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里的狐狸,看过桃花债
桃花债里的狐狸,看过桃花债江湖纷争四起,谁是天下第一 送走传旨的礼部官员,明家气氛十分凝重。 明敬舟捧着圣旨,双手微微颤抖,仿佛那不是绣着金龙祥云纹的圣旨,而是千斤锤。 “三叔。”明存甫担心明敬舟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赶紧起身把他扶起来。 堂妹与皇家联姻,本是件好事,可想到玖珠要嫁的人是谁,那句“恭喜”怎么也说不出口。 京城中谁人不知,陛下偏宠苏贵妃,对苏贵妃生下的宸王更是宠爱有加。 宸王年不满十五时,就与年长他五岁的大皇子一同封王。如今年满双十,宫外府邸修得金碧辉煌,却常被陛下留宿宫中,其他皇子公主皆要避其锋芒。 朝中有传言,宸王便是那隐形太子,若不是苏贵妃出身低微,宸王不占嫡也不占长,陛下早册封他为储君了,可是宸王除了那张苏贵妃给的好脸蛋以外,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朝中诸多大臣,都不想这位继承大统。 玖珠跪在地上,看了看神情哀痛的父亲,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堂哥,提起裙摆爬起来,小心翼翼蹭到明敬舟身
《桃花债》作者:大风刮过天枢星君和南明帝君有私情,被玉帝贬下凡界,玉帝钦点我宋珧元君下凡对他二人残酷折磨,棒打鸳鸯。
迫于玉帝的权势,本仙君屈服了,下界做了个藩王世子,将文弱书生天枢星君强抢入府。
星君啊,本仙君实在是逼不得已,你我在天庭上还有点梁子,你以为我想和你每晚上睡一张床么?
“少爷。”王头儿看着我,红黑的面皮上有两三个肿包,络腮胡子稍上汗珠摇摇欲坠。
现在虽然立了秋,中午的日头丝毫不比三伏天的弱。秋蝉扯着嗓子叫,地上的热气腾得脚酸。
“少爷,小的们奉少爷令在这里埋伏一上午,究竟有什么任务可待,还望少爷明示。”
我捏死一只正在脸颊上喝血的蚊子,抹了一把潮汗,阴恻恻一笑。
“少爷我今天要劫一个人,就从这条道上过。等车马一出现,你们蒙了脸冲出去,务必活捉。”
十年前的魏家,有两个目标:赚钱,跟姚家死磕。
十年后的魏家,依旧有两个目标:赚钱,和姚家结为相与。
只是魏公子某日发现,无赖下流的姚公子好像……是个大胸妹子?
“公子。”
碧桃一脚踹开了房门,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你快去看看吧,老爷的姨娘们都在前院闹着要离开咱们姚府呢。”
她口中的姚府公子姚砚现在正斜坐在窗前塌下,宽袍锦服,素净单手握着巫山艳史话本子,另一只手则指间拈着粒瓜子,正要往口中送。
听到贴身侍女碧桃这咋咋忽忽的声音,他也没有抬头,一双眼睛钉住了似的只在手中的话本子上面。看到精彩处,手中的瓜子都忘了要往口中送,停在了半空。
碧桃一见她这样,只恨的牙直痒痒啊。
想她家这个公子,老爷夫人在时让他念正经书的时候,他要么是找着各种理由不去,要么就是当着先生的面打瞌睡,一年之中倒要气走好几个先生,但只要一看到什么情史野史,却是废寝忘食,不看完绝不放手的那种。
她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书抽了出来,然后叉腰站在他面前。
姚砚终于是抬头了。但目光只在她手中的那话本子上。
碧桃见状,浑身都快气的发抖了。
“公、子。”她咬牙切齿,提高了声音,重重的又说了一遍,“老爷的姨娘们都在前院闹着要离开,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姚砚的目光都没有看她,只在那话本子上逡巡。闻言毫不在意的说着:“哎呀呀,她们要走就让她们走好了嘛。正好倒给我省了不少吃喝的费用。”
手终于是捞到了话本子的边缘了,眼见得就要拿了回来。他心中一喜,可下一刻,碧桃忽然后退了两步。
得,话本子又离他远去了。
他这才无奈的将目光移到了碧桃的脸上,可这一见之下,他立即吓了一大跳。
这个娇俏的丫头此刻的一张脸却是黑如锅底。他估摸着,他要是再不听她的话去前院,不定下一刻就会被她给拆皮剥骨了。
想想她那扛鼎的力气,姚砚觉得,他还是听话吧。
前院。牡丹厅。
姚砚整个人斜倚在一把鸡翅木圈椅中,一手搭在那圆弧状的月牙扶手上摩挲着,懒洋洋的问着:“是哪几位说要离开我姚府的啊?”
