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版电视剧范进中举(儒林外史之范进中举)
1985版电视剧范进中举(儒林外史之范进中举)周进点点头,又问:“为什么总是考不取?”范进说:“童生20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周进又问:“你今年多少年纪?”范进回答:“童生册上写的是30岁,童生实年54岁。”周进问:“你考过多少回?”
周进被皇帝委封广东学道后,即到广州上任,主持考秀才。按照惯例,周进请了几个人帮助看文章。他心里想道:我吃了很多苦,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屈了真才。
考试开始后,头两场无意外。第三场是南海、番禺两县童生参试。周进坐在堂上,见那些童生纷纷进来:有小的,也有老的;有仪表端正的,也有獐头鼠目的;有衣冠齐整的,也有褴楼破烂的。最后进场的一个童生,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广东天气温暖,但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也颇有寒意。那童生却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他接了卷子,下去归号。周进看在眼里,封门进去。
午前,周进估计有考生要交卷,就走出来坐在堂上。穿麻布直裰的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周进看看自己身上,绯袍金带,何等辉煌,心里颇多感慨。他翻了点名册,问那童生道:“你是范进?”
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
周进又问:“你今年多少年纪?”
范进回答:“童生册上写的是30岁,童生实年54岁。”
周进问:“你考过多少回?”
范进说:“童生20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
周进点点头,又问:“为什么总是考不取?”
范进说:“因童生文字荒谬,所以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
周进说:“这也未必尽然。你且出去,待本道细看卷子。”
范进磕头称谢,下去了。
那时天色尚早,无童生交卷。周进将范进的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说:“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什么话!怪不得不进学!”遂把卷子扔在一边。
又坐了一会,还不见人来交卷。周进想:何不把范进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线之明,也可怜他的苦心。于是,他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觉得有些意思。于是又看了一遍,他不觉叹息道:“这样的文字,连我看一二遍也不能解,直到看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试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他忙取笔细细圈点,卷面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
放榜那天,范进高中第一。周进召见范进,赞扬了一番,说:“本道看你的文字,功力已到了,即在本科,一定发达。”他叮嘱范进一定要参加举人考试。
范进心里欢喜,磕头谢了。范进拜辞周进后,连夜回家。他家离城45里路,全家住着一间草屋,一厦披子,门外是个茅草棚。正屋是母亲住的,妻子住在披屋里。他妻子是集上胡屠户的女儿。
范进进学回家,母亲、妻子俱欢喜。正待烧锅做饭,只见他丈人胡屠户手里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走了进来。胡屠户对范进说:“我也是倒运,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现世宝穷鬼,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我积了什么德,挈带你中了相公,今特地带酒来祝贺你。”
范进唯唯连声,叫妻子把肠子煮了,烫起酒来,在茅草棚下坐着。母亲和妻子去厨下做饭。胡屠户吩咐女婿道:“你既中了相公,凡事要有个体统。比如我这个行业里,都是些正经有脸面的人,又是你的长亲,你就不可在我们面前妆大。若是家门口那些种田的、扒粪的,不过是平头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学校规矩,连我脸上都无光。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所以我不得不教导你,免得惹人笑话。”
范进说:“岳父见教的是。”
胡屠户又道:“亲家母也来这里坐着吃饭。老人家每日小菜饭,想也难过。我女儿自从进了你家门,十几年来,猪油可曾吃过两三回哩!可怜!可怜!”
说罢,婆媳两个都来坐着吃饭。胡屠户一直吃到日西时分,喝得醉醺醺的,才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走了。
6月底,同案考中秀才的人约范进去乡试。范进因没有盘费,同丈人商议,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你中了一个相公,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我听人说,就是中相公时,也不是你的文章,这是宗师看你老,过意不去,舍与你的。如今想中老爷!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一个个方面大耳,都有万贯家私,哪像你尖嘴猴腮的。趁早收了这个心,明年在我们那一行里寻份教书的差事,每年赚几两银子,养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你老婆是正经!你问我借盘缠,我一天杀一个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都给了你去丢在水里,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顿夹七夹八,骂得范进摸门不着。辞了丈人回来,他心里寻思:宗师说我的功力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如不去考一考,如何甘心?
于是,范进便向几个同案借了盘费,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出了场,即便回家。家里人已是饿了两三天。被胡屠户知道了,又是一顿臭骂。出榜那天,家里没有早饭米。母亲吩咐范进道:“家有一只生蛋的母鸡,你快拿到集上去卖了,买几升米来煮粥吃,我已是饿得两眼都看不见了。”
范进慌忙抱了鸡,走出门去。才去一个多时辰,只听得一片锣响声,三匹马飞奔而来。那三个人下了马,叫道:“快请范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范母不知是什么事,吓得躲在屋里;听见儿子中了举人,方敢伸出头来说道:“诸位请坐,小儿方才出去了。”
这时,又来了几匹马,原来二报、三报到了。顿时,挤了一屋子人。邻居也都来了,挤着看。范母没奈何,只得央请一个邻居去寻她儿子。
那邻居飞奔到集上,只见范进抱着鸡,手里插个草标,一步一踱的,东张西望,在寻人卖鸡。邻居道:“范相公,快些回去!恭喜你中了举人,报喜人挤了一屋哩。”范进以为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往前走。邻居见他不理,走上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鸡。
范进说:“你夺我的鸡干什么?你又不买。”
邻居道:“你中举了,叫你快回家打发报喜人哩!”
