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走半生归来是少年（归来仍是少年否）
我出走半生归来是少年（归来仍是少年否）卡洛斯·加德尔在影片中扮演的胡里奥是一个阿根廷亿万富翁的儿子，他父亲希望他从商能继承父业，同时也将他作为商业筹码要求他与另一个阿根廷富商的女儿结婚。阿根廷的上流社会依然讲究门当户对，甚至根深蒂固。然而胡里奥对经商毫无兴趣，他只爱唱歌，他只爱那个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的小剧场里唱歌的探戈女郎玛格丽塔，她尽管地位卑微，身无分文，但他却深爱着他。胡里奥的父亲知道之后，愤怒之下将他看出家门。胡里奥带着心上人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踏上了开往纽约的船，去实现他的演唱梦想，同时也与父母亲切断了一切联系。《你爱我的那个白天》由奥地利导演约翰·莱因哈特于1935年在纽约拍摄。卡洛斯·加德尔不仅是该片的男一号，包揽了影片中所有探戈的作曲和演唱，词作者是加德尔的黄金搭档阿尔弗雷多·勒佩拉，后者也是该片的编剧。二这样的人生对谁来说都不陌生，对于怀揣理想从家乡走向远方的人更是刻苦民心。这样扎心的人生并非是我胡乱臆造的，
一
无论是衣锦还乡还是落叶归根，归乡之路是所有人永远绕不过去的坎儿，纵使你千般不情愿，但你永远无法逃避遗留在家乡的那些最初的爱，无论你出走了二十年还是四十年，无论你是否功成名就或破落不堪，它永远会让在人生的奔跑过程中停下脚步，义无反顾地走上回头路。
假设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出生能在一个小乡村，少年时怀揣梦想，在郁郁和彷徨中离开生你养你的乡村和父母，独自一人踏上了追逐梦想的全新之路。二十年后的今天，你已是一个鬓角有了白发的中年，功成名就，少年时期的梦想逐一实现，现在的你已经过上了你想过的生活。这些都源于你最初的那个艰难的出走的决定，因为这一走，你根本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少坎坷，有多艰辛，可你依然义无反顾地为自己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但突然有一天，你看到额头前的皱纹，两鬓边上的白发，你惊叹于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如同一阵清风，一口气似的一下子过了二十年。于是你又开始彷徨了，又开始恐惧了，你不知道二十年没有联系的父母到底是否还健在，你儿时的伙伴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你出走之前的乡村是否变了。你对家乡的记忆只是定格在二十年前，这二十年之后的家乡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未知数。
二
这样的人生对谁来说都不陌生，对于怀揣理想从家乡走向远方的人更是刻苦民心。这样扎心的人生并非是我胡乱臆造的，而是一首流传了八十多年却依然不被遗忘的经典探戈的写实场景。卡洛斯·加德尔和阿尔佛雷多·勒佩拉在1935年创作的艺术巅峰之作：《归来》（Volver）。这一年可谓加德尔和勒佩拉的艺术巅峰期，这前后三年，也是他们生命的最后这三年，两人在纽约创作了一批不朽巨作成为了探戈历史上永远不可逾越的丰碑。
《归来》是电影《你爱我的那个白天》的插曲，也是这部电影的精髓所在，它通过三分钟的演唱将人性进行了彻底的剖析。
《你爱我的那个白天》由奥地利导演约翰·莱因哈特于1935年在纽约拍摄。卡洛斯·加德尔不仅是该片的男一号，包揽了影片中所有探戈的作曲和演唱，词作者是加德尔的黄金搭档阿尔弗雷多·勒佩拉，后者也是该片的编剧。
卡洛斯·加德尔在影片中扮演的胡里奥是一个阿根廷亿万富翁的儿子，他父亲希望他从商能继承父业，同时也将他作为商业筹码要求他与另一个阿根廷富商的女儿结婚。阿根廷的上流社会依然讲究门当户对，甚至根深蒂固。然而胡里奥对经商毫无兴趣，他只爱唱歌，他只爱那个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的小剧场里唱歌的探戈女郎玛格丽塔，她尽管地位卑微，身无分文，但他却深爱着他。胡里奥的父亲知道之后，愤怒之下将他看出家门。胡里奥带着心上人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踏上了开往纽约的船，去实现他的演唱梦想，同时也与父母亲切断了一切联系。
年轻的胡里奥初到纽约，这样的大都市对来说人生地不熟，可谓寸步难行。他和两个阿根廷歌手组成了三重唱，但演艺之路困难冲冲，经常演着演着就被哄下舞台。玛格丽塔加入之后，这个组合才逐渐赢得民众的掌声。在一个夜景中，胡里奥和玛格丽塔演唱了二重唱《你爱我的那个白天》，胡里奥将对玛格丽塔的爱全部用歌声唱出来。两人结婚了，生育了一个女儿。但在婚后的第五年，玛格丽塔罹患了癌症，一家人被逼到了贫困的边缘。当生活把胡里奥逼上绝境时，他不得不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请求他的父亲援助。当他回到纽约的家中时，发现妻子已经去世，于是当场演唱了一首催人泪下的另一首经典探戈《她的双眼合上了》，他申请爆满的演唱将整个场景定格在一个画面里。胡里奥独自养育他们的女儿玛格塔，后者也走上了她母亲的演绎之路。多年之后这对父女都在艺术上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少女时期的玛格塔爱上了一个青年阿根廷人，后者的父亲也是一个富甲商人，起初也拒绝他和戏子恋爱。在从纽约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船上，胡里奥父女遇到了这对父子，胡里奥在船上演唱了《归来》，他用歌声彻底击中了这对父子的内心。胡里奥的歌声说服了这位富商同意这对青年男女之间抛开地位差异的纯洁的爱。他的歌声唤醒了富商对人性的觉悟。
三
加德尔作曲，勒佩拉作词的这首《归来》这首不朽的经典经过了八十多年依然被广为传唱，这说明它的每一句歌词都值得细细评味。
《归来》是勒佩拉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来写的，他正在返回故乡的路上。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回家了，他必须想象他大家后的场景！这一路上，他很恐慌，因为已经几十年没回家了，他不知道会到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人。他很痛苦，因为他又要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生活。这种回家的恐慌和痛苦和他少年时离开家的恐慌和痛苦几乎是如出一辙。
Yo adivino el parpadeo
de las luces que a lo lejos
van marcando mi retorno.
