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2013（我的母亲36）

我的母亲2013（我的母亲36）这是在父亲去世后第一次聚齐这么一大家子人。下半年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憋疯了的人们都想出去走走。大姐一家子也在十月一长假时回家来看母亲。她的儿子一家四口，女儿一家两口加上大姐开着两辆车都回家来了。三姐正好在这一年盖好的新房子，就积极地邀请大家一起去她家看看。上大学的孩子离得远，不回来，我们两口子，五妹两口子，六妹都回来了。饭后我们回婆家，接上儿子赶紧往回返。到家一多小时就传来消息，老家村里封控了。妹妹到家说他们那也封控了。在家里对母亲有些担忧，生怕她出点问题没法办。好在有疫情弟弟也出不去了，在家里的建筑工地找了活，每天能回家住了。他在家我多少有点心宽。整个上学期，几乎都是线上学习，可能是弟弟今年在家工作的缘故，周六周日回去看老妈时感觉她精神状态不错，疫情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2020年是不寻常的一年，年前我是二十九回去的，给母亲收拾利索后回婆婆家吃了团圆饭。

儿子在爷爷的盛情邀请下住在爷爷家了，我们两夫妻还是回家来了。

那个春节的气氛有点不一般，电视里说起武汉有了疫情的事情，紧张的空气在渐渐向北方蔓延。

五妹他们初一来到我家，我们约好初二回去团圆，初二早饭后就回到老家，在弟弟家吃了个老妈缺席的团圆饭。我始终就理解不了弟弟为什么就不能让老妈来他家坐在桌子上一起吃个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帮什么帮点什么，这么多年就这样，闲事咱也不好管。

饭后我们回婆家，接上儿子赶紧往回返。到家一多小时就传来消息，老家村里封控了。妹妹到家说他们那也封控了。

在家里对母亲有些担忧，生怕她出点问题没法办。好在有疫情弟弟也出不去了，在家里的建筑工地找了活，每天能回家住了。他在家我多少有点心宽。

整个上学期，几乎都是线上学习，可能是弟弟今年在家工作的缘故，周六周日回去看老妈时感觉她精神状态不错，疫情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下半年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憋疯了的人们都想出去走走。大姐一家子也在十月一长假时回家来看母亲。她的儿子一家四口，女儿一家两口加上大姐开着两辆车都回家来了。三姐正好在这一年盖好的新房子，就积极地邀请大家一起去她家看看。上大学的孩子离得远，不回来，我们两口子，五妹两口子，六妹都回来了。

这是在父亲去世后第一次聚齐这么一大家子人。

那天母亲上午挺高兴的，说一会儿也去三姐家看看她的新房子。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中午她就有点不开心了，让她去饭店吃饭她也不想去了，饭后接她去三姐家她也不愿意去了，她说她累了想休息会。

吃饭时因为母亲的缺席多少有点遗憾。饭前弟媳妇十分热情地说这顿饭他们请客，点菜时我们也没点贵的，怕他们在结账时心疼。由于开车喝酒的人不多，只有嗜酒如命的二姐夫和三姐夫喝点。弟弟和弟媳也陪着喝酒 。

饭后五妹夫忙着开车回单位值班，五妹在那给母亲打包饭菜，五妹夫有点生气，嫌五妹太慢，我去喊五妹时看到弟媳喝多了正在桌前呕吐。

在我的催促下五妹拿上打包好的一些饭菜我们一起坐车回去看母亲，二姐夫腰有毛病也坐车一起走，他身子才上来一半就气愤地说弟媳丢人，人家女的都没有人喝，她非要自己把自己灌醉。

母亲吃完饭后，大姐他们也回来了，大姐家的孙子两岁，刚会说话。大姐抱着他一进屋子他看到太姥姥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和五妹对视一眼，心下有不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也有点不解，说：“这孩子怎么一看到我就哭了呢。”大姐赶紧抱他去了外边，哄了一会儿哄好了，又进屋来，那小娃一看到母亲又“哇”地哭了。母亲说：“我八成要死了吧，这孩子怎么一看我就哭呢？”大姐赶紧说可能是屋子黑的缘故，抱出去再没有让孩子进来。

大家说起了今天的饭，得知最后是外甥女买的单。弟媳喝多了，弟弟也没拿钱。外甥女是个做生意的，人机灵又有钱，看到那个情形赶紧去买了单。

晚上大姐和五妹六妹他们住在了三姐家，我和老公回了婆婆家。弟弟家五间大房子居然没有客人在那住。

第二天在三姐家吃了早饭后去看过母亲，我们就回来了。大姐他们又在弟弟家逗留了半天 ，在二姐家吃了顿午饭。

下午一家子来我家了，我带他们爬山，之后吃过晚饭，在我家住下了。他们回来一趟呆了两天也没有吃上弟弟家一口饭。

大姐说他们本来想多住几天再回去的，可是弟弟弟媳太不懂事了，看到他们对母亲不好心情有点烦。他们就决定不住了，正好她的儿媳单位也催着让回去。第二天他们又去五妹那吃了顿饭就回家去了。

