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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婚嫁的真实故事,相貌倾国的官家小姐

古今婚嫁的真实故事,相貌倾国的官家小姐可谁知二人却在行军途中,留宿一家客栈时遇了大火,怀夫人为了救怀大人被火舌燎伤了半边脸,留下了终身难消的骇人疤痕。怀大人因此惜愧难当,硬是顶着家族的阻力迎她为嫡妻……”“听闻怀夫人乃怀大人于战乱中救下的一名民间女子,怀大人见她无家可归便留她在身边伺候,日久生情之后怀大人准备将她纳为妾室。这一日,一众命妇皆身着朝服,除了服色上的细微差别之外,放眼瞧去也不觉得何人姿色尤为出众。可人天生就喜欢注意奇特之物,瞧不见惊世容颜,自然也会去瞧些旁的,比如,打量一下此刻坐在席首的朔方节度使夫人葭兰,因为,她是在场的命妇之中唯一一位戴着面纱参宴的。河东节度使赵韫臣因为亡妻之故向来不待见怀聿,因此自怀聿夫妇踏入殿内开始,他便没抬眼瞧过他们,可谁知左右之人都对葭兰极为好奇,殿内歌舞一起,他们便借着那丝竹之声作为掩护,开始肆意闲谈起来。

古今婚嫁的真实故事,相貌倾国的官家小姐(1)

本故事已由作者:明宜,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端平二十一年兰秋,太后迎来六十寿诞,朝廷下了旨意,命回京贺寿的官员携家眷同行,以显阖家康宁,繁闹和美的盎然景象。

宫宴之上,赴宴的朝臣按照品阶顺次为太后献礼,朔方节度使怀聿携夫人葭兰奉上了世间难寻的金丝雀羽氅,由此讨了太后的欢心,得了一个上座。

这一日,一众命妇皆身着朝服,除了服色上的细微差别之外,放眼瞧去也不觉得何人姿色尤为出众。

可人天生就喜欢注意奇特之物,瞧不见惊世容颜,自然也会去瞧些旁的,比如,打量一下此刻坐在席首的朔方节度使夫人葭兰,因为,她是在场的命妇之中唯一一位戴着面纱参宴的。

河东节度使赵韫臣因为亡妻之故向来不待见怀聿,因此自怀聿夫妇踏入殿内开始,他便没抬眼瞧过他们,可谁知左右之人都对葭兰极为好奇,殿内歌舞一起,他们便借着那丝竹之声作为掩护,开始肆意闲谈起来。

“听闻怀夫人乃怀大人于战乱中救下的一名民间女子,怀大人见她无家可归便留她在身边伺候,日久生情之后怀大人准备将她纳为妾室。

可谁知二人却在行军途中,留宿一家客栈时遇了大火,怀夫人为了救怀大人被火舌燎伤了半边脸,留下了终身难消的骇人疤痕。怀大人因此惜愧难当,硬是顶着家族的阻力迎她为嫡妻……”

赵韫臣自谢莞去后便听不得半个“火”字,当下只觉四肢发麻,心悸难当,一杯清酒端了又放,放了又端,愣是饮不下去。

他左右是拦不住旁人议论的,所以只能选择耳不听为静,片刻之后便寻了个借口起身出了大殿。可谁知周遭的人在他离开之后,言词之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怀大人瞧人的眼光一向极好,他能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在身边伺候,想来这女子本也是倾国之貌。”

“那是自然,你只要想想怀大人先前喜欢的那位便知道了。”

“说起来,还真是羡慕赵大人,谢家双姝先后皆为其妻,虽不至白首之年,却也够他怀恋一生了。”

“想来也是红颜薄命,不过,你既谈起谢莞,我倒觉得这位怀夫人的眉眼与小赵夫人有七分相像。”

“仔细一瞧,确如你所言,可人死岂能复生?大抵是因为美人皆有相似之处吧!”

