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又好看的曼珠沙华（古微你去过黄泉吗）
简单又好看的曼珠沙华（古微你去过黄泉吗）那种认识就像是从出生起就刻在心里的，如同是从前世带来的一样。他仿佛从未来到过梁朝的都城，只是这儿的人又似乎都认识他。梁朝的都城前几日来了一位先生。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做，旁人就会识趣儿地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敛着眸子唤他一句“先生”。顾无云其实对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的。
梅子乌龙茶 | 文
过了许久顾无云才知道，人前那样心善可爱，受万民爱戴的公主，在背地里，也是会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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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梁朝的都城前几日来了一位先生。
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做，旁人就会识趣儿地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敛着眸子唤他一句“先生”。
顾无云其实对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的。
他仿佛从未来到过梁朝的都城，只是这儿的人又似乎都认识他。
那种认识就像是从出生起就刻在心里的，如同是从前世带来的一样。
这些在梁朝都城世世代代生活着的子民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听到了有人给他们这样一个忠告。
“见到顾无云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句先生。”
顾无云不是人。
传闻江湖上漂泊着一群秘术师，他们自黄泉而来，乘着摆渡船从往生河一路逆水而行，到了尽头，便是人间。
他们的腰间全都系着数百条铃铛，一走路，或者是风一吹，腰间的铃铛便会“叮当”作响。
那像是从黄泉带出来的声音，是百鬼的哀嚎，是妖邪的渴望，是活人的噩梦。
它指引着亡灵，吸引着数以千计的妖物，同样也震慑着全部活在人间的人，又不止是人。
妖物想要夺取它，亡灵想要拥有它，活人想要毁掉它。
他们也同样如此渴望着夺取，拥有和毁掉顾无云。
野蛮，那种野蛮是从出生就流淌在血液里的，伴随着他们降生，也终将伴随着他们死亡。
顾无云是世间仅有的天生的秘术师，他这次来到都城，是听说这都城有一位他素未蒙面的公主。
她和他的前世今生紧密相连，难以分离，他们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连结。
顾无云想，或许只有这位公主能够帮自己解开腰间的铃铛了。
那时顾无云此行的目的，也是顾无云这漫长的一生的终极。
02
公主梁遇鹤此时正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头，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子镜子里的侍女给她挽发髻。
那是近几日宫里最时兴的发髻，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朵花，松散的开在公主的头上，衬得公主透着一股慵懒的美。
公主是极其好看的，是梁国最好看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和一言一行全都牵动着数以万计的臣民。
这是全梁国举国公认的，不争的事实，即便是权力的最高峰也无法撼动公主分毫。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公主其实已经不是公主了。
公主已经悄无声息的成为了梁国的象征，成为了梁国子民心中的最高峰，成为了梁国对外的最好手段。
外头的阳光是明媚的，好像丝毫看不出来昨夜下了一场狂风暴雨。
那暴雨好像只席卷了梁国的都城，偏偏避开了公主府。
公主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也不满意。
她来回摇着脑袋，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眸里满是委屈。
她想了想，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脸旁边的侍女都有些像是被勾了魂儿，红着脸慢慢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那双轻轻上挑的凤眸是最有魅力的，里面透露着高贵，典雅，清澈，还有些许叫人看不清摸不透的神色。
