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河而美丽,鳞次栉比的世界是一条柳暗花明的河
世界因河而美丽,鳞次栉比的世界是一条柳暗花明的河 什么?他看着朵,用手抚摸它的头。 我要回左岸了,你已经过柯。 朵,右岸不好吗? 我是一条高雅的狗,所以。朵的眼睛分外明媚。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朵?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你可以渡河,然后来左岸, 可是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河在哪里。 傻瓜,河就在左岸与右岸之 他在陆家嘴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中央蹲下来,抱住朵,吻它。朵用潮湿的舌头舔走他头发上的雪。 朵。 他看见它优雅地消失在汽车车灯编织的河里,他的闪光灯已经抓不到朵; 那么你呢。他问塑料瓶里的鲫鱼。 我……鱼想了想,突然啤哮:我不要回去!!!我要告那只猫!我要考复旦!!!我要当官!!! 他透过镜头看鱼扳命。 祝你成功。他穿过汹涌的人群快步走到黄浦江边把鱼到进奔腾的江里。 林某,你你你给我记着!我告你谋杀!鱼的声音飘然远去。 他说好。然后笑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笑声生动地响在陆家嘴淡淡的嘈杂里。他以为这是好的。然后
特别喜欢的文章分享,原作者:林森
1.猫安静地消失在红色的房顶
12月23,他在两排延伸的红色木头房子之间迷了路,左转,右转,直走,后退,最终都回到现在站的位置,两排延伸的红色木头房子之间。黄昏的街市,被回家的小贩丢弃的新鲜白菜叶烂在路面肥沃的稀泥里,一个披红色披肩的女人踩着黑色的泥水把它们一片一片捡起来,放在蓝色的塑料袋里。袋子滴着水,女人翘着手指拎着袋口,小心翼翼地消失在红房子的尽头。左边的弄堂里跑出一条高大的蝴蝶犬,褐色的皮毛闪在没去的夕阳里,上翘的赤尾,表情妖媚。
朵。他温柔地叫。他用镜头抓住这只美丽的狗。蝴蝶犬在他的面前跳了一个十字舞,然后歪着脑袋看着他。湿湿的鼻子,闪亮的眼睛,性感的虎牙。他的闪光灯认为,这是一条上镜感超好的狗。
他蹲下来,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他的脚下是腐烂的菜叶,他的正面是一条感情丰富的蝴蝶犬。他这样做的时候显然没有在意来往人怎么想 己累了,又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于是用这个让他的身体感到稍微安逸一些的姿势等待大脑风暴的开始。也许可以等到一辆出租,打到最近的地铁站或者轻轨。一旦进入那个地下的网络,这座臃肿的城市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现在的迷失很大程度因为这是一座过于庞大且风格重复的城市。地铁是这个城市的纲领。他只有在那三条交错的线路里前进折回的时候才会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方向。一旦回到地面,多数时候他会很快迷失在繁忙的马路狭窄的弄堂、灰色的楼宇和拥挤的人流之中。自救的方法就是找地铁站。他知道二号线的倒数第二站上空有亲切的55,明珠线的赤峰路站外有古老的139,而这两挂车都可以把他载回自己的巢穴。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不能走上一条足够重要的有地铁连接的马路。他被困在这个湿滑的菜市的黄昏,看一只褐色的狗在街心跳舞。
朵。他把左手插进蝴蝶犬胸口茂盛的毛里。你为什么还不回你的巢穴。
朵想了想,用粉红色的舌头舔他的脸。
在这个菜市场他没有发现一点新鲜的气息,除了朵。白菜被丢弃在黑色的淤泥里。傍晚卖菜的人丢弃了所有的边角余料,整个菜市场都被丢弃。在一个角落里卖鱼的男人丢掉的几条小鲫鱼在泥里跳跃,大口呼吸,并奋力诅咒那个骑着摩托车穿黑色雨鞋离开的男人,直到一只白色的猫出现。猫问鲫鱼,嘿,你们还要跳舞吗。鲫鱼想了想,说,嗯,跳。猫说,好吧。我看你们跳。猫就蹲在那里,看着鲫鱼拼命地跳跃,没有表情。十五分钟后,在鲫鱼第N次腾空而起之前,猫舔舔爪子,漫不经心地问,喂,你起来。猫的瞳孔瞬间放大,说,嘿,你们不跳了吗。鲫鱼又想了想说,不跳了。猫的眼睛幽蓝:真的不跳了?鲫鱼说,真的不跳了。猫想了想,说,好吧。
在离白猫二十米远的地方,他的闪光灯在黄昏靛蓝的天空下连续闪烁。他的闪光灯认为,这是一个相当深刻的叙事场景。
他满意地看着他抓拍的这个情节,舔舔嘴。
朵,那只猫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有一点。
但是我觉得要人证。朵,帮鱼从那只满嘴鲜血的猫嘴里出来。朵于是走过去。他眼光温柔。他的狗准备开始用右爪轻轻触猫的毛,猫发出一阵尖叫。朵,别太过分啊。他说,朵想了想,说,嗯,让你吃.朵看着猫的眼睛:如果你不吃我吃。猫的身体颤抖起来,你……你吃吧。忽然猫跳上房顶。他去找到最后一条鲫鱼,把地上的矿泉水瓶倒空,把鱼放进去。他用关切的神情看着鱼:感觉好些了吗?你的伤……当他的声音传到鱼的耳朵里时,鱼哭了。鱼,他说,不要哭,不要哭。我会让你放心。好不好?