……

赵韫臣回座之后,众人便不再谈论此事,可他那沉寂已久的心绪早已无法平静下来,只能一杯又一杯地饮下烈酒,试图将自己灌醉,宫宴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可他始终未曾抬眸往怀聿身侧瞧上一眼。

月上中天之时,众人自殿中鱼贯而出,赵韫臣独身而来,喝得脑袋昏沉,只能由内侍扶着出宫。

宫道上悬着千盏明灯,仿若天光一般,赵韫臣觉得刺目极了,抬手遮了片刻才放下。

可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刹那,怀聿携着葭兰自不远处施然而过,一双熟悉至极的眉眼就在赵韫臣猝不及防之时刻进他的眼底,下一瞬,他的周身醉意倏然消尽,万千心绪攀上心头,他僵立在原地,尤如木偶人一般朝身旁的内侍发问:“那位夫人是谁?”

内侍闻言不明所以,而后顺着赵韫臣的眸光瞧了过去,待看清之后,内侍觉得赵韫臣是在明知故问,因为今日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谈论这女子,赵韫臣怎会不知她是何人?

尽管如此,可内侍仍是丝毫不敢得罪赵韫臣,只能恭恭敬敬地出声应答:“回赵大人的话,那位乃朔方节度使怀聿之妻。”

赵韫臣闻言弯着唇角勾出一丝难辨心绪的笑意,随后他便舍了内侍的搀扶,独自一人缓步往宫外走去,直至无人在侧之时,他才敢让眼中的清泪肆意坠下,有一滴眼角残泪听见他喃喃自语道:

“你瞧错了,那并非朔方节度使怀聿之妻,那是……河东节度使夫人谢莞,是我赵韫臣的妻!”

……

是夜,怀府之内,铜镜里映着一张女子的脸,左侧明艳耀人,右侧却有一块丑陋伤疤,谢莞抬手抚着伤处,想起赵韫臣身侧那个无人落座的空位,心头百感交集。

她不知该如何讲述两人之间的故事,只能说在这一场相遇里,她曾感激幻梦成真,也曾因此遍体鳞伤……

2

端平十二年冰月,河东节度使府将主母谢瑾病重的消息传回谢家,是日深夜,谢莞便被谢庵唤进了书房。

“爹爹,长姐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成这样?”谢莞眼中烁着泪,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信函。

谢庵闻言亦是叹息不已,低声道:“爹爹之前没有对你说实话,其实你姐姐生子誉时是难产的,自那时便留下了病灶,如今已无力回天了。”

谢庵话音一落,谢莞眼中的泪便倏然坠下,父女俩静对良久之后,谢莞对谢庵道:“爹爹,女儿可以往河东走一趟吗?”

谢庵抚着长须点了点头道:“为父公事繁忙出不得京,正有嘱你前去之意。”

言罢,谢庵看着谢莞那娇美动人的脸庞,突然间生出了一个极为自私的想法,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斟酌,终究还是在谢莞准备踏出屋门之时开口叫住了她……

十五日后,谢莞在家兵的护卫之下飞骑入了河东地界,谢莞见到谢瑾时,谢瑾还在昏沉之中,而那时,赵韫臣正坐在榻边给谢瑾喂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瞧了都不得不对谢瑾生出羡意,毕竟世家婚姻,多以权钱相缚,罕见这般相濡以沫的少年夫妻。

谢莞不愿打扰他们,随即转身而出,她独自一人站在廊下看着园中的萧索冬景,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天夜里谢庵对她说出的话。

于是,一对好看的眉眼便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愁色,以至于令她没有发觉早已站在身后的赵韫臣,直到赵韫臣轻咳一声,谢莞才倏然回神,连忙向赵韫臣行礼,唤了一声“姐夫”。

赵韫臣窥见了她眼中的愁绪,却只当她是在为谢瑾伤心,不忍多问什么再惹两心伤悲,只点了点头后便道:“莞儿远道而来辛苦了,快些进屋,也好让你姐姐欢喜一些。”

“是。”谢莞乖巧地再行一礼,而后目送赵韫臣缓步而去……

3

夜里,谢莞占了赵韫臣的位置,躺在了谢瑾身侧,姐妹俩默然相拥,给予对方最后的道别。

“莞儿来河东之前,爹爹可曾对莞儿说过什么吗?”

谢莞闻言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当她定下心神,准备矢口否认之时,谢瑾却早已瞧出她眸中的异色,低叹一声道:“爹爹是否让你考虑嫁予韫臣为继室?”

