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乌江河景：沿着江河看贵州

贵州乌江河景：沿着江河看贵州《威宁县志》有这样的记载：“牛栏江，古涂水，源于云南寻甸……此江水量最大，两山紧束，水流激疾，不利行舟。除支流外，江流始无一居人。”从岔河到海拉，从斗古到玉龙，牛栏江九曲回旋，滔滔奔流，穿过让人眩晕的悬崖峭壁，原本是一股一股山涧清泉，汇聚成一头狂奔的野牛。雄奇壮美的牛栏江风光。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尚宇杰 摄乘车从威宁县城出发，一路高原坝子，一路七弯八拐，驱车近两个半小时，便钻进了高山深谷交替的牛栏江腹地。只有在这黔西北高原上的一隅，在高天厚土之间的威宁，才能窥见牛栏江雄奇壮美的面貌。

【开栏语】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贵州作为长江、珠江上游重要的生态屏障和首批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坚决扛起“两江”上游重要生态屏障的责任担当，对水生态环境保护和治理付出了巨大努力，“两江”上游生态安全屏障更加牢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显著增强。

　　所有的努力，都为江河更美好。即日起，天眼新闻推出“沿着江河看贵州”系列专题报道，以贵州乌江水系、赤水河綦江水系、牛栏江横江水系、沅江水系、都柳江水系、北盘江水系、南盘江水系和红水河水系等“八大水系”为脉络，采撷江河沿岸的能源故事、产业故事、生态故事、人文故事、生物多样性故事、乡村振兴故事等，每周推出一个水系的深度报道。

　　一江清水绵延，蓝图徐徐展开。让我们沿着大江大河，一起见证多彩贵州的美好。

雄奇壮美的牛栏江风光。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尚宇杰 摄

乘车从威宁县城出发，一路高原坝子，一路七弯八拐，驱车近两个半小时，便钻进了高山深谷交替的牛栏江腹地。

只有在这黔西北高原上的一隅，在高天厚土之间的威宁，才能窥见牛栏江雄奇壮美的面貌。

从岔河到海拉，从斗古到玉龙，牛栏江九曲回旋，滔滔奔流，穿过让人眩晕的悬崖峭壁，原本是一股一股山涧清泉，汇聚成一头狂奔的野牛。

《威宁县志》有这样的记载：“牛栏江，古涂水，源于云南寻甸……此江水量最大，两山紧束，水流激疾，不利行舟。除支流外，江流始无一居人。”

牛栏江是滇黔两省界河，《汉书》里称作堂琅江、车洪江，源头在云南省寻甸县果马河，流经云南麒麟、会泽等10个县市境和贵州威宁的岔河、海拉、斗古、牛棚、玉龙5个乡镇，最后在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田坝乡麻耗村注入金沙江。

粗线条的高原，奔腾的江水，苍凉的山梁，黄松成群结队挺立着，还有一丛丛碧绿的灌木，静谧恬静而又生机勃勃。

牛栏江的水，气势磅礴。峡谷拥抱奔腾的江水，可慢慢回味那“江水碧绿，连绵不断”的一览无余。或清澈，或浑浊，在荡漾，在扩散。

牛栏江的山，野性十足。风声劈开周遭的山梁，可细细端详那“远看是山，近看是川”的奇崛旷远。或绵延，或高悬，有回响，有呼唤。

最具魅力的，是牛栏江的人。两岸的山崖，几处错落人家，炊烟缕缕，兀自向上。那紧闭的门扉，缓缓地打开了，嘎吱一声，漏出乡土人家的山村烟火，漏出乡村生活的慢慢悠悠，不一会儿又合上，只留下门前的悬崖，江水的旷远。

