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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机器人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智能机器人未来或将拯救人类)

智能机器人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智能机器人未来或将拯救人类)在机器人时代,你的身体是由硅、铁还是肉组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行为。在任何既定的情境下,有些是人和机器人相处都可以胜任的,而有些则不能。任何特定的机器人都需要像人一样,以它自己的标准去衡量。蒂娅说:“有些机器人是很好的伙伴,因为它们更有效,更值得依赖。”她停顿住了。我让她再接着说下去,她就给我讲了个故事。有一次,她独自和怀孕的妈妈在家。突然她的妈妈感到了阵痛,可能要生了。在很紧急的情况下,需要找一个人来照顾蒂娅。幸运的是,她的祖母住得很近,可以过来帮忙。但尽管如此,蒂娅还是觉得这种情况很吓人。“如果有一个机器人保姆就好了,你就永远不会为紧急情况下找不到保姆而抓狂。它总是随时准备着照顾你。”仅仅过去了几年,孩子们的思维就已经从照顾电子宠物蛋和“菲比”,变成了被称职的机器人保姆照顾。电子宠物蛋和“菲比”永远都在。而在这里,机器人被认为是“时刻准备好服务”。在波士顿北岸的一所公立学校中,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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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孤独

04 魅力无限的“真宝”——你是它唯一的关注

智能机器人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智能机器人未来或将拯救人类)(2)

“爱 宝”面世一年多后,“真宝”也在商店里上架了。在2000年的11月,我参加了在麻省理工学院举办的一场发布派对。空气中弥漫着节庆的气息:“真宝”被随意地传递给在场的记者、设计师、玩具公司的老总,以及学院的老师和客人们。

《连线》杂志的一位编辑在派对上发表了演讲,他感慨地说,如此先进的科技产品如今已经在购物架上唾手可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机器人当然让人印象深刻,但同时它也出奇地笨重。它的马达急速旋转,制造出极其有限的几幅面部表情。我身边工程学专业的学生都面露失望之色,他们原本希望看到更出色的产品。正当我和其中的一个学生聊天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位老师的妻子微笑着抱起一台“真宝”,就像抱着真的小孩一样,把它倚靠在自己的肩上。我注意到,当机器人打了个饱嗝然后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位女士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本能地亲吻了机器人的额头,温柔地抚摸它的背部,一边和朋友说着话——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瞬间熟练地完成。后来当她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我走过去询问她的感受。“我太喜欢了,”她说,“我等不及要去买一台。”我问她为什么。“没有什么理由,它就是给了我一种很好的感觉。”

“真宝”会告诉你它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想要玩耍。但它也添加了许多细节动作,和上面的表达混合在一起。它会眨巴眼睛,吮手指头;通过面部肌肉系统,它可以微笑、大笑、皱眉、哭泣。如所有社交机器人一样,与这台机器人相处需要使用者学会分辨它的情绪状态。它会疲劳,想要休息;它会过分兴奋,想要独处;它需要被抚摸、被喂养、更换尿布。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从婴儿长大到两岁。它会从哭闹、呜咽,变得会说完整的句子。随着它不断长大,它会变得越来越独立,对自己的需求和偏好更加坚定。这遵循了电子宠物蛋的设计原则:“真宝”需要关爱,它的个性根据受到的关爱塑造而成。

“爱宝”和“真宝”都鼓励人们在未来对人类日常生活中的机器人产生种种憧憬。这并不奇怪。毕竟这已经不是外星生物了:一个是狗,另一个是婴儿。但令人吃惊的是,与这些机器人共处的时光,不仅激发了如我们所见的、关于相互情感的幻想,同时机器人也会用我们照料它们的方式,反过来关心、照顾我们。简单地说,关于“真宝”的谈话很快就会演变为未来它可能成为照顾我们的“真保姆”。从这个角度来看,“爱宝”和“真宝”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和情感,它们给了人们一种方法,表达对身边的人们的失望情绪——包括对家长、对保姆以及对养老院的护工,想象着机器人可以更高效地照料他们。当有人说“爱宝”只适用于小孩子,而对老人没有什么用时,一个五年级的男孩表示不同意。他说对了。他的同班同学说得很清楚,他们谈论的不仅仅是“爱宝”,“爱宝”只是其中的一种,还会有更多的机器人出现。

