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当嫁刘素梅(刘素梅女大当嫁)
大女当嫁刘素梅(刘素梅女大当嫁)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我这才朝车外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有乘客下车方便,我也就势跟着下了车,也好直直腿。原来,这里的厕所就是露天挖一个坑,再用稻草编成有半墙高的垛子,三面围住这个坑,坑上有一个做工粗糙的木架子,需要方便就面朝外坐在那个木架子上,赤裸裸地暴露给路人,还有若无其事地与过路熟人打招呼的,简直不可理喻,我赶紧返回车里。一天一夜的硬座实在难熬,到了无锡,我们又转乘去往沙洲县的长途汽车,一路上,我不曾看到传说中的江南美景,眼前掠过的只是脏兮兮的路,和路旁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在这辆又旧又脏,仿佛要报废的中巴车上,乘客全是清一色的当地人,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像外语一样的本地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话到激动的时候,唾沫星子乱溅。我闭着眼,不时的把毛围脖往脸上拉,尽量把脸捂的严实一点儿,心想这得忍到几时啊!回想当年在兵团时,每年回家探亲,火车上也是挤的难受,有时还得打站票,可也没像现在这样令人
女大当嫁
刘素梅
从兵团回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也没个男朋友,家里人急的够呛,老是念叨着给我找对象,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1974年4月,在三婶的介绍下,我和他认识了。他是江苏人,跟我同岁,生日比我小几天。他告诉我他家是渔民,父母亲带着他们兄弟姊妹九个以打鱼为生,他上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文革期间知识分子成了臭老九,贫下中农是最可依靠的力量,他们这些刚满18岁的农村小伙儿们,经过严格的政审和层层筛选,他和他的两个同学幸运地应征入伍,穿上军装,成为中国民航队伍中的一名战士,他们来到北京,接受了一系列严格的专业训练,经考核通过进入各个重要岗位,他现在是民航北京管理局收报台的副台长。
我们就这么认识,并确定了关系,那年代这事就这么简单,谁也不懂得挑挑选选,我想着他是个军人,又是党员,政治上肯定可靠,这就够了。
转眼国庆节到了,过了国庆,我俩在机场街道办事处登了记,春节前夕,我就随他回江苏老家过年了,这次出行,也是我们的蜜月之旅。
一天一夜的硬座实在难熬,到了无锡,我们又转乘去往沙洲县的长途汽车,一路上,我不曾看到传说中的江南美景,眼前掠过的只是脏兮兮的路,和路旁破烂不堪的茅草房,在这辆又旧又脏,仿佛要报废的中巴车上,乘客全是清一色的当地人,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像外语一样的本地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话到激动的时候,唾沫星子乱溅。我闭着眼,不时的把毛围脖往脸上拉,尽量把脸捂的严实一点儿,心想这得忍到几时啊!回想当年在兵团时,每年回家探亲,火车上也是挤的难受,有时还得打站票,可也没像现在这样令人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我这才朝车外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有乘客下车方便,我也就势跟着下了车,也好直直腿。原来,这里的厕所就是露天挖一个坑,再用稻草编成有半墙高的垛子,三面围住这个坑,坑上有一个做工粗糙的木架子,需要方便就面朝外坐在那个木架子上,赤裸裸地暴露给路人,还有若无其事地与过路熟人打招呼的,简直不可理喻,我赶紧返回车里。
汽车终于到达终点站沙洲县。出了长途汽车站,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往家赶,不时有乡下的狗冲我们汪汪地叫着,我生性怕狗,看见那一条条黑影朝我们窜过来,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在兵团时就听人说过,见了狗你只要哈腰它就会跑远,可这黑经半夜的,就算哈下腰来狗也看不见呀!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裳,屏住呼吸,躲在他身后,记得听人说过,遇到狗千万别跑也别动,你越跑它越追你,我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终于,他拽了我一把,我们又继续往前走。就这样心惊胆颤、七拐八拐地走了大约有一个来小时,才见前面有个人影儿在晃动,听不懂他们讲些什么,原来是他的侄儿在离家不远的路上迎我们来啦,终于有盼头啦!
