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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江湖自古多离愁(情魔李莫愁风月无情人暗换)

李莫愁江湖自古多离愁(情魔李莫愁风月无情人暗换)这是来自九泉下情敌的嘲笑 也是源于九天上情郎的召唤———见血封喉的情花!花之毒又怎比情之毒?这个误入情障的情痴 早已染上奇毒 病入膏肓 无可救药。娇艳不可方物的情花是李莫愁生命哀歌的终极象征 一缕香魂义无反顾地扑入虚无的怀抱。是死亡吞没了李莫愁?还是李莫愁拥抱了死亡?若说李莫愁生无可恋 本也不错 但谁知她虽不怕死 却也贪生。为了求生 她可以滥杀无辜 甚至三番五次牺牲自己一手抚养成人的徒儿的性命。在终南山下 为了抢先一步逃出被断龙石阻绝的古墓李莫愁以武力胁迫徒弟洪凌波殿其身后;情花坳里 抛起洪凌波身体做垫脚石 意以徒弟的性命换取自己全身而退;最后 为了骗得好色谷主公孙止的半枚解药 竟不惜放下一生倨傲 色相相诱 敷衍周旋。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为了一己的生存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女子 最后竟然自焚于绝情谷底 任凭红焰火舌周身飞舞 以薄命的红颜燃烧起最后的绝唱:“问世间 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受

江南离愁岸 秋湖风浪晚 雾重烟轻 越女歌隐归棹远。只见湖边一个美貌道姑悄立柳下 杏黄道袍被晚风拂起 颈后所插一柄拂尘亦在秋风暮色中撩起万缕柔丝。那道姑提起染满鲜血的手掌 长叹一声 “风月无情人暗换 旧游如梦空肠断……”

这是《神雕侠侣》开篇中 李莫愁第一次出场时的画面:一个天涯飘零客 断肠可怜人。此情此景 幽怨凄婉 闻者动容 殊不知残阳的背后 一个魔鬼正在悄悄袭近这孤独的女人……再见李莫愁时 已是夜色冷如秋水 万籁俱寂之中 一阵轻柔歌声自远处飘来 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姑微笑着踏进陆家的宅院。拂尘轻动 三条无辜人命登时毙在这柔丝一般的铁拂下。李莫愁的微笑之花开得如此神秘 竟是用眼泪浇灌而出。这笑语嫣然、千娇百媚的女魔头 究竟盛着多少欲说还休的传奇故事?

李莫愁江湖自古多离愁(情魔李莫愁风月无情人暗换)(1)

“我憎恨世人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专心地爱你” 这是拜伦笔下的情圣 也是自欺欺人的李莫愁。李莫愁因为爱人移情别恋 由妒生恨 转而以杀人为人生乐事 在江湖正派人士的眼中 无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她身着杏黄道袍 在惊惶失措的人们中间 似乎有着春天的明媚 但行动却像秋风卷残云 所到之处 莫不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鬼哭狼嚎。此刻 映入眼帘的李莫愁步履从容 且歌且笑 以他人之血为祭 追悼自己死亡的爱情 俨然一头拒绝人性善念的怪兽。

按理说 这个摈弃人世一切情感的复仇女神 干的是魔鬼的差事 在李莫愁的眼中 除了情郎陆展元 所有人的性命不会比一只蝼蚁更值钱;然而面对刚出生的婴儿郭襄时 她沉睡多年的慈与爱 人性与善心 竟然奇迹般地被唤醒。她怀着几乎漫溢而出的温柔 哼着儿歌 轻拍小襄儿 哄她入睡;她中夜自思 即使师妹用她处心积虑再三谋而未得的“玉女心经”来换 也未必肯把郭襄交还;她为这初生的婴孩 竟不惜四面树敌 与抢夺孩子的人恶战拼命……这样的李莫愁是正是邪?善乎恶乎?或许可以这样解释那朵始终挂在李莫愁嘴角边的神秘微笑:因为我有世界上最大的烦恼 所以我总是笑着。

李莫愁是情痴 没有人比她更加放纵自己对情感的痴狂。她对陆展元付出的爱情天荒地老 荡气回肠 有着叫人倒抽一口凉气的情感力量。这情根深种的结果 是让她忆君成狂 将自己磨成一柄杀人的利器。然而他人的血管可以割断 自己的情丝却是越斩越长。“无物结同心 烟花不堪剪” 这一段天涯旧恨 落得一生寂寞凄凉 虽活了三十来岁 却始终是处子之身。