壮美的牛栏江，生机勃勃——

江水亿万年来的冲击、拍打、奔涌，造就了一处处神奇的自然景观，其中最壮美的就是牛栏江大峡谷的风光。

蜿蜒的山路上，当地人挑着担子翻山越岭，抑或是赶着牛群在令人生畏的峭壁边，时常会听到山歌飘过山梁。

牛栏江大峡谷位于威宁自治县斗古镇、海拉镇和云南省会泽县火红乡之间，是哈喇河汇入牛栏江处天然形成的大峡谷。

过去，牛栏江畔触目皆是风化的石头，或像长袖善舞的女子，或像龇牙咧嘴的怪兽，或像佝偻腰背的长者，背后都是生态环境脆弱的无奈与不甘。

玉龙镇境内的牛栏江上，横跨着连通云贵两省的铁索桥。 何欢 摄

如今，茂林修竹掩映在山脚或山腰上。在春天，樱花会在山间的枝丫争俏，杨柳在江边迎风摇曳，背后都是环境治理带来的成效与变化。

奋进的牛栏江，不甘落后——

在海拉镇，山坡上的牛羊成群结队，硬化公路像利剑一样刺破大山，党参、石榴、花椒等特色产业正“点土成金”，基础设施为乡村教育发展开足马力，很多村寨群众搬迁进城“一步跨千年”。

在玉龙镇，20000亩早熟蔬菜、23000亩软籽石榴、4000亩青花椒、5000亩樱桃、2000亩蜂糖李遍布山间，农业产业多点开花的背后，是当地人一代接一代不断探索、艰辛实践后获取的振兴山乡的“密码”。

在斗古镇，提灌引水、修建水窖等工程早已完工，当地村民从“看得见江却吃不到水”，到“不仅有水吃，饮水安全也有保障”，一处处坡耕地不断变成了经果林，江边的“悬崖村”摇身一变成为“花果山”。

奔腾的牛栏江，充满希望——

坐落在牛栏江上的象鼻岭水电厂，是贵州首个“水光互补”电站。截至2022年7月25日，象鼻岭水电厂光伏和水电累计发电量29.64亿千瓦时，相当于节约标准煤约94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约254万吨。牛栏江正用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为绿色低碳发展注入澎湃“动力”。

坐落于牛栏江畔的贵州首个“水光农互补”示范项目——象鼻岭水电厂。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尚宇杰 摄

牛栏江沿线依托丰富的风、光、水资源优势，始终坚持把新能源产业作为推进新型工业化的主导产业，深入推进新能源产业规模化、基地化、智能化发展，新能源产业发展迅速。

如今，漫步牛栏江，两岸大山之巅连绵不绝的光伏板吸收着的阳光，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清洁电能；平箐梁子上巍巍耸立的大风车，飞速旋转吞风吐电；奔腾的河水，也在水电站的作用下，释放出自己的能量……那画面，是动静皆宜的和谐，像毛笔滚过淡雅的宣纸，几笔就是一幅题写着希望的美丽卷轴。

在牛栏江，不仅能在高处远眺、俯瞰，还可下到地里去，走在田间地头的阡陌之间，走在缀满黄砖屋瓦的村头。等微风轻轻掀起衣袂，泥巴勾住疾行的脚步，蓦然驻足，便可看到孩子们认真地玩着过家家，看到牛羊静默地咬着青草，看到高原坝子上忙碌的身影，静静细品，心间注满了这条河流孕育的美好与希望。

【风物志·金沙鲈鲤】

金沙鲈鲤（Percocypris pingi）鲤科鲈鲤属的一种鱼类。生活在中国长江上游金沙江干支流流域，属于凶猛的肉食性鱼类，以吞食其他的野杂鱼类为食，被称为金沙江中的“老虎”。

金沙鲈鲤是珍稀特有土著鱼类，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金沙鲈鲤常见体重0.5-1公斤，最大达15公斤。

【生态故事】

见缝插“绿” 绿色“突围”

“在土层厚的地方栽竹柳，土层薄的地方点播车桑、刺槐等灌木种子，凡是岩石裸露的地方，都要进行补植补种。”7月27日，在海拉镇的一片山坡上，镇林业站站长杨庚告诉记者。

