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日记之一:画魇绘画者的文学笔记
绘画日记之一:画魇绘画者的文学笔记“国王陛下命我在卢森堡宫画一组画儿给您祝寿,甚感荣幸。这是素材分析和图稿,请您定夺。”弗兰德斯画家彼德.保罗.鲁本斯以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查理一世特使身份觐见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母亲、亨利四世的遗孀、王太后玛丽.德.美弟奇,一番礼仪、寒喧过后,唠起了家常。赭黄的埃及、墨绿的美索不达米亚、蔚蓝的地中海、深普蓝的黑海中间,爱琴海是一块湖兰,散落的赭石、翠绿上点缀着粉黄、锌白――雅典、爱奥尼亚、特洛伊、克里特、亚平宁、西西里,永远明媚的古希腊。在帕特农神庙的石级上,荷马们的吟咏在廊柱间激荡起层层涟漪,漫天过海浸湿了中东、北非,点亮了欧洲的中世纪。多纳泰罗躲避是非离家出走,路过一个叫芬奇的小镇歇脚,遇到正在给修道院画壁画的安吉利科,请教米兰、热那亚那边的一些市俗民风。看到小孩莱昂纳多画的正在孵化的鸡蛋,按了一下他的头,给了一封推荐信:佛罗伦萨、维其奥大街、圣十字广场、尊敬的委罗基奥大师、台鉴、您的多纳
潮、溪 90×150cm板上油彩2018
傍晚的渔港非常美,湖蓝色的大海、茄紫色的海岛、胭脂红色的薄雾,粉兰色的海鸥忽闪着翅膀,飘落进荡漾的银白色里,灰黄色的沙滩与大海之间是一带横长的赭红,咸涩的海风中像是混进了奶油的甜香,一幅轻清凉靓的粉彩画。
俺媳妇在儿子的鼓励下头一次把车开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遇上了这么美的风景,高兴地左顾右盼、左拍右照,不仅有时速20公里后的释然,还有驾龄一星期的欣然。此时,世界对人的涵盖被视神经拒绝在了视网膜上,天圆地方的美就在眼前,与地心说、日心说无涉。
一家子正在玩自拍时,我的电话响了,问自费组团去欧洲办巡迴展去不去?其实,在车上我已经在微信里看过邀请函,在犹豫没回复。当时,看着儿子坐在副驾上收紧两条长腿,认真地紧张地帮妈妈照看着前后左右,心里比量起那些要去的城市在我众多愿望中的份量,以及和钱数呼应的日程安排,至于是否借外语的唾沫星子镀点金,也考虑了一下。现在,听着没有面孔的声音,眼前的风景不时切换到更明亮些的爱琴海、更幽暗些的波罗的海,因为没有插嘴的空儿,就只能在嗯、啊后“麻烦您了,谢谢了,再说吧。”因为,在我的艺术地图上,每个城市都有自己最美的季节:春天的巴黎,夏天的佛罗伦萨,秋天的维也纳,冬天的圣彼德堡。“视界”标点的巡游,对于我来说,就是趟趟水不算游,更别说历练了。来回十多天,时间都花在人和物的移动上了,最不能打折的“视”被“界”定得太窄。我曾经想,去雅典卫城要挑个大晴天,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离开,去胡父金字塔下午四点到,在七八点的晚霞里离开,不然,我认为的艺术史就要重新去润色。既定好的,应该唯有心境,没有其他约定,不然就没了情趣。
赭黄的埃及、墨绿的美索不达米亚、蔚蓝的地中海、深普蓝的黑海中间,爱琴海是一块湖兰,散落的赭石、翠绿上点缀着粉黄、锌白――雅典、爱奥尼亚、特洛伊、克里特、亚平宁、西西里,永远明媚的古希腊。在帕特农神庙的石级上,荷马们的吟咏在廊柱间激荡起层层涟漪,漫天过海浸湿了中东、北非,点亮了欧洲的中世纪。
多纳泰罗躲避是非离家出走,路过一个叫芬奇的小镇歇脚,遇到正在给修道院画壁画的安吉利科,请教米兰、热那亚那边的一些市俗民风。看到小孩莱昂纳多画的正在孵化的鸡蛋,按了一下他的头,给了一封推荐信:佛罗伦萨、维其奥大街、圣十字广场、尊敬的委罗基奥大师、台鉴、您的多纳托。
罗马,卡拉瓦乔潜入西斯庭小教堂,看了一眼天顶后,对圣母像拜了拜,踏上了逃亡的路。在威尼斯住在乔尔乔内画室的楼上,夕阳里看着窗外圣马克广场熙来攘去的人群,问正在修暗箱的提香:“伙计,那儿能找着像圣马太的人?我有个订件,着急。”“您应该去问我师兄,他有个朋友叫巴库斯,认识各色人等。”“可你那老兄什么时候醒?”“快了。”
弗兰德斯画家彼德.保罗.鲁本斯以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查理一世特使身份觐见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母亲、亨利四世的遗孀、王太后玛丽.德.美弟奇,一番礼仪、寒喧过后,唠起了家常。
“国王陛下命我在卢森堡宫画一组画儿给您祝寿,甚感荣幸。这是素材分析和图稿,请您定夺。”
“嗯――很好。让先生劳心费力了。”
“愿意效劳。”
“这“驾临马赛”颇有拉斐尔的风范,这“封神摄政”就是米开朗基罗的手笔呀。”
“岂敢,岂敢。”
“先生是何师承?”