拨110.
你好,我要报警。刚才我引睹了一起凶杀案。主犯是一只猫对,白色,它用惨无人道的方式杀死了几条鲫鱼。我用相机拍下了它作案的全过程。而且,我的狗还救出了一条鲫鱼,我想这条鱼可以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在法庭指证那只猫。嗯。是的。非常残忍。是的,我在案发现场。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啊?弄清楚再打来?不要开玩笑?嘿,我没有开玩笑。谎报?我谎报干什么?这又不是有奖新闻热线。喂?喂?嘿,什么态度!
2.他想用目光杀一下那个女人
他看看他的左右。两条垂直的红色的路。没有绿色的路牌。上海大大小小的街道都立着一样大小的绿色路牌,写着白色的汉字。从粗壮的世纪大道到苗条的淮海路到复旦大学里几米长的¨儿四路。可是这两条路什么都没有。他转身走向那个胖胖的卖烧烤的大姐,说小姐请问一下这条路叫什么名字。
大姐胖胖的右手拿着沾满香油的刷子刷过一排鸡腿,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次。大姐胖胖的右手拿着沾满香油的刷子刷过一排羊肉,依然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问,羊肉串怎么卖?
一块五一串,十块七串。非常迅速到位的回答。
他拿出十块钱,七串杀气腾腾的肉串:立刻递到他面前。他的意识被打乱,想到三国和长矛。他又问,老板娘,这条路叫什么名字?大姐 胖胖的左手把钱揣进白色围巾中间的口袋里,还是没有答案。
他想用目光杀一下那个女人,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看他。他舔舔嘴,然后转身,回到街心。
来,朵。他温柔地叫。他用那些羊肉喂朵。朵的食欲旺盛,朵的毛发丰满,朵的心地善良,朵的眼睛明媚。
可是朵,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站着吗?
带着一丝凉意,他的大脑风暴渐渐开始。 ,
我现在是在哪里呢。徐家汇?五角场?新天地?八佰拜?老西门?陆家嘴?等等。我今天是怎么走到这里采的呢。我怎么想到离开学校的呢。今天下午我有两节哲学课。对,我上完课后觉得自己二十年形成的方法论是如此肤浅,自己完蛋了,精神很沉重;沮丧、然后我就出来了,上了一辆车。大桥五线?川虹专线?1397 5377 557 9427 942。是的,那个卖票的女人拿一个红旗予从车窗探出身来边摇边喊九四二九二四二。然后呢。然后我上了轻轨。当时人很多。我在想什么呢?想起来了。我在想这个世界有好多的人,每个人有一个方法论。有的人很厉害因为他有非常尖锐犀利的方法论,或者非常圆滑弹跳的方法论。而自己的方法论是多么的朴素幼稚直接简单,高手一看就穿。自己是复旦的学生又怎样,在高手面前自己其实是白痴,问题如此严重,而自己几十年来都如此麻木,直到今天下午的哲学课结束前才意识到。 想到这里他暂停了意识流。他想先沮丧一下,然后再继续思考自己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他看见淡蓝的天边上一牙浅浅的下弦月。他开始沮丧。
为什么我会那么幼稚。世界是那么复杂,我的哲学是那么肤浅。为什么我的思考不能让我抵达其他人的结论和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当别人都懂而你不懂并且你不知道你不懂的时候,就好像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某
一次碰撞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无知一丝不挂之后会感到羞耻,如果这个时候你发现你不知道衣服在哪里,就会非常的痛苦和绝望。这个世界不是挂满时装的牧场,水草丰美,萤火虫浪漫地飞舞,只要勤奋地试穿就可以得体和时尚。世界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球。装满各色华丽礼服的衣柜在黑暗的街区忽隐忽现,要锦衣玉食需要抽象的思考和自然而然的尖锐。鳞次栉比的世界是一条柳暗花明的河。河的左岸寒冷,河的右岸温暖。左岸的人不知道温暖,右岸的人不知道寒冷;只有从右岸渡到左岸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痛苦,也只有从左岸到达右岸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幸福。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左岸瑟瑟发抖的人,或者在右岸颓废小康的人,或者痛苦地站在河边思考要不要过河的人。而他周围都是过了河的人,甚至多次往返左右冷暖自知的人。他的迷失、烦恼、愤怒、痛苦在那些人看来或者杞人忧天,或者庸人自扰,或者梦里不知身是客,或者为赋新词强说愁。过河的人知道了世界的原来,却欲说还休。没有过河的他渴望自渡却找不到渡口,也不会水。
