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太虚幻境具体阐释(太虚幻境评点节选)
红楼梦中太虚幻境具体阐释(太虚幻境评点节选)此一回重心在写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演绎红楼预言,但作者开篇却不得不荡开一笔,先从宝钗写起,宝钗略题一笔,就转写黛玉,然黛玉亦为虚写,一笔带过,再写宝黛之关系。是故,前文欲出宝钗,但并非真心实写,而是铺垫之需要,而写黛玉,乃为重心,写黛玉亦并非“使荣府正文方不至于冷落也”。但此一回以及此一个大单元,一直到十三回,均需要处理旧稿原作中的故事,故此一个部分,黛玉亦不得不徐徐退出。如今且说林黛玉【甲戌眉批:不叙宝钗,反仍叙黛玉。盖前回只不过欲出宝钗,非实写之文耳,此回若仍续写,则将二玉高搁矣,故急转笔仍归至黛玉,使荣府正文方不至于冷落也。今写黛玉神妙之至,何也?因写黛玉实是写宝钗,非真有意去写黛玉,几乎又被作者瞒过。此处如此写宝钗,前回中略不一写,可知前回尚非十二钗之正文也。欲出宝钗,便不肯从宝钗身上写来,却先欸欸叙出二玉,陡然转出宝钗,三人方可鼎立,行文之法,又亦变体。】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
原创 木斋 木斋文学讲堂
第五回正文:开生面梦演红楼梦 立新场情传幻境情
却说薛家母子在荣府中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甲戌侧批:此等处实又非别部小说之熟套起法。】
木评:此处用评点方式开篇,正是由于本书作者即为评者,评者即为作者,这正是有别于别部小说熟套起法之主要原因。
如今且说林黛玉【甲戌眉批:不叙宝钗,反仍叙黛玉。盖前回只不过欲出宝钗,非实写之文耳,此回若仍续写,则将二玉高搁矣,故急转笔仍归至黛玉,使荣府正文方不至于冷落也。今写黛玉神妙之至,何也?因写黛玉实是写宝钗,非真有意去写黛玉,几乎又被作者瞒过。此处如此写宝钗,前回中略不一写,可知前回尚非十二钗之正文也。欲出宝钗,便不肯从宝钗身上写来,却先欸欸叙出二玉,陡然转出宝钗,三人方可鼎立,行文之法,又亦变体。】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甲戌侧批:妙极!所谓一击两鸣法,宝玉身份可知。】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甲戌侧批:此句写贾母。】
木评:此一段评论文字,可以视为脂砚斋之写作结构论,凸显或说是清晰地显示出来脂砚斋作为此书作者的起承转合的思考线路和依据,亦可视为此处写作,及随后结构的思考线路。以此法则去看全书的落笔转折,即能读懂其中的作者匠心。
“盖前回只不过欲出宝钗,非实写之文耳,此回若仍续写,则将二玉高搁矣,故急转笔仍归至黛玉,使荣府正文方不至于冷落也”,红楼一书,实为脂砚斋之自传,非宝玉之自传,更非薛宝钗之自传,宝玉、宝钗之传文,皆为脂砚斋自传之旁传、附传,乃为脂砚平生之重要纠葛之人物,写宝玉,写宝钗,全为写脂砚自己。
是故,前文欲出宝钗,但并非真心实写,而是铺垫之需要,而写黛玉,乃为重心,写黛玉亦并非“使荣府正文方不至于冷落也”。但此一回以及此一个大单元,一直到十三回,均需要处理旧稿原作中的故事,故此一个部分,黛玉亦不得不徐徐退出。
此一回重心在写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演绎红楼预言,但作者开篇却不得不荡开一笔,先从宝钗写起,宝钗略题一笔,就转写黛玉,然黛玉亦为虚写,一笔带过,再写宝黛之关系。
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亦自较别个不同,【甲戌侧批:此句妙,细思有多少文章。】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甲戌侧批:总是奇峻之笔,写来健拔,似新出一人耳。】【甲戌眉批:此处如此写宝钗,前回中略不一写,可知前回迥非十二钗之正文也。欲出宝钗便不肯从宝钗身上写来,却先款款叙出二玉,陡然转出宝钗,三人方可鼎立。行文之法又一变体。】
木评:薛宝钗、薛蟠等为1721年入曹府,早于黛玉两年。当下反写其次序,乃为情节需要。
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甲戌侧批:此句定评,想世人目中各有所取也。按黛玉宝钗二人,一如姣花,一如纤柳,各极其妙者,然世人性分甘苦不同之故耳。】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甲戌侧批:将两个行止摄总一写,实是难写,亦实系千部小说中未敢说写者。】
木评:“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各以八个字概括宝黛性格之不同,亦为欲抑先扬,欲扬先抑之法。但“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八字,确实为黛玉之独特性格之所概括,非如此不能有《红楼梦》之书,非如此不能有书中超越时代之思想。
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甲戌侧批:此一句是今古才人通病,如人人皆如我黛玉之为人,方许他妒。此是黛玉缺处。】