黑暗中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间点着煤油灯的房子,门外有人正朝我们这边走来,老远就听见他们叽哩咕噜地朝我们这边喊些什么,他也大声地回应着,来人把我们迎进屋里,一对沧桑的老人,从一张方桌旁的长凳上站起身来,我心里不由的一动,这就是我的公公婆婆。两位老人个子都不算高,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我赶紧上下打量着他们,老两口看上去都有70来岁的样子,身板儿挺结实,老妈妈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我早已冻僵了的双手在老人家那温暖、粗糙的大手里慢慢恢复了知觉,老人家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又没说出口,她抄起身上的围裙来一个劲儿的擦眼睛。没有人给我介绍,我猜想周围一定是他的几个哥哥和嫂嫂,由于屋里光线很暗,也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见了面,就不停地说啊、笑阿,尽管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感觉到一种家的温馨,我猜这些哥哥、嫂嫂们一定是专门来父母这里等候我们的。寒暄过后,哥哥嫂嫂们纷纷回各自的家了。
这是一间大约有四、五十平米的房子,屋顶很高,是尖顶,未加任何修饰,虽然已是寒冬腊月,但房子的前门、后门、大窗、小窗都是敞开着的,四处透风,不像北方农村那样门户紧闭,屋子里还点着炉子,外出回来的人一进门就能伸手取暖,在这里,室内的温度跟外面的温度一样冷,难道他们就只靠自身的热量来扛过这寒冷的冬季?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进门处摆放着一张饱经岁月的旧方桌,周围歪歪扭扭地码放着四条长凳,一看就知道是家人吃饭的地方;往里走靠西墙是一个用竹子做成的橱柜,这橱柜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从小长这么大,我只见过夏天乘凉时坐的竹椅和小竹凳;靠北墙是一个水缸和一个挺大的灶台,灶台上除了两口大锅,还有一些做饭用的家什,灶台的左下方是风箱,右边靠墙堆放着一些柴禾;沿东墙有一个通向里屋的门,里屋看上去也有四、五十个平米,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是在电影里看见过的那种像小房子似的雕着花鸟图案的木床,好像没有油漆,就是木头的本色,床上支着蚊帐。也许是气候的原因,在南方,一年四季床上都支蚊帐。床后面是家里存放粮食的地方。
老妈妈从灶台的大铁锅里舀出一盆热水来,放在桌子上让我们洗脸,我俩又累又饿,简单洗了洗就开始吃东西了。米饭、青菜和烧小鱼,饭吃的很习惯也很舒服,吃过饭,我俩共用一个大木盆洗了脚,这才感觉浑身轻松了些,天已经很晚了,老妈妈把我们领到西屋,这也是一个里外两间的房子,只是没有北屋那么大,外间屋堆放着一些干草和柴禾,一看就知道这房子久无人住,里屋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双人床,很漂亮,旁边放一个马桶,床和马桶都是紫色雕花的,我又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感到很新奇,心里好喜欢。床铺早已经铺好了,最下面铺的是厚厚的干草,上面铺一床被子,床单是新的,棉被软软的,盖在身上好舒服。我困极了,倒头就睡了。半夜醒来时才朦朦胧胧地想起,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一觉醒来,身上的倦意全无,天早已大亮,太阳升的老高老高的。这里和北方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没有院落,房前屋后种些青菜,一年四季都有收获;在他家的房后,种植着一片小竹林,是专门用来编竹席、竹器什么的,可以拿到镇上去卖钱;竹林后面是一条小河,当地人称之为港,是从长江支流下来的水,人们习惯地称这种流动的水为活水,这条小港是当地人生存的依靠,无论是刷马桶、洗衣服、淘米、洗菜,总之吃的、喝的、用的全靠它,连日来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早晨还见大家在用港里的水刷马桶,到了晌午,家庭主妇们就过来淘米洗菜啦,不知几时,姑娘、媳妇们又来这里洗衣裳啦,多不卫生呀;平时,人们用木桶把港里的水打上来、一挑一挑的挑回家,倒在水缸里备用,水缸里放些白矾,这样能起到沉淀的作用,把水里的脏东西沉淀到缸底,上面的水是清凌凌的;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也和我们的用法不同,像洗衣服、洗菜、洗脸、洗脚几乎都用同一个盆,白天还用来洗菜盛青菜的大木盆,到了晚上就用来洗脸、洗脚、洗屁股;还有与都市不同的是,这里几乎没有小偷,家家户户门不上锁,想上哪儿去关上门就走,大窗小窗都敞开着,由此看来这里的治安状况一定不错,不过听人说在夜晚偶尔也会有偷鸡贼。