冬月的一场大雪后，三姐来电话说母亲摔倒了，在院子里躺了好久才被邻居发现，去告诉了四姨，四姨和邻居一起去母亲家扶起我母亲，送到屋子里去，母亲不会说话了。邻居说她不敢一个人去扶，怕弟媳再诬陷她。

现在三姐和弟弟已经把母亲送到了医院。医生说这是二次脑出血，估计凶多吉少了。

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六妹也坐火车从北京回来了，当天雪大不通车，我们去给母亲定制了全套的寿衣和其它物品，第二天一早拿上后就回去看母亲。母亲一看到我们就紧紧地抓住我们的手，久久地不想撒开。她一定有许多话想和我们说，可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看到母亲的眼睛被眼屎给粘得很难睁开，就知道三姐和弟弟护理得不是很仔细。

我让弟弟回家去拿个盆来好弄点水给母亲擦擦脸。她的头发十几天前我才给洗过，看看头皮还算干净，头发全白了，像银丝一样。三姐说母亲一天什么也没有吃了，输液不饿，但是得给点水喝呀，三姐就是个粗心的马大哈。

一看到母亲那个状况，我的心里难过极了，眼泪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我和老公去见了医生 ，医生说母亲这次肯定是好不了了，输液维持到哪会儿算哪会儿吧。劝我别那么想不开。老人都85岁了，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比她小得多的都一个个走了，她已经是高龄老人了，别哭了。

老公让医生给我量了血压，血压160了，他们都劝我别难过，保养好自己。

再回到病房时，四姨来了，跟我们学说了那天母亲摔倒的事情，她就是在前一天刚刚下雪时摔倒在地的，四姨她们去时她的身上都盖了一层雪了。我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后来弟媳也来了，她说母亲根本没有摔倒，在院子里的砖上坐着休息。

已经这样了，谁是谁非还争个什么用。在那陪了半天，我哭了半天，三姐和老公怕我血压高生病，就让我先回来，我看六妹能在那伺候两天就回来了，想着等六妹走了我再回来伺候。我一路上眼泪像小溪流一样不停地流，说什么都止不住。

三天后，刚到单位，三姐来电话说回来吧。我就知道母亲不行了。说也奇怪 ，这次反而没有泪水了。

我和老公请了假就赶紧回来了，到了家母亲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我跪在棺材前前年我给母亲拿回来的棉垫子上，悲伤地问：“妈，你心疼我了是吧，你不想让我再伺候你了是不？”我放声大哭起来。屋子先回来的五妹拉起我来，让我给母亲上了香，然后进了屋。

屋子时都是邻居和亲戚，在忙着准备出殡用的一些物品。二姐三姐五妹我们几个在外边说话，三姐说弟媳还怕我们回来不让她呢。我说人都没了，谁跟她计较那些事，人在时都没跟她计较过，人走了能跟她处就处，不能处就不处，这下她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

晚上，六妹和大姐也回来了，母亲的孩子全来齐了。我们打开母亲的箱子，找到她要带的东西，在她的针线笸箩里放着七八年前她跟我要的九连环。她说女人一辈子做事太多了，洗衣服的脏水也多，九连环是赶牛的鞭子，能够在阴间让牛去替人喝脏水，要是没有九连环，脏水都得人喝。还有一个银戒指，那是母亲的嫁妆。她在生前多次叮嘱我她去世后要带上这两样东西。

夜里守了一会儿灵，我们的爷们把我们赶到弟弟家，说他们来守灵，让我们都去休息。我们姐妹六个坐在弟弟家中，那个时候人人都是百感交集，睡不着觉。我们围在一起说起这些年的过往。

三姐说：“别看我经常回来看妈，我伺候妈不如老四下去了力气。”

二姐说：“我没能耐不挣钱，也没给妈买过什么东西，妈吃的穿的都是你们买的。”说完就落泪了。

大姐说：“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年放着好好的工作扔下，嫁那么老远。对这个家没啥贡献，后悔也晚了。”说完也哭了。

六妹说：“我四姐五姐都把妈接自己家伺候过，我到现在也没有房子，唉！”一声长叹中蕴藏着无尽的心酸。

五妹说：“这么多年，我可没少给妈钱，妈都攒着给了老七，从生病就给他们三四万，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花，管啥呀？”也为母亲的不值落泪。

我说：“妈是心疼我们了，不想活了。这么多年，我伺候常了就成了习惯。现在的人信这个佛，那个仙，我觉得母亲就是我的佛。到了家看到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们姐妹买的，就连铺在地上的垫子都是我拿回来的。我的心里就不遗憾。”

......

第二天出殡前开棺与母亲告别，我看到她的脸上表情很是平静。脸黄白色，显得比平时胖一些。我按以前母亲的叮嘱，把九连环放在她的手中，又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小蛤蟆戒指和二十元钱放在她的身边。她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可以了无遗憾地去天堂了。

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在母亲生前，我尽我所能照顾她了，我接她到我家的楼房住过了，她要是想我了也能够找到我家来看我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会心疼我的人都不在了，往后余生要自己多疼爱自己了。母亲，你在天堂保佑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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