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情未了美文(青未了散文四章)
雨夜情未了美文(青未了散文四章)月亮奶奶在那个知识匮乏的年代,在那个闭塞落后的山乡,一个貌不惊人、地位卑微的农村老汉,怎么会有这种先知先觉的本事呢?陈士瑛大爷已经作古二十余年,他留下的一个个谜团,成为一段有些诡异色彩的传奇,至今仍是村里老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陈士瑛大爷是村子里少有的文化人,生活虽然已经落魄,但还是有些意趣的。左邻右舍呀,前街后坡的,谁家丢了什么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牛羊猪狗,常常去找他帮忙“掐算”。他神情专注,仔细询问一番遗失东西的时辰,当即曲起手指,一边掐掐算算,一边念念有词。说来不虚,很多“案件”竟然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生产队里的重要活计,一般派不到他头上,他的空暇时间就比其他社员多。他走路时喜欢左瞅右看,如果发现巴掌大一块报纸角儿,定会弯腰捡起来,眯着眼睛浏览再三。许多小孩子愿意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三问四,就像咸亨酒店里的孩子们簇拥着孔乙己一般。国内国际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会不合时宜地发表一
文/陈莹
山乡高人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可不是妄说啊!我的老家大崮山村,以前就出过一些高人,时过多年,还常常被后人提起。
我有个本家大爷,大号陈士瑛。我上小学时,他的年纪不过五六十岁,但留给人的印象,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他的体质羸弱,瘦骨伶仃,长脸,黄须,不修边幅,走路总是拖拖拉拉的。他的青少年时代,家境应该是殷实的,土改时被贫下中农分掉的陈家大院,足以证明他家从前的富足。他读过私塾,知识面宽泛,在同龄人中属于凤毛麟角。也正是因为他弱不禁风,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所以因祸得福,一辈子也就没干过什么重体力活儿。
陈士瑛大爷是村子里少有的文化人,生活虽然已经落魄,但还是有些意趣的。左邻右舍呀,前街后坡的,谁家丢了什么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牛羊猪狗,常常去找他帮忙“掐算”。他神情专注,仔细询问一番遗失东西的时辰,当即曲起手指,一边掐掐算算,一边念念有词。说来不虚,很多“案件”竟然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生产队里的重要活计,一般派不到他头上,他的空暇时间就比其他社员多。他走路时喜欢左瞅右看,如果发现巴掌大一块报纸角儿,定会弯腰捡起来,眯着眼睛浏览再三。许多小孩子愿意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三问四,就像咸亨酒店里的孩子们簇拥着孔乙己一般。国内国际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会不合时宜地发表一些议论,大有“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风度。
他的子女多,但都随他这个地主老子倒了霉。要不是后来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他的三个儿子保不齐就打了光棍。
与陈士瑛老人打过交道的人,很是佩服他的预见能力。他不只一次地对众人说过,你们等着吧,咱村东边的东阳湖里,将来会跑火车的。半个世纪之后,高高的铁路桥真的从东阳湖上面架起来,京沪高铁南北贯通,一列列游龙钻山而来,呼啸穿梭。当时长清县归属泰安地区管辖,他说用不了多少年,咱这里会变成济南地盘的。果不其然,十几年后的1978年,长清划归了济南市,现在成了省会的“魅力新区”。以前家家孩子多,农村宅基地紧缺,“四类分子”的家就更加逼仄。他说不用愁,也不要羡慕城里人住楼房,将来农村人早晚会被撵到高楼大厦上去住的,你不想住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都不行。呵呵,农村连电灯还没有哩,砖瓦到顶的平房还不多见哩,农民住楼岂不是天方夜谭?简直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呀!谁能料到,仅仅过去几十年,越来越多的农民,一波接一波地住进了摩天大厦,成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居民啦!