今天是大年初一,几个嫂嫂前后脚都过来啦,他们是来家里张罗年饭的,最先到的是三嫂和四嫂,听说她们俩个是二老最中意的儿媳妇,与公公、婆婆的关系十分融洽,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往婆婆这儿拿,公公、婆婆这边有什么活儿她们也都抢着干,看的出两位老人对她们像亲闺女一样。过了一会儿,大嫂、五嫂、姐姐、妹妹们也都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们也成群结伙的跑来啦,真不愧是一个大家族,光孩子们就得有二十多个,最大的侄儿比我们小几岁,正在谈婚论嫁,最小的外甥还未满周岁。我在娘家就是孩子王,特有孩子缘,在这里当然也不例外,没过多一会儿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反正做饭我也插不上手。
孩子们都很讨人喜欢,记得在兵团时,我就特喜欢内蒙那儿的孩子,虽然他们的生活条件没有城市里那么优越,身上穿的破衣烂衫,脸上、手上总是脏兮兮的,父母也顾不得给他们洗,可我每次见到他们,都会把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陪他们一起玩儿,教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他们的父母知道孩子在我这儿也不担心,记得1974年我离开连队时,两个孩子用一根木棒抬了块猪肉来送给我,他们家里太穷了,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自己养的猪,可自家养的猪,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宰了给自己吃啊!我总在想,那些孩子们若不是生在那个偏远落后的穷乡僻壤,,一定会有许多机会让他们成才。
三哥家离父母较近,沿房后的港走五、六分钟就到了。他的三个儿子一早就随父母到奶奶家过年来啦,他们向公公奶奶打了招呼就算拜了年,然后就跑到外面玩去了。在农村,家里多一个儿子就多一个劳动力,可多一个儿子也同样多一份沉重的负担,因为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娶媳妇就得盖房子,所以三哥家的生活负担相对沉重了一些。三个儿子都在念书,老大、老二念中学,老三刚上小学,我问几个孩子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老大说想念大学,老二说不想念书了,想跟人出去学手艺,我问他想学什么手艺,他说想学瓦匠,老三还在贪玩儿,不过听大人们说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这三个孩子都长的挺俊,尤其是老大、老三,皮肤白白的,看上去透着文静,一见面我就很喜欢他们,我默默地想,若干年以后,他们也许真的会成为国家栋梁。
一家人坐在一起差不多有我们兵团一个排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那么多桌子、凳子,农村的房子就是大,在房间里摆上五、六桌酒席不成问题。说来也是寒冬腊月,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衣,男人和女人们分开来坐,一年忙到头,男人们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通,他们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行着酒令,闹得天翻地覆,好不热闹。女人和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了就分头各干各的了,孩子们一溜烟儿都跑出去玩耍了,三嫂和四嫂留下来帮婆婆伺候这些一边喝酒一边胡闹的男人们,五嫂的小孩才一岁多,婆婆让她回家照看去了。
大嫂一面摆弄着手里的编织活儿,一面跟大姐拉着家常,我被大嫂手里的编织活儿吸引住了,这分明是在王府井工艺美术柜台里看见过的,在当时只有外国人才买得起的手工编织台布,是本色的。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难道这么精美的艺术品竟出自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之手!
大嫂把手里的台布打开来,一边指点着一边告诉我,起针用钩针,先钩出一个直径50公分的圆形图案,再用毛衣针一行并针、加针,一行平针的织法织出一条15公分宽的,沿圆形图案周长那么长的花边,织好后,用钩针钩小辫儿把它们连接起来,就形成了一个直径80公分的圆形图案,接着,再用钩针沿周边钩立柱形图案,边钩边加针,钩35公分之后,再用毛衣针织一个15公分宽的花边与之连接起来,最后,沿周边钩大扇面,每一个扇面的边缘再钩上若干个小扇面,这样,一个直径2米宽的圆桌台布就完成啦。
台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是用鱼网线编织成的台布,既结实又大方,既美观又别致,难怪只有在工艺美术品商店才能见得到这种纯手工编织的具有古典韵味的艺术作品。我看着大嫂那一身纯朴的农家打扮,油然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她的手那么粗糙,却能编织出这么精湛的艺术品!中国人就是伟大,中国的农民,就连眼前这个普通的农家女也这么不简单!也许,眼前的她只单纯地知道用自己的劳动能挣来点儿手工钱,她也许不会晓得,出自自己之手的作品,会在最具权威的艺术殿堂里销售,而且还会远销到海外。
