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禁区部分开放(他们走进了切尔诺贝利禁区)
切尔诺贝利禁区部分开放(他们走进了切尔诺贝利禁区)17岁的那一年,就读于国际高中的仇逸茗第一次从乌克兰的好朋友口中听说了切尔诺贝利的故事后,便对这座神秘的城市念念不忘。然而,进入切尔诺贝利参观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必须年满18周岁”,为此她只好苦等了一年,直到2018年的夏天才实现了这个梦想。距离18岁的生日才刚过去24天,仇逸茗在网上成功预约上了一家英文旅行团,整理了背包便从巴尔半干岛的波黑飞向了乌克兰的首都—基辅市。这样的消息,无疑点燃了全球背包客、探险家、废墟摄影师、历史爱好者等对这片“禁区”的向往之情。从公寓楼顶俯瞰整座“鬼城” 仇逸茗 供图18岁少女的一场“特殊成人礼”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王昱
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位于苏联时期乌克兰普里皮亚季市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第四反应堆发生了爆炸,这座在苏联时期曾被誉为“模范市镇”的东欧小城一夜之间变成了“地狱般的死亡之城”,数十万居民被迫撤离。
如今,距离核电站事故已经过去了33年,一部由HBO出品的迷你剧——《切尔诺贝利》在网络上的“走红”又重新引发了人们对“切尔诺贝利事件”的热议。
如果说在2011年前,人们对“切尔诺贝利”的好奇只能停留在想象,而在那之后,这座“被人类抛弃的城市”重新向世人打开了“窗口”。2011年,乌克兰政府宣布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围废墟地区变成旅游景点,向游客开放。今年4月,白罗斯宣布开放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禁区内95个被弃村庄,供游客参观。
这样的消息,无疑点燃了全球背包客、探险家、废墟摄影师、历史爱好者等对这片“禁区”的向往之情。
从公寓楼顶俯瞰整座“鬼城” 仇逸茗 供图
18岁少女的一场“特殊成人礼”
距离18岁的生日才刚过去24天,仇逸茗在网上成功预约上了一家英文旅行团,整理了背包便从巴尔半干岛的波黑飞向了乌克兰的首都—基辅市。
17岁的那一年,就读于国际高中的仇逸茗第一次从乌克兰的好朋友口中听说了切尔诺贝利的故事后,便对这座神秘的城市念念不忘。然而,进入切尔诺贝利参观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必须年满18周岁”,为此她只好苦等了一年,直到2018年的夏天才实现了这个梦想。
“导游对我说,我是她接待过的年龄最小的游客”, 仇逸茗告诉澎湃新闻。
的确,去切尔诺贝利参观,即便是在乌克兰也算是个有点冷门的项目,“其实没有太多乌克兰人会选择去切尔诺贝利,去的都是一些爱探险的游客,因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禁区,一般不会去”,仇逸茗说。
在网上货比三家后,仇逸茗选择了一个“一日游”团,价位大概在一百美元左右,里面包括大巴接送和午餐的费用。团里一共15个人,只有4个亚洲人,其他都是来自英国,澳大利亚,美国等国家的游客。
仇逸茗在某社交网站上发布的游记中写道:“导游在大巴即将驶离基辅市时,故意问道,‘ 你们确定要继续往下走吗?再往前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哦!“。
没有人选择回头。
旅行团的巴士。 仇逸茗 供图
其实在整个旅程中,游客只需穿自己的便服,不用穿特殊的防辐射服,但一定不能穿短袖和短裤,长裤最好能盖过脚踝。出发前,导游还会警告大家,在禁区内不要乱跑,不要碰“禁区”内任何自然界的水,不要碰金属,不要用手抓土壤,如果看到动物也不要靠近,不要出于好心去喂食。
在车缓缓驶入隔离区的过程中,仇逸茗眼前“禁区”的模样也越来越真实了起来。“整个旅程中有两次检查,一次是在离爆炸中心30公里的地方,还有一次是在离中心10公里的地方。但在从30公里到10公里的路上,我们会穿过一片奇特的‘红树林’,据说这些树是因为受到辐射变成了红色的”。
“我们手上一直都拿着盖格计数器,计数器上的数值只要超过了0.3就会响起警报声。当我们的车驶入距离爆炸中心约10公里的区域后,计量器就一在叫,没有停过。”
这趟旅行的确是新鲜又刺激。仇逸茗关掉了计数器,当大巴车路过一个写着“1970”的地标之后,她明白旅行团已经正式进入了普里皮亚季小镇。
离核电站10公里处的地标,盖格计数器上的数字为此处空气中的放射量指数。仇逸茗 供图
