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发表自己的文章(一个一年写十部长篇的人)
豆瓣发表自己的文章(一个一年写十部长篇的人)他对我忍无可忍,直接说,要么好好干活,要么早点走人。那段时间我个人的状态不佳,工作没有成绩,生活一塌糊涂,每天晚上打游戏到深夜,却还是不肯睡,继续看一集集的连续剧,每天都迟到。他看上去都是一直在笑,平易近人的样子。这一定是会咬人的老虎吧,我心里默想。经历了最初的筹备期,业务正常开展之后,我就体会到了这点。他对工作的要求很严格。我们部门人不多,每个人都被他在后面催促着奔跑。同办公室的女同事私下称呼他为扬着鞭子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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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时候,我到新的部门工作。领导姓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他之前是同集团的一家媒体副主编,擅长宏大叙事下的民间视角,组织了一系列的连续报道,获得过中国新闻的最高奖项,个人也被评以我想得到的各种荣誉。
他看上去都是一直在笑,平易近人的样子。这一定是会咬人的老虎吧,我心里默想。
经历了最初的筹备期,业务正常开展之后,我就体会到了这点。
他对工作的要求很严格。我们部门人不多,每个人都被他在后面催促着奔跑。同办公室的女同事私下称呼他为扬着鞭子的女王。
那段时间我个人的状态不佳,工作没有成绩,生活一塌糊涂,每天晚上打游戏到深夜,却还是不肯睡,继续看一集集的连续剧,每天都迟到。
他对我忍无可忍,直接说,要么好好干活,要么早点走人。
后来我们接了个项目,我全身心扑在上面,最后结果还不错,才算略有改观。
因为做纸媒出身,他的工作节奏是报纸式的:一周谈一次选题,定下来的选题要在本周内看到推进。后来我们都厌烦了每周一次报选题,私底下暗暗腹诽,这哪儿是做图书的节奏啊,做图书怎么可能每周都有新项目呢。
叫苦不迭。
现在回想起来,很多项目,其实都很有前瞻性,比如第三次移民潮、想走就走的生活、大戈壁上的追星人、小留学生等等。我们的执行力不强,没有能按照他的设想去推进,最后大部分不了了之。后来市场上,也出现了相同或者相似的书籍,那本《追星81天》,我们最早接触,也进行了内文的初步整理,最后却遗憾地没能完成。
当然也有一些是做成了的。当时兴起了台湾文化热,这里隐含着我们都知道却不能公开说的逻辑。于是我们费尽心机,向台湾的作文老师约稿,编辑了《向台湾小孩学作文》系列,果然卖得很好。
有一阵开会时候我们经常讨论,如何使用互联网推广图书。那都是些很粗陋的商量,完全出自我们做媒体的直觉,其实都是花架子,几乎没有直接的效果。但他记住了我经常说的豆瓣。有一天他问我,什么是豆瓣,怎么玩。我就打开豆瓣,介绍了一些基本的功能。
当然,我也很不情愿地与他互加了友邻。
然后某天晚上我刷豆瓣的时候,发现他刷刷刷地贴了很多日记,看起来都是零散的片段。但我被那篇《隔壁,或者1991年你在干啥》震惊了。你知道,做媒体的,文字基本功底都还可以。但写报道,和写小说是两个概念。小说要有情节发生的机制,要安排复杂世界的多重层级,要融合荒诞和现实却又要有疏离感。总之,并不是所有的好的媒体工作者,都天然是好的小说作者。
但看完那篇后,我觉得他也许真的会是一个不错的作者。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主动跟我说他贴了很多早年写的片段,问我有没有看。我一时之间被问得有点尴尬,好像这么直接问评价有点咄咄逼人。但我还是说,那篇印象非常深刻,我夸他说,你应该多放点时间在写小说上,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作者。
他遗憾地说,没有时间啊,完全没有时间,白天工作就是打鸡血,不但给自己打鸡血,还要给你们这些不努力干活的人打鸡血,每天还要把你们的稿子三审,眼睛都看花了,回家就是疲惫,什么话也不想说。
