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亮李固我以我血荐道德，高晓亮李固我以我血荐道德
高晓亮李固我以我血荐道德，高晓亮李固我以我血荐道德李固渴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如果李固单是上面这个原因而拒绝入仕为官，那么，他还算不上一个超尘拔俗的君子。那到底还有别的啥原因？说开了，就是嫌官儿小。你想呀，李固本来就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他见皇权日渐旁落，朝纲颓废，道德沦丧，他既心痛又愤慨。因此，他想干“匡扶道德、中兴汉室”的大事儿，能干好、干成这件事情，唯有朝堂重臣才能为之。试想，一个小官小吏，位卑权轻，说难听点，放屁都不响，又岂能有影响力和号召力。所以，李固在耐心地等待，静候一个能实现他愿望的最好时机。《后汉书.李杜列传》记载，李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天生异相，头顶上有三个骨突呈鼎足之势，隐于发间，脚板上还长有龟文。江湖相士说：“头生角，脚长文，非富即贵，必成大器。”对于相士的话，李固不以为然，只顾博览经典古籍，四处寻师访圣，谦逊地汲取众长，以来磨砺内在道德修养，日久，李固声名鹊起，走红“清流”圈。当地郡守讨好李固，推举他为孝
李固：我以我血祭道德
作者 | 高晓亮
在专制时代，不是所有的道德君子都会被恩待。
比如说东汉后期的清流名士李固，竭尽股肱之力，匡扶汉室，到头来却被朝廷无情地抛弃，蒙受奸邪无赖构陷绝望自杀，终以鲜血和生命祭奠道德与正义。
《后汉书.李杜列传》记载，李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天生异相，头顶上有三个骨突呈鼎足之势，隐于发间，脚板上还长有龟文。江湖相士说：“头生角，脚长文，非富即贵，必成大器。”对于相士的话，李固不以为然，只顾博览经典古籍，四处寻师访圣，谦逊地汲取众长，以来磨砺内在道德修养，日久，李固声名鹊起，走红“清流”圈。当地郡守讨好李固，推举他为孝廉，并发文任命他做司空掾（检察长助理），而李固却不领情，冷淡地说了一个：“不”，随手把任命书丢进垃圾桶。
李固拒召不受命，是他不信相士的预言呢？还是真的淡泊名利？其实，皆不尽然。说白了，这是他在等待最合适的出仕时机。
东汉中后期，一些名望道德君子自恃清雅高尚，他们经常往来切磋，相互推荐标榜，久而久之，建成了一个“抨击弊政、批判奸邪”的特殊圈子，美其名曰“清流朋党”。因为这个派系属于民间自建组织，不受官-方领导，所以党人根本就不在乎朝廷的恩典与褒奖，只在意同志和党外士人的评价与看法，因此，包括李固在内的党人把道德操守、声望名节置放在他们生命之上，生怕被诋毁、污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理念，但凡清流名士出仕，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对标党人来甄别荐官的德行。倘若举荐官员是纯正的同党同志，亦或者是官声清白的廉吏，他们大多会欣然应召就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像蔡邕接受桥玄邀约，玄贺顺从第五伦举荐，就是同时代很有力的佐证。反之，假如荐官的人品低下，操行不正，哪怕职位再高、工资再多，他们也会不屑一顾，断然不能从命，毕竟，他们没有傻到给自己光鲜的外衣上抹污泥、泼脏水。照理来看，或许是郡守的德行一般般，使得李固不为所动。
如果李固单是上面这个原因而拒绝入仕为官，那么，他还算不上一个超尘拔俗的君子。那到底还有别的啥原因？说开了，就是嫌官儿小。你想呀，李固本来就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他见皇权日渐旁落，朝纲颓废，道德沦丧，他既心痛又愤慨。因此，他想干“匡扶道德、中兴汉室”的大事儿，能干好、干成这件事情，唯有朝堂重臣才能为之。试想，一个小官小吏，位卑权轻，说难听点，放屁都不响，又岂能有影响力和号召力。所以，李固在耐心地等待，静候一个能实现他愿望的最好时机。