“敬爱的奥托.凡.韦恩是我在安特卫普的业师,知遇维尼乌斯先生推荐至尊敬的曼托瓦公爵处待诏,谴至佛罗伦萨、罗马研习米开朗基罗、拉斐尔、卡拉瓦乔、卡拉奇诸位大师技法,学有所成。承蒙陛下垂青,谨供调遣。”
“那个大米开朗基罗与我娘家渊源颇深哟。先祖洛伦佐、朱里亚诺都对他赏识有加,教皇利奥十世、克莱芒七世还和他同学过呢。”
“啊。皇后陛下有意,在下愿闻其详。”
“说来话长喽……”
这是我在儿子两三岁时,为哄他快睡,随手指着书上的画儿瞎编的,效果不错,屡试不爽,自己也就记住了。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但我能对过几天就要去上大学的儿子说,你三岁时胆小七岁时调皮,从今天起立个规矩:胆要大心要细,万事大吉?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自己经历的编剧,更不用说是导演了,因为“历”是按照天文修订的,“史”是刀笔吏编撰的,有个差事安排的似乎都有三生三世的命。唏嘘、慨叹、欢娱、悲哀往往连辍在一起,旁白者每每只有自己。理性地甄别自我,超然地虚静情绪,都是对自我动物性地屏蔽,悟得“真我”很难。讨厌虚妄、渴望坚实是人生来即有的本能,所以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点儿也不过分。我看到的只是我想看到、我能看到的,理性上、物理上是不成立,但在现实里是确实的,所以要“知行合一。”小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艰涩的小故事。以我一个业余画家的眼光、空余写作的文笔,周遭的人和事被刻意的戏剧化、角色化,加上“视界”所限,必然充满了歪曲、妄断,催人入眠。
回程的滨海路上车不多,有点下坡,车速表指到了30,儿子在旁边提醒着妈妈慢点。车右侧是被海风吹起的沙墙和杂树,左侧是马尾松密集的防风林,像是老公路片里的镜头,视线与时间完全平行,乏味,昏沉。
冰冻的涅瓦河串联起圣彼得堡长夜里的街巷,汇聚西向春寒料峭的波罗的海。稀稀落落的雪花从街灯上飘下,莱蒙托夫扶普希金上了马车,目送后戴上帽子走进远处的暗淡,身后的剧院里传出莫扎特的“唐.璜”。街角处,屠格涅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揣着手等到了提灯而来的列夫.托尔斯泰,对着冬宫那面说了会儿话,转身向街巷的深处走去。桥这边,参加完祭奠克拉姆斯可依活动的苏里科夫、列宾、谢洛夫结伴而来,在艾尔米塔什宫墙下听了会儿柴可夫斯基的“悲怆”,继续聊着波江金号上的哗变、阿芙乐尔号的历险,沿着河堤走过一盏盏昏黄的街灯。一阵风卷起一团雪,伴着灰绿色的极光,飘忽,零乱。
普希金坐像:身材颀长,四肢修长,手指纤长,姿态优雅地翘着腿坐在书桌旁,锃亮的鞋尖向画外伸着,漆黑的卷发向后隐没在窗帘的阴影里,狭长的脸上棕色的眼珠映着窗外的雪光,黑色领花下左手半揶在马甲里,右手放在一张工整字迹的纸上。画的有些慌张,含混的形、单调的色、概念化的构图。
莱蒙托夫头像:金色长发半摭着光洁白皙的额头,深陷的眼框里兰眼睛晶莹透亮,线条柔和的脸有些下俯,端正的鼻子,有点歪向右侧的嘴有一丝笑意,四分之三侧的构图很适合。画得还行,用光有点平,塑造的有点简单。