厅中底下现坐了一排的莺莺燕燕,皆是姚砚他老子生前买来的妾。原本是指望着姚府家大业大,进了来能吃香的喝辣的,不想却是个空壳子,外表光鲜而已。这不等到姚老爷子两腿一伸,竟然都开始捉襟见肘,节衣缩食起来了。
这些妾正是大好年华之时,春闺难耐寂寞。原本看着姚砚俊秀异常,想暗地里勾-搭上,也好一解春情。不想他压根都不带正眼瞧她们的,竟是连亲近些都难。
没银子,又勾搭不上大公子,待在姚府里还有什么指望?索性不如自行散去。
下面一妾便娇滴滴的道:“我等皆是想离开的。”
姚砚眼光微微的掠了过去,那妾立时便拈帕遮了半边脸,做出来万般风情,只盼着这姚家大公子能看得上她,与她*一度那也是值了。
洛阳城中谁人不知,姚家公子姚砚是个好秀美人物,无数女子愿意自荐枕席,与其春风一刻。
但姚砚的目光只稍微的那么一掠,立时便又转了回来。
一手端起几案上的茶杯,等不及撇去水面上的浮沫,他便急急的喝了一大口。
刚刚瓜子磕的太多,口中干的很。
“哦。我知道了。那你们走吧。”
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懒懒的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手扶着扶手就想站起来。
刚刚那本巫山艳史正看到精彩处,他心中早就跟猫爪挠似的想看下面公子小姐共赴好事,然后巫山*一番。
好容易找到这本描写特露骨特带感的话本子他容易么他?看的正心急火燎之时却被碧桃逼了来这里,他感觉都快要吐血了。
底下的那些妾面面相觑。这位大公子是故意装傻呢,还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
她们之所以要离开还闹的这般沸腾,自然是想捞了一笔银子再走。不然大可以悄悄的自行离去,何必要做了这么多的功夫?
眼见得姚砚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就要从中门离开。一妾立时便站了起来。
“公子且慢。”
姚砚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我靠这还有完没完啊。公子和小姐都快玉成好事了,可你等还在这磨叽个不停,阻挠他们共赴温柔乡。
他转身,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畅:“作甚?”
那妾便道:“我等在姚府也有几年了,纵然是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
姚砚立即接口:“苦劳?什么苦劳?床上的苦劳吗?”
那妾被他噎的一愣一愣的。
万般想不出来面上看起来如此潇洒的公子,说出来的这些话竟然是这么直白。
只有姚砚身后的碧桃面无表情。好样的,公子!你终于是露出了你无赖下流的本质了。
而那边姚砚还在继续说着:“各位如果想离开,我姚府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着的,自己拿了包裹走就是。但若是想要银钱,不好意思啊各位,那我倒要先跟你们算一算这么长时间你们在我姚府的花费了。”
“碧桃。”他高声的叫着。
碧桃上前一步,冷清清的说着:“公子请吩咐。”
“好好的跟她们算一算,她们这些日子花了本公子多少银子。”
碧桃那就是个会走路的人形算盘啊。她面无表情的站了上前去,从一日三餐,到胭脂水粉,再到钗环簪珥,甚至四季小点心,一项项的折合成银子算了下来,直算的底下的那排人面色都发白了。
报出来一个准确的银钱数字之后,碧桃退到姚砚身后,继续面无表情。
而姚砚则是背着手,腰背挺的笔直:“怎么样啊各位?先将这些银子还给本公子吧。”
“公子,”先前叫住他的那妾立时开口便道,“帐不能这么算。想我等姐妹伺候了老爷这么多年,难不成就不该得到些酬劳?”