杨庚介绍，今年3月海拉镇村民在牛栏江畔的石旮旯里，以见缝插“绿”的方式种下了4000余株竹柳。

海拉镇最高海拔2800多米，有20000余亩石漠化严重区，分布在牛栏江沿线。多年来，通过人工恢复林草植被，持续修复生态环境，绿色发展理念已渐入人心。

要想确保种在石旮旯里的树苗成活率，当地干部群众想尽了办法。

海元村村民冷统乖从去年开始加入见缝插“绿”的行动，在他的带动下，其他村民也加入了生态修复的队伍。“大家都想把山头护绿，把家乡变美起来。”冷统乖说。

近年来，海拉镇通过退耕还林、荒山造林、林草植被保护等措施，森林覆盖率从2015的42%提高到现在的52%，把修复生态与群众致富相结合，通过种植花椒、石榴、苹果等特色经果林壮大产业，不但治山治石还治穷。

目前，海拉镇已点播车桑、青岗、火棘等10000余亩，种植滇柏、刺槐3200余亩，为荒坡增添了新绿，为石山孕育了生机。

“今年继续准备在2000亩石漠化区域见缝插绿，为石山披绿装、让青山变金山。”海拉镇党委书记丁润朋说。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种植竹柳，冷统乖在养牛方面也颇有心得。

冷统乖家养了五头牛，还种有8亩玉米。前几年，冷统乖与左邻右舍合计，想出了一个妙招：玉米酿酒、酒糟搭配牧草喂牛、牛粪用来施肥。

就这样，一个生态种植养殖循环模式在海元村诞生了。

“现在我们家一年能酿一万斤酒，平均价格8元，包谷的长势也很好。”冷统乖说，家里现在真正享受到了绿色发展带来的红利。

【产业故事】

“水光农”互补多能并用

7月26日，阳光明媚。

走进威宁自治县玉龙镇的象鼻岭水电厂，可以看到牛栏江水缓缓流入电站大坝，而不远处的光伏基地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水电、光伏产生的绿色电能通过500千伏乌撒线输送到千家万户。

象鼻岭水电站坐落于牛栏江上，是贵州首个实现“水光互补”的示范发电项目，采用“水、光、农”互补模式进行开发。截至2022年7月25日，象鼻岭水电厂累计发电量29.64亿千瓦时，其中水电累计发电24.35亿千瓦时、光伏累计发电5.29亿千瓦时。相当于节约标准煤约94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约254万吨。

如何发挥高质量的效能？象鼻岭水电厂厂长陶国总结了三个词：“不弃水”“不弃光”和“有效利用土地”。

“不弃水”，就是在阳光充足优先安排光伏发电的时段，让水电机组少发或不发电，将上游来水储存在水库里，不断提高机组发电水位，从而提高水的做功能力，在夜间高水位情况安排水电机组发电可以降低发电耗水率，实现提高水电发电效率的目的。

“不弃光”，威宁光照资源丰富，通过水电机组的快速响应能力和水库调节能力，弥补光伏发电不稳定、出力变化大的缺点，在阳光充足的时段优先安排光伏发电，最大限度利用光资源。

“有效利用土地资源”，就是在太阳能光伏板间土地上种植水果、蔬菜、牧草等经济作物，可以提高土地的利用率并能够减少水土流失和有效改善当地生态环境。

走进光伏基地，可以看到，一块块光伏板下种植的农作物长势喜人，“发展光伏后，我们在板下种植了石榴、花椒等作物，这样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有利于改善当地生态环境。”玉龙镇人大主席浦仕锦说。

