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汽车  科技

万年奇观:人类终究无法拒绝

万年奇观:人类终究无法拒绝上世纪,曾有过不少关于黑猩猩的动物学和社会学实验,电视传媒本想利用这个“人造奇观”来吸引眼球,可“急于变现”的后果却是猩猩戈迪在片场兽性大发、残杀演员,只有年幼的朱普躲过一劫。此处,已经挑明了“奇观—视线”之间的迷惑性和危险性,但导演又不满足于仅仅将其作为全片的楔子,而是在一个“失败”的奇观中埋藏了一个“成功”的小奇观——躲在桌底的小朱普,因为没有直视奇观(黑猩猩)而侥幸逃生,同时他又看到了现场一只直立的鞋子,这反而让他确信奇观真实存在,埋下几十年后的下一场悲剧。与充满动作的外景相比,胶片摄影对内景细节的捕捉则更为凝练,贯穿全片的情景喜剧《戈迪之家》多次被回忆,黑猩猩片场杀戮的那一晚,红色的鲜血和蓝色的鞋子,在镜头中形成一种徐徐蓄力的舞台效果。这段似乎与主线无关的虚构故事,也是皮尔为“奇观杀人论”打造的另一则寓言。影片中,史蒂芬·元饰演的前童星朱普是一名“奇观遗孤”。他幼时从奇观逃脱,成人

万年奇观:人类终究无法拒绝(1)

◎董铭

吸走人类的飞碟,鲜血倾盆的孤宅,偏远孤寂的小镇,策马扬鞭的牛仔……你以为这是科幻片,它又像是恐怖片;你以为这是恐怖片,它又像是西部片;你以为这是西部片,它最终却是关于电影起源的传播学图本。

乔丹·皮尔的这部新作《不(Nope)》,同他的前两部作品《Get out》《US》一样,都是用极其简洁的片名,蕴藏着对社会和文化层面的复杂解读。表面上,导演遵从最具娱乐性的科幻套路:“神秘飞碟出现,人类击败外星怪兽”,可又忍不住加入大量的明喻暗喻,把主旨聚焦于自己更关注的影像课题上。出自于男主角OJ的台词“Nope”,听上去有些俏皮和自嘲,却被导演赋予了最坚决的态度——拒绝“奇观(Spectacle)”,也拒绝创造和记录这些奇观的现代科技。

奇观,是解读整部影片的钥匙,也是最值得思考的悖论。皮尔一开场就把这个关键词挂在了《圣经》的摘句之中:“我必将可憎污秽之物抛在你身上,侮辱你,使你成为奇观。”然而古往今来,世人皆向往奇观、崇拜奇观,甚至成为奇观的信徒。从圣经时代大大小小的神迹,到马戏团、嘉年华里的各种怪人秀,以及如今仍大有市场的魔术表演,Spectacle本身既是“景象”,又是“秀”,越是违反自然规律,就越被人们趋之若鹜,被反噬也浑然不知。

影片中,史蒂芬·元饰演的前童星朱普是一名“奇观遗孤”。他幼时从奇观逃脱,成人后又妄想操纵、征服奇观,最后化为一团血污,用全片中最恐怖的一幕,验证了《圣经》中的那句箴言。

虽说朱普的戏份不多,中场就“领盒饭”了,但论其重要性,却是全片“第二男主”,与OJ截然相反,是对奇观说“Yes”的对照组。大部分人对于奇观的态度,更接近于朱普,乐于搜寻和沉迷于奇观带来的视觉冲击,真假难辨的UFO事件流行多年,各种收视率高涨的“达人秀”,也难怪OJ的妹妹EM总是心心念想上“奥普拉脱口秀”了。这些节目和网络不仅能够迅速传播奇观,还能让发现奇观、打造奇观者,名利双收。《不》里最后蜂拥而至的电视台、TMZ网站的八卦记者、自告奋勇的电影摄影师……他们为了捕捉奇观,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献祭。