姚砚瞟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着:“你也说了,你是伺候了老爷这么多年,那关本公子什么事?想要酬劳啊,去找老爷要去。”
姚家老爷子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只怕骨头都化的没剩几根了。叫她们去找他要酬劳,那言下之意岂不是叫她们去死?
那妾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纤长葱指指着姚砚,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个什么来。
而姚砚实在是懒得再搭理她们了。右腿一迈,干脆利落的就走人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吩咐了下碧桃,将厅中的一干人全都撵出姚府。
相信以碧桃那冷面门神的形象和不近人情的性格,这项工作她会完成的很完美的。
而姚大公子自己则是继续一头扎进了公子和小姐的好事中不能自拔。
哎呀呀,小子多愁多病身,怎当她倾国倾城貌啊倾城貌。
皇城有三宝:我√我老公√我婆婆√
宠冠六宫让无数宫妃嫉妒的苏贵妃,被陛下偏心着长大的宸王,但凡读书多点的人,谁不感慨一声,这对母子,将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即将与宸王成亲的明玖珠:真的吗?我不信。
玖珠眼里的宸王:人美心善小仙男vs别人眼里的宸王:陛下与宠妃的纨绔儿。
玖珠常常很疑惑,为什么别人总是用“吃枣药丸”的眼神看自己与宸王 难道这就是丑陋的嫉妒嘴脸?
哦哟,这些人心真脏。
这是一个主角拿了反派人设而不自知的故事,全文架空,纯属虚构,轻松风格。
送走传旨的礼部官员,明家气氛十分凝重。
明敬舟捧着圣旨,双手微微颤抖,仿佛那不是绣着金龙祥云纹的圣旨,而是千斤锤。
“三叔。”明存甫担心明敬舟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赶紧起身把他扶起来。
堂妹与皇家联姻,本是件好事,可想到玖珠要嫁的人是谁,那句“恭喜”怎么也说不出口。
京城中谁人不知,陛下偏宠苏贵妃,对苏贵妃生下的宸王更是宠爱有加。
宸王年不满十五时,就与年长他五岁的大皇子一同封王。如今年满双十,宫外府邸修得金碧辉煌,却常被陛下留宿宫中,其他皇子公主皆要避其锋芒。
朝中有传言,宸王便是那隐形太子,若不是苏贵妃出身低微,宸王不占嫡也不占长,陛下早册封他为储君了,可是宸王除了那张苏贵妃给的好脸蛋以外,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朝中诸多大臣,都不想这位继承大统。
玖珠跪在地上,看了看神情哀痛的父亲,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堂哥,提起裙摆爬起来,小心翼翼蹭到明敬舟身边,拿过圣旨看了看。
“圣旨上说,宸王天资粹美,俊秀笃学,都是好词儿嘛。”把圣旨卷起来塞回明敬舟手里,玖珠轻拍他手腕:“爹爹不用这么难过。”
看着女儿娇憨甜美的脸蛋,明敬舟嗓门颤抖:“西市王婆卖瓜尚且自夸,更何况……”
更何况陛下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呢。
明存甫干咳一声,提醒自家三叔不要口出冒犯皇室的话:“妹妹,三叔与为兄是因为舍不得你出嫁。”
当年他们这一脉在朝中失势,被发配至苦寒之地,为保住刚出生的小堂妹,三叔便把她托付于族中长辈。后来当今圣上登基,他父亲与二叔三叔平反,回京重新任职。