我想象着远处灯光的闪烁
将会指明我的归途。
开头第一句，我就开始展开想象，因为我对家乡的记忆很是模糊，模糊到只剩下街上的灯光，我渴望这些灯光会照亮我回家的路。
Son las mismas que alumbraron
con sus pálidos reflejos
hondas horas de dolor.
照旧是那些曾经照亮过的灯，
映射出苍白的光线，
和时光里深切的痛。
这些灯就是我记忆力的灯，是离家之前家门口那些最熟悉的灯，但我对这些灯的记忆也很模糊了，对我来说，这些记忆力的灯光很苍白，甚至隐藏着时光埋下来到痛。我马上要去触碰这些他不愿意触碰的痛。
Y aunque no quise el regreso
siempre se vuelve al primer amor.
La quieta calle donde el eco dijo:
"Tuya es su vida tuyo es su querer"
bajo el burlón mirar de las estrellas
que con indiferencia hoy me ven volver.
尽管我千般不想回去，
但人总得回到最初的爱。
回声在寂静的街头上说：
“她的生活是你的，她的爱是你的”。
星星们带着嘲笑的目光
在今天冷漠地看着我归来。
回去不是我的本意，我是千般不愿的，但是，故乡有我最初的爱！一个人最初的爱是父母亲的爱，这种爱是天生存在的，不由得你我来支配。很多人会将这里理解为初恋，这个解读是不正确的。最初的爱是父爱和母爱，恋人之间的爱是无法替代。
在故乡寂静冷清的街道上仿佛听到了有回声在说，故乡的生活是你的，故乡里的爱也是你的。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召唤。无论你多不情愿，但这里的生活和爱永远是属于你的。因为我的不在，街头上空的星星正在用嘲笑的目光冷漠地等着我回来。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解读，当你在蔑视你的故乡的同时，故乡的一草一木同样也在蔑视你，无论是人还是物，一切都是对等公平的。
Volver
con la frente marchita
las nieves del tiempo
platearon mi sien.
归来，
带着憔悴的额头，
光阴的雪花
染白了我的鬓角。
我归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额头憔悴不堪，鬓角已经被时光的雪花染白了。时光是没有感情的，它想冰雪一样寒冷，它不会顾及到我的冷暖。
Sentir
que es un soplo la vida
que veinte años no es nada
que febril la mirada
errante en las sombras
te busca y te nombra.
感觉，
人生就是一口气啊，
二十年光阴真不算什么，
炽热的目光
在影子中游荡
寻找你，呼唤你。
这段是这首作品的核心。是作者对人生对光阴的无限感慨。二十年的时光就像吹出去的一口气，像一阵清风似的消逝了。所以，二十年的光阴真不算什么！这句话成为被广泛的运用，甚至被阿根廷人当做一句口头禅。人从出生开始，会感觉一下子就到了少年，再到了青年，中年，很快就步入老年。特别是步入老年之后，经常会自己感慨二十年真不算什么。年长的在给年轻的指点迷津是会说，孩子，二十年真不算什么。
每个人都可以回首一下二十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将二十年前的自己和当下的自己进行对比，你必然会感慨时光的飞逝。这二十年，尽管你经历过无数的事情，但确实是一口气的时间，弹指一挥。
那些炽热的目光，会推在你看不见的影子你，每时每刻在寻找你，在呼唤你，呼唤你的归来，尽管你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这种来自故乡的呼唤无时不在你的身边。
Vivir
con el alma aferrada
a un dulce recuerdo
que lloro otra vez.
活着
带着固执的灵魂
面对一段甜美的回忆
我不禁再次哭泣。
能够支撑自己活下来的是自己那个固执的灵魂，然而在回乡的路上，除了恐慌、害怕，痛苦之外，依然还会有一段甜美的回忆，令人泪流满面。
Tengo miedo del encuentro
con el pasado que vuelve
a enfrentarse con mi vida.