大嫂见我如此欣赏她的作品,当即答应临走时送我一个,我说那怎么行?原料是有数的。她说行,每批活儿都有点儿富余的线,凑在一起够一块台布的。我嘴上说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到不是白要人家的东西捡了便宜,关键是这东西是轻易买不到的,且不说工艺美术商店卖的那么贵,就是有,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看的图案!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嘛!何况我平时买东西的审美观就是别致,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走。我非常感谢大嫂,心想,不是说大嫂不好吗?不是说人家抠门儿吗?要我说人家一点儿也不抠门儿,挺好的。
闲聊了一会儿,大姐说要回去了,我们目送她上了那条沿港走的小路。
大姐家离这儿不远,大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杨华、女儿叫杨英,都在念中学,夫妻俩辛勤劳作,日子过的还可以。闲聊中得知大姐患了直肠癌,发病时疼痛难忍,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他们又舍不得花钱去北京或其他城市看病,就这么拖着,平时她还照样下地干活儿,种菜、种棉花,什么都干,像个好人一样,根本不把自己当病人。我默默地想,等我回到北京一定要打听打听,有什么药能帮助她缓解痛苦,我愿意承担这笔开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有这个义务。
记得曾听他说过,大哥大嫂跟家里关系处得不太好,大哥经常为一些经济上的事跟父亲闹别扭,有时还动起手来互不相让,可是当老人的照样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女,有什么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他们吃。大哥的长子已经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啦,比我们小不了几岁,正在谈婚论嫁;二儿子和女儿都在念中学。大哥是长子,家里兄弟姊妹多,小时候没少跟父母一起吃苦受累,这些家里人其实也都明白,说来谁家的老大还不是一样,可大哥总觉得自己亏,所以遇事就愿与父母计较。不过这些也只是听说,在我看来,大家都好,尤其是过年这些日子,一家人凑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谁也不会生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扫大家的兴。
二哥一家没回来过年,听说他们一家才搬到河南信阳落户不久,过去一直是两地分居,二哥一人在北京,二嫂带着一双儿女与公公婆婆一起过,我们这次回来住的房子就是原来二嫂住的。二哥高中毕业当兵到了北京,后来转业在四机部工作,在家乡他算是出人头地的人物啦,也是正儿巴经的文化人,二嫂也是高中毕业,听说在信阳的一个什么单位当会计,他们的一儿一女都是公公婆婆的掌上明珠,儿子卫卫已经上小学了,女儿莉莉还在幼儿园。他们一家算是进入“小康”啦。
三哥从小过继给一个姓朱的老人做儿子,所以他的名字叫朱冯良,那老人一生未曾娶妻,无儿无女,早已不在人世。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家里老人对三哥关怀有加。三嫂是个特别忠厚老实的人,听说她以前曾是二哥的未婚妻,二哥当兵走了以后,嫌她没文化,来信与她退了婚,并把她说给了三哥,之后二哥又找了现在的二嫂。三嫂与三哥生活的和睦融洽,他们生了三个儿子,夫唱妇随,终日辛劳,日子过得还安稳。
四哥、四嫂常年在外闯荡,以做裁缝为生,一双儿女留给父母倒也放心,他们的家离父母家也很近,在父母家对面一条小路的边上,从父母家的窗户往外看,一眼就能看见他家的二层小楼。过年啦,他们夫妻俩带着一年的辛苦钱回家来孝敬老人、看看孩子。实际上,老人一年到头都是住在四哥家里,一来帮他们照看着孩子,二来让二嫂单独住在那边老屋自己带着孩子也自由自在,免得婆媳常年相处总有不适,所以四嫂是与婆婆相处最默契的媳妇。
五哥常年在外行船,一走就是十几天,平时五嫂一人在家照看着女儿,五哥一回来,五嫂就弄些好吃的慰劳他,他家里有一条大船,是一条10多吨的水泥船,里面羌一层木板,再漆上一层桐油,既美观又防潮,整条船就像一座大房子,分里、外间,房间里面有床、桌子、凳子、火炉子、锅、碗、瓢、勺应有尽有,也真够难为他们这些常年在外飘泊,很少能着家的男人们,真是太辛苦了!不过收入相对还算是不错的。由于五哥常年在外,跑的地方多,所以常带些乡下少有的新鲜东西回来,但五嫂可不像三嫂、四嫂那样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婆婆这儿送,别看五哥家与父母家只相隔一条港,五哥的大船停在那儿就能轻松地从上面走过来,可五嫂却很少过来,也许是她性格比较孤僻的缘故。五嫂也是高中毕业,听说五嫂的父亲也是个文化人。