李固渴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公元133年，东汉王朝凶兆多发，先是京城洛阳发生地震；随后持续干旱，赤地千里，洛阳远郊一座山丘无端崩塌；再后是汉安帝陵寝无故起火，几乎把恭陵烧个精光。一连串的天灾异象躁得顺帝刘保坐卧不宁，寝食难安，惊疑是上天对他理政过失的警告。于是，顺帝照搬照抄老祖宗的做法，下诏罪己，并要求文武百官、四方贤达直言不讳上书，查摆他执政与个人德行上存在的问题，以便及时整改纠错，换取老天爷的宽宥。
顺帝下旨后，群公卿士众口一词，极力推举不惑之年的李固入朝对策。这次，李固不再推阻，欣喜受命。见到顺帝，李固直接省去过门，坦然自若地提了两条有针对性的建议：其一是剥夺外戚朝政大权，国家政务收归皇上处理；其二是罢黜宦官参政议政职务，削弱他们的权力。
还真别说，李固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他洞察问题既清楚又准确，直击命门，戳中要害。看起来，李固在等待时机的间隙并没有闲着，他对时局认真地、全面地做了分析研判，结论只有四个字：累如危卵。
东汉王朝传到顺帝，像似六月市场上售卖的橘子，表皮光亮，内瓤枯瘦。梁氏子弟依仗梁皇后的地位，自恃皇亲国戚，动不动就要求顺帝刘保加官进爵，给予特权，逐渐把持了要害部门，在朝中形成了梁氏利益集团。宦官整日围着顺帝搬弄是非，诬陷忠良，排斥异己，忙着巩固和扩大阉党势力。更可气的是他们干预政事，暗箱操作举孝廉、拔茂才（选拔秀才，因避光武帝刘秀名讳，称秀才为茂才），任用亲信，结党营私，彻底封死了读书人入仕做官的路子，士人怨声载道。顺帝父亲安帝的乳母王圣，受到老爷子的恩宠，妄自尊大，经常插手朝廷人事任免，大肆索贿受贿，饮食起居极尽奢靡，堪比太后。其女伯荣无视纲常，自由出入宫闱，作风放浪，常生奸情丑闻。可以说，这三股宫廷势力，把东汉明帝以来建立的太平世道折腾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如果顺帝再任由奸邪恣意妄行，那么，刘家江山很快就玩完了。这正是李固忧虑所在，因而，他毅然担起对策重任，冒着杀头的风险给顺帝提出前面两点“清除道德污垢、洁净朝廷肌肤”的建议意见。
好在，顺帝刘保还算开明，采纳了李固的建议，随后着手整顿吏治，对部分官-员做了新的任免。这下子，有人欢喜有人愁了。清流朋党、正直士人看到了汉室复兴的希望，奔走相告，击掌相庆。宦官免职，王圣迁出皇宫，心生怨恨，暗地里咒骂李固。有作用力自然就有反作用力。外戚、阉党以及刁妇是绝不甘心失利的，他们旋即集中火力发起一轮打击报复。很快，一份诬陷李固的匿名举报信呈现在顺帝面前，顺帝一看就明白过来，这是外戚与宦官联手给李固找事儿，几经权衡，顺帝意志动摇了，无奈地将李固监禁。所幸的是，大将军梁商、仆射黄琼从中斡旋，鼎力救助，李固得以免罪释放。顺帝觉得对不住李固，就任命他为广汉雒县县令，让他体面一点走出庙堂。然而，李固不承情感恩，反倒使起性子来，赴任行至白水关（今四川青川县东北），解除印绶不干了，径自返回故乡汉中，关起门来不与外人交往。
这里，千万别以为是李固受了挫折，心灰意冷而萎靡不振。这是李固的一种做派，赌一口气，发一点牢骚，示一个姿态，含蓄婉转地表达一下对朝廷的不满，对官-场的不屑，仅此而已。当然，李固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效仿先前的做法，等待另一个机会出现。因为他的壮志未酬，心愿未了，所以，只要时机成熟，他必然会打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从里面走出来，毕竟，他是一个有强烈道德感、责任感与自尊感的名士。
果不其然，半年之后，大将军梁商邀请李固做从事中郎。只因梁商曾经救过他的命，心存感激之情，所以就没有推辞。可是，李固一到任，啥正事还没干，就先给梁商递了一份封信，规劝他辞职回家养老。李固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人家请你来做官，不是当说客，你竟然要人家退位休息。《后汉书.李杜列传》记录了这样一段话：“太高的地方就会发生坠落的危险，水缸装的太满就会溢出，月亮最圆的时就会一点点损缺，太阳到了正午就会慢慢西下。这四项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天地大道，福要谦退忌讳过盛，因此，英明贤达之人总是功成身退，保全名节。在家颐养天年，无名利争斗，自然就没有恐惧压迫的忧患。”细细咂摸，这几句话不无道理，遗憾的是梁商没有听从。