木评:此一句点评将黛玉之性格与“今古才人通病”,正暗示出黛玉即为古今才人之属,方有此古今才人之通病。
宝钗却浑然不觉。【甲戌侧批:这还是天性,后文中则是又加学力了。】
木评:薛宝钗原型人物为康熙老师熊赐履之女,其家族背景无人可比,故曹家在1728年抄家之际,为了保全家族的政治利益,安排了曹霑(1715年出生)与年长五岁的宝钗(1710年出生)联姻冲喜。后来,脂砚从江南到北京找到曹霑,并开始参与此书的重评重写,薛宝钗仍为曹霑的合法妻子,故本书对宝钗不得不多有赞美、溢美之词,类似人情稿。此一类人情稿,很多还表现在对曹頫(1698年出生,笔名畸笏叟)在书中的主要人物形象贾政的尊重和赞美,脂评中多称其为“政老”。
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禀来的一片愚拙偏僻,【甲戌侧批:四字是极不好,却是极妙。只不要被作者瞒过。】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甲戌侧批:如此反谓“愚痴”,正从世人意中写也。】
木评:脂砚斋既与书中的新宝玉为终生之恋,却不时揶揄嘲弄之,正是情人之间才能有的亲密话语,所谓打情骂俏是也。
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甲戌侧批:八字定评,有趣。不独黛玉、宝玉二人,亦可为古今天下亲密人当头一喝。甲戌眉批:八字为二玉一生文字之纲。】
木评:当指的是“求全之毁,不虞之隙”,此八字为两者之间恋情文字之纲。
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又【甲戌侧批:“又”字妙极!补出近日无限垂泪之事矣,此仍淡淡写来,使后文来得不突然。】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甲戌侧批:“又”字妙极!凡用二“又”字,如双峰对峙,总补二玉正文。】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
木评:看似欲写宝黛恋情萌芽,却仍非本回正题,而仍是虚写一笔。盖因从此一回之后,由于新著者脂砚不得不面对曹頫旧稿,废物利用,起死回生,尽量安排原作人物及原型故事进入到新作的大系统之中,由此,不得不安排黛玉远离情节中心,藉故出走。此处与黛玉亲密之宝玉,尚为曹霑,意即新宝玉,随后太虚幻境初试云雨情的宝玉,则为原宝玉。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甲戌侧批:元春消息动矣。】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之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甲戌侧批:随笔带出,妙!字意可思。】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甲戌侧批:这是第一家宴,偏如此草草写。此如晋人倒食甘蔗,渐入佳境一样。】
木评:会芳园为宁府进入正门之后的大花园,可视为宁府标志,随后的《风月宝鉴》故事,即由此发端。从此一段落开始,进入到本一回故事情节,先写宁国府梅花盛开写起,书中故事发生在宁府,即两江总督赫寿的府邸,秦氏为赫寿之美妻,凤姐实为赫寿之儿媳,长子宁保之美妾,凤姐风骚美貌,后一回贾瑞相思病而死于凤姐之手。
有学者认为,《风月宝鉴》一回实为秦可卿故事的翻版,或说是内情。按照这一说法,此一回勾引宝玉的,以及后来披露勾引贾珍的,均应该是凤姐一人而已,出于情节需要,不得不移花接木,嫁接到秦氏身上。以便随后尽快安排秦氏死亡,从而避免此书始终不能从风月中跳脱出来,也会破坏凤姐的人物形象。
此一说是否能够成立,还需要对全书完成评点之后方可确认,秦可卿其人在脂砚斋将其塑造出来之后,即成为独立的小说人物,一如神灵塑造出人类之后,每个人就按照自身的性格和背景独立演变。
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息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
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甲戌侧批:借贾母心中定评。】生的嫋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甲戌侧批:又夹写出秦氏来。】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木评:原宝玉曹頫与书中秦钟原本同窗读书,斯时两者均为13岁左右,正是身体发育之时,两者之间为同性恋关系。所谓少年时代的同性恋,不过是出于对身体奥秘的好奇,多数人会安全度过这一年龄段的性神秘探索和危机,但曹頫其人,后来保持了对男风的嗜好,对女性也始终喜爱具备男性特征之人,如书中的凤姐、史湘云,均为曹頫之爱恋者,前者更是给予他性启蒙的女性。此一节可能是在写凤姐(借用赫寿之妻秦氏)诱惑宝玉的过程和故事。
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先看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甲戌眉批:如此画联,焉能入梦?】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甲戌双行夹批:看此联极俗,用于此则极妙。盖作者正因古今王孙公子,劈头先下金针。】