远眺牛栏江边的象鼻岭水电厂，通过一条河、一片山，“水光农互补”多能并用，真正实现了水电与光伏发电以及农业产业发展的良好结合与优势互补。

【人文故事】

“新市民”的“溜索”记忆

有江就有桥。在过去，“溜索”是牛栏江特有的桥，是居住在牛栏江边群众使用的一种原始渡河方式。

“以前得半夜三更起床，坐完‘溜索’，走几个小时山路才能到学校。现在搬来城里，走路只需要10分钟。”回忆起孩子上学的场景，卯昌富眼中泛起了泪花。

卯昌富的家，就在牛栏江边——威宁自治县海拉镇花果村大石头组。

大石头组20多户人家居住在牛栏江大峡谷内，村民要到河对岸，唯一的通道就是从钢索桥上溜过去。

牛栏江之“栏”，拦住了大石头组人的梦想。

“海拉有个手扒岩，上是青天下是江。羊子过路戴脚码，麂子过路穿草鞋。黄莺过去扇断翅，猴子过路眼泪来……”大石头组人用一首民谣，道出无尽辛酸。

为解决偏远地区群众出行难的问题，威宁自治县县委、县政府把“溜索改桥”项目作为重点民心工程、扶贫工程来抓，目前已完成所有“索改桥”项目并投入使用。

由于大石头组两岸绝壁高耸、河谷深切，“溜索改桥”的施工难度大、建设成本高，威宁自治县县委、县政府决定，对大石头组实施整寨易地扶贫搬迁。目前，大石头组的27户村民已全部搬迁入住威宁自治县五里岗街道朝阳新城社区。

走进卯昌富的新家，100平方米的房子宽敞明亮，家具电器齐全。2018年4月，卯昌富一家从破旧的老房子搬到宽敞的新房，变身“新市民”。

卯昌富在社区附近打零工，每月有近4000元收入。“我妻子陈庆花今天没在家，去县里的就业局参加培训了，培训结束后，她可以从事家政、护工等工作。”卯昌富说，三个孩子都在附近上学，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生活越来越滋润。

“五里岗街道朝阳新城是威宁自治县10个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之一，安置搬迁群众4422户23219人。”五里岗街道办事处副主任蔡潼介绍。

如今，“溜索”已成为牛栏江畔逐渐消失的符号，那些风雨里的铁索，终将留存在当地人的记忆里。

【诗词里的牛栏江】

《牛栏江春晓》

张炳彦

峰山远眺放红霞，油菜澄澄岭上花。

两岸乡炊林竹里，扁舟一叶向江涯。

【资料】

牛栏江为金沙江右岸的一级支流。干流全长484km。

其中70km在贵州境内，总落差1725m，平均比降为4.1‰，全流域面积13809km^2，河口多年平均流量17.3m^3/s。

牛栏江流经威宁自治县岔河、海拉、斗古、牛棚、玉龙等乡镇，有较大支流哈喇河、玉龙小河汇入，一级支流流域面积在100～1000km^2的有哈喇河、玉龙小河、白水江、拖洛河、新隆河、耿家屯河、杨柳河等9条。

【记者手记】

牛栏江在贵州的江河中，看起来似乎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贵州境内仅70公里，作为金沙江支流，她像一个过客，只在贵州驻足片刻，便又匆匆离去。

但她又是最特殊的一个——神秘、古朴、苍凉、壮美……在这里，聆听滔滔江水，抑或捧一抔清泉，悠悠白云下，游人惟愿成为一滴清泉，忘却繁冗世事。

牛栏江的阳光，早已经被高原种植了无数的世纪，偷偷从泥土里露出半个脑袋。远处的山坡，有苍松的翠绿，有杂草的枯黄，有野菊的浓金，有枫叶的深红；近处的村庄，是喧闹的市集，是熙攘的街道，是少女的羞赧，是孩童的懵懂。

牛栏江沿线，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我平日里喜欢拍照，但牛栏江雄奇险峻的风光怎么都拍摄不全，只有身临其境，目之所及，心中所感，才会收获满满。

一位多次深入牛栏江采访的前辈告诉我，过去的牛栏江，是一幅天与地、山与水、人与自然“交恶”的画面。那让人胆寒的挂壁公路，那深壑阻隔的“山中孤岛”，那一根“溜索”连接两山的“江上交通”，那刀耕火种山穷水尽的村寨，那靠“抓阄入学”的教育状况……深深地烙印在当地人记忆深处，痛彻心扉。

如今，在撕掉贫困标签后，牛栏江沿线地区正处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关键时期，如今的面貌焕然一新：光伏板“铺天盖地”、风电场“顶天立地”、各类产业“风生水起”……这片土地，已经被现代文明唤醒，被绿色生态梳妆，正在书写高质量发展的动人诗行。

到牛栏江，体验江畔人家慢悠悠的生活，还有那种徒步在悬崖的惊心动魄；到牛栏江，泛一叶小舟在清澈的江面上，纯净得激起人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不亦乐乎！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尚宇杰

编辑 郭睆秋

二审 施昱凌

三审 闵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