散落在教室地板上的防毒面具 仇逸茗 供图
“其实去过之后你会发现,普里皮亚季小镇内供游客参观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如幼儿园,游泳馆,游乐场,体育场,居民公寓楼等等。因此不管是什么旅行团,大家的路线都是一样的。”
但即便在网上看过许多类似的攻略,亲临现场,那种“时间就好像在眼前停止了”的感觉让人恍惚。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小镇上被废弃的公寓楼。因为大多数我们参观的建筑都是一层的平房不用爬楼,但是公寓楼的楼层非常高,虽然有电梯,但早就已经废弃了。进去后,我们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上爬,可以看到每一层楼都已经破得不成样了。但房间真的还保留着当时人们离开时候的样子。我们甚至还可以走进每一层的每个房间去看里面有什么”。
典型的前苏联时期的集体公寓。 仇逸茗 供图
废弃公寓大楼内部斑驳的墙壁和楼梯。仇逸茗 供图
某学校内部 仇逸茗 供图
另外一个让仇逸茗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游乐场。游乐场里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是许多来到切尔诺贝利的游客必“打卡”的地方。但在仇逸茗眼里,那里的一切似乎有些“魔幻”的味道。
“那个摩天轮如果说是坏了,或者残缺了,可能还好一点。之所以让我觉得震撼,是因为它纯粹只是生锈了而已,保存的很完整,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废墟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历史停留在了眼前’“。
废弃的巨大摩天轮。 朱英涛 供图
废弃体育馆里的篮球场 仇逸茗 供图
仇逸茗还在普里皮亚季小镇上还看到了此前流传在网络上很火的满是“诡异娃娃”的幼儿园,还有堆满防毒面具的教室,不过这些“略带人为迹象”的景点,让她觉得稍显“刻意”。在旅行中的最后一站,她看到了2016年新加盖的石棺。
被废弃的幼儿园内部。 朱英涛 供图
有点阴森恐怖的“娃娃” 。朱英涛 供图
“其实如果不去想空气中或水中可能有辐射什么的,你在里面并不会感到恐慌,周围环境也很安静很祥和,跟正常的小镇正没什么两样,树也很茂盛,生态恢复的还不错”。 仇逸茗告诉澎湃新闻。
切尔诺贝利的这趟旅行可以说是18岁的仇逸茗送给自己的一份“特殊”的成年礼,结束旅程之后,她又回到波黑,继续她的海外求学之路,同时对自己的未来也多了一份憧憬。
“我其实对自然科学很感兴趣,在未来也想学习相关的专业。切尔诺贝利的经历可能让我感受了学习这门专业的人需要的一种责任感。在能源的使用和开发时,我们都要非常谨慎,要敬畏自然”。
“东欧迷”眼中的“精英城市”毁灭
作为一个“东欧迷”,朱英涛在出发去基辅前,已经做足了功课。2018年底,白罗斯对中国游客开放“免签”政策。朱英涛决定先去白罗斯,之后顺道再去乌克兰玩一圈,而“切尔诺贝利”自然是乌克兰之行里必不可少的一个“目的地”。
“去之前我其实了解还蛮多的,因为高中的时候我读的是历史,在教材里面就有写到切尔诺贝利相关的东西,上大学后自己又看一些历史科普的书籍,里面也有讲到这个事情。知道切尔诺贝利事件是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核事故事件,产生的影响比广岛原子弹爆炸的程度还要大”,朱英涛对澎湃新闻说。
来到乌克兰首都基辅,朱英涛入住了当地的青年旅舍。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也来参观切尔诺贝利的英国女生,更巧的是,一问才发现,他们竟然报了同一个旅行团。
女生告诉他,在基辅的市中心还有一个国立切尔诺贝利博物馆,据说里面还原了切尔诺贝利禁区的样子,布置得十分逼真,越往里走,越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时事故现场的危机感。
不过除了这个纪念博物馆之外,畅游在基辅市内,其实感受不到太多与“切尔诺贝利”有关的元素。包括街边卖的纪念品,大多也都是当地人编的围巾,小钥匙扣,手链等比较有欧洲传统特色的纪念品。
废弃的文化宫外部 朱英涛 供图
朱英涛表示,自己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背包客,但是参观切尔诺贝利是禁止一个人行动的。“我在旅行app上预约了一个 ‘一日游’的项目,旅行社就把我编入了一个15人的小团体。其实除了‘一日游’外,也有‘两日游’的项目,‘后者可以在切尔诺贝利里面的小旅馆里住一晚”。