京官虽无诏不得离京,但三叔多次派人去陵州族地接小堂妹,一开始族老们总以妹妹体弱,不宜挪动的理由,不让他们接走。
可三叔与三婶实在想念孩子,待堂妹调养了一年后,花重金请了大夫随行,才把已经年满六岁的堂妹接回来。
“小堂妹”刚接回府,三婶便觉得不对劲,小姑娘眉眼间虽有几分她与三叔的模样,但她就是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她的骨血。
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们家三兄弟被发配后不久,族中人怕得罪权臣,不敢养她,于是把她抛弃于荒野。
玖珠此名,寓意父母待她如玉如珠。可是那些狠心的族人,却把他们家的宝珠,随意丢弃了。
三叔三婶得知实情,伤心欲绝,当即便把那个假堂妹送回陵州,并且开了祠堂,自离出宗,从此自立门户。
他父亲跟二叔与三叔同出一脉,被发配苦寒之地后,更是互相扶持,同甘共苦。自然也忍不下这口气,便一起与三叔家划出了宗谱,自此三家与陵州明氏一族毫无关系。
玖珠是他几个月前,带着仆人,在陵州一个又小又破的破道观里找到的。道观墙面斑驳,瓦破窗烂,寒酸得连老鼠都不愿意来。
年已十六的妹妹捧着大馒头,啃得一脸满足,见到他,忙把馒头藏在身后,开口就是:“公子上香还是算命,我们道观的神仙特别灵。”
明存甫看着供台上已经积灰的神像,实在看不出它究竟灵在哪。
不过后来他还是很希望那个道观能够灵验,毕竟两位女道长说他有文曲星保佑,日后能蟾宫折桂,得遇贵人,仕途顺畅。
读书人嘛,谁不喜欢蟾宫折桂呢。
那必须得灵!
“甫六哥。”玖珠拉了拉明存甫的袖子:“你在想什么?”
明存甫收回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母亲回来了?”玖珠快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沈氏朝这边走来。
原本神情尚带几分焦急的沈氏,看到站在门口的玖珠,神情瞬间柔和下来:“玖珠,怎么站在门口,深秋风凉,别吹疼了脸。”
玖珠闻到沈氏身上有香火的味道,伸手扶住沈氏臂弯往屋里走:“母亲别担心,我脸皮厚吹不着。”
母女二人相处不久,已十分亲密,或许这就是母女之间看不见的缘分。
沈氏刚落座,就吩咐下人给玖珠端补汤,她看着女儿的小脸蛋,满眼都是心疼。
有一种瘦,叫母亲觉得很瘦。
这十几年来,玖珠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历经各种苦难,以至于她看到戏曲里的苦命人,都会忍不住产生联想,万一自家闺女也过得这么惨,那该怎么办?
所以在玖珠活生生白嫩嫩站在她面前后,她就养成了时不时给闺女塞吃的习惯。仿佛要把这十五年的满腔母爱,揉碎熬热,磨成最细腻的粉,温柔地包裹住孩子,让孩子明白,她一直都爱着她,心疼她,从未抛弃过她。
好在沈氏爱塞吃的,玖珠也爱吃,这满腔的母爱,顺顺当当全灌进了玖珠肚子。
“方才门房说,礼部来了传旨的人。”沈氏轻抚袖袋,里面有一枚她为女儿求来的护身符:“是什么事?”
“方才礼部传旨,陛下替宸王做媒,欲娶玖珠为宸王妃。”
“哪个王?”
“宸……王。”
“什么妃?”
“宸王妃。”
明存甫怕三婶气出毛病,赶紧补充一句:“正妃。”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良久之后,沈氏把掏到一半的护身符狠狠塞了回去。
什么破神仙,连她女儿都保佑不了,拜来拜去有什么用!
越想越气,她起身就想往门外走。
“夫人,冷静,冷静!”明敬舟赶紧起身拉住她的袖子:“有什么话,咱们关上门慢慢说。”
可别去闯宫门,要掉脑袋的!
玖珠看着你拉我扯的父母二人,捧着脸疑惑问:“宸王不好么?”
