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山海经盛夏的图兰朵(杯中山海经盛夏的图兰朵)
杯中山海经盛夏的图兰朵(杯中山海经盛夏的图兰朵)公元一世纪前,波斯贵族用茉莉精油来为宴会熏香。而在我国随着唐代,茉莉被达官贵族所喜爱而被大量繁殖。到了宋代栽植逐渐普遍,大户人家过夏天会摆满一庭院的茉莉来度夏驱暑。被拿来窨花茶也是从宋代开始逐渐进入民间的。南宋词人周密居住在浙江湖州时曾记录道:“茉莉,岭表所产,古今咏者不甚多。……此花四月开,直至桂花时尚有玩芳味,古人用此花焙茶。”而施岳的词《步月—茉莉》也记录了当时用茉莉花窨茶的事实,施岳是宋理宗嘉熙四年前后的人,由此大致可推断那时候我国已经有了茉莉花茶。 当然,听到许多人在说起茉莉花茶的时候嗤之以鼻。大概因为茉莉花茶亲民的价格,让人忽略了她盛夏中如雪般美丽的存在,这误解几乎都产生于近代。宋代诗人江奎在《茉莉》一诗中写道:“他年若我修花史,列做人间第一香。”江奎倒没有说错,在调香师的世界,茉莉被称作为香料之王,是调香中不可缺少的香料。茉莉的萃取也充满了挑战,八百万朵茉莉花才能萃取出一千克
伏天儿的夜晚交织着纺织娘用翅膀摩擦出的夜曲,山间悠悠吹来的熏风中夹杂着合欢花的甜润。夏夜总是悠长而丰富,时间都因这熏风变得漫长起来。带上耳机来制造片刻的与世隔绝,轻啜杯中淡淡的茉莉花茶,来祛除暑热中的昏昧似乎成了潜意识中的 不二选择。
苏轼喜把茉莉比喻成“暗麝”,这与茉莉在中国小家碧玉般的形象大不相同,倒与美籍希腊女高音歌唱家玛丽亚·卡拉斯演绎的歌剧《图兰朵》的风格有几分相似。《图兰朵》是普契尼在去世前未完成的东方风格歌剧,从现在全球快速融合的视野来看,倒有种超前的合理性。其中有几处采用了当时苏北的民歌《鲜花调》中的部分旋律。
清乾隆年间,茉莉花的栽植渐渐移向了江南。劳动之余衍生了采摘茉莉花时哼唱的“鲜花调”,随后逐渐衍发出了民歌《茉莉花》。这苏北民间巷弄中酥软、婉转的民歌从何时开始跑到了普契尼的歌剧中呢?这还得从中英外交史上第一次失败的会晤说起。
1792年,英国国王乔治三世派遣自己博学多才的表兄马戛尔尼勋爵以庆祝乾隆皇帝八十大寿为名,率领使馆出使中国。其使团的财务总管—也是马戛尔尼的私人秘书约翰·巴罗,和使团的另一位德籍翻译惠特纳,在此次出访路途中,深深喜欢上了中国民歌《茉莉花》。当时的使团成员在回国后,多数都对此次出使做了详细记录。惠特纳按照西方乐谱的方式,为《茉莉花》配上了欧洲风格的序曲跟伴奏。而约翰·巴罗则在其《中国旅行记》中用五线谱为听到的《茉莉花》打了谱,并为了保证所听唱调的精准性,特别使用了罗马拼音跟英文将歌词翻译出来,以便于记录下原汁原味的民歌风情。虽然这次出使任务成了中英外交史上的败笔。但苏北民歌茉莉花,就这样被英国使团带到回了欧洲。
《中国旅行记》中记录乾隆年间《茉莉花》的曲谱
百年以后,意大利歌剧家普契尼正着手创作歌剧《图兰朵》,剧中用什么音乐去营造东方特有的神秘感,让普契尼伤透了脑筋。他用数年寻找,却没有丝毫的灵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意大利驻华使馆工作的朋友聚会时,听到了八音盒中播放的《茉莉花》的旋律,当时就极为兴奋的把八音盒带到家中反复聆听,最终把这悠扬古雅的小调用在了歌剧《图兰朵》中。
茉莉花茶到底是什么气质?在我的感官世界中,它总是有着卡拉斯演绎的《图兰朵》中东方式的艳冷。有很多人说《图兰朵》是普契尼臆想中的东方,实则不然,想来盛唐时期大唐的包容与开放,让茉莉——这种波斯人通过古老的商道带到中国,气味奔放的花卉在中国的土地上得以繁盛。与中国传统审美意味中,梅的清冷、兰的幽远、竹的青逸、菊的苦寒都截然不同。茉莉开放的时候总是暑热正盛,她带着整个夏天的阳光能量,与茶这种微寒低调的饮品结合,只要把控得当,杯中的幽香总能恰到好处的平衡茶的清甜,毫不喧宾夺主。