木评:产生这种时代叛逆思想的人,并非书中的宝玉,而是如同前文所写“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的黛玉,即此书作者脂砚斋。脂砚斋悲惨的血泪人生,亦使她具备丰富的社会人生经验,即所谓具备“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而又能入其中而出其外,洞察社会而又能眼望星空。
既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吧。”
木评:“秦氏听了笑道”,音容笑貌,宛然目前。一切均在预先精心设计之中。
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礼?”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甲戌眉批:伏下秦钟,妙!】虽然和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一个还高些呢。”【甲戌侧批:又伏下一人,随笔便出,得隙便入,精细之极。】
木评:“随笔便出,得隙便入”,此八字为此书写法,特别是前部分写法之精准总结,非作者本人不能读出不能体会出。
秦氏并非贾蓉之妻,贾蓉之妻在原稿中也另有其人:在后来一些回目中,在秦氏死后贾蓉并未另娶的情况下,多次出现贾蓉之妻,可以视为是原作的残留痕迹。此处应是凤姐巧妙安排对宝玉的勾引过程,同时巧妙透露秦钟与宝玉同年同岁。秦钟原型为赫寿的次子英保,英保后来在赫寿家族抄家的1727年,曾经被拷问,供说其父在任两江总督的1711年,当时他才十二三岁,由此推算秦钟是1698年出生,应该是十三岁,为了逃避责任而说小一些,为十二、三岁。书中秦钟与宝玉同年,曹頫为此处之宝玉,故曹頫也是1698戊寅年出生,属虎。
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甲戌侧批:侯门少年纨绔活跳下来。】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
木评:两江总督府邸与江宁织造府近邻,为何说是隔着二三十里?盖因发生故事之际,应为1710年岁末至翌年年初之际,此时赫寿尚为漕运总督,漕运总督理应驻节两淮,但扬州也有漕运码头,当下仍有漕运码头遗迹,在当下扬州大学门前不远。赫寿此时应该把家小安置在扬州天宁寺附近。
笔者在评点以上文字之后,旋即在网上搜索,得出以下的验证:赫寿于康熙四十九年12月即1710年岁末任漕运总督,于康熙五十一年10月,即1712年10月迁两江总督。笔者无数次的预测,每一次都得到验证,即为笔者创制之大红学史观的史料学验证法则的体现。扬州距离南京实际为二百里左右,情节需要,缩减为二三十里。
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甲戌侧批:此香名“引梦香”。】袭了人来。
木评:庚本为:袭人来到。袭人原名珍珠,改名为袭人,或从此处而来。张爱玲说:袭人的原名为珍珠,紫鹃原名为鹦哥。后四十回贾母身边又出了丫鬟叫做珍珠,贾母故后,鹦哥守灵,续书者知道贾母原有两个丫鬟叫做珍珠鹦哥,因此,情不自禁写进去了。
宝玉便愈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甲戌侧批:刻骨吸髓之情景,如何想得来,又如何写得来?】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甲戌侧批:妙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甲夹批:艳极,淫极!】芳气笼人是酒香。【甲夹批:已入梦境矣。】
木评:甲戌本在“花气袭人”的袭字上修改为笼,此两句诗不惟用典,亦且为场景实况:早春嫩寒,乍暖还寒,点出节气,正与曹寅侄子珍儿之死节气吻合;芳气笼人,莫非书中之秦氏也有春药之类?如前所述,此一节写所谓秦氏诱惑宝玉,当为石头畸笏叟十二三岁时候情窦初开故事。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甲戌侧批:设譬调侃耳,若真以为然,则又被作者瞒过。】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木评:武则天眷养男宠,赵飞燕与人私通;杨贵妃据说与安禄山私通而被伤乳,寿昌公主当作寿阳公主,南朝宋武帝女。《太平御览》卷三十“时序部”引《杂五行书》云:“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一日卧于含章殿簷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今梅花妆是也。”同昌公主或云为唐懿宗长女,温文娴雅,英华早逝。
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甲戌侧批:一路设譬之文,迥非《石头记》大笔所写,别有他属,余所不知。】
木评:在前文连用四位宫廷美女典故之后,再用春秋吴越美女西施,《西厢记》中的红娘,显示出作者广博的学识,特别是对明清时代戏曲的熟稔。此外,此处的写法显示了赋体写作的铺排之美。