明敬舟与沈氏齐齐扭头看向闺女,眼神里充满稀世珍宝被土匪挖走的悲痛与愤怒。
“坐下来慢慢说么。”陵州人讲话温言细语,玖珠在陵州的道观里长大,甚少接触外人,更是自带娇憨。这一开口,就像是在撒娇,夫妻二人听得心底软成了一团。
“宸王此人……”明敬舟欲言又止,嘴张开又闭上,半晌后叹气:“为父这就进宫去求陛下收回圣命。”
“他长得奇丑无比?”见父亲提也不想提宸王,玖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青面獠牙,熊臂狼猿的形象。
低头摸了摸自己细白的手腕,玖珠觉得丫鬟端来的补汤瞬间不香了。
“丑倒是不丑,但宸王这个人呢……”明敬舟沉默片刻:“一言难尽。”
不仅不丑,还长了一张讨小姑娘喜欢的脸。可是身为男人,身为皇子,光有一张脸也不行。
把脑子里青面獠牙的形象抛出去,玖珠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明敬舟:“父亲,那我们就慢慢说。”
“宸王的生母苏贵妃,出生于商贾之家。自进宫后,就独得陛下多年恩宠。这些年,陛下为了苏贵妃,越矩封他为王,连封号都压其他皇子一头。”
宸,极也,意乃天地交汇之处,含义特殊,哪有帝王为年轻的儿子取这样的封号。
“宫中无后,陛下喜欢哪位娘娘,有什么关系?”玖珠不觉得这有什么一言难尽。
“你不懂。”身为文臣中的一员,宸王母子与文臣之间的恩怨情仇,足以编出十本书,并且本本能在坊间大卖。
明敬舟理了理身上的官袍:“让你母亲与堂哥陪你说话,为父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那么可爱,那么天真娇憨的闺女,怎么能嫁给宸王那样的人!
“父亲……”玖珠伸手想拦,可是她父亲的背影太过坚决,她只摸到一片衣角。
“别拦他。”沈氏开口阻拦:“让他试一试,至少……”
至少心里好受一些。
“喝汤。”想起让丫鬟端上来的汤还没进女儿肚子,沈氏挤出笑容,把汤端到她面前。
什么男人,都阻拦不了她养女儿的心。
“夫人。”下人快步跑到门口处传话:“明月宫来人,说苏贵妃娘娘得了幅名家字画,邀小姐进宫赏画。”
赏字画这种事,何时与苏贵妃搭上关系了?
沈氏稳稳地端着汤,对玖珠微笑:“慢慢喝,不急。喝完,让人陪你下去梳洗。”
三两口喝完汤,玖珠起身去后院时,隐隐看到家里的管事嬷嬷带着一个身着紫色外裙的中年女子朝这边走来。
“那位便是贵府的千金吧。”明月宫女官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背影,对引路嬷嬷颔首微笑:“虽未见到真容,但我一眼便知贵府千金清姿卓绝。”
“呵呵,姑姑谬赞了。”
管事嬷嬷心想,你可拉倒吧,隔这么远,能看出是男是女就算厉害。
嫁人前,把女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嫁人后对女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婆家她见多了。
这女官是想夸她们家小姐吗?
分明就是看中了小姐的文臣女身份!
宫里人心都脏。
“春分,这支凤尾钗好重哦。”玖珠扶着鬓边的金钗,很担心它会掉下来。这可是纯金丝编制而成,一看就很值钱。
垂珠在她鬓边摇来晃去,衬得那张小脸蛋更加娇嫩可人。
被这双水汪汪,宛如初生小狗狗似的眼睛看着,春分心底又酥又麻,连忙移开视线:“小姐,进宫见贵妃娘娘,要好好打扮的。”
放下手中的玉梳时,不小心放到梳妆台边上,眼看就要摔下去,春分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见小姐把玉梳捞住,放回了桌面。
“小姐。”外面的丫鬟小声提醒:“宫里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玖珠自信满满地踏上进宫的马车,偶尔她也会在道观里作画,只是由于两位师父都很穷,笔墨纸砚都省着用。
