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哪些关于树的秘密吗(你可有注意过树的形状)
你还知道哪些关于树的秘密吗(你可有注意过树的形状)第二棵是香樟树。香樟在我们那里很普遍,家里附近就有很多棵,都已经长到了几十米高,棕黑的树皮一块块,就像干旱裂开来的泥地。这棵樟树长在我家门前的池塘边上,树龄也有几十年了吧。它粗壮的树身向着池塘中心倾斜了大约四十五度,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两米高的地方分成三根枝丫,左右两根已经有半米粗了,向着池塘中间的那根有半米长,腰身大小,不知道在哪年被人锯断了。断枝上的树皮早已脱落殆尽,呈现出木头灰黄色的光滑质地。枝丫往上不多就开始有很多蕨类和苔藓类寄生,尤其是苔藓,在树身上花花绿绿一大片,看着都心里发毛。树根往枝丫的这一段面上的树皮也脱落的差不多了,我们小时候爬上去过,现在还是偶尔能看见有人爬上去。那个冬天渐临时,它们一家也飞去了其他地方,有一次我闻着桂花香又来到树下,忽然一阵扑腾,一只黑鸟沉默着飞进了远方的树丛。也许那一个渐渐破烂的巢,还能留宿一些独身的鸟呢。又过了两年,我家终于要在老屋旁建新房子
树的形状千万种,也许这样说也不确切。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世间有多少棵树,便有多少种树的形状。
我无法向你描述出树的每一种形状,因为我也像你一样,在经过它们时,只在眼角的斜光里感受到大概的样子,或许有兴趣时,会抬头正视几眼,那么它的形状就会在我的眼里清晰地显现。但我并非想向你这么简单地介绍一番,即使我的形容再逼真,也比不上你走到屋外,仰头仔细品味。
于我而言,树的形状,即是记忆的形状。伴随着记忆而牢记于心中的树,它们的形状总是独一无二的。
我的记忆里就有三棵尤为特别。
第一颗是桂花树。大概是父亲外出做泥水活时,从哪个东家的家里要来的,移植在门前的坪地上。当时村里人的生活境况有了改观,比较富足的家庭,都喜欢在门前和庭院里种几棵树,我家是很一般的家境,当大家都将房子粉饰一新,建起了独门独院时,我家还是两层小板楼,门前就是村里人来人往的小道。直到左邻右舍都在外面建房,这条路上行人日渐稀少几近于无时,门前的坪地才显得空旷起来,父亲把地面硬化,在东边角上种下了这棵桂树。
它的样子实在有些“丑陋”,几乎在根部就分出了几根枝丫,种下去填上土,就像一下子种了几棵下去。这并不是一棵名贵的树种,甚至连一棵“正宗”的桂花树都不是。在我的认识里,正宗的桂花树应该是八月桂,一年只有一次花期,开花时,方圆几里地都能闻到,花香浓郁,沁人心脾。这一棵却是四季桂,顾名思义,只要它愿意,一年四季都可以开花。它的花香因此也寡淡了不少,只有从门前经过的人,会惊讶地抬起头说,哦,原来有棵桂花。
那时候我住在一楼的房间里,每次醒来都能闻见桂花香,看着阳光透过木窗棂照射在墙上,细小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飘散,躺在床上便久久不想起来。当桂花树长到一个半我这么高时,我偶然发现,居然有一只麻雀在上面建了窝。它就像很多受到威胁的鸟儿一样,尖叫着迅速从枝叶间挣脱出来,落在稍远的一棵高树上,不停叽叽喳喳。我怀着好奇,搬个凳子往巢里看,居然有麻花色的几颗蛋。此后我出入家门都变得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它们。这棵桂花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时不时就能听见幼鸟尖细的叫声,一定是鸟妈妈带着虫子回来了。
那个冬天渐临时,它们一家也飞去了其他地方,有一次我闻着桂花香又来到树下,忽然一阵扑腾,一只黑鸟沉默着飞进了远方的树丛。也许那一个渐渐破烂的巢,还能留宿一些独身的鸟呢。又过了两年,我家终于要在老屋旁建新房子,要移走这棵桂花树,父亲的一个工友刚好知道了这件事,就出了一些钱,把它移栽到了自家门前。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不过它的样子还是在我的脑海里时常出现,我想着找个时间,让父亲带着我去那户人家看看,如果没有枯萎或被砍伐的话,如今应该大的很了,它见到我,不知道还能否记起呢。
第二棵是香樟树。香樟在我们那里很普遍,家里附近就有很多棵,都已经长到了几十米高,棕黑的树皮一块块,就像干旱裂开来的泥地。这棵樟树长在我家门前的池塘边上,树龄也有几十年了吧。它粗壮的树身向着池塘中心倾斜了大约四十五度,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两米高的地方分成三根枝丫,左右两根已经有半米粗了,向着池塘中间的那根有半米长,腰身大小,不知道在哪年被人锯断了。断枝上的树皮早已脱落殆尽,呈现出木头灰黄色的光滑质地。枝丫往上不多就开始有很多蕨类和苔藓类寄生,尤其是苔藓,在树身上花花绿绿一大片,看着都心里发毛。树根往枝丫的这一段面上的树皮也脱落的差不多了,我们小时候爬上去过,现在还是偶尔能看见有人爬上去。