而捕捉奇观,最重要的自然是摄影机和胶片,这是《不》的主题,也是手段。为了体现出对Spectacle的足够“诚意”,皮尔不仅力邀曾为诺兰打造《星际穿越》《敦刻尔克》的摄影师霍伊特·范·霍特玛掌镜,还全程采用65毫米胶片和IMAX胶片拍摄,以求呈现出壮阔的史诗感。电影中多次出现的天空和山野大全景,既符合科幻片、西部片的氛围,也为“云中怪物”的存在做了铺垫;到了夜晚,这辽阔的空间就变成了危机四伏的“猎场”,最终化为那场笼罩在老宅上的血雨,在跌落的人体残骸中铸造恐怖感。

与充满动作的外景相比,胶片摄影对内景细节的捕捉则更为凝练,贯穿全片的情景喜剧《戈迪之家》多次被回忆,黑猩猩片场杀戮的那一晚,红色的鲜血和蓝色的鞋子,在镜头中形成一种徐徐蓄力的舞台效果。这段似乎与主线无关的虚构故事,也是皮尔为“奇观杀人论”打造的另一则寓言。

上世纪,曾有过不少关于黑猩猩的动物学和社会学实验,电视传媒本想利用这个“人造奇观”来吸引眼球,可“急于变现”的后果却是猩猩戈迪在片场兽性大发、残杀演员,只有年幼的朱普躲过一劫。此处,已经挑明了“奇观—视线”之间的迷惑性和危险性,但导演又不满足于仅仅将其作为全片的楔子,而是在一个“失败”的奇观中埋藏了一个“成功”的小奇观——躲在桌底的小朱普,因为没有直视奇观(黑猩猩)而侥幸逃生,同时他又看到了现场一只直立的鞋子,这反而让他确信奇观真实存在,埋下几十年后的下一场悲剧。

出来混迟早要还,成年后的朱普不仅把《戈迪之家》作为其跑江湖的压箱底,更是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够驾驭所有奇观,大老远跑到小镇来买马,喂养神秘的“云中UFO”……面对肉眼可见的怪物,这种狂妄当然是可笑的,可世人对于那些无形的怪兽,各类真假奇观的沉迷也可悲可怜。导演生怕观众不明白这个比喻,在怪物身上又加载了更多的特征:从第一形态中吞噬人畜的圆口(镜头),到第二形态中的喷薄诱人的方口(取景器),这些都已经超越了流行文化的“克苏鲁”形象,更像是一只看上去华丽绚烂,却马上就要降临审判的“天使”。

寓意至此,皮尔对于奇观,或者说是记录、打造奇观的现代传媒体系,显然是抱有警惕和批判的,然而他又在主角OJ和EM的家世渊源中设下一个悖论——其祖先Hayward,正是电影雏形“埃德沃德·迈布里奇奔马照”的骑手,整个家族百年来一直在为好莱坞电影产业服务,是打造视觉奇观的一份子。

可以说,电影本身就起源于“奇观”,没有摄像机拍摄,没有观众直视银幕,就没有电影这门艺术的存在。OJ身上背负着这份家族“原罪”,让他的所作所为更具有讽刺性。事实上,相比经历传奇的朱普,OJ的性格和动机要单纯得多,他与巨兽斗智斗勇,更接近于经典的西部片叙事——敌人杀了我父亲,我要复仇。

恰好,皮尔已经把无形的敌人“物化”成了有形的巨兽,那就可以使用对付野兽的方式来对付它了,不要抬头,不去直视,等待其放松警惕再反戈一击。如此一来,高潮的处理就有些取巧,主角团利用怪兽贪婪的动物思维、飘过断电的特性,逐渐占据了上风,而吃气球自爆的绝地反击,则同《大白鲨》里吞下氧气瓶如出一辙。

虽说“迷影”的皮尔在片中致敬了不少科幻片、西部片、怪兽片,以及《阿基拉》这样的动画片,兄妹俩最后骑马开车的一幕也称得上“豪气干云”,但是在对待“奇观”和“电影”的态度上却显得有些模糊,甚至是模棱两可。性格孤僻的哥哥OJ只是家族的另类,能唱会跳想出名的妹妹EM才是常态,她最后拼命用井底照相机拍下的瞬间,除了为自己的英勇留下证据,更可以卖给蜂拥而来的电视台和网站,如愿以偿登上奥普拉的节目,出名得利……这不就又回到了片头的那句“让你成为奇观”的预言了嘛。

猜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