但两位师父都夸她,在绘画方面也很有造诣,所以赏画这种事应该也难不倒她。
“夫人。”扶着沈氏的心腹丫鬟见她神情凝重,安慰道:“小姐是您跟大人的血脉,在画作上一定也很有天分的。”
沈氏:“……”
完犊子了。
江湖纷争四起,谁是天下第一
三月的江南,烟雨蒙蒙,美不胜收。晶莹的断点,温柔的雨帘,柔和而安静。
在这样温柔的季节,却发生了一宗骇人听闻的惨案。
江南有一户宋姓人家很有名。宋家的当家宋宗仁曾是江湖上数得上名的侠客,几年前退隐江湖做起了生意。因为无论是和江湖各道人士,还是和白道的官府,宋宗仁都有些交情,因此宋家生意迅速地做大了,不能称得上富可敌国,也算是富甲一方了。
这样一个家大业大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却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血腥的味道混在潮湿的雨气当中传出去很远,二里地外都能闻得到。流出的血生生地染红的高墙之内的土地。本来风光无限的大宅院成了阴森森的鬼宅。昨日还是门庭若市,现在就算只是从那高大的威严仍在的铁门面前走过,都能感觉得到一阵阵阴风。
这样残忍的杀戮,很明显是江湖仇杀。官府并不想和江湖中人有所纠葛,这案子只是草草查了查,便定为无头公案,放在一大堆尘封的卷宗里束之高阁了。
张西爱端着一张高级脸,大院儿里面是没见过这样的脸,顶多说一句这孩子长得有个性,没成想越大越好看,皇城根下娇艳艳一朵太阳花,不经意成了胡同里最靓的妞。
大家伙儿寻思张西爱眼睛不往底下看,狗脾气说话噎死人,背地里外号黑天鹅,八辈儿也瞅不上天津卫的那个小眼睛啊,更别说小眼睛还矮着她一厘米呢,这是眼瞎了也不能嫁的事儿。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张西爱就好比那白天鹅,天津卫那矮一厘米的小眼睛笃定自己铁定吃到白天鹅那白翅膀整天扑棱扑棱在他心头,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小眼睛:单相思这回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大院儿街坊邻居笑笑:你可拉倒吧。
后来,黑天鹅嫁给了小眼睛,小眼睛娶到了心目中的白天鹅。
街道大妈喝完喜酒:擎等着看吧,这不能长久了,谁能受得了黑天鹅那狗脾气啊,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小眼睛心狠嘴毒:等您棺材板合上了,我倒是能给您坟前撒纸钱。
黄梅如从医院出来,黑色高跟鞋突然于门口立定,笔直而修长的身影,酒红色的衣领高高立起,手插在深深的风衣口袋里面,摸到一枚硬硬的五角星。
整个人逆着正午十二点的光,穿过亿万光年的粒子将她的面庞刺眼的笼罩着,白皙柔和的气色,临摹山水一般的眉眼,看她一眼便想到一个词,东方美人。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背影面,交汇处是她看不清的眼神与隐藏其中的光芒万丈。
她手拂过那一枚五角星,突然从口袋里抽出向上抬起,大拇指微微从红色的风衣袖口露出一截儿来,五个手指慢慢的合拢,要碰到肚子的时候,突然顿住,垂落,紧紧的攥住。
黄梅如的指甲上,带着类似老烟枪经年累月熏染出来的橘黄,微微的火药的味道,像是腐朽的陈旧的一切过往一样,她绷直了背像是一支优雅的箭一般,疾步回家。
一遍一遍的洗手,最后张开手心,那一枚红色的五角星静默的在她的手心里,被水冲洗过依然泛着心脏的红,她舍不得眨眼的看着,舍不得松手。
客厅里面米色的格子餐桌布上,放着一台黑色的大家伙,二手收音机里面播报今天的《纽约时报》,声音带着砂砾杂质一般的嘶哑:Mao heads Peiping regime;Program supports Moscow.
