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的战绩(富平人王翦的智谋)
王翦的战绩(富平人王翦的智谋)李信东出西向,运动破敌,先胜后败,秦军溃退。21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当秦人以驾车牧马起家,历经五百多年,由“西周附庸”的卑弱地位,通过艰险拚杀,闯过多次失败考验,终于到秦孝公之时,“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才有了“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孝公之后,“惠、文、武、昭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及至秦王嬴政,“奋六世之余烈”(《过秦论》)屡屡东向征伐,已经灭亡了韩、赵、魏三国,赶跑了燕王。现在他正踌躇满志,要解决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楚国了。
王 翦 的 智 谋文/党四善
二千三百多年前,“百二山河”的关中道。
一支轻车简从但却威严如仪的队伍,从秦都咸阳出发,涉泾水,跨荆原,行进在“瞻彼中原,其祁孔有”(《诗经·小雅·吉日》)的锦川(今陕西省富平县流曲川)之上。顾不得远目峻巘连屏的雄奇北山,顾不得凝眸顺阳西去的秀逸频水,由西南向东北,急驰,急驰,终于在“频阳东乡”(今陕西富平县美原镇南)一个后世称为“千口”的村庄,发生了决定华夏历史走向的戏剧性的一幕。
这是空前的历史场景:一个帝王亲自跋涉数百里登临家门拜请一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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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当秦人以驾车牧马起家,历经五百多年,由“西周附庸”的卑弱地位,通过艰险拚杀,闯过多次失败考验,终于到秦孝公之时,“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才有了“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孝公之后,“惠、文、武、昭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及至秦王嬴政,“奋六世之余烈”(《过秦论》)屡屡东向征伐,已经灭亡了韩、赵、魏三国,赶跑了燕王。现在他正踌躇满志,要解决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楚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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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东出西向,运动破敌,先胜后败,秦军溃退。
铁的事实,清醒了秦王的头脑,使他认识并信服了王翦的老谋深算。
形势危急,稍有迟疑,楚人的兵火将把咸阳宫阙化为一片云烟。
秦王别无选择,当机立断,“自驰如频阳”(《史记》)。
于是,便发生了本文开头那奇特的一幕。
十万火急,君臣见面,三言两语,事情搞定。
秦王:“寡人以不用将军,李信果辱秦军。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
王翦:“老臣罢病悖乱,唯大王更择贤将。”
秦王:“已矣,将军勿复言。”
王翦:“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
秦王:“但听将军计耳。”
伟大的太史公只寥寥数筆,就叙述了那场决定秦国命运的对话。
这简短的对话中所显示的王翦的态度是耐人寻味的。
先是推辞,什么“体弱多病”啦,什么“脑子糊涂”啦,请大王另选良将。这是必须的,否则秦王会认为你贪擅兵权。
推辞一番,辞不掉,就只好接受了。
接受是接受了,但必须坚持条件:非六十万人不可。
其实,王翦完全可以一口回绝的。
他已经战功卓著。秦始皇十八年,他带兵攻打赵国,一年以后,灭赵。第二年,他攻打燕国,燕王喜逃到辽东,王翦平定燕国蓟都。以后,王翦的儿子王贲又平定了魏国。但,他的正确主张不被采纳,导致形势危急,现在君王却要他扭转败局,他能没有怨气吗?