如果李固这封信单是劝说梁商倒也罢了，问题是他还在信中隐晦地提及朝廷立嗣的弊端与个人的看法。这下，梁商有生理缺陷的儿子梁冀抓住了李固的把柄，当着梁商的面磕磕巴巴地咆哮：“李固算...算个什么...么东西，竟敢不知天高...地...地厚地非议朝政，花...花言...巧语迷惑父亲你...你退位，我看他是活..活...腻歪了。”《后汉书.梁冀传》记载：梁冀双肩上耸不平展，两眼竖直如豺狼，眼珠子白多黑少，瞪起来像死鱼，舌头大，说话结结巴巴。真的不敢相信梁冀和她妹妹梁皇后是同一个妈生的，可以想象，如此丑陋的模样嚎叫起来是多么狰狞、恐怖呀。梁商拿梁冀没办法，近乎哀求地说：“人家李固议论政事是与我说的私话，并不是奏章，你何必当真。再说，劝我功成隐退的确有些道理，他也是为我好，我们梁家不能不识好人心呀！”梁冀没有理会，白了一眼摔门而出，心急火燎地跑进宫找妹夫顺帝告状。由此，李固与以梁冀为首的外戚集团针锋相对的斗争开始了。
顺帝晓得梁冀是个啥货色，所以没有深究李固的罪责，把他外放任荆州刺史，赶出京城了事。
荆州远离京都洛阳，盗贼、流寇蜂起，百姓长年不得安宁。李固到任后，并没有急于发兵征剿，而是带上几个干练部属，身着便装，下到县乡走访民情、调查民意。经过一番调研，他才知道哪些贼匪流盗都是穷苦农民，受贪官污吏与豪强地主残酷剥削压迫，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被逼聚众落草为寇。于是，李固命人四处张贴通告，告知各路寇盗，只要他们散伙回家，不再作奸犯科，以前所犯的罪恶一笔勾销。同时承诺整饬官吏，惩戒豪强，保证他们不再受欺凌，耕有其田，住有所居。这一招还真管用，仅仅半年时间，李固就平定了荆州所有的贼寇。君子一诺千金。在查处的贪官污吏当中，南阳太守高赐罪恶深重，李固便上书请奏朝廷严办高赐。高赐团伙害怕朝廷准奏追责，就重金贿赂大将军梁冀。梁冀见钱眼开，随即派遣亲信快马加鞭给李固送去亲笔信，替高赐等人讲情。李固草草浏览一遍书信，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升腾，他不但不认梁冀的卯，反而加派人手全力追查。梁冀恨得咬牙切齿，便玩弄起权术：发一纸调令，让李固即日去太山当太守。
英雄舞明枪，无赖施暗箭；君子讲道义，小人耍阴招。李固肃贪失利，不是输在治民能力，而是败给了不道德的权谋，这既让他看到了对手的强大，又使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往后还要与梁冀发生更大的冲突，而且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即使如此，他的道德感与责任感不允许他示弱、退缩。
很不幸，李固的预感真的应验了。在拥立汉桓帝的问题上，李固和梁冀的矛盾达到巅峰，最终，势单力薄的李固功败垂成，赔上了具有极高道德价值的头颅。
顺帝驾崩，年仅两岁的刘炳（汉冲帝）即位。子承父业，名正言顺，李固没话好说，只有默认。一个刚刚断奶、尚在蹒跚学步的婴儿根本就不可能稳坐龙椅指点江山，梁冀便乘机把东汉王朝的大权一粒不落地装进自己的口袋，他自负地认为控制了小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长享富贵，以至于他在梦里笑醒了好几回。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梁冀的笑容还未完全消退，冲帝刘炳夭亡了。朝中不能一日无主，于是，梁冀强行把八岁的刘缵（音同纂，汉质帝）扶上皇位。李固原本拥立清河王刘蒜称帝，但他见刘缵天资聪慧，机灵乖巧，成人后必有作为，所以 他妥协了。梁冀又胜一局，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刘缵责骂他是“跋扈将军”。梁冀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有主见，现在对我都不满，长大后必定跟我算老账。梁冀本来就是一个流氓无赖，没有他干不了的事情，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就把质帝毒死了。李固伏在刘缵的尸体上流涕痛哭，可以揣想一下，那个时候，李固可能是在哭质帝，也可能是在哭他自己---为什么总是输给面目狰狞的奸邪小人。