五嫂显然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人缘,她也确实有些自视清高,丈夫虽辛苦但收入不错,自己就是在家里带带孩子,平时也只是做两口人的饭,其他什么活也不干,她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人聊天儿,即便是过年这些天她也很少过来,所以开始时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一天,我正跟婆婆一起在房后面的港里洗衣裳,五嫂在河对面他家门口招呼我过去坐坐,婆婆很高兴,让我去了。五哥的那条大船正好停在那儿,我从上面走过去时,船身摇晃着,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船上,长这么大也只上过公园里的小木船,我顺势往船里面看了看,真像一个小家,过日子的家。五嫂拉着我的手把我领进屋里,这也是一座宽宽敞敞的大房子,她热情地张罗着,让我脱了鞋上床上坐着,还递给我一个灌满热水的葡萄糖瓶子,她说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让我揣在怀里取暖,接着又拉过被子来盖在我的腿上,我立时感到浑身由里到外都变暖和了。
说实在的,自打我到了这个家,虽然大家都对我很友好,很热情,可我每天都是在干冷干冷的痛苦中煎熬,我饱尝了南方农村过冬的滋味,人人都说东北、内蒙是最冷的,可我在内蒙呆了八年也没被冻得这么难受过,这儿比内蒙的冬天难熬多了,在兵团时,虽然那里的冬天寒风刺骨,可一进屋就暖和了,这里则不然,室内不仅没有取暖设备,而且还四处透风,屋里外头都冷,没暖和地儿,让人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把人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当地人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衣还得指望晒太阳取暖,我从小习惯了北方的冬天,乍一来到这里,实在是无法忍受,人家当地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裤,我只穿条毛裤,就这,也是来之前听说南方的冬天特冷才穿上的,人家的棉袄也特厚,胳膊打弯儿都有点儿困难,可我的棉袄就薄多了,好在我临行前托人在王府井同晟和鞋店买了双水獭毛的皮靴子穿在脚上,不然这一趟下来非把脚冻坏了不可,我每天大衣不离身,还是感觉冷的受不了。
难怪他们当地人那么黑,他们每天在外面晒着太阳取暖,我就不一样啦,本来就怕冷,又不愿意像他们那样一整天的晒着,那得晒成什么色呀!没办法!到哪说哪呗,实在冻得没法,也只好在外面晒着,可还是不解决问题,照样冷,不但冷,就连脑袋瓜子都冻得生疼生疼的,每天只有在吃饭的那一会儿才会感觉不怎么冷。
晚上睡觉时就更甭提啦,被窝里凉极啦,真不愿意往里钻,不钻也没法儿。每当躺在被窝里,睁眼看见墙上那个斗大的透风孔时,就感觉像是在露天睡觉似的,浑身都凉透啦。等到好不容易把被窝捂热了的时候,就该起床了。就这样,我坚持着,硬扛着什么也不说,因为我在兵团练就了不怕苦的性格,我相信这冷劲儿也能扛过去。我一直保持着乐观的情绪,尽量不让人看出我冻的难忍的样子来,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冷的难受,可谁也没想个什么法子来帮我,难得五嫂这么暖心,我也真笨,怎么先前就没想起用玻璃瓶装上热水取暖呢!刚才还冻得我胃疼难忍,这一暖和胃也不那么疼了。
五嫂漫不经心的跟我聊起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她说:“咱们这个家弟兄六个,结婚时每人都有一间房子,你们在北京,照样也有一份,分给你们的房子你也有发言权!”原来,昨天晚上父母亲召集他们弟兄几个开了个家庭会,决定把原本分给老六的那间房子又重新分给了老三,理由是他家儿子多,他们两口子要给三个儿子都准备出娶媳妇用的房子来实在是不容易。要不是五嫂把这事告诉我,我自然听不到这个消息,也许这就是农村的风俗习惯,儿子结婚自然得分到房子,现在老六结婚啦,房子的事自然也就摆上议事日程了。
五嫂说的没错,这事我理当有发言权,可是,怎么没人跟我提起呢,其实哪怕跟我打个招呼,我也会尊重家里的意见把房子让给三哥家的。五嫂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应当让我知道,不应当瞒着我。其实,我这个人本身也没那么多心眼儿,他们也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提出相反的意见来。
小时候就听妈念叨过老家房产的事,爷爷、奶奶早就撂下过话儿,家里的房产哥仨都有份,可妈和三婶谁都没要,自己有房住就行啦,都是亲哥们何必那么认真。让大伯一家人在老家住的宽宽敞敞的多好,他们一辈子就一根独苗儿,谁家不羡慕他一人继承那么多的房产。这次出门之前妈还特地嘱咐我说:“他们家哥们儿弟兄多,按常理,妯娌之间一般不好相处,你们俩就回去这么几天,什么事也别跟家里计较,什么事也别争,高高兴兴的来,高高兴兴的走”。就算我妈没嘱咐过我,这事他们要是跟我说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家失望的,我不会因为一间原本就不是我的房子去与他们计较,他们太小瞧人啦,他们低估了我,说实话,要说我不跟他们争是在说漂亮话,倒不如说我当时根本就不懂得去计较、去争什么财产,这种意识在我脑子里从来就没有过,家庭也从来没有给我灌输过这种意识,现在五嫂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照样也不当回事,因为这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我又不在这儿常住,给三哥就给三哥呗!尽管五嫂反复地说:“这是属于你们俩的财产,你也有一份,你们结了婚这房子就该是你们俩的,你可以把房子卖掉换成钱呀”,可我还是没往心里去。