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甲戌侧批:一个再见。】媚人、【甲戌侧批:二新出。】晴雯、【甲戌侧批:三新出,名妙而文。】麝月【甲戌侧批:四新出,尤妙。看此四婢之名,则知历来小说难与并肩。】四个丫鬟为伴。【甲戌眉批:文至此不知从何处想来。】秦氏便分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簷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甲戌侧批:细极。】
木评:此处顺便铺垫出来宝玉的四个贴身丫鬟,此四人为新旧人物原型并陈,以利于随时转换新旧宝玉、真假宝玉故事。
袭人乃为曹頫的贴身丫鬟,也是曹頫在有了性经验之后的少年时代性伴侣,媚人在脂砚斋甲戌本期间,为脂砚斋之所设计需要的人物,后随着情节发展,由于逐渐没戏而被抛弃不用,此处漏删或说是漏改。
媚人之所以没有戏份,是由于脂砚斋为了凑足十二钗和副十二钗,在贴身丫鬟中新增晴雯。晴雯实际上是脂砚斋另一个分身,主要承担的是脂砚斋在进入曹家之后到被抄家截止这一段人生经历中的部分故事。
脂砚斋进入到曹家之后,与书中宝玉有一些耳鬓厮磨、两小无猜的原型故事,由可以贴身宝玉的晴雯承担。这样,就避免了卫道士对两者少男少女时代恋情故事的指责。至于麝月,可能是抄家之后最后一位照顾书中宝玉的侍女。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甲戌侧批:此梦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人知之。】
木评:脂砚斋点评暗示了秦氏与宝玉云雨情之暧昧关系。脂批:“惟批书人知之”,正指明批书人即作书人。
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甲戌侧批:一篇《蓬莱赋》。】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去。”【甲戌侧批:一句忙里点出小儿心性。】
木评:“朱栏白石,绿树清溪”八个字而四种颜色为,可谓是色彩缤纷,目迷五色。
畸笏叟其人有同性恋男风之癖好,早期之与秦钟,后来之与柳湘莲等,凡是此等故事,皆属此类;而以曹霑作为原型的后宝玉,崇拜“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反感于同性之恋。此一点可以作为区别原宝玉与新宝玉的试金石之一。
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甲戌双行夹批:开口拿“春”字,最紧要!】飞花逐水流。【甲夹批:二句比也。】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甲夹批:将通部人一喝。】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甲戌侧批:写出终日与女儿厮混最熟。】歌声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嫋娜,端的与人不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穀。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沿。其神若何?月色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吁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木评:此一篇赋作,明显受到曹植《洛神赋》影响殊深。脂砚斋少女时代苦心学诗,这一学诗人生经历通过书中香菱学诗的情节展示了出来,诗歌为文学之母,随之自然也写赋,所谓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书中脂评也多次借用曹雪芹名义,说是此书写作目的之一也是为了“传诗”。
【甲戌眉批:按此书凡例,本无赞赋闲文,前有宝玉二词,今复见此一赋,何也?盖此二人乃通部大纲,不得不用此套。前词却是作者别有深意,故见其妙。此赋则不见长,然亦不可无者也。】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甲戌侧批:千古未闻之奇称,写来竟成千古未闻之奇语。故是千古未有之奇文。】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
木评:称呼仙姑而为姐姐,此为脂砚斋《石头记》惯例。
那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甲戌侧批:与首回中甄士隐梦景一照。】
木评:警幻仙子为何人?脂评明确指明:“与首回中甄士隐梦景一照”,甄士隐梦景又是何处对应此处文字?原来,甄士隐梦中到了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这绛珠草后来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要以泪水还报神瑛侍者。很清楚,此一回之警幻仙姑即为绛珠仙子,即为书中的林黛玉,而脂砚斋即为林黛玉、绛珠仙子、警幻仙子的原型。作者通过警幻仙子预言《红楼梦》,实际上就是暗示读者,脂砚斋、林黛玉就是本书的作者,在此开篇重要节点,来预演预言《红楼梦》之大结局。