十多年的江湖风雨途上 李莫愁未必就不能遇上另一个知心人 但“都说江湖消磨儿女情 岂知江湖儿女情更长?” 只要见到有人动情起心 李莫愁便闪电出手 先叫他做了赤炼神掌之下亡魂一缕。这“赤炼”的“仙子”莫不是一个“冰冻的女人”?较之常年避居古墓的小龙女 怕是更加冷上千倍万倍。然而李莫愁“话声轻柔婉转 神态娇媚 明眸皓齿 肤色白腻 实是个出色的美人” 遇上被人称赞自己美貌之时 也“心下不免有些欢喜”。那日破窑之外被杨过拦身抱住 “心中一凛 不知怎的 忽然全身发软” 本当立时将之毙于掌下 却“一时心软 竟然下不了手”。可见李莫愁终究是个女人 又有哪一个女人可以绝对做到坚冰似的僵冷和坚硬?李莫愁或许不是个虔诚的禁欲主义者 那一身杏黄道袍与其说是道教正统的沉重外壳 毋宁说是她自己精密编织而出的用以捕杀自身情与欲的罗网。

设若相问李莫愁“此生所为何来?”。怕是只能无奈答一句生亦何欢 死亦何苦。的确 情窦未开之前 李莫愁陪伴一付枯骨和刻板的师父一起隐居在不见天日的古墓之中 既无七情六欲 也无喜怒哀乐;直至遇上陆展元 本以为从此两情相悦 琴瑟和鸣 却怎知是另一冢绝望荒墓的赫然洞开。她半生譬如飘蓬 独自一人傲然孑立在波谲云诡、穷山恶水的江湖之中 担一付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之名 受一世日日情欲熬煎的相思之苦。

若说李莫愁生无可恋 本也不错 但谁知她虽不怕死 却也贪生。为了求生 她可以滥杀无辜 甚至三番五次牺牲自己一手抚养成人的徒儿的性命。在终南山下 为了抢先一步逃出被断龙石阻绝的古墓李莫愁以武力胁迫徒弟洪凌波殿其身后;情花坳里 抛起洪凌波身体做垫脚石 意以徒弟的性命换取自己全身而退;最后 为了骗得好色谷主公孙止的半枚解药 竟不惜放下一生倨傲 色相相诱 敷衍周旋。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为了一己的生存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女子 最后竟然自焚于绝情谷底 任凭红焰火舌周身飞舞 以薄命的红颜燃烧起最后的绝唱:“问世间 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受尽情花剧毒折磨的李莫愁 在噬骨蚀心的疼痛中遥遥望见刻骨相思的陆展元和另一个女人携手并肩而来 笑靥如花 浓情似画。

这是来自九泉下情敌的嘲笑 也是源于九天上情郎的召唤———见血封喉的情花!花之毒又怎比情之毒?这个误入情障的情痴 早已染上奇毒 病入膏肓 无可救药。娇艳不可方物的情花是李莫愁生命哀歌的终极象征 一缕香魂义无反顾地扑入虚无的怀抱。是死亡吞没了李莫愁?还是李莫愁拥抱了死亡?

金庸笔下的江湖女性万蕊参差 不与群芳同列。这些百媚千娇的女子 不曾落入传统小说的窠臼 徒然只作点缀的花瓶或是调味的鸡精 而是素手柔荑撑起半壁江山 与男子一同笑谈天下 共创风生水起、气象万千的江湖世界。在这里 金庸的现代意识已经作为一种精神力量渗透进血雨腥风的江湖 而其中男女平等的婚恋观和社会规则的理想建构 乃至于对男女不平等的传统意识的拆解和嘲弄 俱为明显而见识卓然。然而金庸的武侠小说又是暗合了现代意识的传统小说 “在男女双方、正邪之间的拉锯与抗衡中 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邪趋向于正 女趋向于男的倾向” “暗含了男尊女卑的传统烙印”。正是这种介乎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道德评价和伦理标准 使得金庸小说既不能对“传统”的东西完全做到太上忘情 又同时怀揣着真诚的憧憬和渴望不断远眺文明的“现代”理想。

从“以眼泪为武器”到“以武器为眼泪”李莫愁是一个悲剧人物 一生为情所困 苦不堪言。但奇怪的是 我们几乎从没有看到过李莫愁的眼泪 无论杀人时、夺物时、舌战时、拳斗时 她的唇边总是绽着一朵蕴着几分讥诮的微笑。这个饱受情感折磨、萍踪飘影、茕茕一生的孤苦女人 被欲火驱遣 干着魔鬼的勾当 却带着佛一般的笑容 实在让人且怜且惧。都说女人“以眼泪为武器” 而李莫愁反其道而行之 “以武器为眼泪” 凭一双赤炼魔掌和数枚冰魄银针 借累累冤魂白骨筑出万人胆寒的江湖声威。