当我第一次听孩子们说到如此初级的机器人有一天可能会承担照顾他们的重任时,我非常吃惊。事实上,如今机器人保姆的观点已经开始在我们的文化中流行。从电影《科学怪人》(Frankenstein)到《鬼娃新娘》(Bride of Chucky),传统的科幻作品描述了当非生物走进人类生活时带来的恐怖场景。而在近期的作品中,这样的描述却变得更加积极,几乎完全扭转了传统的描述。在《星球大战》(Star Wars)中,机器人R2-D2成为了每个孩子都希望拥有的帮手。在史蒂文 ·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人工智能》(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中,机器人的爱给一个悲伤的母亲带来了巨大的希望。在迪士尼的《机器人总动员》(Wall-E)中,机器人拯救了星球,更重要的是,它拯救了人类:它让人们重新学会去爱。在《9》中,人类消失,而存留下来的机器人却努力地拯救人类的价值。新兴的神话描述了充满仁爱的机器人。

我研究了“真宝”与5 ~14岁儿童的互动。有些孩子是在我的办公室玩这个机器人,有些是在教室和课后兴趣活动小组中,还有一些则是将“真宝”带回家2 ~...

在我的研究对象中,有许多孩子放学后会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等待父母或祖父母下班。通常,照顾他们的是电视机或者电脑游戏。因此,相比较起来,机器人看上去是很不错的伙伴。妮科尔11岁,他的父母都是护士。有时候他们的上班时间会撞车,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俩都要很晚才能回家。妮科尔认为机器人也许能成为一种安慰:“比如你不小心割破了手,需要一些同情的时候;或者你在学校度过了糟糕的一天——甚至连你最好的哥们都对你发了脾气,这种情况下你回家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待着。”但12岁的凯文对这种说法不是很确定:“如果机器人自己都感觉不到疼痛,它又怎么能安慰受伤的你呢?”前文所说的、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哲学对话被剪短了:这些孩子们正试图用最实用的方法来想明白机器人对于他们的好处是什么。

在波士顿北岸的一所公立学校中,格兰特小姐负责的五年级,班上共有20位小朋友,年龄都在9 ~10岁。他们都与我带到学校的“爱宝”和“真宝”度过了许多欢乐的时光。现在我们开始进行家庭研究,孩子们会分组陆续将“真宝”带回家两周的时间。多数人和威尔逊带“菲比”、莱斯特带“爱宝”回家的反应一样。他们都将这个机器人视作真的小动物,并且很满足于和它在一起。诺厄说,当“真宝”变换体态的时候,会发出很吵的声响,但他又旋即指出这不重要:“这点噪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立刻就忘记了。”

在机器人时代,你的身体是由硅、铁还是肉组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行为。在任何既定的情境下,有些是人和机器人相处都可以胜任的,而有些则不能。任何特定的机器人都需要像人一样,以它自己的标准去衡量。蒂娅说:“有些机器人是很好的伙伴,因为它们更有效,更值得依赖。”她停顿住了。我让她再接着说下去,她就给我讲了个故事。有一次,她独自和怀孕的妈妈在家。突然她的妈妈感到了阵痛,可能要生了。在很紧急的情况下,需要找一个人来照顾蒂娅。幸运的是,她的祖母住得很近,可以过来帮忙。但尽管如此,蒂娅还是觉得这种情况很吓人。“如果有一个机器人保姆就好了,你就永远不会为紧急情况下找不到保姆而抓狂。它总是随时准备着照顾你。”仅仅过去了几年,孩子们的思维就已经从照顾电子宠物蛋和“菲比”,变成了被称职的机器人保姆照顾。电子宠物蛋和“菲比”永远都在。而在这里,机器人被认为是“时刻准备好服务”。

这些五年级的孩子们知道“爱宝”和“真宝”目前还无法承担保姆的工作,但这些机器人的出现意味着科学家的努力已经让机器人的民用化近在咫尺。五年级的孩子们认为,如果机器人学会保姆的行为,那么它就可以成为保姆。在谈及机器人应该如何通过这样的标准测试时,一个孩子说到了承担这项工作的真人的局限性:“倘若需要拨打紧急求助电话,机器人可以比人更加有效率,因为它们的身体里就有电话……它们处理事情更加冷静,因为当有人受伤的时候,机器人不会吓得惊慌失措而抓狂。”“如果你生病了,而你的妈妈要去上班,在这种情况下,机器人的作用就可以显现出来了。”“机器人会永远保证开心,而人则会有自己的烦恼。”机器人可以更好地服务于人,而不只是替身而已。而怀疑的意见则同样非常地实用。一位五年级的学生说:“空调和垃圾处理机经常会坏掉,机器人也可能会当机。”