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甲戌侧批:四字可畏。】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甲戌侧批:点题。盖作者自云所历不过红楼一梦耳。】
木评:此处为书中正文首次出现《红楼梦》,此处《红楼梦》仅仅为一只曲名,这是红楼梦三字最狭义的含义。
康熙1705年南巡,正月十七日,“至苏州织造府内备造行宫驻跸”,“织造李进御膳、名戏”,到四月十二日,康熙“抵新建行宫驻跸,织造府李进宴、演戏至晚。”
康熙抵新建行宫驻跸,此一行宫,正是被李煦亲自带去叩见康熙的幕僚沈槱元诗中所说的“红楼”。红楼之梦,正从此处而来,正从李煦家族鼎盛之极而来,象征了或说是表达了脂砚斋全部的往昔美梦以及梦幻之后的无限怅惘之情。而此一回的红楼梦曲子的演出,也正是来自此。由此再来看此书的时间表,最早的故事正从此处开端,即1705年四月的康熙南巡。
宝玉听说,喜跃非常,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甲戌侧批:细极。】竟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甲戌双行夹批:正恐观者忘却首回,故特将甄士隐梦景重一滃染。】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甲戌眉批:菩萨天尊皆因僧道而有,以点俗人,独不许幻造太虚幻境以警情者乎?观者恶其荒唐,余则喜其新鲜。有修庙造塔祈福者,余今意欲起太虚幻境以较修七十二司更有功德。】【甲戌侧批:奇极妙文。】
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有几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甲戌侧批:虚陪六个。】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
宝玉听了,那里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奈,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甲戌侧批:正文。】三字,两边对联写的是: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看了,便知【甲戌侧批:“便知”二字是字法,最为紧要之至。】感叹。进入门来,只见有十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的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橱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甲戌侧批:正文题。】宝玉问道:“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
木评:金陵十二钗,分明指出为贵省之十二冠首女子,意即宝玉生活是在金陵,而非北方北京。曹頫自幼在曹寅家中养大,后来过继给曹家为嗣子,脂砚斋出生于苏州,是在广义的江苏省之内。江苏原本由江宁和苏州组成,但两者之间毕竟还有区别,脂砚斋因此戏谑畸笏叟而云:“贵省”。
宝玉道:“常听【甲戌侧批:“常听”二字,神理极妙。】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子呢。”【甲戌侧批:贵公子口声。】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橱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
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个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木评:十二钗,乃为脂砚斋接受写作之后逐渐形成的思路,此一回原本在第二十五回,至二十五回之际,脂砚斋已经初步形成了十二钗正副的基本成熟人选,对于十二钗后来命运的安排也已经大抵胸有成竹。因此,将原本在二十五回的梦境预言前移到第五回。
前移到第五回可能还有一个因素,从目前所见到版本而言,庚本脂评大抵从十一二回左右开始陆续出现,而且,基本都是脂砚斋撰写正文而畸笏叟评点,可以视为脂砚斋接手之后的最早发端的回目,意即从第十一回到二十回是脂砚斋新著的最早样子,随后出现需要在十一回之前增补内容,而又不想打乱从十一回开始的十回一册的装订,因此,不断在第十一回之前增补内容,包括此一回将二十五回的文字前移到第五回。由此反而产生了特殊的艺术效果,这也可以称之为外力压迫下的意外果实,很有些像是近体格律镣铐之下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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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斋著《读懂红楼梦》,世界汉学书局2022年出版,京东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