没有人能说清楚那是些什么，因为众人只在公主的眼里瞧过。
她看着镜子里给自己挽发的侍女，眯了眯眼。
继而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髻，缓缓开口：“能否帮我把发髻梳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侍女还是没有抬头，听着公主的要求，将发髻梳得高高的，盘得紧紧的。
“公主的头发真好看。”侍女像是被什么引诱了似的。
原本一言不发，却在那一刻突然鬼使神差的发出一声赞美。
那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一声惊叹，没有任何人的差使，无关于任何世俗的奉承。
那就是好看的，全梁国乃至世界都再也找不到如此漂亮的三千青丝了。
03
听说都城乱了，公主府乱了。
都城人心惶惶，纷纷担心着公主府里那位公主的安危。
不久后宫里传出消息，说公主是安然无恙的，只是公主身边陪了她整整十年的梳头侍女死了。
听人说，侍女死在了公主府的井里头。
那口井原本许多年前就已经被人用巨大的石块封上了。
按理说是不应该有人能够失足落水的。
夜间巡逻的侍卫也觉得奇怪，他们夜间是没见过有人推开石块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响的。
可是第二日清晨就是看到了井上方的石块被丢在了一旁的槐树下。
他们探头往里面一瞧，这才发现了死掉的侍女。
听闻侍女被捞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把公主八岁生辰送给她的象牙做的玉梳子。
这是公主对她最好的赞赏。
想来侍女也是喜欢得紧吧？连死的时候也紧紧地攥在手里。
象牙梳子的齿纹深深印刻在侍女粗糙的手心，久久不能褪去。
公主被人搀扶着，瘫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美目红肿着，脸上满是悲伤。
她散落着自己的三千青丝，任由它铺在地上，发梢微微颤动着，颜色竟然好看了许多。
顾无云那时也是在一旁看着的。
他远远地瞧了一眼被捞上来的侍女，又远远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公主。
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立刻转身离开。
他腰间挂着的铃铛微微震颤，发出阵阵声响。
公主突然瞧向顾无云的背影，唇角及不可见的上扬，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受了惊的公主被接到了皇宫住几日，皇帝十分欢喜。
又赏赐了公主许多的金银，只是公主全都不喜欢，整日愁容满面。
她说：“我想回公主府。”
不久之后。
公主府就被皇帝下令翻修了，换上了最好的装饰，里头也换上了最时兴的装扮。
金屋玉瓦，熠熠生辉。
只是公主不开心，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她盯着院子里槐树旁被泥土填起来的那口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三千青丝随风飞扬，它们叫嚣着，也不知道在叫嚣着什么。
04
公主郁郁寡欢，不久后就病倒了，找遍了宫里的太医，补药也一副副喝下去，可就是不见好。
听宫外的老人说，兴许是公主受了惊，丢了魂儿。
得去找个秘术师来驱散恶灵，将公主丢了的那一缕魂找回来，这样公主才能好起来。
公主府连夜找到了顾无云，顾无云看着眼前公主府的金屋玉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凝。
他透过宫墙看到里头不曾飞起的被圈养着的野鹤，听到它们正欢快地叫着，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这是公主的十六岁生辰的贺礼，也是鹤礼。”
领着顾无云前去公主府的侍卫见此，想着是他听到了这些野鹤的叫声，有些好奇，便解释给他听。
顾无云点了点头，笑着问侍卫：“你们的这位公主，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听到这个问题，侍卫来了精神。
他手里的灯笼微微闪着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顾无云可以看见侍卫脸上幸福的表情，却在暖黄的烛火下显得有些可怕。
他说：“公主的到来是梁国万民千万年的福泽。”
他说：“公主心地善良，爱民如子，小小年纪便样貌倾国。听宫里的老人说，公主的生母生下公主的那天，天有异象，万里之外的所有秘术师都来了。整个皇宫都被一层金光庇护者，那可是上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福泽。”
他还说：“自从公主降生，原本弱小的梁国成了中原的霸主，国力强大，国富民强，再也没有受过外敌入侵了。”
顾无云似乎记得，那一年的秘术师汇聚皇都他也在其中。
只是究竟自己为什么过去，他早就记不得了，他只记得皇宫外的那层金光，照的他眼睛疼。