谢莞闻言顿时眼眶湿红,慢声哽咽道:“爹爹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赵谢两家的姻亲关系,守住子誉未来的河东节度使之位。”

谢瑾闻言沉默许久,而后开口道:“爹爹乃一家之主,万事皆自大局看起,身为儿女,不敢对此有所指摘。若你心中无人,姐姐或许也会凭着私心劝你答应此事,因为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值得姐姐将子誉的前程性命悉数托付。”

谢莞闻言不由得微红了脸庞,含着泪花抬眸看向谢瑾道:“姐姐,你知道我与怀聿……”

谢瑾宠溺地摸了摸谢莞的发顶,温声道:

“在官学时,姐姐便瞧出你们有情了,你幼时身子孱弱,养在佛寺里过了好些年的清苦日子,回家不久之后便没了娘亲疼爱,俗语道长姐如母,姐姐只想将天下至宝送予你弥补,又岂会让你为了子誉而舍弃自己一生的幸福?莞儿莫怕,明日姐姐便写一封信,你回京时将它带给爹爹,姐姐相信,爹爹瞧过之后必定不会再提起此事。”

谢莞听完这番话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含泪躲进了谢瑾的怀中。

谢瑾虽疲累不堪,却仍是强撑着精神竭力安抚,只在心中默然慨叹这一世尘缘太短,无论为女、为妻,抑或是为母、为姐,她都没有办法陪伴任何一个人走到春华锦灿的未来。

端平十三年首阳,谢瑾病逝,丧仪过后,谢莞带着谢瑾的信返回京中,就在她准备将信交给谢庵的前夜,她站在高楼之上,想起不满三岁的赵子誉在谢瑾葬礼上那懵懂无助的神情,心间突起一阵钝痛。

赵韫臣虽与谢瑾夫妻情深,但他身处高位,且年不过二十三,必然要再娶继室,若是聘个良善之人,赵子誉或许无事,可若被人蔽了眼,娶回一个蛇蝎心肠的夫人,那谢瑾用命保下的孩子岂还有活到成年的那一日?

想到这里,谢莞捧在手中的信便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翌日天色将明之时,谢莞终于下定决心,命人掀开了兽炉的盖子,将谢瑾的信丢入其中,而后写了另一封信,命人送给怀聿,利落地斩断过往情缘……

本朝高门为保两姓亲缘,一向有续娶妻妹为继室的风俗,赵韫臣一心只有一人,谢瑾去后,他再无心情事,总归都是要再娶一人为妻,他自然觉得对于幼子而言,谢莞为继母乃是最好的选择,如此一来,他又岂会拒绝谢庵的提议?

因为北地突起战事,朝廷准备命赵韫臣出征平乱,赵韫臣不知归期会在何时,为免赵子誉无人看顾,赵韫臣只能向朝廷请求恩旨,不循旧俗行事,因此,是年葭月,谢莞才可以坐着八抬喜轿入了河东节度使府,在谢瑾走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握住赵氏的中馈之权。

相貌倾国的官家小姐,谈婚嫁时,却被指给个丧妻男人做继室

4

端平十四年冰月,赵韫臣领着三万河东军凯旋而归,班师入河东境时,谢莞亲至城外迎候。

那一日,朔雪纷飞,谢莞牵着赵子誉站在伞下,眼巴巴地望了一个时辰才瞧见旷野之上出现赵韫臣的身影。

谢莞少时读书,只在纸墨间见过少年将军,此刻,她瞧着行于阵首,身披玄甲红袍的赵韫臣,才彻底明了书中所言的意气风发究竟是何模样。

赵韫臣一下马,赵子誉便松开谢莞的手奔了过去,赵韫臣原本担心寒甲伤人不肯抱,可赵子誉一出哭声,赵韫臣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化开一般,连忙将人举了起来,赵子誉随即破涕而笑,乖巧地趴在赵韫臣的怀里,谢莞瞧着那一幕,心中也生出了久违的温暖之意。

府中下人都说赵韫臣与赵子誉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可赵韫臣在成婚次日便披上戎装而去,她一直没有机会细细观比,如今,父子俩抱在一起,正是相看的好时机。

可谁知,谢莞瞧得越是真切,靥边的笑意便越发淡开,片刻之后,她连忙命人将赵韫臣的亲信叫到身旁。

“大人的眼怎么了?”