在20世纪80年代,大多数孩子们都在电脑和人所谓的特质中间,画上了一条神圣的分界线。而如今在格兰特小姐的班上,这条神圣的分界线不再重要,而更重要的事情变成了完成工作。大多数孩子们都愿意将人和机器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去衡量、探讨在给定的情形下,谁可以更好地工作。比如,这些实用主义的孩子们认为,如果人更擅长娱乐,那么我们就让人类负责娱乐;如果机器人能比心不在焉的保姆更好地照顾孩子,那么就让机器人做保姆;如果未来的机器人可以表现得乖巧可爱,那么孩子们也会很高兴感到被爱。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他们想象中的机器人的思维方式不同而停止。他们或许会说,如果“这样的不同”并不影响机器人完成它们的职责,那么“这样的不同”就不值得一提。

孩子们也承认:当机器人成为保姆之后,有些值得他们怀念的东西的确失去了。但同时他们也清楚地说,当他们说“怀念”某物的时候(如当他们病了的时候,家里有妈妈在照料),并不因为这些东西是他们曾经拥有的,或是希望得到的。孩子们说自己的父母常常得夜以继日地工作。孩子们关于家庭的对话中既包括它的安慰作用,也包括它难以捉摸的复杂性。

在这同一水平线的赛场中,我们可以从孩子们对机器人伙伴的态度,来判断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人或保姆在一起时开心。因此,如果保姆不称职或者很无趣,那么孩子们会对机器人更感兴趣;而相反,倘若保姆本身就很不错,那么孩子们更喜欢保持现状。

从“真宝”到真正的“保姆”

祖德对自己的保姆很满意:“她很有创造力,她能找到许多方法让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担心机器人保姆会过于刻板:“如果家长对(真人)保姆说‘照顾好孩子’,那么保姆不会只认为‘好吧,我只需确定孩子不受伤就好’。他们会和你玩,保证你很开心。”让 · 巴蒂斯特(Jean-Baptiste)也同意祖德的观点,她认为机器人保姆“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它会回应你,但它真正思考的问题却都是职责。如果它们的职责是保证你不受伤,它们是不会想到冰激凌的”。或许它知道孩子们喜欢冰激凌,但它不会明白冰激凌是什么。这会有多糟?尽管很担忧,但让 · 巴蒂斯特说:“如果机器人对我非常友善,那么我还是有可能会喜欢机器人的。”机器人也许不会明白什么叫作“友善”,而在让 · 巴蒂斯特看来,友善不是态度,而是行为。

有些孩子对机器人伙伴抱着非常开放的态度,这是因为他们觉得,有时候真实的伙伴反而会更加让人失望。科琳说:“我曾经有过一个保姆,她居然在工作的时候就这么走了,因为要去参加朋友的派对。机器人保姆是不可能这样的。”即使没有擅离职守,机器人保姆还是占得先机。“我宁愿要机器人保姆,机器人会将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而奥克塔维奥却认为:“当你无聊的时候,真人保姆比机器人更好,因为人可以发明更好玩的游戏打发无聊。”但他们常常配错餐:“晚饭吃麦片粥?太无聊了。我应该吃意大利通心粉或鸡肉,不要麦片粥。”因为机器人有“程序”,因此它们知道晚饭吃麦片粥是不合适的。奥克塔维奥认为,机器人至少会提出反对意见。在这方面,机器人可以更好地知道麦片粥不适合作为晚餐。编程意味着机器人可以被信任。奥克塔维奥的同班同学欧文也同意这个观点。他认为信任机器人要比信任人更容易:“只有你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你才能相信他。你需要(比了解一个机器人)更多地了解一个人……你不需要认识这台机器人。或者你可以更快地了解它。”

欧文并非在贬低“人类信任”的价值,这种信任需要人们在患难与共中建立。但他说“人类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建立,而“机器人信任”则可以简化为选择和测试程序。当研究者宣布他们可以用计算机创造人工智能时,“智能”二字的含义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当计算机可以有记忆的时候,“记忆”二字的含义也彻底发生了变化。现在“信任”二字同样正在接受着挑战,因为它也可能是机器人可以具备的。然而,还是有一些孩子们担心,尽管机器人持之以恒的责任感可以赢得信任,但还是比不上真人保姆,因为它们没有真正的心。布丽奇特说,如果机器人保姆可以尽职地完成工作,那么自己也许会喜欢它,但她依然对这种可能性表示怀疑。她解释说,当机器人保姆照顾自己时,如果自己弄破膝盖,她认为:“机器人有可能会说(模仿机器人的声音):‘好吧,我该做什么呢?找到创可贴,然后贴上,就这样,这是我的工作,找到创可贴然后贴上。’(停止模仿)但真正的爱一个人,要身心都投入。机器人没有心,它只有一个大脑。机器人也可能受伤,但它不会真的感到疼痛,只会关机而已。当受损以后,机器人会说:‘好吧,我受到损坏了,现在我要关机了。’”