他隐约觉得，这位公主身后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余的他倒是不想知道。
他想知道的，就是那些藏在背后，埋在土里的秘密里，会不会又和自己有关的。
他何时成为的秘术师，为什么成为了秘术师，他生前是谁？做了什么？
这一切，都只有等顾无云进到公主府，见到那位公主的时候才能被一一解答。
公主躺在软榻上，瞧见窗外天空中微弱的发光的月亮，轻声叹了一口气。
05
“公主，秘术师来了。”
听到来人的通报，床榻上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挑开面前的纱帘，从缝隙中透过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站着的顾无云。
他也正望着她，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屋子里头的香从紫云炉里缓缓升起，打个旋儿就飘走，却在整个屋子里留下了一种好闻又奇怪的味道。
顾无云微微嗅了嗅，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许久之前自己就闻到过。
过了半晌，才听到公主的声音传了出来：“顾无云。”
“是。”他答。
公主轻轻的笑声从帘子的后面传出来，紧接着就看到一双雪白的玉足下了床榻。
公主的发髻已然有些松散，见状，一行人全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头就剩下顾无云和公主两个人。
公主的青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走到顾无云面前。
轻轻一笑，那双狡黠的凤眸微微一眯：“你要留下来给我治病。”
“对。”顾无云看着眼前的公主，心里莫名一动。
他感觉到公主望向他的眼神很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公主接着月光打量着他，然后伸手碰了碰他腰间的铃铛。
她的眼神在触碰到铃铛的那一刻突然之间黯淡了下去，紧接着悲伤便爬满了公主的脸：“你去过黄泉，可见过曼珠沙华了？”
“见过。”顾无云回答。
房间中香烟袅袅，竟然让谢无云有些醉了。
公主轻声叹息着，慢慢收回手，抚上自己松散的发髻：“那你，可知道在黄泉栽种曼珠沙华的人是谁？”
顾无云这就被问住了：“不知。”
公主突然笑了笑，拉着谢无云坐下，然后指着天上的月亮说：“先前栽种曼珠沙华的人住在天上，后来……”
公主锋利细长的指甲划过顾无云的脸，公主的笑也变得愈发奇怪，像是随时透露着一股凄凉。
“后来，那人把我拽到了地上，然后又被我拽到了地下。你……应该认识他。”
顾无云微微皱眉，完全不明白公主这番话的用意，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公主。
他总觉得公主在和自己讲话，又像是在透过自己，和自己身体之内的另一个人讲话。
“你知道我是谁？”顾无云问道。
公主没有说话，她就这么望着他，透过袅袅青烟，顾无云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公主的神色。
过了许久，她又摸了摸自己满头的青丝，然后缓缓开口：“认识。”
她顿了顿：“你就是那个天上的人。”
顾无云一惊，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吞噬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他还想要问一些什么，但是却突然之间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地上。
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周围的声音，他感觉到公主似乎在哭，哭得悲伤凄婉。
从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声音像极了黄泉路上自己遇到了一路的亡灵。
顾无云知道，那些亡灵也是这样哭的。
顾无云做了一个梦，那时一个似真似幻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他可以看到梦里发生的一切。
包括，梦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里是梁国的都城，是公主府。
但是那里的公主府完全不像现在的公主府那样奢华，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子凄凉。
那种恶臭味从公主府向外蔓延，众人避之不及。
顾无云看到有一天自己推开了那一扇朱红的门。
“咯吱咯吱”作响的朱门很显然已经年久失修了，他缓缓走进去，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孩。
她就这么蹲在地上，逗着面前的蚂蚁，眼中没有一点光。
“顾无云哥哥，你来了？”
蹲在地上的女孩突然之间笑着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顾无云，眼中多了几分光芒。