这就是李莫愁 和巴顿将军一样拥有“我要”而不是“我应该”的人生哲学 替几千年来太多太滥的弃妇的眼泪挥剑斩断了被动流淌的惰性。对于这样一个女性 我们可以简单粗暴地断然下出结论:“这是一个邪恶的女人”么?金庸显然在叙述情感上付出了怜悯和惋惜 甚至纠缠着几分感慨万千的敬畏。试问现实生活中一个被苦恋痴缠的意中人抛弃的女人 能够为自己做些什么呢?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坚决捍卫自己早已破碎的情感 还是他日缝缝补补 几年之后又是另一个大好恋人?皆不是 李莫愁这个武林高手像独立坚强的现代女性一样选择了“借力打力”———悲愤的变异力量惊人到可怕的地步 失恋、失婚的女人们往往比家庭幸福的女性具有让男权社会更加胆战心惊的核能量!

“江湖”本是江湖中人的事业圈 为情所伤的女人 奋不顾身地忘我投入到自己的江湖事业中去。在李莫愁风卷残云般的杀戮行动中 这个男性中心主义的江湖 宛如太阳下的冰雪 大有消融成疲软的水渍之势。而李莫愁这个在江湖风云录上高彰女权的“妒妇”、“悍女” 无疑已经把现代女性意识上升到女权阶段 成为八百年前封建社会中的“新霸权主义者”。

在金庸的武侠世界中 江湖风雨纵然波诡云谲 也不能消磨半点儿女痴情 相反 他笔下的爱情看惯风起云涌却历久弥坚 踏遍穷山恶水而气象万千。但是 当他在坚决摒弃“一夫多妻”的封建婚姻模式时 却制造了一个又一个“一男多女”的爱恋模式。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暧昧安排 给他笔下一大批徘徊游移于传统和现代之间的女性 带来异常尴尬的情爱命运。

那些对待爱情忠贞不渝、至死不休的江湖女性 无论偏狭极端如李莫愁 还是旷达无私如小昭 几乎个个都成为感情的祭品。这一点显然与金庸潜意识中沉淀的男性中心主义的残骸不无关联。他在处理男女情感的纠葛时 始终“体现出一种巨大的不平等 即对男女双性的任何道德评价事实上都在执行着一种隐性的双重标准” “尽管金庸给予了女性在旧式武侠小说中从未拥有的地位与尊荣 但他在设计人物的结局时又有意无意地将女性放置在一个次等的地位”。李莫愁半生叱咤风云 一朝香魂尽毁 毁在一个“情”字上;然而细加思量 却不尽然。金庸笔下这个鲜明独特的徘徊于现代文明和传统意识之间的江湖女性 昭然泄漏出金庸的爱情观和女性观:不惜破坏女性温柔敦厚的传统形象 也绝不愿以情有独钟为核心内容的爱情纯洁性受到玷污。

“女强人”的傲立是以牺牲甜蜜爱情和家庭幸福为代价的。金庸不遗余力地刻画近乎心理变态的痴情女子 把这个具有明显性格弱点的女人呈现在读者面前 让人“怒其不争 哀其不幸” 为之扼腕而叹 甚至不忍卒睹;却又在无意中为价值垄断的男性话语霸权营建起一个坚固的暗堡。李莫愁兴风作浪但却并不幸福的一生 缩印着传统伦理道德和思维惯性的胎记。

李莫愁拥抱死神的一刹那 看见了陆展元和另一个女人笑语偎依而来 向她招摇炫耀着举案齐眉的甜蜜与幸福。这让她妒意如焚的同时 更加心灰意懒 传统的力量成为鞭笞她决然投奔死神的致命一击———女性对男性的依附感 不仅是男人的需要 它也已经成为女性自觉意识中的一部分 甚至成为女性幸福感的重要来源。李莫愁纵然可以在江湖上翻云覆雨 也不免凄然长叹一声“人家命好 咱们命苦”罢了。李莫愁以死亡的悲剧结局 给男权社会中挣扎在“现代”与“传统”网隙之间的女性尴尬命运盖棺定论:要拒绝李莫愁的死亡是徒劳的 与情魔和死神共舞的李莫愁 在辉煌灿烂的生命狂焰中才最终摸索到让渡百结愁肠的权利 从此 爱恨情仇皆付之一炬 无论含泪之笑 抑或揽笑之愁。

综上所述 以李莫愁为人格生态标本析之 金庸的江湖是现在进行时的江湖 金庸笔下的江湖女性是在二十世纪转型期被“自由”和“无奈”双重包裹住的女性:她们有现代女性的豪放和自尊 “自由”穿行于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爱与恨之间;她们也有传统的忧患和隐痛 “无奈”地迎合来自男性中心主义社会的挑衅和嘲弄。女性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这恐怕连金庸这样拥有天赋的想象力和洞察力的一代文坛大家也无从准确定位、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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