“夫人有所不知,大人在战中曾经负伤,为了早日重上战场,私下里用了烈性草药,结果在体内积了余毒,伤及双目。随行的太医已经配了药为大人排毒,但目前大人视物仍旧十分模糊。”

谢莞闻言不由得蹙起眉心,低声问道:“既伤了眼,何不用缎带覆眼,这雪光亦是极其伤人的。”

“太医建议过,可大人性子要强,不愿让旁人瞧出来,说什么也不愿意。”

谢莞闻言,只能无奈地低叹一声,而后行至赵韫臣身边,缓声道:“今日天降瑞雪庆贺王师归来,然雪道难行,还请夫君相携同归。”

赵韫臣闻言一怔,随即意识到谢莞已经知晓内情,他虽看不清谢莞的眉眼,却也谢她为自己周全颜面,随后朝她伸出手去。

男子体热,即使身在寒冬时节,掌心亦如火炉一般,不过片刻便驱散了谢莞指尖的寒意,待谢莞回过神来之时,已有一丝暖意徐徐而上,直达心底……

赵韫臣的眼疾虽然未愈,但案上的公文却一日都不能落下,幕僚不便在府中留至深夜,因此,戌时一过,代批公文之事便落到了谢莞身上。

因为部分公文乃机密军报,谢莞不便大声读出,便只能与赵韫臣并肩而坐以便让他听清内容,因为靠的近,两人难免产生肌肤之触,譬如赵韫臣侧身询问之时会不小心碰到谢莞的脸颊,而谢莞也会在起身研磨时因不慎踩到裙摆而跌落赵韫臣怀中。

起初,两人都未曾摆脱旧日身份,在面对这样的意外之时总是感到百般尴尬,可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亲密接触,才让他们渐渐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不知不觉间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待赵韫臣痊愈之后,两人的相处已经变得自然许多。

5

端平十五年莺时,谢莞带着赵子誉出城踏青,在一片广阔的茵地之上,各色纸鸢浮游于疏阔天色之间,尽显春日的盎然生气。

谢莞陪赵子誉放过风筝之后便带他前往山中的佛寺用素斋,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不便与寻常百姓同坐,便选了一间小禅房歇息。

赵子誉生性活泼,素来爱与谢莞玩笑,这一日,他才吃了两口饭,便看着屋外叫了一声“爹爹”。

“爹爹昨日去了城外巡防,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娘亲可不上你的当。”谢莞背对着屋门,一边给赵子誉喂饭,一边笑声回道。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男子的脚步声,谢莞循声回望,抬眼便见赵韫臣着一身玄色披风含笑而来。

谢莞一惊,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诧声问道:“夫君怎会来此?”

“军中无事便提前回程,路过山下见到了府中车驾,知你们在此便上来瞧瞧。”

谢莞闻言敛了惊色,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想必夫君还未用过午饭,妾身这就命人前去准备。”

谢莞离开之后,赵韫臣便将赵子誉抱至膝上与他闲话,自赵子誉的言词之间,赵韫臣可以听出谢莞对待赵子誉的真心,一盏茶后,赵韫臣看着屋外长廊上渐行渐近的丽影,第一次在心里默然庆幸自己做出了续娶妻妹的决定。

众人于日暮时分踏出寺门,他们本可以在夜色落下之前抵达山脚,却不料行至半道之时突然天降暴雨,偏巧山道旁无一处遮蔽之所,万般无奈之下,赵韫臣只能一手执伞,一手将抱着赵子誉的谢莞紧紧地护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

夜里雨势虽大,但谢莞抵家之时周身并无多少湿意,她原以为是因那伞大之故。

直到翌日晨起,下人传来赵韫臣在书房晕倒的消息,谢莞才知道,原来当时赵韫臣借着夜色掩护,将伞尽数倾斜至她所在的那一侧,寒凉的夜雨直打在他受过伤的左背之上长达两个时辰,最终致其寒气入体,旧伤复发。

