热情,靠的是一颗奉献大西北的心,那么,随着父亲得到鸣沙人的照顾,随着自己年年岁岁全力的付出,这份感情已经彼此交融。后来,随着物质条件越来越好,曾经的热血口号烟消云散后,父亲依然在鸣中执教,先后拒绝了大大小小其他市区或优越条件的聘请,也不曾返回天津。 1990年5月份,我的哥哥(23岁)意外身亡,白发送黑发的打击,父亲的精神垮了。渐渐地,父亲的身体出现微微症状,睡眠质量差,身体日益消瘦。刚开始家人和自己没重视,左脚大拇指颤抖,走路前行迟缓,快步感觉走不稳,随时有可能跌倒的感觉。 1992年,父亲明显感到站着讲课力不从心,于是给校领导打报告请求提前病退。校长马自海说鲍老师可以坐在凳子上授课。1993年,父亲的病情持续向前发展,双手和头不间断颤抖,吃饭喂不到嘴里,桌子上,地上撒得到处都是。到宁夏自治区首府银川附属医院专家确诊,是帕金森综合征。 1995年2月份,宁夏回族自治区劳动人事厅批准父亲病退的请求,父亲告别了热衷四十年教学生涯。 1997年7月份,26岁的大弟不幸触电身亡,留下三岁的女儿,随生母先后在青铜峡,银川上学。孩子从农村学校跨入自治区银川学校,原本是排名前几名的学生到银川成了倒数第几名,她绝望地哭了,甚至不想上了。父亲知道后,语重心长开导她,并且拿出仅有一点退休工资,让她找好老师抓紧补课。每年寒暑假父母来到银川,给寄宿的她做好吃的增加营养,临走之前,从头到脚新衣服买上,还给上几百元零花钱,父亲说女孩子花钱地方多。懂得感恩的她,没有辜负爷爷的培育之情,在父亲临终前几年,父亲每年病重住院一次,有时一年二次,她赶到医院伺候爷爷。 父亲以校为家,扎根在中宁县教育事业,辛苦耕耘直到退休。本想在家属院安度晚年,然而,随着年轻教师进城居住,学校的家属院只剩下几位退休老教师。每年冬天,适逢周末和节假日(特别是寒假),因学校不上课,供暖不及时,导致家属院屋内冰冷,供水管道经常冻坏,母亲只好到校外周围农户家中抬水维持生活。为了取暖屋里生了火炉,打了火炕,要到周围农家找些木柴烧炕取暖,屋内没有卫生间,解手要去距离较远的公共厕所。患帕金森病症的父亲上厕所很困难,也蹲不下去,须母亲搀扶,天长日久母亲也累了一身病。眼看着父母年龄增大,疾病增多,住院看病变成了随时随地的需要。鸣沙中学离医院较远,看病很不方便,有时晚上突发急病连个出租车都找不上。更何况,当年分配的住房早已破烂不堪,地上的砖都碎了,门窗松动有的都关不上,屋内还漏雨。2009年,靠近七星渠的家属院被中宁县教育局校安办鉴定为危房,限期拆除。 父亲一直工作在农村中学,没有享受到房改,更没有享受到诸如房改补贴或购房补贴的优惠政策。每月2000多元退休工资,仅维持老俩日常生活和吃药。住院看病还需要儿女补贴。为此,我手持材料找过中宁县教育局、信访局、建设局、房管局,还有张国顺副县长,恳求解决父母一套廉租房。2011年1月份,当时的中宁县长特别批示给包括父亲在内的鸣沙中学三位老师,享受到廉租房优惠待遇。父亲病重后,教育局的领导、许多亲朋好友、父亲的学生上门看望。2015年,父亲去世了。在众多的挽联中,我们收藏了这一副: 四十年传道授业教书育人理荒秽 一辈子弟子八千燕尔成群建国家。远在上海的黎敬忠、河南的任天赐用一首七律诗总结了父亲的一生: 家奎才学斗芳菲,管鲍伯牙绽翠微,笔下生花绘河套,篮坛金哨判风雷。 天津学子开玩愚,宁夏先生扣柴扉,才俊三千工咫尺,天堂画笔写轮回。
(特别感谢陈学锋校友对本文的修改!)
鲍霞
作者简介:鲍霞,女。生于1968年11月8日,宁夏中宁县鸣沙镇人。1988年鸣沙中学高中毕业,招工至银川市第三毛纺织厂。2000年下岗失业,自谋职业,从事美发,纹绣服务行业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