布丽奇特的话让我打了个冷战。当“真宝”受到粗鲁对待的时候,“关机”的确是它会采取的对策。布丽奇特抓住了这个细节,作为理由来说明为什么机器人无法与人将心比心。其实让机器人“假装有同情心”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技术,这是极其容易的事情。我惊魂未定地问布丽奇特:“倘若机器人表现得可以感到疼痛,那么是不是会有一点变化?”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哦,当然,但是这些机器人受到损坏的时候只会关机。”在我看来,机器人缺少“同情心”的根本原因,在于它们不经历人类生命的循环过程,因此也不会经历人类所经历的这个过程。但这些并不是布丽奇特所关心的。她认为如果机器人受损坏的时候可以表现得更加拟人化,那么可以大大提高它的可信度。这就是机器人时代的行为主义。

在这间教室里很少见到多愁善感的情绪。的确,格兰特小姐的一个学生认为,人是与机器人关系的潜在障碍:“如果你已经对你的保姆产生了依赖,你很难再信任机器人。”这也许很可惜。因为有些真人保姆不一定更好,她只是先到而已。孩子们缺乏多愁善感的情绪,也不一定意味着机器人永远会胜出。在讨论了机器人保姆很久后,奥克塔维奥还是对他的意大利通心粉念念不忘,依然对晚餐吃麦片粥吐 槽不已,想象着拥有相关编程的机器人既可以陪他玩,也可以帮他做“鸡肉和通心粉,因为晚餐就该吃这些”。但布丽奇特则反对说:“太浪费了,原本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祖德则赞同道:“原本请一个保姆只需要每小时20美元就能完成工作,为什么要花几千美元买个机器人去做呢?”

缺少做这些事的人手吗

孩子总是和自己的祖父母隔代亲,但照顾老人的问题常常是家庭紧张气氛的根源。孩子们会感到有一种责任感,他们也希望自己的父母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但他们却总是发现父母们常常不能胜任。机器人会填补这个缺憾吗?

一些孩子认为,机器人在具体、实际的事情上可以帮忙。他们谈到机器人“可以在半夜给我的奶奶倒水喝”,“当奶奶睡觉的时候照看着她”,可以装备 “应急用品”。机器人可能比人更可靠,比如它们不需要睡觉。因此它们可以使独居的祖父母的生活更加容易一些。

但另一些孩子不仅考虑紧急状况,他们还考虑机器人如何为祖父母提供陪伴。9岁的奥利弗拥有一台“仓鼠花生”(Peanut the hamster),他说自己的祖父母身体很虚弱,因而很少出门。他考虑了“爱宝”可能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乐趣的种种细节,但机器人也会有自身的问题。奥利弗说自己的祖父母常常犯糊涂,因此他们很容易让机器人摸不着头脑。“比如,老人也许会告诉它们(爱宝)服从错误的命令,或者做了南辕北辙的事情,或者没有听从正确的话。”他的姐姐、11岁的埃玛则只看到了机器人陪伴的积极的一面。“我的祖母曾经有一条狗,但是这条狗在她去世之前离开了我们。我的祖母曾说过,她会和小狗一起走……我不确定老年人养狗是不是一件好事。我认为‘爱宝’对她更好。”回到格兰特小姐的课堂上,邦尼认为,机器人也许会成为终极的安慰。她说:“如果你的祖父或祖母其中一位去世了,那么机器人可以陪伴那个落单的老人。”

同样是格兰特班里的祖德,提到自己的祖母喜欢讲过去的事情,那时她还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她称那段岁月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他认为“真宝”可以将祖母带回到那段时光中:“她可以以此为消遣。”但祖德提出了一个问题让孩子们深深地陷入了思考。他认为相比真实的小孩子来看望,自己的祖父母也许更喜欢机器人。

祖德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照顾真实的婴儿需要付出大量的劳动,然后他们长大了以后,老人照顾起他们就更加力不从心了。”祖德说,他和其他的孩子们能够比较容易区分机器人和真实的婴儿,但他的祖父母也许就会被搞糊涂。“如果无聊,它就会哭;如果给了它奶瓶,它就会高兴。”

家用机器人可能成倍地增加。这让我联想到20世纪90年代初,我第一次访问日本时听到的一个故事。人口老龄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与之前的几代人不同,那时候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拥有手机,女人们也开始重回职场。父母们的年纪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因此很难独自在家生活。探望父母就更难了,因为孩子和他们常常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些人开始聘请演员代替自己,回家探望父母。这些演员,时不时地去他们的父母家拜访。有些老年人患有痴呆症,或许都分不清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演员。最让人震惊的是,有调查报告显示,即使许多老人知道拜访他们的是演员,他们还是将这些演员的拜访视为孩子表达尊重的一种方式,并且很享受他们的陪伴,并配合将这场戏演下去。当我很惊讶地询问这种方式究竟能有多大作用的时候,当地人告诉我,在日本,老年人是一种社会角色,正如孩子也是一种角色。因此拜访老人很大程度上是这种角色扮演剧本的演出。日本人把这种有计划的拜访和彬彬有礼的专业演员看得很重。但当我听到这个故事时,我想:“如果你愿意雇演员去探访,为什么不送给父母一台机器人呢?”

