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埃克苏佩里:品读埃尔诺三部曲
历史上的埃克苏佩里:品读埃尔诺三部曲父亲:《一个男人的位置》如今面市的“埃尔诺三部曲”,书写了埃尔诺有关父亲、母亲和自己的故事,让我们得以更全面了解和读懂她。 埃尔诺/图据视觉中国也正因为埃尔诺的作品与自身经历相关,导致只靠单部作品很难读懂她。比如在埃尔诺出版《悠悠岁月》之前,她已经相继写出了《空衣橱》《她们所说的或者不说的》《事件》《一个男人的位置》《耻辱》《一个女人的故事》等等数十部作品。在这些作品中,几乎每一本都有着相对清晰独立的主题,细细讲述了某一个小小话题下,埃尔诺的成长故事与情感经历。可以说,如果埃尔诺在《悠悠岁月》之前的作品是一个个故事情节,那么《悠悠岁月》就是包容她60年故事的皮囊,亦或是她生活中的背景音乐——缺少埃尔诺其他作品的阅读,只读《悠悠岁月》,就像观看一部漫长的电影,不看荧幕只听插曲。
很长一段时间,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在中国只有一部《悠悠岁月》售卖,可以说是在国内没太多存在感的外国作家,直到本月她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当她得奖的消息传出之后,《悠悠岁月》存货当晚一售而空。而现在,她的《一个男人的位置》《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女孩的记忆》三部作品齐齐上市,风光一时无二。
真实、残酷、羞耻……审视自己痛苦经历,对个人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而埃尔诺不但这么做,还提炼出一种特殊的力量,她说:“我很少将自己视为一个个体,而是把自己当做一些经验的总和,被一些社会的、历史的、性别的和语言的因素所决定,并与(过去的和现在的)世界不断地进行着对话。”
故而,诺贝尔奖委员会主席曾表示:她用语言作一把刀撕开想象的面纱。但实际上,这把刀是一刀一刀解剖着自己。
埃尔诺/图据视觉中国
也正因为埃尔诺的作品与自身经历相关,导致只靠单部作品很难读懂她。比如在埃尔诺出版《悠悠岁月》之前,她已经相继写出了《空衣橱》《她们所说的或者不说的》《事件》《一个男人的位置》《耻辱》《一个女人的故事》等等数十部作品。在这些作品中,几乎每一本都有着相对清晰独立的主题,细细讲述了某一个小小话题下,埃尔诺的成长故事与情感经历。
可以说,如果埃尔诺在《悠悠岁月》之前的作品是一个个故事情节,那么《悠悠岁月》就是包容她60年故事的皮囊,亦或是她生活中的背景音乐——缺少埃尔诺其他作品的阅读,只读《悠悠岁月》,就像观看一部漫长的电影,不看荧幕只听插曲。
如今面市的“埃尔诺三部曲”,书写了埃尔诺有关父亲、母亲和自己的故事,让我们得以更全面了解和读懂她。
父亲:《一个男人的位置》
这是一本关于父亲的传记,也是一名知识分子女儿“背叛”的故事——在亲情和耻辱之间,在归属和疏离之间,背叛她的父母与成长环境。
在埃尔诺的成长过程中,阶级的隔离带给她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幼年的埃尔诺居住在法国诺曼底的利勒博纳,这是一个以石化为主要产业的小镇,居民大都是贫民阶层。笼罩在这个小镇上方的,除了让他们感到可耻的贫穷,还有仰望精英阶级的深深自卑。
《一个男人的位置》/图据出版社
一心想要女儿脱离卑微阶层的埃尔诺父亲也是如此。他和小镇上的其他普通男性一样,自我克制、勤奋工作、谨言慎行,努力维持着一个男人在社会中的位置,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滑落回下层社会的恐惧与耻辱。
这种自卑浸透了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利勒博纳地区本来有着特色的本地方言,但这种方言从埃尔诺的父辈就开始逐渐走向消亡——因为他们认为,浓重的方言口音是丑陋和陈旧的象征,而一口流利标准的法语代表受过教育的高等阶层。如若在法语标准的人面前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便会“像当众放屁一样出丑”。
埃尔诺写道:“父亲害怕失去位置,害怕感到羞耻……一天,他在公证处办事,按要求他要在文件上第一个写下‘已阅并同意’的字样,可他不会拼写,结果写下了‘已阅并证明’。这种事情让他感到尴尬,在回家的路上,这一错误让他翻来覆去地难受了一路。耻辱的阴影。”
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图据IC
为了让自己家人看上去更像是“受到良好教育的精英”,父亲总是有一种对精致的过分追求。但又苦于自己实在是实现不了阶级的跨越,便把这种“理想”转嫁到了女儿身上。童年时候,父亲会格外紧盯埃尔诺的一系列动作礼节,例如吃饭时必须要将餐盘清理干净,要达到能直接放回橱柜的程度。“把女儿培养成资产阶级”,是父亲年年月月悬在心中挥之不去的梦想。
然而,当埃尔诺真的上升到所谓的高等阶层时,她终于意识到父亲及小镇上的人们的可悲之处,也明白了父亲带给她的种种伤害,比如伴随她一生的深深自卑。这样的觉醒让她与父母产生了无法调和的隔阂,也让埃尔诺陷入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之中——在《一个男人的位置》中,埃尔诺将之称为“内心的流亡”。