之后,他也未曾跟我说起过这事,我也没问过他,就好像这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我心里清楚,五嫂是为我抱打不平,可我生来就是个窝囊废,从小到大只会让人,不会与人争,尤其是现在这事,又牵扯到钱,我就更不愿意去争了,我觉得那样做有损于我的形象,挺不值的,也许这算是我做人的一项原则吧。
妹妹的儿子还未满周岁,过年这些天,她们一家也常骑着二等车回到娘家来,帮父母干些家务,那位姑爷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妹妹一家走后,他笑着对我说:“小时候我没少打过她,揪她的小辫子。”
过年这些天真是人丁兴旺,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当然除了过大年的因素,还有我们的到来,使本来就人多的家里几乎每天都是高朋满座。消停下来之后,婆婆亲自带我们俩步行了好远去看望她的大姨妈,这是亲戚当中最年长的一位长辈,老人虽然已经90多岁了,但身体依然硬朗,思维依然清楚,看上去仍然是一位干练的老太太,只是由于岁月沧桑在她的脸上、手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他们在一起说呀、笑呀,我很少能听得懂,吃过午饭我们便告辞了,临出门时,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纸包,一面往他兜里塞,一面反复地说着“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他们娘儿俩个互相推辞了一阵子之后,那小红包还是落在了他的兜里,路上,婆婆让他打开来看看,是一张半新半旧的两块钱钞票,钱虽不多,但我心里很感激,老人那么大年纪了,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还给我们钱,真是怪难为她老人家的,他说这是当地人的风俗习惯,新媳妇头一次见面都是要给钱的,于是我想起有一天晚上,我公公婆婆也曾塞给他20元钱,说这是我们结婚的钱。
第二天上午,他又带我步行到了好远到集市上去“开了开眼”,我们在集市上碰见了和他一起当兵出来的钱福兴,他也是回来休探亲假的。我们到他媳妇上班的小店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我倒是看见钱福兴媳妇手上戴的手套挺少见的,五指手套全都露着手指头尖儿,一来能保暖,二来卖货的时侯不用摘手套就可以照样拿货、收钱,看来南方人就是聪明,连织手套也能想出与众不同的织法,兴许这也算是个地方特色吧,谁让这里的冬天那么冷呢!
一起当兵出来的三个老乡当中唐明华家是距离我婆婆家最近的,沿房后的港走上十多分钟就到了,因为北京丈母娘家有事,唐明华没回来过年,我们自然应当过去看望。这天吃过早饭后我们来到他家,唐明华60多岁的老父亲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老人家先是招呼我们坐下,随即转过身去灶台点着了火,我心想老人家一定是在烧开水,当时我正口渴,也就没说什么客气话,老人家一面用家乡话与他唠着嗑儿,一面往灶里添柴,一会儿工夫水就烧开了,老人没有急着把锅里的水舀到碗里端给我们喝,而是站起身来从灶台上的碗里拿了几个鸡蛋,麻利的一个个磕进锅里,我这才弄明白,原来老人家是在给我们做清汤荷包蛋。
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荷包蛋端上桌子摆在我们面前,每个碗里都是清粼粼的汤里沃着四个白里透黄儿的鸡蛋,老人又回转身从橱柜里端出了几盘凉菜,有凉拌猪心、凉拌猪肚、凉拌猪小肠,还有一盘干烧小鱼,我被老人娴熟的动作几乎惊呆啦 !我不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只见他上身穿一件青色对襟棉袄,胳膊上带一副褪了色的蓝布套袖,下身穿一条青色棉布裤,腰间系一条粗布花格围裙,肩搭一条白手巾,脚穿一双青色骆驼鞍儿条绒棉鞋,干净利索,真有点儿专职厨师的意思,与我想象中60多岁的农村老人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周围的乡村环境,我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位在偏远农村土生土长的老人。老人家的言谈也与众不同,他能用简单的普通话与我交谈,谈工作、谈学习、谈南、北方地区的生活差别,从我来到这里,这是第一次这么轻松的与人交谈,他很亲切,使人感觉并不陌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像是来串门,倒像是在自己家里。
从唐明华家出来我问他,老人明明知道我们刚吃过早饭怎么又给我们做饭吃呢?他说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习惯,不管是几点钟,只要家里来了客人就得有汤有菜,汤嘛就是清汤沃鸡蛋或者是元宵汤,象征着团团圆圆,象征着吉祥。他说你是新人,又赶上过年,当然得好汤好菜招待喽!
