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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知青往事(我心中永远感恩的农妇)

沂水知青往事(我心中永远感恩的农妇)  花宜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崽清秀,已出工挣工分了;男娃瘦高,一双大眼睛和冬成蛮挂相,还在读书。小男孩蛮调皮,我们叫他“跳跳”。组建文艺宣传队时,我把两姐弟都吸收了进来。  我们倒树、锯板、拆旧屋,铺楼板、砌砖墙、加隔断,改善了住房条件;没有菜吃,我们去县城买一些,老职工送一些,蔬菜早熟品种抓紧培植一些,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知青伙伴来串门,我们也能摆出像样的菜肴,就着“红薯烧”和山珍野味,小酌一番。我们用不吝付出的劳力、熟练的劳动技能,心贴心的诚恳态度赢得了老职工的赞誉,花宜和我们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了。  花宜是广东新会人,早年被人拐卖到了这里。几年前她娘家人找来了,她带着大崽回了老家一趟。她老家一个弟弟是派出所所长。花宜在广东住了十多天,还是回来了,因为她在这边已经生儿育女。“走不脱了!”她抹着眼泪细声哀叹。也许看到我们也是外来人,她本能地视我们为同路人,话特别多。她说我们有什么困难事,她

我心中永远感恩的农妇——花宜

作者:陈启林 湖南长沙老知青

  1968 年深秋,我们知青小组八个人从知青队再下放,落户工区最艰苦的生产队——石头水村,开始了第二次创业。

  我们刚把行装堆放在废弃的祠堂一角,架起鼎锅准备煮饭时,一位脸面黝黑、颧骨略高的农妇跨过高高的石门坎走进来。我们正在惊讶疑惑,她就开始了自我介绍。原来她叫花宜,生产队长冬成的老婆。她的落落大方,消除了我们的隔阂;我们新来乍到,也希望当地有人关照。双方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开始亲切交谈。

  花宜是广东新会人,早年被人拐卖到了这里。几年前她娘家人找来了,她带着大崽回了老家一趟。她老家一个弟弟是派出所所长。花宜在广东住了十多天,还是回来了,因为她在这边已经生儿育女。“走不脱了!”她抹着眼泪细声哀叹。也许看到我们也是外来人,她本能地视我们为同路人,话特别多。她说我们有什么困难事,她可以去说一说;见我们没菜吃,她回屋端来了一大碗坛子菜。她的身世和善良心性顿时博得了我们的好感,能认识队长的婆娘,我们更是高兴。几位女知青不几天就和她亲密无间,出工收工一路同行了。

  插队石头水是我们一生中最艰难的日子。花宜给了我们很多帮助:问寒问暖,隔三差五地送菜给我们吃;我们常到她家舀碗稀饭,从火灰里扒几个煨红薯;收工的路上,她带我们到两边的山上挖笋子、翻石头下的石耳,雨后天晴到树林的茅草里翻寻蘑菇,下河捉鱼捉虾抓螃蟹;我们生产生活有什么困难和要求,花宜的“枕边风”吹得及时到位,立马就能得到很好的回应。

沂水知青往事(我心中永远感恩的农妇)(1)

  我们在向阳队经受过生命中的第一次磨练,当初的毛头小子已长成壮汉,淑女已蜕变成铁姑娘,犁耙功夫、轧茶籽、烧石灰不在话下,泥工、木工全在行,几位男知青编织的篾篓也像模像样地拿得出手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抱成团,协力同心,什么困难也难不住我们。

  我们倒树、锯板、拆旧屋,铺楼板、砌砖墙、加隔断,改善了住房条件;没有菜吃,我们去县城买一些,老职工送一些,蔬菜早熟品种抓紧培植一些,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知青伙伴来串门,我们也能摆出像样的菜肴,就着“红薯烧”和山珍野味,小酌一番。我们用不吝付出的劳力、熟练的劳动技能,心贴心的诚恳态度赢得了老职工的赞誉,花宜和我们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了。

  花宜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崽清秀,已出工挣工分了;男娃瘦高,一双大眼睛和冬成蛮挂相,还在读书。小男孩蛮调皮,我们叫他“跳跳”。组建文艺宣传队时,我把两姐弟都吸收了进来。

  在女知青中流传着花宜生娃的故事。出早工的时候,花宜还腆着大肚子和知青们一起收稻草,上午出工时却没见到人。有人说,花宜喊肚子痛,可能是去生小娃子去了。到了太阳下山收工路过池塘边,暮霭中看见花宜正蹲在石台阶上洗屎尿布。知青们和她打招呼,她仰起苍白瘦削的脸,喜悦地宣告:又生了一个“小跳跳”。

  我们看着“小跳跳”一天天长大,也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肥嘟嘟的小脚丫,满地里爬了去。我们逗他玩,他一点也不认生,还直往你怀中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不到一岁就因发高烧夭折了,而且死在我们送他去农场医院的路上。至今我们也搞不懂到底得了什么急症。