他反过来批评我说,八圈你不要老是在网上晃荡了,晃荡这么久,你也要有所建树,趁着年轻,趁着有精力,多写一点文字,人的创造力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下降,精力也会随着家庭事务的增多而分散,你在最好的年纪,应该多写一点东西。
我含糊地答应了几声,不置可否。
2013年的时候,他奉命去组建倾集团之力而打造的一个新媒体平台。集团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他也不负众望,段时间内将该媒体平台做成了极有影响力的产品。
我当然知道在他领导下的团队的状态,必然也是每天被他抽陀螺一样连轴转。同那个团队里其他的熟人在食堂碰到之后,略微寒暄一下,就能体会疲惫和极度兴奋融在一起的奇异情绪。
令我惊讶的是,我们有一次在院子里遇见,他说他用半个月时间写了个长篇,关于小留学生出国留学的,已经发表在文学刊物上了。
我知道那段时间他女儿准备出国留学,没想到他以此为情绪的开关,竟然在极度纷繁忙碌的工作中,还能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后来,他又告诉我,这个长篇卖掉了影视改编权,即将投拍。他很兴奋,但也很克制。他说,以前做图书的时候,试图尝试图书的多种形式价值开发,遗憾没能做成,现在主业不做图书了,反而有了新的开拓,也算自己向文化产业领域投石问路吧。
我为他感到高兴,这几乎是印证了我之前的判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觉得他的小说,同他做纸媒时候的风格一样,情节推进迅速,人物的设立清晰且丰满,内容关乎时代热点,又能在具体的家长里短中投射社会的价值观和矛盾。如果我是影视公司老板,也会非常喜欢这种几乎立刻就能改变成剧本的作品。
再之后,《小别离》成书出版,出版方投入了不小的力量做宣传。影视公司也不遗余力,他们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地展示了中产的焦虑。上映后,很快成为社会话题和娱乐新闻热点,在豆瓣也得到了高分。
又隔了几个月,他来我们办公室,他说,他又发表了几部长篇。
我惊呆了。我说,你哪儿来的时间写啊。
他说,他也很惊讶自己的几乎无穷的精力,感觉自己脑海中的写作的能力,在第一部作品之后突然迅速调集起来,他算了一下,几乎半个月就写完一部长篇。从早上9点开始写,午休一会再开始,每天写八九千字不在话下,最高纪录一天写两万字。写好一部就发表一部。然后,全国各地的影视机构,不断地打他的电话,跟他谈购买影视改编权。甚至有一家公司听说手头的作品都已经把改编权签给别人之后,依然不死心,追问,是否有正在写的,有没有提纲,只要有提纲,也可以先签。
他自己也被全国大大小小影视公司从业者的热情吓坏了。
过了一阵,他向集团提出了辞呈,调职去一所高校。我们私下讨论,集团领导必定相当恼火,但他走出这一步,也是一种必然而然的选择,毕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于创作。
当年他对我的建议还犹在耳,短短几年,他自己已经在写作这条道路上飞奔向前。
然而我依然只是一个在豆瓣晃荡着的ID。
那次他打电话给我,说自己要在上海书展做一个新书发布会,他给我看了一下宣传页,浙江大学出版社一下子推出他的六部作品。
还有另外四部在其他出版社出版。
短短两年时间,十几部长篇。
他说,你能不能帮我在豆瓣转一下宣传,我没有什么粉丝,你的影响力比较大。
他一直这么夸我,但我听着总觉得好羞愧。
这就是我的前领导,热播剧《小别离》的原著作者鲁引弓……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还有《小夜曲》、《放学路上》会再次成为荧幕热点,而《小别离2》的图书也在月前正式上市。
下次你路过书店看到他的书,或者选台看到这几部电视剧的时候,不妨停下来,浏览几分钟。不为他写了这么多小说,只因为他向我展示了,人近五十,也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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