在那个知识匮乏的年代,在那个闭塞落后的山乡,一个貌不惊人、地位卑微的农村老汉,怎么会有这种先知先觉的本事呢?陈士瑛大爷已经作古二十余年,他留下的一个个谜团,成为一段有些诡异色彩的传奇,至今仍是村里老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月亮奶奶
晚上下楼,到小区里踱步。刚才仰卧在床上,捧一本中国古代史看了许久,感觉脖子酸、肩膀硬。遂摇头晃脑,抓脖子揉肩。没想到一扬脖颈,顿觉眼前一片大明。定睛细瞅,一轮明月恰好悬在头顶,温情脉脉,一如既往。这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仰望过夜空,久违了月亮。
搬来这个小区四年了,整体环境不错,夜晚四处明亮,像个小小的不夜城。每天晚饭过后,小区里准会响起节奏铿锵的音乐,啪踏啪踏的脚步声随后传来。健步走的队伍走过去一波,接着又走过来一波。人们一边大踏步行进,一边大幅度摆臂、扭腰、挥拳、击掌,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浑身充满劲头和活力。大家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律望着前方或者盯着脚下,但是一般不会仰望天空。“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配合健步走的进行曲,哪里会选如此舒缓和抒情的乐曲?夜空的景象或意境,恐怕只能闪烁在刘欢的歌声里了。
小区楼宇之间,经常氤氲着附近烧烤店飘散的香雾,被不夜城的灯光一照,祥云缭绕。所有人的嗅觉与视觉,几乎都处于饱和甚至撑胀的状态。没有黑就显不出白,大家生活在明晃晃、闹哄哄的当下,已经没有闲情逸致举头望明月了。
然而此时此刻,当我意识到自己就站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忽然好似多愁善感的宝哥哥和林妹妹,心里一下子滋生出许多异样的情愫。有温暖,也有思念;有欢悦,也有感动;有酸楚,也有羞愧。我穿过高楼林立的夹缝,与月明星稀的夜空遥遥相望,脑海里飞快地过着电影。我想起儿时的夜空,想起从前的月光,想起故去的亲人,想起一起捉迷藏的玩伴,想起离开很久的故乡。还想起了郭沫若那首浅显却有情趣的短诗:“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眼角禁不住泛起泪花,泪花辉映着月亮,莹莹闪烁,熠熠生辉。
都市里的现代人啊,有谁还会想到再寻觅一番天上的流星,替天河两岸的有情人祈祷或者惆怅呢?有谁还能记起曾经多么浪漫的夜空,再一次引发五彩斑斓的神往或者慨叹呢?
“月亮奶奶,好吃韭菜。韭菜齁辣,好吃黄瓜。黄瓜有种,好吃油饼。油饼喷香,好喝面汤。面汤稀烂,好吃鸡蛋。鸡蛋腥气,好吃公鸡。公鸡有毛,好吃樱桃。樱桃有核,好吃牛犊。牛犊跑得快,拉上桌子摆上菜,你一盅,我一盅,咱俩拜个干弟兄。”多少年了啊,这首儿歌就像明晃晃的月光,洒在城市和乡村的大街小巷,洒在我们温柔的记忆里。月亮奶奶啊,你抚慰了我们那么多年,照亮心路,护佑成长。而今我已年近花甲,可是依然感念着遥远的夜空,珍爱着明媚的月光啊!