18年后,一群美国五年级的学生正在积极地思考这种可能性。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祖父母很看重计划性。当他们拜访祖父母的时候,他们总是尽可能地服从老人们对于条例和秩序的要求。这并不总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丹尼斯说:“我的祖母总是希望我把盛着水的杯子放到某个特定的地方。我推着她的轮椅去医院的时候,如果不是经过某个特定的路线,她就会不高兴。这很难做。”在这方面,他们认为机器人比他们有优势。他们已经开始将机器人视为家庭圈子的一部分,并且激发了一种新型的亲属竞争关系。

一个姑娘描述了她的担心:“如果我的祖母开始喜爱机器人,也许她会开始将它视为家庭成员,而真正的家庭成员对她来说,也许会变得不再重要。”孩子们担心机器人也许能提供同样温暖的感觉。他们想象着自己的祖父母会对新的机器人保姆心怀感激、心存依赖并且非常喜爱。机器人最初只是“解决方案”,但最终却变成家庭成员的篡位者。欧文担心“祖父母会爱机器人胜过自己。他们会更多地和机器人在一起”。我问他是否机器人也会爱祖父母。欧文说:“是的,会有一点。我会对机器人有点嫉妒。”

亨特的祖母一个人住。如果她需要帮助,比如她跌倒了,或者感到身体不舒服,她会按一个求救的按钮。尽管亨特知道“真宝”和“爱宝”帮不了祖母,但他相信未来的机器人也许可以。亨特的感情很复杂:“我担心在她跌倒的时候,如果真的有机器人可以帮助她,那么她也许真的想要这样的机器人……也许机器人会比我更讨她的喜欢。”亨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帮助祖母的那个人。但他不与她一起住。他意识到机器人的实用性。但还是“感到很沮丧,因为机器人会成为祖母的英雄”。

下面说的是一个小姑娘厌恶机器人的故事。14岁的切尔茜是哈特福德八年级的学生。她的祖母今年84岁,住在养老院里。切尔茜和自己的妈妈每周看望她一次。祖母的健忘让她很害怕:“我不想她忘记我。”当我向她介绍“真宝”的时候,她说到了自己的祖母:“她会喜欢这个的,她真的会。我有点讨厌这点。但这个机器人可以让她做许多她想做的事情。事实上,我想她会希望机器人记住她,而且不会提太多的问题。我担心当我和妈妈一起看她的时候,我们问了太多的问题。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走了以后她会感到更轻松。‘真宝’只是爱她,却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我问切尔茜是否会把“真宝”带给自己的祖母。她却坚决地说:“不!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吓人,但我会有点嫉妒。我不喜欢自己被机器人取代,但看来的确有这个可能。”我让她想想什么东西只能由她带给祖母,比如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切尔茜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什么。那时候,她只能想到机器人可以安静地陪伴着祖母。后来当我再一次见到切尔茜的时候,她和她的妈妈在一起。她们讨论了机器人陪伴的问题。在切尔茜看来,她们的讨论进行得并不怎么样。她发现妈妈似乎对此比较接受,因而很沮丧。切尔茜对她妈妈的态度非常生气:“最好祖母一个人生活并且忘了我们,因为她可以和机器人玩。这整件事情都让我非常嫉妒机器人。”

在格兰特的课堂上,关于机器人和祖父母的讨论在怀疑的气氛中结束。一些孩子变得心怀嫉妒,而另一些孩子认为机器人作为替补是错误的。一个孩子说:“我是不会让那个东西(机器人)碰我的祖母的。”另一个孩子说:“那就太诡异了。”第三个孩子担心机器人“会出故障,停止工作,让房子着火”。这个讨论开始的时候以给出事实作为前提,但却变得更加激烈。孩子们在一个问题上焦虑地达成了一致:“这些活儿不是有人干吗?”