今天,我的心情格外好,多日来一直心情极好的他见我心情也这么好,提议在外面多转会儿、溜达溜达再回家,我随他上了大路,其实就是一条比较宽一些的土路,路上时有骑自行车的人从我们身边掠过。今天天公作美,没有风,太阳暖洋洋的,我们沿路绕了个大弯儿才又走上了回家的小路,按照当地男在前,女在后的风俗,我一直跟在他身后,他显然心情特好,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轻快、越来越有节奏,好象踩着节拍似的,只见他两手插在裤兜里,和着脚下的节拍,仰头得意地念了起来:“顺(SUN)风的旗,顶(DIN)水(SUI)的鱼,十(SI)八岁的姑娘大叫驴。”念完了一遍之后回头看看我,趔着嘴仰天开心的笑着晃了晃肩膀,接着又一遍接一遍地美美的念着,我看着他那好开心、好幸福的傻样儿,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念着口里的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眼看假期就要满了,我们计划在回程途径无锡、上海时,顺便逗留一下。因为这是我有生第一次到南方来,上山下乡的时候曾经在内蒙古苦熬了七年多,直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内蒙古的飞沙走石便依然尽收眼底。都说江南美如画,我当然要借这次机会到这两个城市去看看,不枉此行。我们收拾停当,就告别家人上路了,临走时大嫂还特意赶来,送来了她亲手为我编织的那块台布,我把它作为收藏品小心翼翼地收在我的提包里。
来时走了一个来小时的那段黑漆漆的夜路,这回是五哥和大哥的儿子一人一辆二等车把我们送过来的,为了赶早车,天不亮我们就从家里出来,路上要经过许多沟沟坎坎,一会儿得下车,一会儿又得上车,虽然二等车比走路要轻松得多,可我坐在后倚架上还是非常的紧张,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不知怎么放才好,一不小心鞋跟碾进车轮子里了,鞋跟撵坏了,脚也破了,我当时一没顾上脚有多疼,二没去想高跟鞋的鞋跟坏了还怎么走路,只是心疼我那双水獭毛的皮靴子,那可是花了300多块钱专为结婚买的!要知道那是我半年多的工资啊!我一瘸一拐的又坐上二等车继续赶路,一路上没有人问我脚疼不疼,到沙洲时天已蒙蒙亮了。
结束了这次家乡行,我们踏上了返京的路,我们先是从沙洲县乘长途汽车,两个多小时后到了无锡,我们要赶早8 点的京沪线火车从无锡到上海,然后再从始发站上海乘22次京沪线回北京,因为从始发站上车可以有座位。出了长途汽车站,我们提着行李往火车站走,先去买了火车票,然后大约能有两个来钟头的时间可以在街上转转。
我因为鞋跟儿坏了,走路很不方便,要是继续穿着这双鞋走路,我怕回去就不能修了,所以急于想买一双鞋,把脚上的鞋换下来,可又不想凑合,因为买双鞋不光为现在穿,回去也得穿呀,花钱买东西就得做长期打算,什么款式啊、价位啊都得考虑,一连走了几家店也没看上一双可心的,我见他有点不耐烦了,就说,你先在这儿歇着,我一人上前头转转去,他说你丢了怎么办?我说我丢不了,怎么去怎么回呗。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我们把包放在路边,他坐在那等我。
这下我倒觉得轻松多啦,虽然脚上的鞋使我走路很别脚,但一想到他可以不那么累的跟着我一个店一个店的走了,我心里就好受多啦,一个人也走得快些,进一个店没有就马上转头出去到下一个店,终于在一家店里看上了一双“烧卖鞋”,价钱也不贵,才13元,在北京怎么也得花20几块钱才能买下来,我要了双35码的穿在脚上试了试,挺合适的,没犹豫就买了,当下就把脚上的皮靴换了下来,这下两只脚可以同样受力了,我赶紧回转头去找他,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出去老远啦!我高高兴兴地跑到他跟前,让他欣赏我脚上的新皮鞋,他不屑地看了看,很生气地白了我一眼,说:“你上哪儿去了!”我知道男人是最不爱逛商店的,他等烦了确实情有可原。可这次不同,一是鞋必须得买,不买就走不了路,二是出一次远门不容易,谁还能老出这么远的门,进几家店算什么。
我们拎起东西继续往前走。女孩子就是爱逛商店,买不买东西逛逛也过瘾,在家的时候我常跟同学一起逛花市、大栅栏、前门大街、王府井百货大楼、东风市场什么的,上班以后也经常没事自己出去逛,逛街有两种逛法,一是走马观花捡重点的逛,这是在时间紧,又特想逛,特想买东西的时候的逛法;二是样样不拉,哪样东西都得看看,过过手,看的上眼的,价钱又合适的就买,也许转悠了一整天什么也没买,这也是正常的,这叫闲逛,有空的时候,闲逛也是一种享受。眼下我们俩人生地不熟,又受时间限制,只能采取第一种逛法,因为我特想买东西,尤其是想买点具有地方特色的东西带回去,时间紧迫就不可能逛那么细了。车站一带卖泥人的特多,过去听人说无锡有个“泥人张”,是祖传做泥人的,我提议买些泥人儿带回去送人,他同意了,连着进了几家店,价格都差不多,我们俩同时看上了一对老头老太太笑咪咪造型的泥人,看上去挺喜兴的,我们一气买了好几对儿,准备回去给爸妈、三婶、同事什么的。
不知不觉的进了街,该往哪去,怎么走我们都不知道,就顺着路走吧,只要看见百货商店我们就进,要说有什么目的也说不清,反正想看看,万一碰见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东西就买了带回去,也不妄此行啊。我们还在一家小饭馆里一人叫了一碗馄饨吃,其实吃不吃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坐下来歇歇,我脚上穿的是一双新皮鞋,新鞋走长路是很板脚的。
歇过劲儿来我们继续走,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折回火车站的路上,在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商店里我看上了一身料子,做上衣的料子有点呢绒性质,挺薄的但不透,烟色打底,上面印有黄色、白色和浅蓝色不规则的小花,我一眼就看上啦,1.2米宽的面儿买两个身长足够了,为保险起见我买了2米;裤料是深豆绿色带小暗格,薄厚适中,也说不出叫什么料子,可能是化纤的,反正摸着手感挺好的,也不贵,我买了95公分,这两块料子加起来总共还不到30块钱,春天正穿,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有一身新衣裳,还有一双时髦的烧卖鞋,多美呀!
