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影展电影:预定年度华语十佳
金马影展电影:预定年度华语十佳妻子慕伶在卫生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拿着洗衣盆冲了出来…儿子大喊:妈妈,爸爸想吐!但好的国产电影,值得为它当一次自来水:《小伟》(原名《慕伶,一鸣,伟明》)广州,某小区。这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伟明,突然感觉胸腔里一阵翻腾…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电影了:克制、残忍、美丽、真实…
一部剧情片,仿佛一部,真情实感的纪录片…
今天,这部电影上映了。
虽然它注定,会和大多数文艺电影一样,票房不佳、悄悄上映,又安静下映…
但好的国产电影,值得为它当一次自来水:《小伟》(原名《慕伶,一鸣,伟明》)
广州,某小区。
这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伟明,突然感觉胸腔里一阵翻腾…
儿子大喊:妈妈,爸爸想吐!
妻子慕伶在卫生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拿着洗衣盆冲了出来…
她拍打着丈夫的后背:没事的,吐出来就好了…
昏暗的灯光下,慕伶能清楚看到,丈夫吐出来小一盘的液体,是血…
她颤抖着拨通120:麻烦派辆救护车过来,我丈夫吐血了,他有肝癌…
在沙发上,迷糊地问儿子:我刚刚,是吐血了吗?
儿子一鸣竭力表现得冷静:嗯,对。
这样残酷的一幕,原本并不是这个家庭的常态。
前阵子,因为身体不适,伟明进医院,休养了好一阵子。
一天,医生告知慕伶:如果病人想出院,就随他吧…因为他患的,是末期肝癌,乐观预计,还剩下半年时间…
第一个被霹雳打中的人,注定要承受更多。
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慕伶的生活很简单:单位、家庭两点一线,照管一下儿子的学习,回家做饭,和丈夫再熬些年,就完成任务,平淡安稳地退休…
但是,突如其来的噩耗,像凶猛冰冷的风暴,让她窒息、痛苦…
她选择独自站在风暴面前,阻挡这场,不可能挡得住的灾难。
她告诉丈夫:只是小病,好好休养,没多大事…
她安抚儿子: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大人。
也因此,不能对亲人说出口的担忧和恐惧,成为了压在慕伶心口的磐石…
丈夫生理上的疾病,仿佛转移到妻子脆弱而疼痛的神经…不能张扬的眼泪,只能借着洗脸时扑面的水,悄悄流一把…
看着眉头紧锁、失魂落魄的妈妈,儿子一鸣不动声色。
青春期的他,沉默又敏感。面对忙碌疲累的妈妈、时日无多的爸爸,他犹如一个开了全知视角的观众,又不得不参与到其中,忍受着压抑得有一丝诡异的日常。
本该是火力全开的高三,可学习不错的他,却学会了别的东西:抽烟、抄作业、翻墙、逃学…
妈妈指责他:你是不是想把我逼得离家出走?
一鸣就手拿起书,扔向对方…
游走在变故里的青春,越安分守己,越会被无力感淹没…
这天,一鸣收到了加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高兴了几秒钟,可想到父母,他却犹豫了…
在风暴中心的爸爸伟明,在加重的药量和周遭人的情绪中,敏锐觉察到不幸的蛛丝马迹。
他学会了心照不宣地配合治疗,为那不能说破的计时炸弹,做着推迟的努力…
眼瞅着能消磨的时日所剩无几,伟明决定,带着妻儿,回一次老家。
然而,当他回到那个,破败多年的村子时,却似乎见到了,去世多年的亲人…
同在屋檐下的一家人,在三种不同的纬度和轨迹上,转动着各自命运的齿轮…
国产电影《小伟》今天正式在院线上映,前几天在广州有点映场。
影片早在之前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平遥国际电影展和FIRST青年电影展中,获得了提名和奖项,目前豆瓣得分7.6。
不少影评人和观众,对于这部电影,都给出了肯定。
有观众评价:导演太厉害了,心思温柔又细腻,个性叛逆又沉默,他看见了父母,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老屋,看见了广州这个城市,像每一个经历过高三与家庭伤痛的人,静水流深的情感默默汇入到心底…