于是,他觉得非常痛苦。
他想到他的导师给他讲的一个伟人说过的一句话,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不知道痛苦更痛苦的事情,接受痛苦也是一种幸福。他试着去接受自己是白痴的痛苦,并试着从这种接受中体会一种幸福。朵,看着我的眼睛告沂我,我是不是白痴。
朵想了想,用粉红的舌头舔他的脸
喂,你觉得呢?他问塑料瓶里的鱼。 .
觉得什么?
我是不是白痴?
我不知道,鱼说,我要想一想。我对你不了解。不过刚才报警是报得蛮白痴的。
你……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对着一只鱼咆哮,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它它现在是命悬一线嘴巴要甜。后来觉得都没意思,突然问,哦,对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知道。
哪里?
12.23特大凶杀案现场。
3.我看着你和那匹骆驼走过去
他看了看表,离下晚课不远。他想到了贝。贝是他在每次陷入迷惘之后,大脑风暴里第一个出现的名字。贝在复旦,不停充当他的发泄目标,批判对象,爱情顾问,私人侦探,学习标本,救命稻草和自动取款机。他给贝打电话。接通之后他开始想怎么表述他现在处境,电话却被贝按掉。他听到一个很干燥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又打。又被按掉。
我在上课。贝的短信。
可是,我迷路了。
可是,我在上课。
翘掉,不然我就回不了家了.
自己想办法,比如打的。
那你打过来吧.
嘿,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打的为什么一定要我打过来然后再一起打回来?
因为,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的可以打。而且从这里根本走不上可打的的大路。这是一个迷阵。我罩住了。所有可能的方案都尝试了。除非你叫一辆的士过来。
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我也救不了你了。
轻风吹过。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蓝色的牛仔裤,紫的球服,冷淡的眼神,淡淡的络胡。
贝。他喊。男人面无表情地他身边走过,PacoRabanne的香,
嘿,贝。
他去抓那个男人。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前行,后跟着一匹神情疲倦的单峰骆驼。的闪光灯照亮了男人和骆驼的影。他的闪光灯认为,那个男人很冷,那匹骆驼很酷。
他给贝发短信:你不理我吗?!我看着你和那匹骆驼走过.
披红色披肩的女人把白菜叶子煮在一口黑色的锅里,像个巫婆。在第二扇窗户里他看见牵骆驼的男人和那头骆驼接吻。他的闪光灯悄悄闪烁。在第三扇窗户里他看见那个在洗头房前梳头的女孩脱掉裙子,躺在床上。他用很冷的镜头拍下了她的身体和迷惘的脸。在第四个窗户里他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一只烂熟的番茄,番茄汁混着血液滴下来,估计已经死亡。他的食指按下快门,然
后看着朵。我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一脸无辜。
房间的深处传来一阵陡峭的女高音咏叹调:
原来烈火就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油锅就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盐湖就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毒蛇就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稗子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觉得自己完了。
他想到了贝。那个憨厚的小家伙.
还是一样的结果,请再试 .