怨气肯定不会小的。由怨气而赌气,㧱秦王一把,也是可以的。但王翦深知,若这样做,后果将不堪设想:专制君主暴怒之下,身家性命将难以保全。
王翦不会忘记十几年前那活生生的一幕。
战国四大名将,白起第一,王翦第二。他们都是关中人,但两人的结局却截然不同。
白起是郿坞(今陕西眉县)人,他是中国历史上歼灭战的始祖,他五次战役就杀了八十多万人。他对秦国攻伐六国的统一大业立下了举世瞩目的战功。秦昭王对他十分器重。
秦昭王二十九年,白起进攻楚国,攻下了郢都,楚王逃离。诗人屈原就是在这时悲愤于家国山河破碎、人民痛苦流离,写下了《哀郢》等诗篇,自沉于汨罗江的。
最震撼的是秦昭王四十七年,长平一役,白起的军队射杀赵军统帅赵括,赵军四十万人投降,白起下令诱骗、活埋了他们。
此时,一鼓作气,赵国可灭。但秦相国应侯范雎怕白起功劳超过自己,从而动摇自己的地位,就蛊惑秦王让韩、魏割地而媾和。
白起痛惜秦军错过一个难得的战略机遇,更怨恨自己失去了一个获得盖世奇功的机会。白、范二人就此结下了梁子。这,也就成了白起命运的转捩点。
噩运的降临与白起任性使气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军事上的巨人在政治上却十分幼稚:竟然耍小孩子脾气去对付独握生杀大权的专制君主。
两年以后,当秦国再次进攻赵国时,几次換将,战事都不顺利。昭王想让白起出阵,白起认为良机已失,不愿出战。秦王几次派应侯登门动员,白起始终推辞,最后干脆借口生病拒绝。
秦王闻言大怒,“强起武安君”,硬要白起就任。显然,这己是对他是否听命的最后一次检测了。
可惜的是,他一错再错,范雎再次登门,白起说自己病重,仍然不从。
现在,君王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再加上应侯范雎少不了的推波助澜,白起没有了任何迴旋余地。
接下来,就是白起生命的最后几步了:免爵、遣出咸阳、“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秦王“乃使使者赐剑,自裁”。
有一种说法,白起自刎之剑名曰“巨阙”,是当年他攻破郢都时得自楚宫,后献给昭王的。
白起命运之突变,其间意味颇耐把玩,因赋小诗叹之:
巨 阙 剑
宝剑精奇荆楚传, 当年意气奉君前。
功高怎禁旒风变, 脱鞘方知霜刃寒。
所叹者:名将之乏智,君王之寡恩,权臣之嫉贤。
白起临死,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
现在看来,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战争罪行。在生命行将结束时,他总算有所明白。
但他至死也没有明白,和“一贯正确”的专制君主是不能辯是非、讲条件的,更不能三番五次地违拂王命,那怕自己十分佔理。
在这一点上,王翦十分机警:略一推辞,即刻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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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出现了那人人津津乐道而又有点滑稽的一幕。
战云密布,战旗猎猎。当秦王征集六十万军士随王翦出征,并且亲自送到灞上时,王翦却提出了一个离题万里的要求:请赐给很多良田、住宅、园林、池塘。
秦王不解,问他为什么耽心贫穷时,王翦把一个关中老农民的神气表演得活灵活现。
他说:“趁着这会儿大王信任我,我也就及时请求园林池塘来作为子孙的产业了!”
当面求田问舍,王翦还嫌戏份不够。到了关口,他又五次派使者回朝廷要求赐良田。
王翦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贬损自己的形象呢?
他对部下说得很直白:“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耶?”
王翦深知,六十万人是倾尽了秦国的武装力量,粗暴而不信任人的秦王怎能睡得着觉呢?只有表现岀这种胸无大志的委琐姿态,才能让秦王相信自己没有追逐权位的野心,从而消解秦王对自己的怀疑,以达到“自坚”。
王翦的“老谋”有多么老,王翦的“深算”有多么深,前朝后世的历史以许多或精彩或奇特或诡谲或惨烈的画面做出了注释。
自黑以“去疑”而达“自坚”,首先关乎身家性命。
手握重兵的大将,天然成为君主的心病。战功越多,声势越大,心病越重。如果你再有光辉的形象,获得老百姓的赞誉,那就更危险了。
精忠报国的民族英雄岳飞,为什么壮志未酬,屈死在风波亭上呢?
其中一条重要原因,就是他不好色、不沾酒、不贪财。战功卓著而形象光彩夺目,就使宋高宗赵构越来越不安:你这不图那不图,想图我的龙椅吗?
其次,若不“去疑”而“自坚”,还可能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受到来自朝堂的强力干扰,破坏主将的战略部署,导致功亏一篑。
公元755年,盛唐名将哥舒翰固守天险潼关,迫使安祿山叛军狂攻半年多,毫无进展。使得全国战局向有利于唐军的方向发展。就在即将大反攻的关键时刻,昏聩的唐玄宗在奸相杨国忠谗言下,怀疑哥舒翰拥兵自重,严令其出关决战。结果导致唐军全面溃败,潼关失守,叛军长驱直入关中,玄宗只得苍皇逃往四川,唐王朝陷入长达十几年的战乱。
王翦是成功的。
他以自贬形象消除了秦王的疑心,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坚壁不岀的战略没有受到来自朝堂的干扰,从而一举收灭楚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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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万虎狼之师像团团涌动的乌云,向荆楚大地扑去。
全面铺开,以强势横行,即可凯歌而还!