还有人说:相当惊艳。独特的地缘风貌、方言乡语,勾连起三代人的出走与回归,细节把控到位…讲述了一个普通的中国家庭,如何处理生死问题,呈现出真实生活的肌理。
电影的原名,是《慕伶,一鸣,伟明》,后来改名《小伟》
全片正如原名,电影从三位家庭成员的视角出发,讲述了父亲伟明患病后,各人的际遇和内心的变化。
作为一部广州本土电影,它所展现的种种场景和细节,都展现了岭南水土的特色:
稍显锈迹的铁皮大门,正方形结构的校园;
繁华的商业区里,拐进去就是老旧的街道,走上几级台阶才到达的老小区;
晒满菜干、摆放着几张老木椅的天台,一旁有瓜果,也有杂草;
翻过学校到达的后山,适合登高望远的凉亭…
镶嵌着大理石的木制桌椅;
电视剧里《七十二家房客》同款的,通风厚实的水泥阶梯;
天桥上种满的花草,像凭空长出的翠绿,多事地装点着喧闹的城市…
在电影中,对白台词夹杂着大量的“粤式粗口”,这样的大尺度的处理,虽然不雅,却也符合许多广州人的表达日常。
老广州那点迟钝、坚持和市井,被放进街坊的问候、晾晒在天台的衣服、日常的粤语对话里…在熟悉的烟火气里,透出点斑驳的诗意。
值得一提的是,饰演父母儿子的三位演员:彭杏英、高翰文和薛立贤,都来自中国香港,
片中饰演夫妻的两位,在现实中也是真实夫妻;
片中的儿子薛立贤,是和刘德华合作过《童梦奇缘》的小演员。
三人的演技,为本片的成功贡献了一半的功劳。
粤语地区的人应该知道,香港和广州的粤语口音,在音调和用法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但经乌鸦的广东朋友认证,片中三位的口音,完全听不出端倪;
绝望的母亲、郁结的父亲、敏感躁动的儿子,用皱起的眉头、呆滞的眼神、放空的神态…不偏不倚,生动呈现在观众面前,让整部电影的戏剧张力,极大增强。
不安、忧虑、任性、麻木的复杂情绪,被演绎得丝丝入扣、细腻可信,自然而然,毫无做作的表演痕迹。
导演黄梓说:我真的不是一个文艺青年,虽然拍了一部所谓的,文艺片。
的确,一部标准的文艺片,常常离不开故作高深的对白、晦涩难懂的情节、毫无意义的、大段的空镜头…
但《小伟》不是。它用一种内敛克制的方式,平实地讲述了一个有点苦涩的故事;
但观众能在其中,或多或少地看到,曾经的自己或身边人,经历的身影。
邻居家的失智老人,三番四次走丢,终于在最后一次,家人决定不再寻找;
逃脱课间操的男生,在厕所里谈论球星,学着抽烟,却怎么都点不着打火机…被教导主任精准抓包,在操场被特殊照顾;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逃课翻墙到学校后山,和好兄弟吹嘘自己的未来;
患病的亲人,以为淘到了有用的新药,却只是被药贩子蒙骗;
得知患病的亲戚,在电梯前哭泣…
故事取材于导演黄梓的真实经历:父亲在自己高中时罹患癌症,自己到国外求学,和母亲的关系,一度剑拔弩张…
他把一种观察和体恤,放进了电影这个平行时空里。在这个时空下,那些瞬间和回忆,成为生活的回响。
生活是什么呢?
是在大病的丈夫面前,用力把啜泣的脸,扭成若无其事的哈欠;
是长久堆积的劣质报纸,在天台扬起的灰尘;
是恳求护士隐瞒丈夫病情,在走廊一边假装斥责医院,一边给护士鞠躬致谢;
是放学踏入家门,母亲崩溃离去、父亲阴沉着脸,脚下洒落一地的药丸;
是住院时有说有笑的病友,复诊时已经离世,只剩消毒管在病床上,发出的幽暗蓝光…
是啰嗦传统的妈妈,看到儿子抽烟后,意料之外地一起,吞云吐雾…
生活,是不和的母子,是沉默的夫妻,是迷茫的青春,是逃避,是伤痛,是承受,是思考前程,是面对生死,是学着适应生离和死别…
导演黄梓说:青春期的时候,个性开朗的父亲总是会想和我多亲近,但是年少时,总觉得迎合父母是不酷的…所以在片子里的一鸣,选择和父亲打闹、留下陪母亲…
而这部片子,也算是还了去世的父亲,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乌鸦很喜欢片中的一个细节:
父亲去世,已经有一段日子。
这天下午,儿子坐在电视机前,看到一个搞笑的画面。
他和以前一样转过身去,看向父亲习惯坐的位置…但位置上,却没有了人。
我曾在网上看到这样一段话:
感知和失去,总有不能调校的时差。
世事的常态,多是遗憾和残缺。
我们所能做的,或许是用力记住,曾经存在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