母亲:《一个女人的故事》
在埃尔诺的作品中,对待父亲与母亲的态度稍显不同:她将父亲越推越远,却一直试图抓住母亲与自己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埃尔诺的父亲总是试图从外部将女儿推向高等阶层、让她辛苦地跨越阶级成为一个“精英人士”;而埃尔诺的母亲,虽然也以“贫民阶层”为耻,但却选择了从内心给予埃尔诺支持,鼓励埃尔诺成为“自己”——可以说,她是促进埃尔诺自我意识觉醒的那个人。
母亲留给埃尔诺的印象并不是“正面”的慈母形象。埃尔诺说,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她非常粗暴”“她是一个干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女人”。
《一个女人的故事》/图据出版社
但是,母亲的身上,总是带有小镇上的居民少有的“倔强”,埃尔诺写道:“他们中数我的母亲最粗暴和自负,她的那种处于社会下层的反抗意识最强烈,拒绝别人以家庭出身对她进行评判。提起富人,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比他们强多了。’见到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她就会说:‘我的身体比她棒。’”
埃尔诺的母亲,一直在努力避免命运带给家庭的不幸。在一次舞会上,一个邻居对埃尔诺的母亲说,刚才和你女儿跳舞的那个男孩子看起来特别好,不过太优秀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奢望。结果埃尔诺的母亲听后非常生气,直接回应说自己的女儿已经高中毕业了,已经获得了所有的文凭,她相信自己的女儿配得上所有人。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女儿“你值得”“你配得上你所拥有的一切”。
在母亲死于阿尔茨海默症后,埃尔诺开始了令人生畏的时光倒流之旅,她试图捕捉那个独立于女儿而存在的女人,那个出生在诺曼底小镇、死在巴黎郊区医院的老年病房里的女人。她探讨了母亲和女儿之间既脆弱又不可动摇的纽带,直面她与母亲疏离的关系,以及我们必须失去所爱之人这一无法逃避的事实。
在这部平静而有力的致敬作品中,埃尔诺想要为她的母亲争取最大的公平:将她描绘成她自己。埃尔诺说:“现在我写我的母亲,就像该轮到我重新让母亲出生。”
我:《一个女孩的记忆》
埃尔诺在学生时期那段血淋淋的堕胎经历,让她痛苦万分、难以释怀。正因为如此,关于“堕胎”的故事反复出现在她的作品中。
在《一个女孩的记忆》里,安妮·埃尔诺重温了1958年夏天在诺曼底担任夏令营辅导员的经历,并讲述了在某一个晚上遭遇性侵的故事。
《一个女孩的记忆》/图据出版社
对方是夏令营的首席教练,面对这位成熟男人时,埃尔诺几乎处于一种无法拒绝的卑微状态。所以,当时年仅18岁的埃尔诺实在难以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早年接受媒体采访时,她甚至说:“如果那是强奸的话,我早就将这件事说出来了,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埃尔诺将之称为“灰色地带”,因为她一方面觉得,当那个男人入侵她的身体时,她本质上是同意与对方发生性行为的;但当事情发生时,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埃尔诺在书中痛苦追问,当事情发生之后,“1958年的夏天,在奥恩省S市夏令营遇到她的所有人中,有谁记得她这个女孩吗?应该没人吧。他们忘记了她……但她,作为一个异类,总是背道而驰、乱七八糟。”
埃尔诺说,“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才把这件事搞明白”。在《一个女孩的记忆》这本书中,埃尔诺非常坦白地描述了自己当时的痛苦经历,以及对方侵入身体时所带来的撕裂感。埃尔诺说,当时自己是把意志都交给了那个男人,而当这个男人移情别恋后,她就成为了没有了主人的被征服者。于是,埃尔诺重新回忆这个她曾想完全忘记的年轻女孩,将那个夏天不可磨灭的记忆带入现实,站在耻辱、暴力和背叛的基础之上向读者们揭露自己的过往。
在这本书里,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矫揉造作,埃尔诺准确地处理她的个人历史,从不感情用事。正如她所说的,她被赋予了耻辱感的巨大记忆,比其他任何记忆都要细致和无情,这是耻辱感独有的赠予,“当下发生的事情,具有骇人的真实性,多年后回头看,发生的事情似乎不那么真实了,我的目的就是探索两者之间的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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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丨 毛渝川编辑丨毛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