屠格涅夫家客厅里,列夫.托尔斯泰踱过前两张画儿后,问坐在壁炉边的屠氏:“您这张谁画的?”屠氏吐出烟,吸了口气,“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克拉姆斯可依。”“神形兼备,神满气足,活灵活现,与哪个什么布格罗不相上下啊!”画里的屠氏翘着胡子优雅地朝他笑着,背后的屠氏瞥了一眼画儿抖了几下眉毛把烟斗塞回嘴里。“嗯――哪个啥,”陀斯妥耶夫斯基把还没嚼烂的牛肉吞了下去,扯下餐巾擦了一把宽阔、坚实的额头,“现在巴黎被一个叫爱德瓦.马奈的,领着一大帮小兄弟折腾的够呛,学院、沙龙的阵脚彻底乱了,诗歌、音乐也跟着瞎呼隆。”“又要革命吗?”托氏掰开军服扣子坐下,顺手把浓眉前的一咎长发拂向耳后,炉火使他的大鼻子头红得透亮。屠氏从鼻孔里嗤出两股烟,“革命?革命的代价太大!改革,学彼德大帝建彼德格勒,步步为营、层层推进,稳妥。必须充分尊重传统,文化才能一脉相承,国家才能大一统。他们有印象派,咱们有巡迴画派,莫斯科的那个犹太佬伊萨克.伊里奇.列维坦又领着好几个天才加入进去了。”“哪几位?”托氏坐回来问,两只粗大的手按在膝盖上。“伊里亚特.叶菲尔莫洛维金.列宾,瓦西里.伊万诺洛维奇.苏里科夫……”屠氏一字一顿地还想往下数。“啊,我说屠老。好倒是好,就是要走正道,”陀氏边收拾好刀叉,边擦拭着餐桌边说:“咱们的天才,只要能扎下根儿,就一定是参天大树,地儿好。”“不,胃也要好!”屠氏说。“哈哈,哈哈”的笑声顺着烟囱飘荡到夜空中,被雪花吸附后落向大地。
巴赫的赋格曲在那架羽管键琴上鸣响?莫扎特在那个房间里写下这些华美的乐章?贝多芬的月光照亮了谁家的走廊?哪个施特劳斯的指挥棒让茜茜公主的裙裾风扬?一把利刃,一声枪响,魂飞魄散,梅特涅的布娃娃漂在了多瑙河上。
蒙玛特,红磨坊,上演着,雷诺阿的丰肥,劳特雷克的颠狂,保罗.塞尚的气馁,梵.高霍抑郁的激昂。洗衣船,圣心堂,郁特里罗的宿醉,莫迪里阿尼的情殇,巴卜罗.毕加索的漾畅。卢浮宫,胜利女神左边的翅膀,掠过塞纳河,拂过圣母院,钟声惊醒奥塞的日出.印象。金苹果不在米诺岛的维纳斯的左手上,藏在了爱德华.马奈的奥林匹亚身旁。马赛尔.杜尚送蒙娜丽莎挤上梅杜萨之筏,搁浅在蓬皮杜,声泪俱下,血脉喷张。
儿子建议妈妈歇会儿,费了好大劲车停在了河的入海口东侧。平静的两和水反映着西天上已经开始泛黄的云彩,原石滩上赶海的人在夕阳里成了一个个剪影。一家人脱了鞋下去挖蛤,大都是小指甲盖大小的,抠出来就扔回了海里。毕竟妈妈经验多,抓住个三公分宽的,洗净放在松软的黑泥上。蛤立了起来,泥沙从开口两边被推挤了出来,球状的棍状的堆积着,逐渐下陷。“拿回去给你爸做碗打卤面吧?”妈妈伸直了腰仰头对儿子说。“算了吧,它也挺不容易的。”
手机短信的叮咚声让我先回到岸上。翻看后知道美协组织去澳门的联展我落选了。原因是我画的不写实但起的名字太写实――潮起濠江有此前的查询电话为证:“您画的澳门?”“没去过。”“那好,再见。”看样子美协改革的力度挺大。
朱红色团状的晚霞在青黑色暗影烘托下渐变成絮状的胭脂红色,凝胶般粘贴在灰兰色的穹顶上缓缓沉降,平展的银色水面在微风里摇荡着仅剩一抹绯红的天光和星星点点的柠檬黄,暖灰色的路灯在灰白色的一层薄雾里亮起来,南边的天从上到下由灰蓝渐变成灰紫向东消失在紫黑色里,车的轰轰沙沙吱吱嘀嘀声开始密集,把原本传得很远的人声淹没,该回家了。
车上了路不一会儿,车流突然慢下来,车距在缩小,妈妈紧抓着方向盘声音颤抖地让儿子帮她看着后边,在快到跨海大桥時看到路中间三辆车头尾衔接停在那儿,路边一辆逆行的三轮撞进了瘪了壳的车头,交警正在处理。
