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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邮筒PO,乃有邮筒寂寞。我看这个邮筒起码二十年了,最早是上午中午下午各取信一次,我还投过几封信。后来不投信了,注意到这个邮筒上面写着下午四点取信一次。又后来,旁边还贴上了二维码,注明了,扫二维码可以投信并提醒邮递员来取信。在这个邮筒边上,我总会想起作家、诗人废名写的名作《街头》:行到街头乃有汽车驰过,

在我看来,很多事物都是点状,而不是线形,才给我带来足够的遐思和趣味。因此,对一条街道,我总是无法把握。

这街道,如同一条蟒蛇进入草丛。

我的单位就在巨鹿路和陕西南路交界口,几乎每天我都会经过这个十字路口。在红绿灯面前人人平等,但是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我每天在路口站着,静静地看他们骑着助动车、共享单车冲线越线过界,似乎天然有冲撞红绿灯的特权。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1)

在陕西南路西边、巨鹿路南边,有一个绿色的邮筒,颜色非常鲜亮,立在马路最靠外侧,似乎在显示着一种过去的辉煌。

我看这个邮筒起码二十年了,最早是上午中午下午各取信一次,我还投过几封信。后来不投信了,注意到这个邮筒上面写着下午四点取信一次。又后来,旁边还贴上了二维码,注明了,扫二维码可以投信并提醒邮递员来取信。

在这个邮筒边上,我总会想起作家、诗人废名写的名作《街头》:

行到街头乃有汽车驰过,

乃有邮筒寂寞。

邮筒PO,

乃记不起汽车号码X,

乃有阿拉伯数字寂寞,

汽车寂寞,

大街寂寞,

人类寂寞。

“邮筒寂寞”,PO多么的西洋化,汽车也寂寞。多么的时髦。

可能这是我能记住的少有的现代诗歌之一。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2)

在寂寞的喧闹街头,眺望过去是著名的“马勒别墅”。

此名宅大有来头,乃由英籍犹太冒险家马勒于1927年动工建造,历时9年完成,主体为斯堪的纳维亚式挪威风格建筑,宛如梦幻城堡。但落成不久,才住了不到五年,为躲避战火,1941年马勒就离开了上海,离开了法租界。他为上海留下了这幢几乎是最美的建筑之一。1949年后曾被上海市共青团市委作为办公楼,后来腾出,改为单独的别墅,旁边建有低调的酒店。

我常常会到马勒别墅来溜达一下。虽然地处中心,但马勒别墅人不多,马勒别墅酒店里也不算是很热闹。这个酒店虽然是四星级,但是比很多五星级都好,我常推荐朋友们来订。不远处在长乐路茂名路附近的花园酒家和老锦江酒店,也是不错的,这是市中心最有风情的酒店吧。

在陕西南路之前,我写过很多条上海的马路,大多数是东西向的。

我还做了一个论断:如果没有了法租界,上海就只是一座三流的城市。

好在文章没有什么影响,否则可能得罪一些傲娇的读者啊。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3)

其实真是的,除去法租界和英租界,上海的核心就不明显了。像那些摩天大楼虽然壮观,但全国各大城市,哪个城市不是高楼林立呢?

上海中心区的街道,通常是东西向以城市命名,南北向以省份命名。

我写过南京路、延安路、长乐路、武康路、新乐路、汾阳路,这些都是东西走向的。但也不绝对,淮海路和复兴路,也是东西走向的两条著名大路。

南北走向,陕西路是一条名街。以延安路为界,分为陕西北路和陕西南路。

陕西路太长,北路尚有威海路、南京路等名街,一路穿行,直通到极遥远的普陀区长寿路。从延安路以南开始的陕西南路,纵贯了法租界大部分最有名的那些东西走向名街,如延安中路、巨鹿路、进贤路、长乐路、新乐路、淮海中路、南昌路、复兴中路、永嘉路、绍兴路、建国西路、肇嘉浜路。穿针走线般。

你把这十二条街道一条条走遍,你就是时间的特工,城市的幽灵啦。

我相信,就是土著,也没有多少人用脚步全都走通过(走过的来举手)。

但是我基本都走通过了。反而,好像是肇嘉浜路和建国西路没有从头到尾走过。我人生中最精力充沛的二十年,从青年到中年,就在这些街道里,消融了。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4)

陕西南路和长乐路交界的“长乐村”是一处真正的城市里的名宅,德国人在二十年代建的联排别墅。

那风格,你在德国一定会立即心领神会。后来被法国人占有,又成为一个高档住宅区。

著名画家、散文家丰子恺先生的旧居,就在这里的一幢靠陕西南路、斜对着新乐路的楼上。原本似乎是丰子恺先生一家拥有上下三层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住进了其他人,他们全家退守三楼与阁楼。丰子恺先生才华超卓,散文、漫画都是驰骋江湖的,但七十年代早期,全家挤在阁楼里,郁郁而终。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5)