6

谢莞自小便识赵韫臣,她见过他鲜衣怒马之时,也见过他意气风发之态,唯一没有见过的便是如今这般憔悴的病弱模样。

入夜之后,赵韫臣开始发起高热,惹得谢莞心绪不宁,索性留在榻边亲自伺候。

案上掌着一只短烛,昏黄的烛光落在赵韫臣的脸上,在墙上拓出半张俊美无俦的侧脸,谢莞目不转睛地瞧着,最后伸出纤细玉指沿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细细描摹,每往前进一分,便泄出她心中的一点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她真心喜欢的原是朔方节度使家的小公子怀聿,她之所以舍弃正儿八经的元妻之位,而选择嫁给赵韫臣为继室,全然是为了谢氏家族做出的牺牲。

可事实上,她并没有旁人想的那样高尚无私,她之所以愿意冠上赵氏之姓,一半确实是为了护住嫡亲姐姐的血脉,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爱慕多年之人本就是她曾经的姐夫——赵韫臣!

谢莞六岁那年自佛寺返回谢家,次月谢庵便将谢莞送入官学启蒙。

谢瑾的天资在一众贵女之中已显得格外突出,如今谢家又送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不免激起旁人的嫉妒之心。

一日,谢莞身体不适,哭着要寻谢瑾,却被人用糖哄骗进了官学里头一处人迹罕至的废弃破屋里,门外上了锁,任凭谢莞如何哭喊都无人来救。

谢莞含着泪花蜷缩在墙角,从白日等到黄昏,就在她即将陷入绝望之时,有人一脚踹开了腐朽的木门。

谢莞原以为会是谢庵或是谢瑾,却不料一抬头瞧见的竟是十一岁的赵韫臣,那一日,他逆着霞光快步朝她奔来,他不知道,当谢莞哭着扑进他怀里时,他在她的心中便已不再只是一个相熟的世家哥哥了。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谢莞渐渐发现谢瑾与赵韫臣之间的关系,也在情窦萌动之后明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谢莞并非懦弱之人,但凡赵韫臣喜欢的是旁的女子,谢莞都会奋力去为自己争取一次,只可惜赵韫臣的心上人偏偏是谢莞最为敬爱的姐姐,她这一生,什么都不会与谢瑾争,纵使是惹她记挂多年的赵韫臣,她也可以为了谢瑾忍痛放下,转而接受怀聿的心意。

子夜过后,气温骤降,赵韫臣开始剧烈咳嗽,谢莞担心他被呛到,连忙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谢莞第一次明目张胆地与赵韫臣亲密相拥,她靠在他的耳边轻语道:“我从未想过取代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只想这样静静地陪在你身边,即使你一世都不知晓我的心意也没有关系。”

那一刻,赵韫臣紧阖双目靠在她的肩侧,如她所料的那般什么都没有听见……

7

端平十七年季夏,在赵子誉的生辰宴上,族中长辈状似无意地提及赵氏子息单薄一事儿,当天夜里,赵韫臣便被迫入了谢莞房中。

沐浴更衣过后,两人端坐在榻边仿似两尊石化雕像,不知过了多久,谢莞听见赵韫臣开口道:“我知道你曾心有所属,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你若无法接受,祖母那里由我来安抚。”

说完,赵韫臣便准备起身离去,然而,就在他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一只素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袍角,赵韫臣怔愣一瞬,继而回身凝望,只见谢莞看着他轻声回道:“我愿,这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应尽的职责……”

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一夜,当赵韫臣的吻落至谢莞的丹唇上时,谢莞一边在心里向谢瑾道歉,另一边亦感谢上苍垂怜,能够圆她多年夙愿。

是年兰秋到来之时,谢莞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于是,阖府上下皆将心思放到了谢莞身上,难免忽略了赵子誉的感受。

月余之后,赵韫臣赴下属郡县组织调防一事,谁知他前脚刚到军营,后脚便传来谢莞意外小产的消息,待他处理完公事匆忙赶回之时,谢莞已经在榻上昏迷三日有余。

赵韫臣面露峻色地坐在榻边,握着掌中冰凉的素手冷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不敢擅自言语,连忙去请赵老夫人前来,随后赵韫臣才知,原是这些日子赵子誉受了冷落,听信有心人的唆使,觉得谢莞倘若生下自己的孩子便不会再这般疼爱他,激得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非要缠着谢莞陪他玩耍,以致谢莞不慎踩到鹅卵石而摔倒在地……