拐上直通城里的路,周围车辆少下来,儿子和我开始分析那起车祸。起因:方便了自己猜错了别人;结果:毁了自己,坑了别人,连累了众人;结论:现在妈妈的路线方针政策是正确的――慢速、溜边儿、别凑热闹。由此可知,逻辑推理不如感性判断更符合人性对省时省力的依赖,急着判断利弊要的就是立杆见影――比如车祸。
逻辑可以在各个结点上建立更多的思维方向,节外生枝,推理可以免除感性判断的唯经验性,环环相扣。但人真正需要的是结果,不是无趣的分析演绎证明证伪,凭感觉去判断直接了当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更何况规矩都是给别人定的。现实里,大多数人用生命的大半时间去学习理性思维,却一遇到要紧事儿就用平时被压抑的感性去应激反应,稀里糊涂自讨苦吃。拿画画来说,解剖学透视学光学心理学美术史学过了,画儿却画不出“感觉”来了,着急上火。经历几次知道了,找感觉不靠感性地冒撞,靠渐次践行逐步叠加感知,归纳各种知与识后,才会有指向性的觉悟的觉。老师常说:“不许打瞌睡,你们要学的这些东西一定有用,不然从老辈到现在辈辈全都学。”没错。但能“觉悟”的人怎么寥寥无几,跟学什么怎么学有多大关系?是不是学、知、行、觉之间有个循环的递进关系?知与行之间那个“合”是不是“觉”在一定格局下的整合?通常,眼界决定格局,惯常的眼界绝定大多数人的格局,继而造成像是命定的结局。眼界需要感和知的叠加迭代,不只靠学就能得来,天才的拥趸、执迷不悟的信徒多了去了。如果“天才”不是个必要条件,不懈努力去觉悟的人能是自我成就者吗?自救者具备了怎样的知、识储备才可能觉悟?时代对觉悟者有方向性地选择吗?是不是我们遭遇的这个时代只是某个伟大时代的胚胎?我只是我完美人生的一个备胎?现实里,人们拥挤在貌似天梯的中空球中竭力地攀爬,在更大视界的教唆者的注视下,用于励志的只是一撮儿葵花籽儿,就像一团被圈养的仓鼠。参照系就是“野生动物园”――智人欣赏着自己无知地慈悲和轻慢地怜悯。以前,艺术是沟通天地正人伦助教化的工具,现在成了娱人利己的玩意儿、卓然孤立的翘楚、锦衣玉食的宠物。几个大boss――拢断资本、意识形态、文化强权轮流坐庄互不得罪,招呼着投机者、套利者、拾荒者和广大散户们跟着压宝。口号是:一本万利――愿赌负输,规则是:你买我卖――让你一次爱个够,结果是:优胜劣汰――欢欢喜喜过个年。说人本性趋利避害趋稳求存,我看未必,这是近视,远观就是鼠目寸光不作不死。
“历史上有个郁金香事件……”是我想和儿子闲扯一下的内容,听到他提醒妈妈变道才能等绿灯,也就闭了嘴。反思,我的脑子是不是受视界局限,只能自问,不能自答,缺个知行之间的自觉。
我所在的这座城,南依山北靠海两条河之间一马平川, 四季分明,物产丰富,人本善良,是我自己选的落脚的地方,20多年荏苒过往。快三岁的儿子看到刚装修好的家,对奶奶说“咱们搬过来吧?”现在要去上大学了,奶奶还要跟着去看看,说是不放心:“乖乖儿从来没有睡过上下床,远离门别靠窗。”再好的行囊,只是求知历练的挂肚牵肠,爷爷摆弄的邮票和孙子咿咿呀呀的字母卡确实很像。我想领你回到我曾经青春的顿挫抑扬,你却要留在更加深远的我认为更加浅显的电脑上。凤凰树下食堂里的熙熙攘攘,公共课上的鼾声和59分的沮丧,操行评语占的学分无关自己的异样。平白无辜的誓言,自怨自艾的凌乱,没有实在的酸甜,只有捉襟见肘的闪念,不敢拨弄害怕感染的心弦。记得吧,奶奶说空客130就是个会飞的大客车,理解一个世界可能不难,但把自己交给一个世界时,最好弄清楚它在怎样的高度区间。我们这个城市在飞机上看就是一带灯光的海岸线,指向天空的那一个个制高点都是落下后需要攀爬的极限,电梯只送你到该去的门前。