他拨贝的手机,一个非常遥远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就是无法接通。
他慢慢地慢慢地坐下来,在狭窄的弄堂尽头,看弄堂中间挂着的一件白衬衣,在黑夜里来回飘荡。朵以狗的优雅姿势蹲下来,靠在他身边。他把头埋进朵茂盛的毛里,感受它的呼吸,他什么都不想看见。
他知道自己不会庸俗地醒来
他想到了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艘船从欧洲开往美洲。很多天之后,在船该靠岸的日子,举目四望都是蔚蓝的海,没有自由女神,也没有灯火纽约。船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又隔了很多天之后,船依然在海上漂流。船上有人开始发疯。船长下令返航。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很多天之后,欧洲的海岸也没有出现。举目四望都是蔚蓝的海。只有海。无论船走了多少天,走了多远。船不知道岸到哪里去了,与此同时,岸上的人也不知道船到哪里去了。
这次航行是一个梦,或者,欧洲和美洲被海水淹没了。船上的人想。
那次航行是一个幻觉,或者,那艘船消失了。岸上的人想。
船上的人是河的左岸,岸上的人是河的右岸。他想。
多么哲学的故事啊。他就要死在这个故事里了。可是 对于彼岸的世界,他还有很多的梦想,他的照片,他的学位,他的T,他的小猫猫。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叶扁舟,迷失在茫茫的大海。他开始艳羡那艘船上的人,至少他们是一起迷失的,在等待大陆的日子还可以下下象棋,吵吵嘴,如果是恋人,还可以互相安慰,彼此激励。他又开始想T。T是他在这个寒冷寂寞的世界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非常爱的人,也是非常爱他的人。T说Devin 郁闷的时候你就去跳舞。T说Devin,人应该勇敢地前行,在洗尽铅华之后找到简单的幸福。T说森,有信心和责任就有美好未来。T在他孤单的傍晚发短信说Devin,看西北方向的天空,非常干净的上弦月。T说,森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的照片里想要表达的,真好。他再次打T的手机,非常烦躁的声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存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我已经离开你了吗?你在哪里呢?如果我真的就这样消失了,你会怎么样呢?你会去爱另外的人吗?他的眼睛变得湿润.何必呢。鱼说。
万一呢。他看了鱼一眼,不再说话。他鄙视一种走套路的小说和剧本,在情节迷幻离奇到作者编剧都不能自圆其说之后,他们就以主人公的梦醒作为结束。他觉得那是一种愚弄,是想象力贫乏的借口。所以,他宁愿相信自己真的要死在这条河里也不愿相信这是他的一个恶劣的梦。他不愿用自己的解放成就一次有惊无险的虚构,比如:当弄堂上空干净的雪就要把他和朵的身体全部覆盖之后,他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赤着上身躺在稚于迷途柔软的床上浑身冒冷汗,他的电脑,俄语书和石头安静地看着他,燃烧的炉火鲜艳刺眼。又比如:当披红色披肩的女人蹲下来,用一根纤细的铁勺喂他白菜汤之前,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站在拥挤的轻轨里,头发蓬乱,相机和钱包已经被小偷偷走。再比如:当那个酷似贝的男人和他的单峰骆驼抢走他心爱的相机的时候,他会尖叫着醒来,发现满满一个教室的学生和年轻的男老师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的左手死死捏着他的文具盒,右手紧紧掐着贝的脖子,贝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讲台上的PPT停留在一张抽象的解剖图上。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庸俗地醒来,因为他一直醒着,还没有睡去。他开始笑,在弄堂开始落雪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提着绿色啤酒瓶的男人,缓慢地走向那个小姐的房间,在推门的刹那,友好地看了坐在地上的他一眼,投下一枚硬币。硬币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没在柔软的雪里。他对那个男人笑笑。
他已经不愿做没有意义的行走。他看见雪下下来,想象天父洁白的衣服。明天就是平安夜,后天神就会在荣耀与温暖中降临。他开始祷告,
在宁静的雪中,他的大脑风暴再一次开始。
也许是这样,现在就到了经上说的世界的末日,the End of the Age,在人于再临之前那场greatsuffering,所有的人都在逃跑,所有的人都迷失了,鱼迷失了,朵迷失了,A迷失了, 贝迷失了,我迷失了,T也迷失了。”about that day and hour no one knows neither the angels of heaven,nor the Son,but Only the Father……他喃喃道。那日那时没有人知道。
如果已经被判到地狱,祷告还有用吗?他轻轻地问。
他不知道。他看见雪落下来,他以为雪是好的。
End 1左岸
喂。怎么,你哭了吗。朵看着眼睛明媚湿润。
他把朵抱在自己的怀里。非常高大非常温顺的蝴蝶犬。他蹭了蹭朵的脊梁。朵转过身来,舔他。
朵,真的没想到啊,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出不去。
为什么出不去了呢。
他一脸严肃。因为我找不到出口。
朵看着他。为什么找不到出口呢?