东西也买啦,我们也该上火车啦。上了火车先是没有座位,过了苏州,我们才有了座位,我累极了,就把头倒在他腿上闭着眼睛养神,他不时地用手指梳理着我卷曲的头发,对面座位上坐着一对老人,他们用浓重的南方话聊着天,我只听懂了他们说我是北方人,其他什么也没听懂,我也不想听,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只想着我买的这几样称心如意的东西,还有大嫂送给我的那块台布,真觉得这一趟没白来,心里美极了。
不知几时,列车上的广播喇叭通报终点站上海到了,我下意识地朝车窗外望去,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出了站,我们先去排队买了回京的火车票,现在已经是下午2 点多了,我们在上海只能逗留4个多小时,时间真够紧的。就像外地人来北京都要去王府井似的,我们也选择了去南京路,公交车上跟北京一样拥挤,售票员对北京口音人的排斥跟在北京的公交车上对外地人的排斥一样,到了南京路,我们提着行李下了车,赶紧跑到一家商店的屋檐下避雨,街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人都打着雨伞,我提议到商店里去买把雨伞,他说不用,在这儿也淋不着。我看出他好像没什么兴趣跟我一块儿转,到了商店门口,他真的让我自己进去,他说他在外面等着,我说行,就自己进去了。
我快步流星的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就赶紧出来了,这时雨已经不怎么下了,可天还是阴沉沉的,马路上湿漉漉的感觉特冷,我想正好拉他去别的商店转转,也好暖和暖和,说实在的,小时候看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时觉得南京路上特繁华,可如今我身在南京路上却一点儿也没觉出有什么比北京更新鲜的,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大上海”,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得转转、看看呀,我们又进了一家商店,走到卖鞋的地方我让他坐在凳子上歇着,自己去转,想给他转一双皮鞋,因为他的脚又瘦又薄,还小,才穿38.5码的鞋,在北京特不好买鞋,我想在哪儿买都是买,有合适的就买了,现在穿不着留着以后穿,省得到时候不好买。转着转着,还真看上了一双黑色的盖儿皮鞋,样子挺秀气,穿在他脚上正合适,才28块钱,买了。
出了商店,我们找了个小饭铺,又叫了两碗混沌,热乎乎的喝了下去,俩人这才暖和了点儿。看看表还有时间,我很想去外滩转转,看看传说中的上海外滩是什么样子,可是不知道怎么走,我说找个人问问吧,他没理我,我以为他太累了没听见,又说:“问问人吧!”只见他脸往下一沉,白了我一眼,生气地说:“丢不丢人!”我不解地说:“问路丢什么人?”这回他真的生气了:“还犟嘴!”我茫然了,心想反正也挺累的,不问就不问吧,不去就不去吧。
说来还是老天爷对我不错,当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南京路上瞎走时,突然看见一家服装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特好看的外衣,我赶紧走到近前,衣服好像是呢绒针织面料的,挺板实的,主打色是棕色,深棕、浅棕、黄色和黑色份量不等的几种颜色和在一块儿织出来的图案,显得不新也不旧,挺雅气的;款式也很新鲜,双排六个扣,用料很讲究,过肩竖纹排料,横搭在肩上,腰身部虽然是正常排料,但前、后共分六片连接,把胸部和腰身轮廓明显的突出出来,兜边也是竖纹用料,从里向外稍稍倾斜下来,很自然,配上大小适中的外翻领,就是身材不怎么好的人穿上这件衣服也会显得体形特好,我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这家不大的服装店,一问,还真有我穿的号码,穿在身上一照镜子。嗨,绝了!我们毫不犹豫的把它买了下来。这件衣服给我们俩都带来了好心情,这回,我们真的该回家了。
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提上行李原路返回,直奔火车站。
我的蜜月旅游就这样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