然而,老将王翦却又玩起了“示弱”。
楚国大将项燕,一见秦军大兵压境,便率领士气正盛的几十万大军迎了上去,摆出了决战的姿态。但王翦一到战场,便命令加固壁垒防守,任凭楚军日日挑战,甚至叫骂,坚不出战。
一月,两月,半年,一年,他也真沉得住气。
于是,楚军的战法被搅乱了,楚军的锐气被钝化了,楚军的神经麻木了。
而秦军呢?
王翦每天让士兵休息、洗澡,并为他们改善伙食,甚至亲自跟他们一起吃饭。那些养得膀大腰圆的士兵们有劲无处使,玩起了扔石头和跳远的游戏。
王翦要的就是这个。
他就是要把虎狼圈起来,饮足餵饱,任其舒骨展筋,嗷嗷乱叫。
他就是要把洪水拦起来,任其波翻浪卷,漩激涡潜。
一月,两月,半年,一年,能量的蓄积已经到了极致。
现在,王翦知道:“士卒可用矣。”
这时,楚军由于无仗可打,懈怠日久,军心涣散,便撤兵东退。
王翦等的就是这一天。
一声令下,营门大开,虎狼之师像洪水决堤一般,漫涌裹卷,一泻千里。楚军大败,项燕被杀。一年多时间,秦“虏荆王”,“竟平楚地为郡县。”
王翦读过“老子”吗,他怎么对“守弱曰强”如此心领神会?
王翦读过“孙子兵法”吗,他怎么对“势”把握得如此精准?
“将飞者翼伏,将噬者爪缩”,楚国名将项燕为什么沒有明白这个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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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王翦率领的关河铁军能东出函关,南越武关,横扫东方各国,如入无人之境,以至于在故乡频阳,如今还有“王翦一怒(路)灭六国”的口语流传呢?
踏访东西横亘、峰峪相间、藏精蕴气的频阳北山,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历经几千年的历史风烟,“幼而好兵”的王翦在此山研读兵书、督军演武的遗迹、传说仍比比皆是。
走进全县最高峯明月山(频山),他的读书台、乘骑的蹄印、插剑的桩迹和淬剑池的泉口历历在目;登上壮美的三尺岭,他训练兵士做甩石运动的比�场依稀可辨。
当地传说,在明月山以东的黑鹰沟屯兵演武时,他特地招募了五百个秦中小儿,让他们身着红衣紅帽,手执缀着红绸的鼓槌,只要一声令下,这里的坡坡峁峁、翠柏怪石间就彩调飞舞,鼓声喊声此起彼伏,于是,在这五百红孩儿的“鼓舞”下,“王家军”的健儿们便会发起阵阵练兵高潮。
如今誉满天下的频阳老鼓,就是王翦军鼓的嫡传。
王翦是华夏历史由大分裂走向大一统的亲历者和重要推动者。
遥想当年,在频山读书台上掩卷沉思的王大将军,眼前一定会浮现起春秋战国五百年频繁战争的刀光剑影,耳边常会响起儒、道、法等百家争鸣的唇枪舌剑,心中却总是翻卷着孙、吴、司马诸多兵家的奇策妙论。
在频阳北山,他从宛若九龙的山脉架构中体悟到战争的态势布局;又从飞泉流瀑的灵动隐现中领略到战争的机缘巧变;也从四季草木的荣枯生发中感受到军兵士气的跌宕激扬。
“策先定于内,功后成于外。”对战争理论的琢磨,对战争谋略的揣度,对战争经验的升华,都使他对那些“决胜千里”的大战成竹在胸,胜利在握。
平时对军士身心素质的提振,战时对士气情绪的把握,使王翦掌握几十万大军得心应手,收放自如,其指挥艺术更是炉火纯青。一场决定秦国命运、影响华夏几千年历史走向的大战,在王翦手里,变成了一场按他拟好的剧本展开的活剧。
“智而不暴,勇而多谋”,在王老将军身上展现出华夏历史名将的灼灼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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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灭楚之后,又继续前进,“南征百越之君”。至此,长江以南尽入秦国版图,王老将军功莫大焉。“秦始皇二十六年,尽并天下,王氏、蒙氏功居多,名施于后世。”(《史记》)
这时,王老将军却急流勇退,彻底淡出官场,以与世无争的闲淡心态,终老于故乡频阳。
王翦是清醒的。
盖世奇功给他带来了显赫的声名,但“功高震主”也置自己于尴尬的境地。况且,他深知,“蜂准、长目、鸷鸟膺、豺声”的秦始皇“少恩而虎狼心”,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要是留恋权位,一旦不慎触怒那个“囚母、杀弟、车裂假父、鸩杀宰相”的专制者,就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而绝不手软。