他神情疲倦地看着英俊的狗,声音沙哑。因为,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怎么可以出去。
你。朵退后两步。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啊?他坐起来,身上的雪像沙一样落下。难道……朵。 这里是这里是左岸。朵说。你要过河 。
我要回复旦。他的眼睛幽蓝。
复旦?朵歪着脑袋看他。
朵,你知道五角场吗?你知道杨浦区吗?朵,你,你知道上海吗?
我知道河在哪里。
哪里?
他跟着朵在深蓝色的夜空下奔跑。红色的房子渐渐退去,男人女人喝酒的声音一浪一浪地涌进他的耳朵里,又一潮一潮地退去。他觉得自己一次次地被淹没又一次次的浮出水面。朵在前面奔跑,性感而优雅。朵说,我们已经过河。他看见高耸的东方明珠和金茂。天空因为激烈的黄色灯光而显得油腻。
朵,我爱你!他温柔地叫。我去买美国肥牛。我们回迷途烫火锅。
我要回去了。朵说。
什么?他看着朵,用手抚摸它的头。
我要回左岸了,你已经过柯。
朵,右岸不好吗?
我是一条高雅的狗,所以。朵的眼睛分外明媚。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朵?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你可以渡河,然后来左岸,
可是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河在哪里。
傻瓜,河就在左岸与右岸之
他在陆家嘴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中央蹲下来,抱住朵,吻它。朵用潮湿的舌头舔走他头发上的雪。
朵。
他看见它优雅地消失在汽车车灯编织的河里,他的闪光灯已经抓不到朵;
那么你呢。他问塑料瓶里的鲫鱼。
我……鱼想了想,突然啤哮:我不要回去!!!我要告那只猫!我要考复旦!!!我要当官!!!
他透过镜头看鱼扳命。
祝你成功。他穿过汹涌的人群快步走到黄浦江边把鱼到进奔腾的江里。
林某,你你你给我记着!我告你谋杀!鱼的声音飘然远去。
他说好。然后笑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笑声生动地响在陆家嘴淡淡的嘈杂里。他以为这是好的。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T的声音,那么的柔软亲近: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给你打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你在复旦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我都找过了都找不到你,我猜你多半进城了。你知道今天三号线出事了,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出去玩又不说一声,还好你回来了。你快回来。
他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怎么了。Devin,Devin? ,
我马上回来,今天我住你那里。我现在打的回来。你等我。还有我再也不乘轻轨了。
他拦下一辆出租,迅速地消失在浦东最明媚的地段中央。
End2右岸
我看见他低着头站在车厢的尽头。我对自己说,这不可能。
17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我在浦东机场换上了磁悬浮。速度是美丽的。到站之后我决定乘三号线到亦峰路再打的去母校。我喜欢透过轻轨游动的窗户看上海鳞次栉比的楼宇。上海是一座庞大幽深的城市,许多的记忆摸棱两可,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有着突兀的结果。想到森。他消失已经三年。那个冬天的下午他上完哲学课后就再也没有在复旦出现。那天晚上他发短信说他被困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了,当时我在上性病、艾滋病预防和控制。我上海的卡里至今还保留着那天他最后一条短信"23/12/2004,20:03,怎么可能,不要给我开玩笑。"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他。从此再也投有见过。很多人认为他在那天下午出轨的轻轨里。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晚上八点十分要下课的时候我还跟他打过手机,当时老师点名。我听到他 喊“到”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他只是迷路了,被困在一个地方。
哪里呢?
我看着窗外的楼宇。东宝兴一带的筒子楼已经拆掉了,现在是巨大的工地,我把目光收了回来。
转头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看见他了。他低着头站在车厢的尽头,还穿着那个冬天的衣服,头发微鬈,表情严肃,手里拿着数码相机。我对自己说,这不可能。我挤过去,我的声音在发抖,森?他转过头看着我,想了想说,哦,贝。他冷漠的眼神打退了我一个又一个在心里汹涌的问题,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在东宝兴站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我说森,保重,再见。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说,贝我们会再见的。那个瞬间我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东西,从空洞到饱满。轻轨重新开动的时候我看到了苏州河,在阳光的照耀下它是如此的明媚。天哪。 12月23日,我在两排延伸的红色木头房子之间迷了路。左转,右转,直走,后退,最终都回到现在站的位置,两排延伸的红色木头房子之间。我看见一个披红色披肩的女人把地上一些腐烂的白菜叶子捡起来,消失在红房子的尽头。一只白色的猫慵懒地伏在红色的屋顶。在一个弄堂的路口,我看见一只漂亮的狗在给一个男孩子跳舞,褐色的皮毛闪在刺眼的阳光里,优雅高贵。男人坐在地上,靠着墙晒着太阳,表情幸福,眼神明媚。
森。
我走过去他看着我,笑。在他旁边坐下来。贝,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这位是朵,我的狗。朵,这是贝,我曾经的爱情顾问,私人侦探和自动取款机。 那只狗伸出右爪,我们握手。
你现在明白,那天晚上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了吗?