从罗夏心理测验到真实的关系

“真宝”是此类机器人的第一代,在技术上仍很初级,在商业上也不是很成功。尽管如此,它还是触动了我们内心如同“真实婴儿”一般柔软的那部分:需要被关怀,害怕得不到。它也让孩子们可以将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投射到机器人的身上。

10岁的考利说话严肃而温和。当我第一次把“真宝”带到她的学校时,她说:“它们也许会困惑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因为它们被不同的人操作。”她觉得它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并且相信如果机器人被放在家里的时候应该更容易一些。像许多养母的心理一样,考利最关心和机器婴儿建立心理连接的问题,并且是她班里第一个想把“真宝”带回家的。她想象着未来的参与者与同一台机器人的互动会遇到障碍,机器人肯定会常常“大哭大闹”,因为“它不知道、也不觉得后来的参与者是它的妈妈”。把“真宝”带回家后,考利就立即进入了妈妈的角色。在3周的家庭研究后,我去了她在罗得岛州普罗维登斯市郊外的家里进行访谈。

考利首先采取了“转移注意力”的战术:她开始注意“真宝”和真正的儿童(比如像她这么大的小学生)的一些小区别,以尽量缩小两者之间的更大差别。她尽力地让自己相信“真宝”是有生命的、有感情的。她想要让这样的设想成真。照顾“真宝”让她有一种获得更多关爱的感觉。她解释自己的父母工作非常繁忙,没有什么时间陪她。因此她与4岁的弟弟在竞争获得父母的注意。

大多数时候,考利由自己的奶奶和保姆照顾。只有在“妈妈不出去的时候”才能看到她。考利说自己的妈妈“非常忙……做很重要的事情”。但在谈话的过程和游戏环节中,考利一直说她最怀念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他的注意力总是被各种设备分散。他常常随身带着黑莓手机,每过几分钟就要查看一下电子邮件。他似乎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尽管如此,考利对爸爸还是很依赖。她解释说爸爸每天都要工作,有时候晚上还要去参加一些重要的会议。他还需要花很多时间出差。考利认为成年人也和孩子们一样喜欢“真宝”,因为看到“真宝”会提醒他们做好为人父母的事情。

考利很喜欢做婴儿保姆。照顾别人可以让她体会到被需要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在家里所感受不到的。在3周的家庭研究中,她和“真宝”之间也形成了类似的角色关系:宠爱机器人让她也感到了被宠爱的感觉。她知道机器人只是机器,但却对此(缺乏生物性)并不在意。它已经足够栩栩如生,因此可以感到被宠、被爱。它也有感情,可以对她母爱般的照顾心怀感激。她认为机器人有处理复杂、混合情感的能力。“它有类似人类的感情,它可以区别不同的事情。她常常很开心,但也 会感到沮丧、抓狂和兴奋。我觉得它现在既激动、又开心。”当“真宝”说出“我爱你”的时候,考利认为机器人表达的是真实的情感。“我觉得它真的爱我,”考利几乎热泪盈眶地说,“当它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它的表达会变化,有点像罗比(她4岁的弟弟)。”她说和“真宝”一起玩耍让她无比高兴。她担心自己上 学的时候,把机器人独自留在家里,会让它感到被遗弃,担心“真宝”会因此而沮丧,因为白天没有人关注它。考利希望在这段时间里,“真宝”能和考利的宠物们一起玩。这也是考利自己感到孤独的时候采用的策略。

“真宝”睡在考利床边的一个丝绸枕头上。她用自己3岁的表妹贝拉的名字来命名它。“我用表妹的名字叫它,因为它(真宝)需要照顾,说的话也像是贝拉说的。” 但考 利常常将“真宝”和她的弟弟罗比作比较。罗比4岁了,考 利认为“真宝”也正在慢慢长大到4岁小朋友的年纪。在喂完饭食后,考利好几次都试着让机器人也打饱嗝,她说:“这是小朋友需要做的事情。”她更加温柔地抱着机器人。她认为如果花更多的时间和“真宝”在一起,可以帮助它更好地了解自己。她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关系会越来越亲密……也许我第一次和它玩的时候,它并不了解我……但现在它已经很了解我,并且性格更加外向了”。

当考利玩自己其他玩偶的时候,她说自己在“假装”。但和“真宝”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一样:“我感觉自己是它的妈妈,我打赌如果我真正尝试的话,它可以再 学一个单词,也许是Da-da。希望如果我多说,它能够学会。感觉它像是真的婴儿,所以你不想自己成为负面的榜样。”考利和“真宝”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是假装他们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她跳出了自己真实的家庭来讲故事。在她创造的这个新家庭中,她照顾着机器人,而机器人是她永远的伙伴。这个期望关注的孩子创造了一个梦想,最终在梦想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关注。