她笑着拉着顾无云的衣角问他，“哥哥，你说过，我父皇会来见我的，他今日会来吗？”
顾无云的双眼微颤，他蹲下来与女孩齐高，认真地望着她狭长的凤眸，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陛下国事繁忙，现如今还没办法来看你。不过，我有另一件好消息告诉你，公主府要翻修了，我过来陪你住。就我们两个人。”
公主看着眼前的顾无云，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就我们两个人吗？”
“对。”顾无云笑得温柔，连声音也是温柔的，“就我和公主。”
顾无云看着公主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叹了一口气。
拉着她道一旁的井边坐下，从里头打了一桶水：“公主，我来给你洗头发吧？”
公主一愣，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问他：“我母妃生前同我说，女孩子的头发只有心上人能摸。哥哥以后是要娶我吗？”
“对啊。”顾无云轻轻一笑，“等公主长大了，我就去求陛下赐婚。”
公主笑嘻嘻地望向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出现了不可多得的光。
只是顾无云当时的眼里没有光，只有一种渴望。
那种渴望像是一只野兽，随时准备冲破顾无云的身体。
只是公主记住了所有的事情，记住了那一年的夏日。
顾无云推开朱门朝着自己走来的模样，也记住了井水的冰凉。
她还记得洗完了头发，顾无云会笑眯眯地夸赞：“公主的头发真漂亮。”
只是顾无云从来没有夸过公主漂亮。
06
公主府翻修，里外一新，顾无云也住了进去。
顾无云是谋臣，他说，自他在公主府外瞧见公主的第一眼就希望她能过得好，于是自请教导公主。
公主很听话，转眼就是十年。
众人都说公主美，说公主爱民如子。
也正因如此，皇帝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幼小的公主，开始看重她，开始宠着她。
公主成了梁国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美貌艳绝各国，她的教养无人能敌。
她会披甲上战场击退千军万马，会出谋划策共谋梁朝太平盛世。
所有人都对公主赞赏有加，但是公主却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从那时起，顾无云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洗过头发了。
公主府的一切都变得奢靡起来，金屋玉瓦，每一片墙都是香的。
原本老化的朱门被整治一新，公主府还种了许多红色的花。
只是公主府所有的一切，成了公主此生无法逃离的囚笼。
顾无云教导公主如何成为一个真正受人尊重的公主。
他说：“公主殿下，您生来就是公主，无论他们是谁，是否见过你，你都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公主，是我们梁国最尊贵的公主。”
“那顾无云哥哥，公主的头发还是和从前一样美吗？”公主问他。
顾无云依旧温柔的笑着：“公主的头发很美，一个美丽的公主就应该留着这样的一头长发啊。”
也就是因为顾无云的这句话，公主格外爱惜自己的头发。它会在月光下发光。会在阳光下闪耀，会跟着风起舞。
公主傻傻地以为顾无云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觉得她的头发也是漂亮的。
但是多年以后，公主被迫剪掉了长发上了战场，头顶上重重的盔甲紧紧包裹着她的三千青丝。
她的头发开始在边疆的风沙中变得粗糙，变得失去光泽。
她记得从前顾无云给自己送过一把象牙梳子，男子以梳子作为信物，就是未来要迎娶那个姑娘的意思。
公主知道这是民间的规矩，但后来才发现，顾无云本身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07
顾无云成婚了，在公主的十八岁生日宴上。
他迎娶了梁国的长公主，但她不是长公主。
公主还记得那一日的顾无云，穿着鲜红色的喜服，那抹红艳的颜色就像是一滩血，竟然叫公主想起了边疆血腥的战场。
那时只剩她一个人站在血泊中朝着地方的首领挥出了那最后一剑。
公主甚至还记得长剑刺入那人胸膛时清脆的声音，就像是顾无云新婚夜外头的礼乐声。
鲜红肮脏的血液溅在公主的身上，像极了此时顾无云身上的喜袍。
顾无云笑盈盈地拉着新妇的手，穿越过人山人海朝着自己走来。
然后越过自己。
新妇长长的青丝划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清香。
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中不再有光。
她发现顾无云看向新妇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
就好像新妇就在他的眼里，而他，满眼都是新妇。
公主记起当时穿着一袭白衣给自己洗头发的顾无云，他气质出尘，不似人间人。