丰子恺有一篇散文名作《梧桐树》,台湾国文教材和大陆语文教材都有选。开头是这样的:

“寓楼的窗前有好几株梧桐树。这些都是邻家院子里的东西,但在形式上是我所有的。因为它们和我隔着适当的距离,好像是专门种给我看的。”

这“梧桐树”是上海典型的“法国梧桐”,更准确的说法是“二球悬铃木”,但台湾版本的编者误以为是中国传统的梧桐树,还煞有介事地注释了一番。我在几年前的一篇小文里,谈到过这个误会。但是,不知道法国梧桐在上海有多么重要,这种误会也无伤大雅吧。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6)

我站在丰子恺先生旧居前,看到了那一排沿着陕西南路延伸的高大梧桐树,想着我所看见的,必定是丰子恺先生看见的。

他说是邻居的梧桐树,我倒发现不一定是,而是行道树。又或者,陕西南路靠东一侧有过拓宽,拆迁?而使得原本在院子里的法国梧桐树,变成了路边的行道树?

法国梧桐树并不是寿命很长的树种,好在大得粗,性子烈,对秋风毫不客气,拼命落叶,满街都是,不留一点余地,没有一片黄叶挂在枝头。

光秃秃的法国梧桐树枝,完全是一种裸露的状态。这是仗着身材好的傲娇啊。对春天,那是一股脑的嫩绿以至于深绿滚涌出来,也一点都不掩饰,感觉是乡下大款或煤老板进城,满眼都是好的,吩咐手下这买下,那拿下。

你多么大款,能达到英籍犹太人马勒先生那个程度呢?他耗费巨资建造的梦幻宫殿,也就住了5年而已。

我曾在写延庆路时说到,一条路有一条路的走向,一幢别墅有一幢别墅的命运。

后来一个朋友看到了,邀请我去她在东湖路某弄堂最底的别墅做客。我们一家有天欣然前往。那确实是大隐隐于市的豪宅,豪而不宅,非常低调。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7)

我站在上海道路的每一个角落,都会跟法国梧桐邂逅,简直是猝不及防。

我对这一年四季爱憎分明的法国梧桐树非常敬佩,也觉得,很难把握。

梧桐树在四月飞絮乱飘时节,真的是很烦人的。

我眺望过的法国梧桐树,正是丰子恺先生眺望过。他看过的树叶,却不是我看过的树叶。

丰子恺先生的散文《梧桐树》以树叶的萌芽到坠落,写了人生况味,教材编写者似乎太自以为得意,觉得应该给骚年们开开悟,也体会一下四季春秋人生青春。

但是,人生每个阶段自然有每个阶段的不同风景,不到时候,强行去灌输,并不是好办法。

辛弃疾那首名词《书博山道中壁》,也被选入中学语文教材。词曰: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当年我读这首诗时,大概是傻笑的样子,并不是很明白。

现在,不用任何人解释,就很明白了。

皆因时机未到。

这就是法国梧桐树的好,一年四季,渐次分明,一点不啰嗦。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8)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9)

丰子恺先生描写梧桐树叶,从“新桐初乳”到“团扇大的叶片”,也是观察了个四季分明的。但,寂寞的心境,毕竟多了一点,小孩子家,哪里能体味呢?

“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羞,欲说还羞,却道天凉好个秋。”这个中深味,谁又能与七十年代早期垂暮之年的丰子恺先生共鸣?

几年前曾经去丰子恺先生旧居参观,还与其后人聊了几句,想推荐丰子恺先生的作品给北京的龙冬兄做一套,觉得肯定有市场。后来不了了之。不久,又到了海豚出版社出版了。

想去西安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仿佛经历了你人生的三个阶段)(10)

陕西南路穿越的这些路,实在是丰富得不得了。

我在查资料时,还读了一个达人写的“美食指南”,才知道陕西南路是美食名街,除了白领兮兮的包子店,最多还是西餐厅,酒吧,日料那种。其实马勒别墅里的日料,就非常有名。

名店什么的,我很少逛,都是匆匆忙忙走过去了,不曾好好体味过。具体有哪些店,现在网络发达,一查便知。

但是,陕西南路过淮海路到南昌路之后,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滋味。不是很热闹,也不是很冷静。

这个调性很奇怪。

过了复兴路,是一大片的“文化广场”,本来是很好的建筑,但是中国式管理,都是拦住、设卡,实在无味。

往南,是文化界绍兴路,再往南,是著名的石库门代表建筑群步高里,据说也曾是名人荟萃的,巴金先生等都住过。

陕西南路,穿越了这么多的街道,一条路连接了静安区、黄浦区(卢湾区)、徐汇区,三个核心的中心,似乎是不动声色的,就这么过去了。

很少人谈到这条路,我就冒昧推荐一下吧。

作者|叶 开

出品|头号地标


地方魔径 另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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