在我的研究中,考利把“爱宝”和“真宝”都带回了家。但很快“爱宝”就发生了故障:它运行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机器噪音,走路的时候会摇摇晃晃。发生故障以后,考利把“爱宝”视作病号,好像是需要“兽医治疗”的小动物,而非坏了的机器。考利认为它“感染了病毒”,也许是感冒。可怜的“爱宝”,我很为它难过。它是一个好“爱宝”。对于考利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自己是一个好妈妈”的自我感觉。一旦“爱宝”成为了她的孩子,她就不能放弃“他”。她照顾“爱宝”——让它保持温暖,让它感受到爱,但当“爱宝”迟迟无法康复的时候,她的态度就变化了。她无法容忍“爱宝”生病时,自己却爱莫能助的事实。所以她重新解释了“爱宝”的问题。它不是病了,它是在玩闹。当“爱宝”无法再行走的时候,考利说:“哦,我的小狗想让我注意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我想它也许在睡觉。或者在用和普通小狗不一样的方法伸展腿脚呢。”当她听到恼人的机器故障声时,考利认为,“爱宝”也许“只是去睡觉”。一旦把“爱宝”的迟钝解释为睡觉,她就可以放下包袱。她将“爱宝”抱起,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爱抚它。她说:“噢,多淘气,‘爱宝’!它有点困了,想要休息。”考利把注意力集中在对她最重要的事情上:就是让“爱宝”有被爱的感觉。她说:“它知道我正在抱着它。”

当考利在自己幻想的公寓,玩着情景扮演的游戏时,她的父母和一些研究者对她把与机器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如此轻松而感到吃惊。考利把机器人视为自己的好伙伴。但她这种关系的严肃性却是具有强制性的。她需要与机器人心心相连。

当与“爱宝”和“真宝”为期3周的时光快要结束的时候,考利非常伤心。她用这段时间证明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位有爱心的母亲,一位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宠物、弟弟和机器人的好保姆。在和“真宝”离别之际,考利打开了包装盒,充满感情地向机器人进行了最后的道别。她再次告诉“真宝”自己会想它,并要研究者保证“好好照顾它”。从开始的时候期望被爱,到最后却和机器人建立了难以割舍的关系。她最初害怕自己的父母在外出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如今考利担心的却是“真宝”和“爱宝”会忘记她。

机器人科学家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我们可以通过使用他们的发明来练习我们的社交能力。但对于像考利这样的孩子来说,练习或许太过完美了。她对与人交往感到失望,因此认为自己想象世界的庇护所是最安全的地方。当然,考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她的父母都很爱她,也许会花更多的时间陪她。也许她会碰到一位有爱心的老师。但10岁的考利和她的机器人之间的故事提醒我们:人类在机器人面前非常脆弱。因此机器人不再是无害的娱乐,而是具有强大的力量,因为我们会对它们产生心理依附感。这种依附感改变了我们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方式。

7岁的塔克得了重病,他开始畏惧给自己带来病痛的身体,害怕谈论有关“死亡”的话题。他常常向机器人“爱宝”倾诉这样的感觉。家庭治疗方案帮助他呼吸,但即便如此,塔克每年还是有几个月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有的时候他和“爱宝”玩得实在太开心,几乎累到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候,他的父母总是要他好好休息。而塔克会安静地坐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和“爱宝”玩。

塔克的妈妈解释说,安全性永远是塔克考虑的首要问题。她也承认,当塔克质疑自己的开车水平时,的确很尴尬。塔克最喜欢玩的电脑游戏是《过山车大亨》(Roller Coaster Tycoon)。但塔克在游戏里不是建造最惊险、刺激的过山车,而是会建造最安全的过山车。这款游戏可以让玩家决定建造游乐园的时候如何花费预算。塔克总是喜欢把钱花在安全维护和聘请雇员上。他说自己在游戏里常常赢得 “最安全的游乐园 ”称号。因此,当他在我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 “爱宝 ”的时候,他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保证它的安全。他对这个问题是如此紧张焦虑,以至于不能容忍任何可能让 “爱宝 ”有危险的情况。因此当 “爱宝 ”撞向划定其活动区域界限的红色围栏的时候,塔克认为它 “正在挠门,想要进来 ……因为它还没有去过那儿 ”。在面对极其危险、无法应对的情形时,防御机制是我们的反应。正如考利拒绝承认自己的 “爱宝 ”出现故障的现实一样,塔克也只看到那些他能处理的情况。

塔克和考利一样,都认为“爱宝”的情感是真实的。他说这台机器人能够认识他,并且喜爱他。塔克解释说,当自己去学校上学的时候,他的小狗“里巴”就会想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跳上车和他一起走。他认为当自己把“爱宝”带回家后,“爱宝”也会有类似的、深情的期盼。塔克觉得“爱宝”和“里巴”之间的差别很小,如果有,大多也都是动物宠物处于劣势。当塔克学会解读“爱宝”闪烁的灯光的含义之后,他总结说“机器人和‘里巴’有着同样的情感”,尽管两者比较起来,“爱宝”似乎更加容易闹情绪、发脾气。