  当我们失望地返回石头水时,花宜哭得死去活来,我们从自己住屋的楼板中抽出几块,钉了一个小棺材,把“小跳跳”埋葬在村后的竹园里。整个过程,冬成一直默不作声地操办。见我们忙出忙进、忙上忙下,夜又深了,实在找不出好吃的东西,他杀了一条嫩狗,硬要拖我们进屋吃。我们看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心里都十分难受,谁也不肯伸筷子,胡乱扒几口饭就回知青屋了。

  我们在石头水的日子正是极左路线盛行、农村抄家批斗成风的年份。晚上队里开会,冬成已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我们刚睡下就传来冬成渐近渐远的尖嗓喊叫:“明天个个到马鹿头开会,开完会再回屋吃早饭!”原来,工区又有了新的布置。这类变故经常发生。

  1968 年冬天的一个清晨,蹲守在门楼已一整夜的民兵忽然冲进我们的住地,强行对我们知青进行搜查。他们翻箱倒柜,任何旮旯角落都不放过,大有不寻找出一点阶级斗争的蛛丝马迹不罢休的阵势。知青吴晋稍稍争辩几句,工区的民兵副营长柱苟麻子拍打着挎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叫嚣要捆人。事后听说是按照上面的统一部署进行的,连知青中的共产党员、民兵干部也不放过。我的朋友、知青作家、当年的民兵营长唐志龙就被他的手下搜查了一番,初恋的情书也被翻出,幸好其中只有“革命情怀”,不涉风月。屈辱、茫然继而愤怒的情绪笼罩着我们,心中那座神圣的殿堂轰然坍塌,我们壮怀激烈的上山下乡历程在这段时刻抹上了不堪回首的沉重一笔。

  抄家的闹剧结束了,隔着一条巷子的队长家传来争吵声。花宜不依不饶地用土话指责她的老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知青呢?这些男子汉、女崽从来就不干坏事,出工从来就不偷奸耍巧。你们搜、你们搜,到底搜出了什么东西呢!?”冬成蹲在地下,闷声吸旱烟,听着婆娘的质问,好半天才嗫嚅出一句:“我又没搜,我本来早就喊出工了,柱苟硬是说队长要在场,把我拖在这里的!”

  在场的知青们满怀酸楚劝住了花宜,女知青眼中早已是满含泪花。四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没有人为那场伤害了所有知青的“闹剧”承担责任或道歉,只有农妇花宜的那番是非明晰、闪耀着人性光彩的话语掷地有声,盖过了所有极左路线的豪言壮语,深深地铭刻在我们的心里,支撑着我们度过后来的农场生活。

沂水知青往事(我心中永远感恩的农妇)(2)

  1985 年,为撰写电大的毕业论文《论新时期的知青文学》,找回知青岁月的感觉和心境,我揣着电大发给的一百元实习费直奔江永。车到县城,已是傍晚时分。我从挂牌山沿古驿道直上石头水,当晚落脚在冬成家。

  围着火塘,花宜和冬成陪我聊到很晚。那些年中央连续几个“一号文件”推动了农村的改革,石头水这个遥远的小山村也在悄悄发生变化。花宜的儿子“跳跳”一年前从深圳沙头角当兵回来,买了一辆汽车跑运输,家里的日子有了起色。小伙子高高大大,满口新名词,自信满满的。除了眼睛大大得像他父亲外,其他的,都是自己的鲜明特征。

  2009 年,我们再次来到花宜家。冬成已经过世,这位憨厚、朴实,说话声尖细的瘦个子男人,辛勤一辈子,还没享几天福就匆匆上路了,令我们唏嘘不已。花宜现在居住的,不是原来的老屋了,已经按照现在农家的格局砌了新砖房。大女儿嫁了好人家,生活幸福美满;儿子有了大出息,在外面闯世界,买了新房,要接老母亲去住。花宜说:“我不去,我还是在石头水好。”花宜按照农工待遇,每月有几百元退休工资,和小女儿一家住在一起。一个老实憨厚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我们交谈。花宜介绍说:“这是我女婿。”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外乡人。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多少年过去了,石头水成就了三对坚贞不渝的知青夫妻;王永汉、朱逖和吴晋各自办起了自己的企业;汪淮海成了知名女画家。每一位石头水的知青回到石头水,就像归来的游子见到了自己的亲人,第一位拜访的老人就是花宜。2012 年,吴晋、罗先恬夫妇把自己的女儿也带到了石头水。

  回溯以往艰辛而温暖、清贫而不乏义德的乡村岁月,我们没有把石头水看作异乡,而是视为第二故乡。江永地区的长沙知青感恩于关爱自己的农妇,称为“师娘”、拜为“干妈”,对农妇花宜,我们只是简单亲切地称呼为“花宜”。花宜在我们心中的地位显然远远高过那些师娘干妈。

  我们祈祷花宜晚年健康快乐,我们和我们的孩子还会去看望她。

作者:陈启林 湖南长沙老知青

来源:一壁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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