我热爱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它有一套完美的价值观等待去发现。我愤世嫉俗,并不是因为弱肉强食的食物链,而是被操弄被摆布就摇尾乞怜。我给诅咒谩骂一个白眼,因为那只是身心俱疲的狂狷。犬儒的狡辩往往是堂而皇之的庸俗离间,给你一个不可证伪的信仰不许玷污无可争辩。我热爱这个世界,它可以让我心无旁骛地自在,有心于解析无心于预言,理得心安地延展。我鄙视,既得利益者对疾苦地熟视无睹,我蔑视,妄想被虐者声嘶力竭地阴暗祈盼。安份守己,不逆来顺受,驭人愚民渔利纵欲和我无关。
都说世界会在AI介入后深度改变,人工智能即将成为非人形的上帝,昨天,人的智能已被深蓝挑战,今天,阿尔法狗已不用叫唤。捏造神、崇拜神、诋毁神、颠覆神在人的历史上再次上演?还是做为自知的智无心地偏袒?
曾经的美利坚,1919威尔逊公文包里的伊甸园,1945结束二战的密苏里号战列舰,自由、平等、博爱的大旗由您接管。纽约,摩登的星火相传,德库宁、杜尚、波拉克、罗斯科、纽曼、安迪.沃霍尔闪耀在曼哈顿的霓虹与玻璃幕墙之间,华尔街的大鳄们摘下一颗,买断你的价值观。洛杉矶,天使们在好莱坞里左顾右盼,红透六洲四洋的半边天,圣经是脚本,美元是左轮,战无不胜的侠义孤胆。
曾几何时,世界忘记了那个日不落的宗主英格兰,西敏寺先贤墓前依稀仿佛的祭奠,伦敦塔桥上俯瞰议会大楼里天天欠安,是不是没有了雾霾,就没有了莎士比亚的戏谑惊天?就没有了狄更斯的悯人悲天?没有了福尔摩斯的穿云破雾,没有了卡尔.马克思的换了人间。但我还是想去大英博物馆,当一回人类文明耳提面命的小学生,阅读看不懂的罗塞塔石碑,试着体会亚尼亡灵书的深邃,品味品味希腊三女神的丰美,细看敦煌经卷里的天花乱坠。直到站直了腿,坐在泰晤士河边翻翻指南听听酷玩。“泰特”里的透纳怎么把气象变成奇幻,康斯太勃尔的云怎能望穿,还有一个大厅的荫荫郁郁的罗斯科是哪般沉暗?喜欢这个弗朗西斯.培根和那个弗洛伊德,还得去艺术区里转转?
世界已不记得了,曾经的海上驭者尼德兰,只知道有个伦勃朗在阿姆斯特丹。有了戈雅的西班牙,即使只剩下加泰隆尼亚,也会让拿破仑枕戈待旦。
九六年,莫高窟东段,凭一张甲级票我混进三个旅行团,接踵于13个窟的莲花地砖,恍兮惚兮,金刚怒厉,菩萨娇妍,惚兮恍兮,世尊拈花,阿难开靥,迦叶破颜。一六年,数字全息让千佛洞如三藏般浩瀚,佛寂灭涅槃,人火熄风散,三世、六道贮存进虚拟空间,是因缘?是妙有?与末法的现实现世无关?在离开的桥上我问乐尊和尚:“哪扇门后面是您当初的僧伽蓝?”
我的世界艺术地图,已被红与黑的勾勾点点几乎填满。去没有行囊,回只唯心安。艺术就是人与社会的息息相关,艺术就是人与历史的念念纠缠。我不想去被浪潮研磨塑造的沙滩,宁可被风雨裹挟抛进狂澜,水文天文上浮下潜。没有最后的晚餐,摩西在对岸召唤,路两边巨浪滔天。释迦的大千三千,就是这个世界的白骨观,物是人非,人是物非,都是人自大于自然的谎言。存在只有在感知中存在,废话,真理只有在终极时才是真理,瞎侃。天人感应可能是有意篡改的编纂,南辕北辙的平坦只能是相濡以沫的凄惨。人终将面对人的所有问题,没有现成答案。
〔您不吝气力,我自不量力恳请脂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