那个瞬间我的心被迅速地抽空。我在公司,我的Califomia,我的S,我的BMW758,我的正在装修的别墅,我的返程机票。
这里是哪里啊?
右岸。森抱着狗,吻它。
那…现在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只有等待。我在等T。这里不错。T来了就完美了。无聊。你祈祷你的谁谁谁也掉进来吧。这里晚上的时候灯红酒绿,你实在寂寞也有地方发泄。对不对,朵?
我卸下沉重的背包,靠在墙上。思考我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我要的ABCDEFG。沉默。速度是美丽的,我祷告时间飞快地走。我没有告诉森,他消失的第二年,T有了新欢。哎呀,从阳光灿烂的加州飞过来,飞了那么长时间,真累啊。晒晒太阳吧,中午的阳光是那么温暖明媚.
End3河中央
第一张
复旦5301,390人的阶梯教室。白色的天空,黑色的梯田。境界超高的哲学教授站在黑色的麦子中间,守望麦田。
第二张
拥挤的轻轨。A红色的连衣裙。鲜艳的唇。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红色的番茄。头发微鬈。旁边的老太表情麻木,A的背后一个女人搂着一个男人的腰打手机。
第三张
一半河水一半天空。一半绿色一半蓝色。绿色的水中有银色的阴影,像一条巨大的鱼。天上的一朵云像一条欢跑的狗。45度倾斜。
第四张
泥泞路面上跳跃的狗。眼睛因为闪光灯显得非常明亮。赤色的尾甩出一个开口像上的二次函数抛物线。街角里烧烤摊后有人神情专注看着镜头,俨然美女。
第六张
跳跃的鱼
第七张
静立的猫。
猫吃鱼,瞳孔幽蓝。
第八张
微笑的朵。抓狂的猫。勃起的尾。
第九张
塑料瓶里银色的鲫鱼。哭得塌糊涂。
第十张
绿色的手机屏幕。 贝12/23/2005 19:35 那我也救不了你了。
第十一张
红色的房檐。男人若隐若现。单峰骆驼,回眸的眼神暧昧。
第十二张
喧闹的夜市。喝酒的男人。欢跑的蝴蝶犬。
第十三张
梳头的女人。暗红色的房间。性感舞蹈的朵。
第十四张
窗内明亮的灯光。女人表情安详。红色的披肩。一丝一丝的白烟。黑色的锅。
第十五张
床上男人英俊的侧脸。骆驼粉红色的舌头。半跪。四只眼睛都是闭着的。
第十六张
红色的毯子。女人白色的肌肤。背对镜头。黑色的头发散下来。斑驳的墙壁,有口红写的I LoveYou。
第十七张
窗内灯光明媚。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珠上翻。嘴张开着,黄色的齿。红色的番茄肉烂在脸上,红色的汁水和黑色的血。
第十八张
灰色狭窄的弄堂。明亮干净的下弦月。飘扬的雪。白色的衬衣。
第十九张
一半天空一半河水。两种黑色。黑暗中有流动的灰色的云和巨大的银色阴影,像一条人鱼。
第二十张
逃逸的BMW758。汽车灯火交织的河流。倒在血泊中的蝴蝶犬。血肉模糊。尾巴滴着血。粉红的舌头贴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东方明珠在角落里闪烁。
第二十一张
轻轨笔直的灯光。从瓶中跃出的鲫鱼,划出一道银色。
第二十二张
鱼撞向急驰的轻轨列车。
第二十三张
出轨的轻轨。混乱尖叫的人
第二十四张
T淡然的脸。眼神深邃。
第二十五张
T温暖的双手。手中黑色的小猫猫。金黄的瞳孔。
第二十六张
T漆黑的头发。
第二十七张
T性感的嘴。羞涩的笑容。
第二十八张
T明媚的眼睛。修长的睫毛
第二十九张
他躺在T的床上,看着镜头后面的T,流着泪微笑。
第三十张
他对着镜头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