我害怕这场重逢
带着过去
重新对抗我的生活。
Tengo miedo de las noches
que pobladas de recuerdos
encadenen mi soñar.
我害怕那些夜晚
回忆萦绕
缠住我的梦。
我对与故乡的这场重逢是害怕的。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我将和我的过去重逢，这会又一次对抗我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因为家乡的生活和我现在的生活俨然不同。之前的离开，就是为了对抗当时的生活，因为那时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那是家人阻碍我去追去我的梦想。家人想让我经商，可我的梦想就是唱歌。于是我选择逃离来对抗眼前的生活。如今再次回到曾经逃离的生活，这就意味着将再次对我现在的生活进行对抗。
我还害怕那些回忆萦绕的夜晚，缠住了我的梦。无论我走多远，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无论我多么努力拼搏，多么奋不顾身，多么废寝忘食，那颗叛逆的笃定的心一直在努力忘记过去的一切，然而夜里这些记忆总会音绕着我的梦，占据着我的梦。纵使千般不愿，努力用新鲜事物来填补的过去，但这些“最初的爱”永远会占据你记忆的最底层，会在不经意间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因为它一直都在。
Pero el viajero que huye
tarde o temprano detiene su andar.
Y aunque el olvido que todo destruye
haya matado mi vieja ilusión
guarda escondida una esperanza humilde
que es toda la fortuna de mi corazón.
但是逃离的行人
迟早会停下他的脚步。
尽管消灭了一切的忘却
也曾扼杀了了我旧时的幻想，
但我还隐藏着一点渺小的希望
这可是我内心的全部财富。
任何一个出走的人，无论逃离得多远，迟早有一天得停下脚步，因为生命是短暂的，精力是有限的。勒佩拉在这里用了一个动词：逃离！不是离开，不是出走，而是逃离，因为对家乡的生活已经感到恐惧，压力重重，家庭的压力，世俗的压力，裙带压力等等，对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他只有逃离才能重见光明，重燃希望，才能大展宏图。于是他出逃之后选择了忘却，因为忘却确实能消灭一切，也消灭了了旧时那些天花乱坠的幻想。但是，无论多老，无论逃得多远，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隐藏着一个渺小的希望，这个希望是什么？
希望父母健在！希望兄弟姐妹顺利！希望家乡繁荣，希望儿时的伙伴如意。这个被隐藏在心底的希望，在逃离的那时候起是被遗忘的，而且是可以遗忘的。然而当我们在逃离的途中累了，走不动了，或者理想实现了的时候，这些刻意被忘记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甚至成为了你内心的全部财富：父母的健康幸福，必然会成为每个人在某个人生阶段的最大财富！
当你有一天发现，当你在努力实现这个渺小的希望时，突然破灭了，于是乎将迎来人生最大的痛……
我想到这里，你肯定听懂了这首歌，或者更我一样内心非常纠结，你是否和我一样那个被故意遗忘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渺小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成为了你最大的希望！
加德尔的歌声击中了这对父子的内心，无论你是富贵满银的商人，还是在艺术道路上摸爬滚打的艺人，都是人，既然是人，内心深处都有隐藏着难以言表的无奈和痛。
四
尽管电影《你爱我的那个白天》里，加德尔是在纽约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船上演唱了这首作品，但但从这首探戈来看，阿尔弗雷多·勒佩拉已经消除了作品的地域性，而且通篇没有使用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俚语。它所呈现的人性是没有国界的，这个将艺术的无界性和民族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首探戈所传递出来的所有痛，都是每个人的切身之痛。
《归来》终究成为经典中的经典，成为探戈历史上的十大金曲之一，成为了阿根廷这个移民国家的文化“国歌”之一。
加德尔和勒佩拉在《归来》诞生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36年在哥伦比亚空难去世。之后当所有音乐人在缅怀致敬卡洛斯·加德尔时，《归来》成为了永远绕不过的作品。无数版本，器乐独奏，传统乐团，室内乐团，交响乐团等，都以不同的音乐形式来纪念伟大的加德尔。但我认为，是加德尔赋予了《归来》的生命，而勒佩拉则赋予了它的灵魂。无数版本中，本文只给大家推荐加德尔之外的两个版本。一个是特洛伊罗和皮亚佐拉在1970年的二重奏，这是两位班多钮教父时隔二十六年之后重新走到录音室，两人均是加德尔最忠实的歌迷，换句话说，加德尔已经成为了两位大师的信仰，他们怀揣着最虔诚的心，录制了加德尔的这首最具代表性的经典之作，意义非凡。第二个推荐版本是罗贝托·戈延内切用他那沙哑的喉咙演唱的版本，他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发声，都会让我毛骨悚然。
我一直对这首探戈有着敬畏之心，因为它可以说是我的人生写照，我也出走了多年，尽管还不够半生，我还在征途之中，我最终也会停下我前进的脚步，但我不知道我归来时，是否还是那个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