小时候它就是我们的天堂。我们能想到的很多游戏都可以在这里进行,甚至是捉迷藏,有的人也爬到树身上去,蹲在那根枯枝上,躲在两根粗大的树干后。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用它来跳水和钓鱼。我们不像河边的孩子,玩水都在江里,我们只能在池塘里玩。有一次我偷偷跟同学去江里游泳,在江边脱掉衣服,往外走了五六米就不敢再往前,江面阔大,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心里顿生恐惧。在池塘里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在年底抽水抓年鱼的时候,我早就知道这口池塘有多深了。游泳通常能够聚集起村里所有的小孩子,会玩水的脱光了都泡在水里,不会游泳的就或蹲或坐,在池塘边看得津津有味,偶尔在水里的还会向他们泼水,引起一阵阵欢叫。在樟树上跳水是游泳的重头戏,它既考验一个人的泳技,也考验胆量,胆小的人是不敢跟着我们爬上去再跳下来的。但我们都必须小心翼翼,光滑的树身上浸了水,很容易打滑,虽然两米高的地方就是天然的“跳水板”,对个子矮小的我们来说,也是一段艰难的距离。有的半路上会滑下滚进水里,爬起来还是满脸笑意,那些爬上去,在断枝上装模作样,摆出各种姿势往下跳的,更是乐此不彼。我虽然胆子比较小,但游泳是个好手,多爬几次后,这点困难就不算什么了,每回都要跳好多次。
那些不想游泳的日子,这个“跳水板”就成为了小板凳,我们坐在上面,可以把不长的鱼竿甩进池塘中间。池塘里多是鲫鱼和鲤鱼,养池塘的人家放的草鱼之类,我们是不会钓的。这是一种隐秘的契约,当塘主看见我们在他家的池塘里钓鱼,知晓我们都是钓些小鱼,一般都不会驱赶。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鱼来咬钩,我们就四处乱看,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影子,不禁要伸一伸腿,或者挥一挥手,和始终陪伴着的另一个自己打声招呼。
这棵树从我记事起到现在,都一直是歪斜样子,巨大的树冠几乎有整个池塘大,健硕的树根裸露出来,又深深扎进土里。有几次从外地回来,感觉它又向池塘的水面倾斜了不少,估计不久就会倾覆在池塘里了,可是一晃多年,它依然是这般模样,像一个沉默的祖先守候在那里,等着四散的游子回家。
第三棵是榕树,就在我家西边三四十米的地方。其实我们村有好多棵百年老树,离我家都不算远,这棵最近,所以对它情有独钟。
虽然怀有这样的感情,但好像也仅仅只此而已。它太大了,七八个人才能合抱的树身,铁灰色四处伸展的枝干,还有墨绿浓密的叶子,身处这里,仿佛鹤立鸡群。我们似乎对一切巨大的东西都充满敬畏之情,尤其周围房屋矮小,其他的植株长得歪歪扭扭,不成气候,它的气息弥漫出来,不知不觉就浸濡了身心。它宽广的身姿荫蔽了好几户人家,即使下起大雨,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树底下才开始下小雨。到了夏秋,除了凉风习习,它还会给我们另外的恩惠——榕树籽。这是住在树边上的奶奶告诉我们的秘密,榕树籽可以吃。这棵巨大的榕树秋天会掉落密密麻麻的籽,一天可以积上一层,几天不打扫,就应该用堆来形容了。
那个时候,村子里的空气中就会有一股酒精的味道,这是掉落的榕树籽发酵产生的气味。地上很多蚂蚁吸食,那个奶奶看见了,教我们捡那些紫红色没有摔裂的籽,用井水漂洗干净就可以吃了。那是一种清淡的如无花果的味道,清香,甜涩,它们的里面也很像,都是满满的种子。那时村里的桃李早已过季,我们时不时都会在奶奶门前的青砖地上,蹲大半天捡食榕树籽,榕树下最大那家,也是村里的“台湾佬”家,庭院硕大,除去落在青砖上和瓦面上的,绝大部分榕树籽都落进了他家的院子里。我们眼馋的不得了,却又不敢擅自进去,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家人一次次把籽扫成堆,用簸箕装起来,倒进垃圾堆里。“台湾佬”为村里修筑了一条路,尽管这样,其他人对他家还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不亲近,甚至非常疏离。那些年他就是独自坐在客厅的摇椅里,或者出来院子,在树下歇息,我们东张西望一会,就转去别的地方。
有年禾苗绿油油的时候,一对白鹭在榕树上搭了巢穴,村里有个好事的小伙子,想上树去掏鸟窝。他确实准备许久,带来了很多马钉,一个个钉在树身上。我们在树下瞧着他,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树干是如此粗壮,他在上面,就像走在一根巨大的独木桥上。但还没上去一半,他就慌里慌张退下来,不知道是看见了蛇,还是被拇指粗的毛毛虫蛰到了。那些马钉再也没有拔下,我们有时候会抬头,看着像订书机一样打上去的马钉,内心涌起一股冲动,但最终还是胆怯下来。后来村里人渐渐搬到外面去了,整个土村子变得空空荡荡,老屋在破落,钢铁在生锈,原本洁净的村道和坪地,都长满了植物。听说几年前有人在树身上钉了一块铁皮,证明这棵是古树,需要保护起来,我便忽然想到了树身另一侧的马钉,它们大概都被榕树吃进肉里了吧。
当我在别的城市工作和生活,看见那些高大巍峨的树木,便总会想起故乡的三棵树。它们无一不在我的记忆里,占据着根深蒂固的位置,它们既在故乡的土地上生长,也在我的记忆里坚韧地生长着,甚至在我的心里,它们生长得更加高大健硕。我回家省亲时,除了问候亲友,也要郑重地问候它们,它们早已是我亲友的一部分,无比耐心,也无比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