公主以为，这样好看的顾无云，是不会骗人的。
顾无云喜欢长发，对！他只喜欢长发！
三日后，顾无云的妻死了，死在了公主府的那口井里。
她的头发不知道被谁剃光了，顾无云抱着新妇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然后就命人封了井。
公主只是站在角落里，静静的望着，手里攥着的那把剪刀湿淋淋的。
她浑身颤抖着，那双狭长的凤眸里露出一种不知名的光泽。
他们都看到顾无云的妻子手里握着一把象牙梳子，那是公主的，但没有一个人怀疑是公主杀了顾无云的妻。
因为公主就是公主，是一国象征，受万民敬仰。
就连顾无云也不相信。
那天夜里，公主来找顾无云，借着月光，顾无云看到公主头上的三千青丝正在散发出柔美的光泽。
公主来安慰他，但顾无云却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准了公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主，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这是我妻子的头发？”
他在问她，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公主看着那把长剑，微微一愣，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是顾无云从未见过的癫狂。
“是啊，是她的头发，我也觉得很好看。顾无云哥哥，它是不是和我当年的头发一样好看？”
顾无云连连后退，他盯着眼前的公主，双眼顿时蒙上一层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主望着眼前的顾无云，伸手抚上自己的头发，她满脸悲伤。
声音也在颤抖：“因为顾无云喜欢这样干净纤长的头发啊！”
公主发了疯一般地走到顾无云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抚摸：“你感觉到了吗？你喜欢吗？”
“你疯了！！！”顾无云嫌恶地将公主推倒在地。
公主瘫坐在地上，每一根发丝都在飘扬。
她近乎癫狂地笑着：“是顾无云你说喜欢的！你还说你会娶我？我为你留了十年的长发，我为了你顾无云封官进爵，一个人带着千军万马前往边疆。”
“你知道边疆的风沙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边疆干旱吗？”公主望着自己的头发笑。
“我的头发剪短了，它不好看了，但是顾无云喜欢长发。所以才迎娶了长公主。”
“那我呢？”公主突然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顾无云，像是一只猛兽最后的警告，“那我又算是什么？”
公主轻声叹息着，她想起当时顾无云将自己送到陛下的寝宫里的模样。
他就那样站在外头冷漠地瞧着自己，看着那年过半百的陛下将她拉入纱帘之中。
她想要喊救命，但顾无云不许，他说：“公主不能大喊大叫，公主要听话。”
“公主时时刻刻都要有一个公主的模样。”
只是公主有些傻，她当时还是觉得，顾无云未来还是会迎娶自己的，即便自己肮脏不已。
公主其实不是梁国的公主，是前朝的遗孤。这个秘密。
只有顾无云和陛下，还有公主自己知道。
顾无云也不是天上人，他想要加官进爵。
他也是男人，他喜欢干净的女人，喜欢纤长的头发。
顾无云的眼神有些震颤，他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人说：公主府里，顾无云想要刺杀公主，被公主反杀，用顾无云教给她的功夫，用顾无云自己的佩剑。
公主将顾无云埋在了乱葬岗，他那样爱干净的人，应该不喜欢那里吧？
顾无云缓缓睁开双眼，他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公主正含着笑意望着自己。
他看到公主的三千青丝慢慢缠在自己的脸上，一点一点，慢慢勒紧。
公主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
她冷眼瞧着被她的长发缓缓勒死的顾无云，唇角微微上扬。
顾无云腰间的铃铛不是铃铛，是死后化为发妖的公主所受的屈辱。
它一直跟着顾无云，是要顾无云这辈子，下辈子，永远不得安宁。
梁国在百年前已经亡国，那一天，公主自刎，死在了公主府的那棵槐树的井里。
而后发生这一切，不过是死后公主设下的一团幻境，不过是对顾无云的亡灵的一种报复罢了。
她要再杀一次顾无云，她要他不负超生，就像是自己一样。
她要全部的子民恭恭敬敬地唤他“先生”，就像是那些年，千万子民高声喊着自己“公主”。
梁国旧都城里，破烂的公主府昨夜起了一场大火，烧得什么也没有剩下。
来年春天，竟然从那堆废墟里生出了许多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
那花红的似火，在风中摇曳，像女人的头发。
那是公主用鲜血和愤恨染红的，由顾无云亲手栽下。
从此，再没有人记得公主。
“你知道公主叫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