习 惯
我家吃饭一向比较有规律,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正点准时的。尤其是晚餐,一年四季都在六点钟左右上桌,半小时之内吃完。有个老朋友,他家里却是天不擦黑不开伙的。晚上约好一起外出散步,每次我都要等他个把小时。他解释,以前家在农村,忙闲不等,饭时没准儿,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尽管老伴农转非进城快三十年了,然而积习难改,很多时候依然延续农村的“饭点儿”。有天临近中午,闺女带着孩子回娘家,美滋滋盘算能吃顿现成饭呢。没成想饭菜还未上桌就到了上班时间,闺女实在等不及这慢吞吞的生活节拍,只好悻悻地空腹而归。
习惯这东西,说起来还真是挺顽固的。二十多年前,我年轻,但不够勤勉,缺乏体能锻炼。单位里有个男同事喜欢跳绳,速度快,差错少,能跳出许多花样。连一些活泼灵巧的女同事都望尘莫及,粗俗男人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我带着崇拜的语气向他请教跳绳秘笈,他轻巧地说不难不难,只要每天坚持一分钟,一直一直跳,就一定能达到得心应手的境地。
每天一分钟,一直一直跳,这也太简单了吧!我不由窃喜,兴冲冲跑到体育用品商店,认真挑选了一根手柄上带有记数器的绳子,很精致,很高级。之前看过有关资料的,大意是一个好习惯的养成,通常只需要二十一天时间。我回到自家楼下,甩开绳子和膀子,迫不及待操练起来。我要亲自验证一下,“二十一天理论”到底靠不靠谱?
验证的结果是,我没能坚持到第二十一天,甚至连半个月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自动放弃了这项运动。放弃跳绳的理由实在太多了:单位加班呀,推不掉的应酬呀,看最喜欢的文艺演出呀,朋友请托办事呀等等。随便哪一条理由,都足以湮没短短的一分钟跳跃。“二十一天”有可能靠谱,不靠谱的是咱自己。
后来我跟一些朋友闲坐,谈及此事,大家皆有同感。一个好习惯的养成可不容易哟,改变一个坏习惯更是难上加难啊!一个习惯的养成,主要源于两方面因素,第一方面凭借个人兴趣爱好,第二方面依靠自我约束能力。唱歌呀,跳舞呀,看书呀,习字学画呀,这些轻松愉悦的雅好一般始于兴趣,尔后慢慢演变成习惯;登山呀,瑜伽呀,打太极拳呀等等,活动强度比较大,训练过程比较枯燥,付出心力也比较多,因此就需要自我刻意约束,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
我们常犯的错误,就是言语时高谈阔论像个巨人,行动时却畏葸不前变成了矮子。我非常佩服那些热衷于跑马拉松的朋友,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女子跑得体态苗条,婀娜多姿;男子跑得筋骨强健,玉树临风。有个兄弟经常冒雨开跑,且能跑出诗情画意。十几公里跑下来,来不及冲澡,先打开手机,煲一碗“落汤鸡”心灵鸡汤。我在这个兄弟的朋友圈里截取了一段(当然,经过了我的“斧正):大雨一夜未停,街道上尽是残枝败叶。路面虽然少见积水,但下水口汩汩的声响再现着曾经的风疏雨骤。头顶依旧飘着雨丝 ,大街上空不见人。低洼的水草丛中,蛙声此起彼伏,清脆密集。从前乡间河里涨水时才能感知的景象,此刻清晰地呈现在都市。那时四季多美好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或许,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尊重,才是我们应该遵循的生存法则吧!