他的耳边,一定响起了范蠡劝文种的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有越王勾践赐文种伏剑自杀时说的话:“你教給我讨伐吴国的七种计策,我只用了其中的三种就打败了吴国,还有四种在你那里,你为我到死去的先王那里,试试这些计策吧。”
这口气阴冷阴冷的。
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对汉家江山有再造之功的西汉名将周亚夫的悲惨下场,更反衬出王翦的明智。
太史公认为是他的“足己不学”和“守节不逊”造成了自己的悲剧结局。“足己不学”是说他自我满足而不虚心学习,没有足够的学识判断形势。挟赫赫武功的战将再担任丞相,已处容易犯忌之位,而他却不知全身而退。
“守节不逊”是说他虽然遵守节操但不够恭顺。在处于权力最高峰时,不能低调行事,反而在诸如废太子、封外戚、招降将等重大问题上自认为坚持原则,与皇帝死磕。相权忤触了君权,汉景帝便让他吃无法下口的整块肉来警告他,随后更找岔子收拾了他。
遙想当年,周亚夫在细柳营中,正气凛然,庄重威武,执军纪不避让皇上,反而受到汉文帝的表扬和器重。而正是由于文帝的临终推荐,在危急关头,景帝才起用周亚夫,使其平定七国之乱,挽狂澜于既倒。一个英武名将落得个在监狱绝食五天,吐血而死。真令人不胜唏嘘!
王翦是幸运的。
秦始皇毕竟还是兑现了对他的承诺,在封他为美应候的同时,将故乡频阳平展丰沃的锦川的良田千顷封赠于他。王大将军赖此得以颐养天年,据说活到八十多岁。
战国四大名将,白起、李牧被害,亷颇流落他乡,只有王翦结局最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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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故乡的不少地名还承载着这段不凡的历史记忆。
美原镇,是現今富平县东北隅一个重镇。其名称就是源于王翦千顷封地的丰沃肥美,也呼应着王翦“美应侯”的封号。其东南十数里,有村名“庄镇”,原名“庄子镇”,是王翦的庄园。王翦墓就在他的庄园附近。美原镇东南一、二里有一当地人称“菜呀(家)头”的村庄,这是叫转音了,原叫“菜园头”,是当年老将军菜园子之所在。美原镇西南二、三里有“故城村”,是古频阳县治之所在。秦厉共公二十一年(前456年)在此首设频阳县,距今已有近二千五百年,是华夏最早的古县之一。故城村附近有村名“亭子口”,原名应叫“停止口”,是当年秦王来频阳时,车驾停止,王翦前往参拜的地方。
美原镇正南二里许,有“千口”村,乃是王翦的故居所在,村里的人都姓王,是王翦的后裔。据说当年王老将军家中上上下下有千口之众,故称其村名曰“千口”,并沿用至今。村北有一大冢,是王翦之子王贲之墓。
家族传承是一个姓氏血脉流动的痕迹,这种脉流在神州大地上曲折、缠绕、往返,形成一个个非常有趣的网络。众所周知,华夏若干大家族的传承都有详细明确的谱谍记载,例如孔、孟、曾这些圣哲。这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形态。
令人惊异的是,“千口”,这个关中平原上的普通村庄,竟然是一个氤氲华夏千余年的声名昭显的史称“百代乡族”的家族网络的起点。
王大将军赫赫的高迈武风、幽幽的深邃智谋经由这个网络从雄浑的西北高原播扬到苍茫的太行左右、秀丽的大江南北,衍化岀健旺华夏文脉的团团灵气。
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和相关权威谱谍记载,王翦之孙王离的长子王元和次子王威在秦末为避战乱,由频阳东乡迁到琅琊皋虞(今属山东),王元即为琅琊王氏开基始祖。而王威九世孙王霸由琅琊�虞迁居晋阳(今山西太原),王威便为太原王氏开基始祖。
于是,一种华夏历史上的人文奇观出现了。
在表里山河中,在儒风熏陶下,在水村山郭间,历朝历代众多的王氏俊彦像一颗颗熠熠发光的明珠,镶嵌在王氏家族网络上,分别聚集成孝友门第、书法门庭、经学门派和政坛名门。
王元四世孙王吉、王吉子王骏、王骏子王崇、王崇孙王遵(琅琊王氏),王霸(太原王氏)都是汉代著名经学家。
王翦第十三世孙王祥,以卧冰求鲤孝敬后母的事迹闻名遐迩,被元人列入二十四孝中。其异母弟王览,则与兄长友谊相处,其家遂名满天下,世称“孝友门第”。