黄梅如突然泪如雨下,低下头,深深的亲吻那一红色的五角星,她的祖国啊。
不以深吻,不足诉情。
她永远记得这一天。
占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总数的国家,站起来了。
她要回国,她要回到自己的国家去。
门突然打开,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风卷过报纸摩擦声,黄梅如红着眼睛扭头,看见丈夫手里拿着一摞的报纸,满眼的泪光,对她哽咽着,“我们,是中国人啊。”
他举起来手里的报纸,手用力的指着上面的标题,一字一顿的,似喜似悲,“梅如,这一天真的来了,我们是中国人啊。”
“我盼着这一天呢,我盼了多久啊。”
“梅如,梁园虽好,归去来兮啊。”
几代人,盼了多久啊,盼了多少年啊,无数人翻涌的鲜血,慢慢的慢慢的汇聚成了一面迎风而立的五星红旗。
泪糊住了眼镜,他一只手摘下来,另一只手掌使劲从脸上抹去泪水,看着黄梅如摊开的手心,接过来那一枚红色的五角星,紧紧的紧紧的捏在手心里。
这一枚五角星,是他跟黄梅如偷偷的做的,黄梅如从实验室偷偷带回来的材料,两个人用了一晚上,做出来一颗红色的五角星。
隔壁有人放声高歌:起来——起来——
黄梅如拉着他的手,“我们要回去。”
“我怀孕了,你知道吗?”
“我们的孩子不能在这里出生,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去,一刻也不能等待。”
她的眼睛里面发着光,辉映着隔壁慢慢汇聚成河流的歌声,心里面好像开了一面窗,见到了光,便再也不能在阴暗里面等一秒钟。
在这小小的华人寓所里面,激烈的交织在一起,每一颗红色的跳动的心,都在地震。
要回国,要回去。
楼梯间夹杂着迫切的脚步声,还有不能再等待一秒钟的敲门声,奔向告知,普天同庆。
六千多旅居欧美的游子的心,尘埃落定了。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在这个寓所里面,大多数都是公费留学生,黄梅如看着一起敲门过来的人,悄悄的拉开了窗帘,屏住了呼吸,看到下面的便衣,脸紧紧的崩住了。
她手伸在嘴边,抿紧了嘴,“嘘,有人在下面,我们要安静,我们要时刻保持安静,现在回各自的房间里面,等夜半时分,我们共谋大局。”
一群人马上噤声,神容透着悲戚。
是啊,这是在美国,他们连高声庆祝都不敢,此时此刻聚集被发现,不到十分钟就会有人敲门,挨个问询。
从去年开始,官价外汇就被切断了,祖国再也没有能力来供养他们这些留学生了,同时,他们在美国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更多的是政治上的。
美国当局的敌视态度,一方面驱逐中国留学生,一方面又出于利益考虑舍不得放人走,因此所有的在美留学生,都时刻处于监控之中,不能离开,也不能融入。
只能沉默着,在实验室里面,受着美国人的指挥,被美国人榨取利益。
直到不断同化,放弃信仰,放弃国家。
黄梅如挺直了背坐在黄色格子的餐桌前,一口一口的吃着晚饭,盘子里面的土豆泥配着面包片,一点点碎屑掉落在盘子里,她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看着丈夫,喊着他的新名字,“张建国,真想来一碗桂花糖芋苗啊,我多少年没有吃过了啊。”
多少年呢?
从1937到1949,十二年的时间。
再也没有吃过一碗桂花糖芋苗,再也没有回过南京。
再也没有回到祖国。
现如今,光是想一想,她便觉得无上的幸福,她挚爱红色,因为是国家的颜色,那一抹心脏红。
无上的向往与感激。
但是他们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不会被美国人死死扣留的机会。
张建国笑了笑,轻轻的用勺子敲击着盘子的边缘,一下一下的小小的清脆,“起来——起来——”
嗓音轻轻的哼着,他从知道的消息那一刻开始,就给自己改名字了,以后他的名字叫张建国。
他手搭在叉子上,凑近了讲一句,“以后啊,吃个够,桂花糖芋苗,酒酿赤豆元宵,秘制桂花藕,还要我们老北平的豆汁焦圈,都有,都有。”
讲的豪迈,心中火热的赤城,恨不得从大洋的一边,烧到另外一边去,心早就飞了,飞向了东方。
他喟叹一句,眼眶都带着热气,“真的,梅如,我也是真想念那一碗豆汁啊,我们打小起就喝着长大的,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世界上哪个角落里,哪怕鲍翅满席,我都惦记着那一碗豆汁,我就是回去吃糠咽菜喝着豆汁,我也不愿意吃着面包牛排,不愿意喝着这红酒啊,它就不是那个味儿。”
不是那个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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