梁冀才不管你李固哭谁、哭多久，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是再立新君。李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次，他铁了心要和梁冀一较高下。李固思前想后，觉着清河王刘蒜已经成人，做事稳重，能辨是非，是汉室最佳继承人。当然，李固也汲取了前几次失败的教训，认为单打独斗胜算很小，便联络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和司农杜桥来给他加油助威。而梁冀一心想立刘志为帝，但由于李固这边人多势众，所以，梁冀的提议未能通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叫曹腾（曹操的爷爷）的中常侍趁着夜色出现在梁冀面前。他低眉顺眼地对梁冀说：“将军几代人与皇后沾亲带故，而且掌握大权，他们及其宾客胡作非为，多有罪过。清河王为人很严明，如果当了皇上，那么将军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如立蠡吾侯刘志，这样子，富贵可长久保持哩。”曹腾的话说在了梁冀的心坎上，他点头称是。
第二天群臣再议立嗣问题，梁冀意气汹汹，言辞激切，完全露出无赖恶棍面目。原本站在李固一边的胡广、赵戒和杜桥，吓得心惊胆颤，纷纷倒戈，整齐划一地表态说：“一切遵从大将军的”。而官至太尉（官秩两千石，位列三公）的李固却瞪大双眼，梗着脖子怒视梁冀，就是不松口。梁冀暴怒，大声喊道：“散会”。
梁冀权欲熏心，不达目的岂能罢休。于是，他又玩起权术伎俩，跑到他的太后妹妹那里大吐苦水，并添油加醋说如若刘蒜称帝，他们梁家必遭灭门之灾。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太后和梁冀总归是一家人，她本不想纵容、袒护梁冀，但她更不愿意看见梁家三族被诛，沉默了良久，太后缓缓地说：“就依你的意思干吧。”就这样李固这颗“钉子”被拔掉了，刘志也水到渠成登上王位，史称汉桓帝。
李固输了个精光，但梁冀还是不放过他。一年之后，甘陵刘文、魏郡刘鲔（音同萎）打算重立刘蒜做皇上，梁冀借机诬蔑李固与刘文、刘鲔相互勾结，散布妖言，图谋不轨，将他们关进大牢。太后心软，同情李固，就命令梁冀把他们放了。真是命运弄人。李固刚出监狱，京城市井百姓都喊“万岁”，老百姓究竟是喊桓帝“万岁”呢，还是喊李固“万岁”，没人能说的清楚。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在专制专权时代，“万岁”是皇帝的独家专用词，绝对不允许他人享用。这还了得，分明是犯上作乱嘛，梁冀就把“蓄谋叛逆”的帽子硬生生地扣在李固头上。这回，李固再也没能从监狱里出来，他带着对朝廷的失望和人生的遗恨，自杀身亡。
汉中城固李固墓
《后汉书.李杜列传》记载，李固临死前给他要好的朋友、同僚胡广和赵戒留了一份信，表明了他的心迹。这封信的大概意思说：“我受朝廷厚恩，所以竭尽忠心，不顾生死，目的是想辅佐汉室，再现文帝、宣帝盛世。怎料梁氏一时兴风作乱，你们却曲意顺从，将吉祥化作凶恶，成功化为失败！汉王朝的衰落将从此开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敢肯定地说，李固入仕为官，与外戚、宦官明争暗斗与个人名利、荣辱无一毛钱的关系，他在意的只是道德信仰和志向抱负。范晔赞叹说:“李固在朝持重，以大义为先，坚毅不可动摇。明知尊德守节行事可能惹祸，可他还要作为。辞严行正，虽然少权宜技巧，但忠公体国，真是伟大呀！”
李固以命捍卫信仰，以血祭奠道德，着实悲壮。胡广和赵戒看过李固的遗书，十分悲伤、惭愧，长叹流泪。是的，他们在流泪，后世人也在流泪，流的是悲伤的泪，是惋惜的泪！
世人敬重英雄，颂扬君子，实则是崇尚道德。自古以来，道德一直是推动社会进步与文明的重要力量，王朝的更迭，时代的交替，尽管千变万化，但唯一不变的是：道德。史实一次次证明：道德兴隆，则时代和谐兴盛；道德颓废，则时代失序衰微，这绝对是历史亘古不变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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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高晓亮，在网络和报刊发表有散文小说作品等，现居陕西汉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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