王览孙王导、王旷,均是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的主要谋士。王旷首创“渡江之议”,王导历仕元、明、成三朝,是东晋政权的奠基人之一,时有“王与马(司马睿)共天下”之誉。
书圣王羲之是王旷之子、王导之堂侄。他的父辈有四个是杰出书法家,堂兄弟中有五个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七个儿子都擅长书法,除最小的儿子王献之名垂千古外,凝之、徽之、操之、涣之都是书法大才。
王导本人为东晋宰相,而在唐代,他的后人中出了四个宰相。太原王氏则在唐代出了七个宰相。
王导四十一世孙王守仁,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精通儒、道、佛三家,后世并称“孔、孟、朱(熹)、王”。他创立“阳明心学”,提倡“致良知”,宣扬“知行合一”。他文、书、诗俱有所成。他不仅把琅琊王氏的文脉才气发扬到极致,而且道德、功业均冠绝当时,卓立千古,其学术思想流誉东瀛、南洋。更精彩的是,他以文人掌军,承传先祖王翦的兵家智谋,在“旬日之间不待请兵请粮而擒反”——采用疑兵之计,在鄱阳湖大战三天,活捉朱宸濠,平定“宁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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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在《史记·白起王翦列传》中对两位名将人生的辉煌做出客观的表述后,也发出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精辟评论。他对白起的批评只是“不能救患于应侯”,就是不能避免来自范雎的灾难,在官场斗争中缺乏保全自己的智慧。但对王翦的批评却严重的多,说虽然秦始皇以师礼事之,但王翦却不能“辅秦建德,固其根本”,只是“苟合取容”,就是一味地迎合秦始皇以求得容身之地,不敢劝其放弃暴政,以德治民,虽然自己得终天年,但没有避免秦二世而亡,以至连累到自己的孙子王离也在天下反秦战争中兵敗身亡。
这段评论是否准确,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某次夏日乘凉,听到三人就此论辯,颇有意味。
一人曰:“太史公眼光独到,所论极是。如果说王翦在征楚之际,重兵在握,为打消秦王疑虑,做做求田问舍的贪财秀,尚可理解的话,在天下大定之际,他的声望空前,连秦始皇都‘师事之’,肯定是一言九鼎,就不该噤若寒蝉,眼看着秦始皇‘仁义不施’(《过秦论》),在暴政的路上越走越远,眼看着民怨蓄积而不置一言。如果他据理力劝,剖白利害,或许还可免除天下一统局面的倏然轰毁,也就不会陷万民于战乱的更大灾难!”
另一人曰:“人无完人,对古人还是不要过于苛求吧!试想当时,秦王嬴政已攻灭六国,平定天下,自认为功业超三皇,盖五帝,创‘皇帝’之号以自命,而且‘废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过秦论》)。此时的秦始皇信心满满,顾盼自如,以为他的江山固若金汤,将传之千秋万世,哪里能听得进逆耳之言呢?专制帝王对能臣名将历来是:危难时,求之若甘霖;事定后,弃之如敝履。冷血的朱元璋大杀功臣勋将自不待言,即如自诩‘豁达大度’的汉刘邦不也因一言不爽,就给自己赞为‘功人’的创汉第一功臣萧何戴上刑具了吗?设若王老将军直言进谏 ,‘得志亦轻食人’的秦始皇一定龙颜震怒,降罪于他,其结果还是不能让秦始皇改弦更张的。就㧱太史公自己来说,本意为宽解汉武帝心情而说了李陵几句好话,不就摊上‘诬上’罪被判处死刑了吗?王老将军只是远祸保身,并没有像李斯建议焚书坑儒那样助纣为虐,怎么能说是逢迎呢?”
第三人曰:“我常想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王翦这样一个影响历史走向的伟大人物在后世却不像岳武穆那样深入人心?个中因由,悲剧英雄容易博得人们同情,而抵抗外敌入侵的事业,也肯定能激发民族心理的拥趸。除了这些客观因素,主要的恐怕就是岳飞那种身为武将却不顾身家性命的‘死谏’了。”
辯者各各慷慨陈词,人人理由充分,令听者无所适从……
作者简介:党四善,陕西富平人,陕西科技大学教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