赵子誉被赵韫臣罚去跪了祠堂,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本就因谢莞一事而受了惊惧,再加上吹了一夜的凉风,翌日便起了高热病倒。

赵韫臣谁也放心不下,只能一边抱着赵子誉,一边守在谢莞榻边。

是夜子时,谢莞渐渐有了意识,然而就在她准备睁眼之时,她听见赵子誉窝在赵韫臣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如果娘亲再有孩子,你会不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不再疼爱誉儿了?”

谢莞不知赵韫臣听见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她听见赵韫臣低声回道:“誉儿不可再听信谗言,无论日后爹爹再有多少孩儿,都没有人能够取代你在爹爹心中的地位,就像……没有人能够取代你的生母那般,记住了吗?”

……

后来,赵韫臣还说了些什么,谢莞一概记不清了,她只是忽然在那一刻发现,原来自己心里一清二楚的事儿被心底在意的人亲口说出之时会是那样的绞人心肠,剜人肝胆!

这一夜,她失去了开口唤他的勇气与心意,随后便在心间滞痛的裹挟之中再度陷入混沌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能够就此不再醒来,如此,她就可以不用继续面对那无望的未来了。

数月之后,赵韫臣领着妻儿回乡祭祖,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返程的前日,赵韫臣突然收到了朝廷调令,因为北地烽烟再起,急需他领兵飞驰出关。

北地与河东郡相距甚近,赵韫臣隐隐觉出战事严峻,几经思虑之下终将谢莞与赵子誉留了下来。

赵韫臣本意是想着祖地偏远,不容易为人所察觉,却不料军中出了叛徒,敌军想利用谢莞与赵子誉要挟赵韫臣,便派人偷偷潜入关内,谢莞为了让赵子誉顺利逃脱,以身作饵诱开贼人,最终与那些人一同葬身老宅的大火之中。

8

翌日晨,谢莞戴上面纱,与怀聿一同前往京郊佛寺烧香,怀聿久未回京,遇上了几位昔年旧友便挪不开步子,于是谢莞便独自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谁知,她刚刚转过一个花廊,便被人一把抱进了附近的偏僻禅房。

“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原是河东节度使赵大人,不知赵大人如此行事,意欲何为?”

谢莞被赵韫臣抵在墙角,她矮了他一个头,他便低首垂眸地望着她的眼,定声道:“我自是来寻我的妻。”

谢莞闻言偏过头,冷笑一声道:“此处只有朔方节度使夫人,哪儿有赵大人的妻?”

“莞儿,你该记得我自幼学画,为了画好美人眸,曾描摹过你与谢瑾的眉眼千百次,旁人或许只是觉得你与谢莞眉眼相似,可你觉得我会辨不出你究竟是谁吗?”

“莞儿,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还要嫁给怀聿为妻?”

谢莞闻言霎时红了眼眶,良久过后,她哽咽回道:“因为我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待我之人,我不愿再为你牺牲了。”

赵韫臣自看见她眼中的泪时,自己便也湿润了眼眶,一盏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谢莞轻揽入怀,而后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有些事我本打算瞒你一生,可我现下觉得,我若不将那些过往说清,我便会永远失去你,我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莞本意是要拒绝的,可谁知话到嘴边便再也张不出口,于是,赵韫臣便在她的默然之下娓娓道起了一桩旧日往事。

也就是在这时,谢莞才陡然知晓,原来昔年与谢瑾两心相知之人并非赵韫臣,而是赵韫臣的孪生哥哥赵韫尧。

赵韫尧虽是赵氏嫡长子,却遗传了赵母的心疾,断无长寿之相。谢瑾知道谢庵不会轻易同意她与赵韫尧来往,便只能借着赵韫臣的名义出府相见,以致于令所有人都觉得与谢瑾两情相悦之人乃赵韫臣。