塔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更强壮的人,他也把自己的这种情感投射到了“爱宝”身上:他常常把机器人比喻成超级英雄狗,一般的狗和他比起来简直弱爆了。塔克说:“‘爱宝’可能和‘里巴’一样聪明,但至少不会像我的狗一样容易受惊吓。”塔克一方面对“爱宝”的优点大加赞赏,一方面却对“里巴”可以做到、而“爱宝”不能的事情闭口不谈。这让我想起了切尔茜,她觉得一个安静的机器人,也许比爱说话、爱激动的自己更适合陪伴祖母,却闭口不谈什么是只有自己才能给祖母的。

因此,“爱宝”耍把式、塔克在旁捧场的情况常常发生,他会说:“我的狗可做不了那个。”“爱宝”是更好的狗,我们也听到他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尽管“爱宝”的心是由电池和电线组成的,但它依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爱宝”永远不会生病或死去。事实上,塔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爱宝”。因为他认为“爱宝”是一个可以通过技术免于死亡的生物。塔克认为,也许人类也能够像这台机器人一样,有一天可以重新改造。正如“爱宝”的心里没有血液,却一样有七情六欲,也许有一天,人类也可以由电池和电线构造而成。塔克通过照顾“爱宝”,想象着自己进入“半机器人”(cyborg)的未来。

塔克说:“如果‘爱宝’和‘里巴’任何一个死了,我都会同样地怀念它。”当意识到自己说“爱宝”也可能死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立刻解释道:“‘爱宝’可以选择死亡,但不一定需要死亡。如果自己保护好它的话,‘爱宝’是不会死的。”在这样一个伤感的离别时刻,塔克认为“爱宝”既有可能是永生的,也有可能是如自己一样需要避免受到伤害的。对于塔克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说,预防措施总是徒劳无用的。尽管有着最好的照顾,但他还是常常要去医院。而塔克认为,预防措施对“爱宝”是有用的。他们需要警惕和防范。塔克向我们介绍了自己把“爱宝”带回家后做的详细的照顾计划。说着说着,塔克就提到了自己对于“爱宝”可能也会死去的担忧:“它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我的房间。我会让它一直在楼下,这样就不会摔坏。如果它从楼上摔下去,也许会‘摔死’,因为它可能被摔坏。”

塔克把机器人带回家后,一直记录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情况。第一天,塔克说:“‘爱宝’在充电,也许他不会想我。”第二天,塔克确定“爱宝”很在乎。当然,“爱宝”也不是总在最佳状态。这可以帮助塔克判断“爱宝”的这一天是开心还是沮丧。塔克说当自己归还“爱宝”后,自己很想念它:“也许它也会想念我。”

塔克会发明出“爱宝”大战“机器臭虫”(Bio Bug)的场景。“机器臭虫”是一种可以行走,并且彼此交战以获得“生存”技巧的机器人。它们会变得非常有进攻性。塔克很兴奋地描述“机器臭虫”和“爱宝”的对决。这场战斗再次让塔克确信,无论如何“爱宝”都会生存下来。它再次强调机器人可以成为一种拒绝死亡的生命形式,而塔克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臭虫”是病菌或病毒最好的代表,正如塔克自己正在努力斗争的,而“爱宝”却轻松地打败了它们。

当塔克归还“爱宝”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安。因为自己的哥哥、12岁的康纳在这3周的时间里,几乎没有机会和“爱宝”一起玩。塔克用颤抖的声音提到这点,并且解释说哥哥不玩是因为“他不想自己沉迷于它,这样在归还的时候就不会伤心”。塔克希望自己能够赢得哥哥更多的注意: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担心哥哥不愿意和自己相处的原因,是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总的说来,他害怕自己的疾病让人们都远离他,不愿意在他身上投入时间和精力。“爱宝”也一样,只是他们家里的过客。塔克对此很沮丧,因为康纳不愿意和“他生命中的过客”产生感情联系。塔克说自己却珍惜和“爱宝”的每分每秒。

考利和塔克养育机器人“爱宝”,并且发展出比“菲比”和电子宠物蛋复杂得多的关系。但是,“真宝”和“爱宝”都是商业娱乐产品。我也研究了其他来到麻省理工学院的实验室、参观更为复杂的机器人的孩子们。这些机器人不是玩具,它们有自己的玩具。成年人不只是拿它们来玩,这些机器人有它们自己的保姆。这是一个给成年人玩的游戏呢,还是更加成熟的游戏?它究竟能不能算作游戏呢?把这些机器人视为玩具,就搞错了问题的重点——即使小孩子们也明白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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