范进说:“高邻,你晓得我家今日没有米,卖鸡救命,为什么拿这话来混我?我又不同你开玩笑,你回去罢,莫误了我卖鸡。”
邻居见他不信,劈手把鸡夺了,掼在地上,一把拉了他回来。报喜人见了道:“好了,新贵人回来了。”正要拥着他说话,范进快步走进屋里,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范进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他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
范母慌了,忙让人灌了几口开水。范进醒后,爬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他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喜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范进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池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看他拍着笑着,一直往集上走。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
范母哭道:“怎么这样苦命,中了一个举人,就疯了!这一疯,几时才得好?
范妻胡氏也哭着说:“早上出去好好的,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这怎么办呢?”
众邻居劝道:“老太太不要心慌。我们已经派两个人跟着范老爷,不会出事的。这里众人从家里拿些鸡蛋酒米,且款待了报喜的老爹们,再来商酌。”
当下,众邻居有拿鸡蛋来的,有拿白酒来的,也有背了斗米来的,也有提两只鸡来的。胡氏哭哭啼啼,在厨下收拾好了,放在草棚里。邻居又搬些桌凳,请报喜人坐着喝酒。
范母问:“小儿疯了,如何是好?”
一个报喜人说:“在下倒有一个主意,不知行得行不得?”
众人问:“什么主意?”
那人说:“范老爷只因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如今只消他怕的人打他一个嘴巴,说:‘这报喜的话都是哄你的,你并没中。’他被这一吓,把痰吐了出来,就明白了。”
众邻都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得很,妙得很!范老爷怕的,莫过于他丈人。好了,快寻胡老爹来。”正说着,胡屠户来了,拿着五千钱,后面跟着一个佣工,提着七八斤肉,正要来贺喜。他进门见了范母。范母哭着告诉了一番,胡屠户诧异道:“难道这等没福?”外边人请胡老爹说话。胡屠户把肉和钱交给女儿,走了出来。众人同他商议。胡屠户听了,面有难色:“他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人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我不邻居内一个尖酸人说道:“罢了!你每日杀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敢做这样的事!”
出来,阎王也不知叫判官在簿子上记了你几干条铁棍了:就是添上这一百棍,也没什么要紧。恐怕把铁棍子打完了,也算不到这笔帐上来。如果你救好了女婿的病,阎王叙功,说不定从地狱里把你提上第十七层来。”
报喜人说:“不要只管讲笑话。胡老爹,这事只能这样做,你好歹也得干一干。”
胡屠户只得答应,当下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一壮胆,把方才这些顾虑收起,将平日的凶恶样子拿出来,卷一卷那油晃晃的衣袖,往集上去。五六个邻居都跟着。范母赶出来叫道:“亲家,你只可吓一吓他,千万不要把他打伤了!”
众邻居道:“这个自然,何消吩咐!”
众人来到集上,见范进正在一个庙门口站着,散着头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还在拍着掌,口里叫道:“中了!中了!”
胡屠户凶神似地走到跟前,说道:“该死的畜生!你中了什么?”撩手一个嘴巴打上去。众人见这模样,忍不住都笑起来。
胡屠户虽然大着胆子打了一下,心里到底还是怕的,那手早颤起来,不敢再打第二下。范进因这个嘴巴,也被打晕了,昏倒在地。众邻居一齐上前,替他抹胸口,捶背心,弄了好一阵,才渐渐喘息起来,眼睛明亮,不疯了。众人扶他起来,借庙门口一个外科郎中的板凳坐着。胡屠户站在一边,觉得手隐隐疼痛;自己看时,巴掌仰着,再也弯不过来,心里懊恼道:“果然,天上文曲星是打不得的,而今菩萨计较起来了!”想一想,更觉得疼了,他连忙向郎中讨了个膏药贴着。
范进看看众人,问道:“我怎么坐在这里?”
众邻居道:“老爷,恭喜高中了。刚才你欢喜得引出了痰,现在痰吐出来,好了。”
范进说:“是的。我也记得是中了第七名。”说着,自己整理了头发,又向郎中要了一盆水洗洗脸。一个邻居早把另一只鞋寻来,替他穿上。
后来,范进又考中了进士,做了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