待谢瑾到了适婚之龄时,赵韫尧也开始发现自己的病情出现加重的迹象,他不愿拖累谢瑾,试图让谢瑾再寻良人,可谢瑾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哪里还能断开这段姻缘?于是便偷偷给赵韫尧下了药,硬是将那生米做成了熟饭。

可惜的是,就在赵韫尧准备上门提亲的前日,他因挑选次日骑坐的宝马而不慎跌落马下,惊慌的马蹄一脚踹向他的心窝,令他当场吐血昏迷。

因为谢瑾有了身孕,没有办法继续等候,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由赵韫臣前往谢家下聘,以为赵韫尧冲喜为由尽快将谢瑾迎入家门。

令人遗憾的是,赵子誉出生那日,赵韫尧在金汤玉药的供养下仍是走向油尽灯枯的地步,在那响亮的啼哭声中憾然离世,始终未能见到亲子一眼。

9

谢莞听完赵韫臣的这番话,只觉双腿一软,倏然跪坐而下,赵韫臣见状,连忙半蹲下来,将她揽入怀中。

“你相信我,除却必要场合,我从始至终都以兄嫂之礼待你长姐,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你滑胎小产,我心伤至极,可在面对誉儿那稚嫩的面庞时,我始终不忍心让他知晓这些,只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宽慰他。”

谢莞含着泪珠缓缓抬眸,与赵韫臣对视良久之后开口问道:“那你是……自何时喜欢我的?”

赵韫臣闻言,肃然已久的俊脸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十岁那年,我随祖母前往佛寺烧香,在后园里迷了路,遇见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小女娃,是她带着我走出那迷宫一般的园子,她不知道,自她将小手伸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永远记住了‘谢莞’这个名字,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谢莞闻言,眼中的泪坠得越发厉害。

“既然如此,成婚之后,你为何不向我说明实情?”

“我本有此打算,但成亲当夜,我瞧见你的妆匣里放着怀聿送你的定情信物,我以为你还念着怀聿,自不愿将心意尽数表露。”

随后,谢莞默然看了赵韫臣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而后将面纱取下,指着右脸上的伤疤,朝赵韫臣郑重问道:“我已失去惹人生羡的皮相,你还愿意,要我这样丑陋的妻子吗?”

赵韫臣含泪看着谢莞的眼,而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伤疤,他什么话都没有回答,却用这一吻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在此之后,谢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缓缓伸手覆住了赵韫臣的眼,片刻之后,当赵韫臣再见谢莞之时,方才吻过的那道伤疤便已赫然消失,谢莞弯着唇角扑入诧异不已的赵韫臣怀中,淡声道:“伤痕已祛,故梦不忆,你我之间……就此从头来过吧!”

10

怀聿返回朔方郡那日,赵韫臣亲自出城相送。

第一杯酒,赵韫臣谢怀聿昔年于火中救护谢莞之恩;第二杯酒,赵韫臣谢怀聿用传家至宝为谢莞求来祛除疤痕的西域秘药;第三杯酒,赵韫臣谢怀聿携谢莞回京之举。

怀聿一连饮下三杯清酒,开口道:

“其实我本可以不带她回来的,但我不忍心见她病中昏沉之际仍然心心念念你的名字,便说服自己携她同归,若你认不出她,或者嫌弃她的容貌,那我就可以凭着私心彻底将她留在我的身边。

很可惜,你的表现让我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往后好生对待莞儿,若是让我知晓你有半分错处,朔方铁骑顷刻便会抵达河东郡外,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冲冠一怒为红颜的。”

赵韫臣笑了笑,施然拱手送道:“我不会让怀大人有这样的机会的,天色渐晚,怀大人还是快些上路吧!我相信,怀大人终会再遇良缘的。”

怀聿闻言,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而后调转马头,朝赵韫臣挥了挥马鞭作别之后,领着亲随潇洒而去。

数月之后,朔方传出节度使夫人葭兰猝然病逝的消息,而河东则传来谢莞未死归家之讯。

众人虽然对此感到惋惜与惊奇,却也没有任何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于是过往发生的一切都慢慢掩入历史的尘埃之中,再也无人知晓这段传奇!(原标题:《美人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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