我曾经问过“跑马”的兄弟,跑马拉松不感觉枯燥和疲惫吗?他的回答竟上升到了哲学层面:当一项运动变成习惯,不仅生理上适应了,心理上也会产生依赖。运动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累并快乐着。几天不动,就像害病;人在路上,身心具爽。
这山,那山
周末,天气晴朗。我与妻子,另有一对教师夫妇,一行四人驱车出城,直奔一个小山村。
大约半小时车程,来到104国道张夏街道境内。从街道办事处驻地西行两三公里,即到达目的地孔庄。同行的教师夫妇曾经几次游说我们,应该到孔庄去看看,因为那里别有洞天。
当时正值初冬,新冠尚未来袭。停在一座丘陵之下,举头望去,通往山顶的道路竖陡崎岖,颇有些“蜀道之难”的气势。这条小道应该不止一次人工拓宽过,已经铺成了坚硬平整的水泥路,可容一辆汽车和一辆摩托车并行。据说在水泥路铺就之前,山道弯弯似羊肠,人们进出村庄要靠手提肩扛,即便推辆自行车上山也不轻省。幸亏党和政府的“村村通”惠民政策,水泥路游龙腾空一般,左盘右旋,贯通山体两面,让闭塞的“山顶洞人”自在出入,真真切切瞅见了外面的世界,嗅到了现代生活的气息。
此刻,我们的汽车不太费劲儿就跃上了山顶。
山顶平展开阔,峰巅周围峭壁如削。这种四周陡峭、顶部较平的山,应该称之为崮,属于地貌形态中的“桌形山” 或“方形山”。硕大的“桌面”上,四五处相邻不远的小小村落映入眼帘。这几个自然村组成的行政村,就是我们要寻觅的孔庄。村中那些坐落于云端里的房舍,多为石头建筑,鳞次栉比,星罗棋布,好似撒落在桌面上的一簇簇珍珠玛瑙。
多年前我曾登临过庐山牯牛岭,眼前的孔庄就有点儿“牯牛岭”的味道。如果说牯牛岭是热闹火爆的“天上街市”,那么孔庄则是古朴安静的“世外桃源”。这里的景致很耐看,山坡上梯田纵横,植被茂盛。枫叶流丹,层林如染,满山云锦,如烁彩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首著名的唐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我们一边欣赏着自然美景,一边绕着村子溜达,街面上遇到的几乎全是老人。有意思的是,这些老人个个热情无比,淳朴可爱。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迎面而来,步履蹒跚但精神矍铄。他冲我们朗声打招呼:“这是谁家的客啊?渴了吧?家来喝碗水吧!”再走几步,一座石拱大门前,几个心慈面善的老太太正坐着马扎晒太阳。她们发现来了生人,纷纷摇臂招手:“从哪个地处来的呀?快坐下歇歇吧!”一个年届古稀的大婶,正从路边的窨井里往外提溜地瓜篮子。我们好奇地探头看看窨井,大婶友好地笑笑,让我们拿几个地瓜尝尝新鲜。
我们一边回应答谢,一边与老人们无拘无束地攀谈。问起这些村落何时建成,何以建在山顶,老人们也说不通透。比较可信的推断,大概要追溯到百年前的旧社会,山下的雇农到山上给地主种地,每天来来回回,时间和体力都消耗不起,于是陆续在山顶安营扎寨。经年累月,愚公移山,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改革开放之后,村里的年轻人陆续搬出山间老窝,住进城里的楼房,只剩下这些享不了灯红酒绿之福的老人。后生们会隔三差五上山探亲,尽一番浓浓的人子孝道 ,也慰藉一团淡淡的乡愁。
距此十来公里,同样有个挂在半山腰的村落,属崮云湖街道所辖,名曰陆家庄。与孔庄相比,陆家庄一度更显落寞,鼎盛时期也不过几十户人家的自然村,业已成了“空壳”。那些风烛残年的老房旧墙,眼看就要坍塌了。好比春雷一声震乾坤,美丽乡村战略开始实施,山乡的绿化、美化、亮化工程齐头并进,村居环境很快得到了大幅提升。事有凑巧,京沪高铁也紧贴村边穿过。那些满怀乡村情结的城里人,三三两两搜寻过来,已经岌岌可危的老院落、旧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香饽饽,一处一处被抢租了。租期一订就是二十年,租户们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装修房屋,改造院落。在绿树掩映、花果飘香的小山村里,一套套风格迥异的农家小院,相继惊艳亮相。或修建赛江南的小桥流水,或装上现代洋气的阳光房,或打造成日式的榻榻米,最大限度地展现了租户心中的田园梦。这些女士们先生们,白天在繁华的闹市区上班,黄昏时分沐浴着夕阳余晖回到娴静的山乡,过起了优雅舒适有格调的“两栖”生活。
这山那山,两相比较,是不是也算一种“围城现象”呢?围在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坐久了想站站,站久了想坐坐。有的人搬下山去,有的人搬上山来。呵呵,这山望着那山高,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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