不过,想到切尔诺贝利附近人烟稀少,再加上“核辐射”的阴影,心里总还是觉得有点“瘆的慌”,再加上时间不宽裕,朱英涛便放弃了“两日游”的想法。
早上八点,所有游客在基辅独立广场旁边一个叫做“Kozatskiy”的酒店前集合,按照导游的要求,大家都穿好了长衣长裤,带好自己的护照,因为进入禁区时,守卫的官兵会检查游客护照。
在听完基本的注意事项后,所有人登上了巴士,从基辅市中心出发,沿着欧洲东部的第二大河——第聂伯河一路向北。由于是冬天,沿路基本上都是荒芜的森林和白雪皑皑的平原。
路边被废弃的汽车。 朱英涛 供图
开了大约两个小时,巴士抵达切尔诺贝利禁区的大门,所有人要下车接受护照检查。大门边有一些纪念品店,朱英涛在店里买了一个胸章,上面写着“I love Chornobyl(我爱切尔诺贝利)”,只是上面原本应该是表示“love”的“爱心”,被替换成了“放射性图标”。
写着“I love Chornobyl(我爱切尔诺贝利)”的纪念徽章。 朱英涛 供图
在参观完禁区“外环”的一些建筑物之后,众人驱车来到了切尔诺贝利的入口,在入口附近有一个生锈的铁质雕塑,是一个带着翅膀吹着长号的女子,据说被当地人称作“iron lady(铁娘子)。 这时,导游半开玩笑地对大家说:“祝贺你们来到了世界上最受污染的地方“。
Iron lady(铁娘子)。朱英涛 供图
有一个有趣的小插曲,临近晌午,在开始下半段普里皮亚季之旅之前,导游会带着旅行团去禁区里面的一个小食堂去吃一顿午饭。所有的食材都是从禁区外面运进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污染的问题。
在“禁区”内的午餐。朱英涛 供图
在整段旅行中,最让朱英涛印象深刻的有三个地方。首先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新石棺”。
切尔诺贝利石棺是前苏联政府为了阻止爆炸产生的放射性污染继续扩散,用混凝土在核电站上做成的一个封闭设施。2008年,由于核电站外墙不断受到自然侵蚀,开始倒塌。乌兰政务于2011年重新开启了一个“新安全封闭”计划,试图将一个相当于体育馆规模大小的拱形建筑物“盖在”旧石棺上。
这个计划被当时的英国泰晤士报称为“方舟计划”。
当巴士从基辅出发开往切尔诺贝利禁区的两个小时中,朱英涛和其他团员都在车上观看了这个关于石棺的纪录片。据说,新石棺建成的时候曾被誉为‘世界上最高的可移动物体’。为了能完美地盖上,人们先在爆炸的核电站外围把新石棺建好,底下铺好轨道,通过轨道将其移动至旧石棺的上方,这是一项特别浩瀚的工程,据说可以使用100年。
“当时亲眼看到石棺,又联想到那么多工程师冒着生命危险作出的努力,真的十分震撼。因为如果没有石棺的话,我们也没有机会能进入切尔诺贝利。”
远眺新石棺。 朱英涛 供图
第二个让朱英涛印象很深刻的是一所废弃中学里面的教室,杂乱的教室地面上铺满了防毒面具,整个画面非常有冲击力。“导游跟我们说,过去美苏冷战时期,苏联的每一个公共场所里面,如电影院,商场,学校等,都会配有大量的防毒面具。那是为了某一天,如果和美国发生核战的时候,可以有防毒面具保护。但是没有想到,这些面具最后用在了这个地方,而且是这样一种‘恐怖’的方式”。
教室的课桌上还有散落的课本。 朱英涛 供图
教室的地面上铺满了防毒面具。 朱英涛 供图
旅行路线的最后一站同样是来到了著名的“俄罗斯啄木鸟”,这个在地面上绵延了900米长,高达十几米的苏联时期反弹道导弹远程警戒系统,站在人类面前,用朱英涛的话来说“是一个非常赛博朋克”的庞然大物。
“关于‘啄木鸟’,比较讽刺的事情是,苏联在冷战时期建造它的时候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然而,就在它建成的短短一两个月之后,‘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了,‘啄木鸟’也随之被废弃了”。
庞大的“俄罗斯啄木鸟”。 朱英涛 供图
虽然在这趟旅行中看到了太多满目疮痍的景象,但置身在这座城市“躯壳”里,朱英涛仍然能从星星点点的历史遗迹里感受到它曾经的辉煌与繁荣。
“导游和我们讲,整个普里皮亚季在当时的乌克兰是一个非常先进的精英社区。据说普里皮亚季甚至还拥有一个‘超级市场’,这对整个苏联而言都是非常罕见的,这至少说明了当时的政府对居住在这里的精英非常得重视,希望他们能好好在这里工作,去维护核电站,维护国家的运行,但因为切尔诺贝利的爆炸,这个小镇最后也被废弃掉了。
后人为纪念清理核污染的消防战士而建立的纪念碑。 朱英涛 供图
“想到那么多财力人力物力的投入,最后却化成了一场灾难,真的觉得十分的可惜”。
本期见习编辑 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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