当然,听到许多人在说起茉莉花茶的时候嗤之以鼻。大概因为茉莉花茶亲民的价格,让人忽略了她盛夏中如雪般美丽的存在,这误解几乎都产生于近代。宋代诗人江奎在《茉莉》一诗中写道:“他年若我修花史,列做人间第一香。”江奎倒没有说错,在调香师的世界,茉莉被称作为香料之王,是调香中不可缺少的香料。茉莉的萃取也充满了挑战,八百万朵茉莉花才能萃取出一千克茉莉精油。因此在精油专柜中,茉莉精油的价格总最昂贵的。
公元一世纪前,波斯贵族用茉莉精油来为宴会熏香。而在我国随着唐代,茉莉被达官贵族所喜爱而被大量繁殖。到了宋代栽植逐渐普遍,大户人家过夏天会摆满一庭院的茉莉来度夏驱暑。被拿来窨花茶也是从宋代开始逐渐进入民间的。南宋词人周密居住在浙江湖州时曾记录道:“茉莉,岭表所产,古今咏者不甚多。……此花四月开,直至桂花时尚有玩芳味,古人用此花焙茶。”而施岳的词《步月—茉莉》也记录了当时用茉莉花窨茶的事实,施岳是宋理宗嘉熙四年前后的人,由此大致可推断那时候我国已经有了茉莉花茶。
只是宋代的茶制作工艺还是蒸青的饼茶,民间也有些散茶的形式,但并不能用我们现在饮茶的视角去看宋代的花茶工艺。如南宋的《调变类编》中记载“诸花开时,摘其半含半放,香气全者,量茶叶多少,摘花为伴,花多则太香,花少则欠香,而不尽美,三停茶叶一停花始称。……用瓷罐,一层花,一层茶,投间至满,纸箬扎固入锅,隔罐汤煮,取出待冷,用纸封裹,置火上焙干收用……” 从文中能看到,当时的茶与花是3:1的比例,放在瓷罐中隔水加热,茉莉花在罐子中由高温蒸薰散发茉莉精油,被茶吸收。等做好后,取出用纸包裹,后放在火上焙干,这与当时饼茶的干燥方式一致。
明以后,茶叶的形态发生了改变,团茶废除,散茶开始流行,炒青绿茶逐渐取代了蒸青绿茶。不同的干燥方式让茶味不同,窨制的方法也因此做了调整。《茶谱》中记载:“当花盛开时,以纸糊竹笼两隔。上层置茶,下层置花,宜密封裹,经宿开换旧花。如此数日,其茶自由香味可爱。” 这种方式我也尝试过,若不理会现在所谓的茉莉花非遗传承制作僵化、有点类似表演的流程。只是把筛孔大些的竹篾,用福建特产的竹纸糊起来,把花与茶隔开置放在大的竹筐中,用布封裹严实,隔天轻松地倒掉旧花换新花。这样窨制的茉莉花茶不但不会香气浓烈扑鼻,而且能使花香恰到好处的与茶香结合。只是这样做需要制作的时间更久,在清朝开始这种费时的制作方式就逐渐消弭了。而那种直接倒花进茶里,搅拌在一起的形式,可以一次性制作更多的茶,逐渐延习了下来。
当然,即使采用明代的窨制方法,也会让人觉得花香浓烈的话。《群芳谱》中的方法也不妨尝试:“每晚采花,取井花水半杯,用物架花上,离水一、二分,厚纸密封,次日花即可簪,以水点茶,清香扑鼻,甚妙。” 这方法尤其适合庭院里有几株茉莉花的人家。夏日的傍晚,炎热褪去少许,摘上一捧茉莉回来按照这方法窨一些茉莉花水,次日找些春天特留下来上好的绿茶来,用窨好不加温的茉莉花矿泉水来慢慢浸泡绿茶,三分钟后就能喝到鲜甜芬芳的茉莉花茶了。
茉莉与茶,总有各种方式可以得其香韵,本来就不必拘泥。甚至某些人生寂寞艰难的时刻,总是要安静地浸上一杯上好的茉莉花茶,提醒自己这世间的人多爱锦上添花,又有多少能够雪中送炭?要平静的做一块好锦,就像那茶里的茉莉一样,平衡着茶的清芳跟生活的淡泊,有什么不好呢?
暗麝侵阶倩晚风,夜簪云鬓雪为从。一杯花茶过后,是淡然芬芳无梦的夏夜吧。
戊戌年盛夏于桐木扫叶山房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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